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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瑾自认在云南那样的复杂地形指挥作战,他绝不会比王金刚奴等人来得强,如果云南是一马平川,雷瑾倒还有一展身手的可能,对这一点雷瑾还有点自知之明,毕竟自己还年青,真正打过的仗并没有几次,不是什么都擅长的。
而云南省恰恰是山林密布,道路崎岖,而且眼看旱季就快要结束了,即将到来的雨季又会给平虏军带来更大的麻烦,种种不利的态势让雷瑾颇是烦心。
现下门沧海的镇南军围攻云南府城已经有十余日,其中有两次通过秘道成功地攻入府城,但都被预有准备的平虏军击退,这些以雷瑾对王金刚奴等将领的认识,原是意料中事,如果是那么轻易的就被镇南军攻陷云南府城,王金刚奴、孟化鲸这辈子都算是白活了。
让雷瑾有点意外的倒是阿迷州土知州沙定洲带了二十万土兵,到云南府城与门沧海的镇南军会合,使得围攻云南府城的兵力,光他们两家就达到四十万,而其他土司或两三万,或三四万,总的兵力超过五十万,虽然这五十万兵力中,至少有三四十万是滥竽充数,只能做些构筑营垒、挖掘堑壕、运送粮秣之类的事,又或者充当攻城消耗,消磨守军的矢石弹药,疲敝守军,然后再伺机以精锐突击攻城。
沙定洲与门沧海龃龉甚深,在云南一省不是什么秘密,但现在两家却连起手来,这里面有什么因由却是耐人寻味的。
是门沧海许了沙定洲什么诱人的条件吗?雷瑾以为事情绝非这么简单,沙定洲能够力压许多土司,大肆扩张其势力和地盘,门沧海【“文】大权在握【“人】兵力雄厚却【“书】不能压制【“屋】其扩张的势头,由此可见沙定洲的奸狡之处非常人可及,他可能为了门沧海许诺的那点利益而兴师动众吗?这太不正常了,沙定洲必定是另有所图。
但是不管沙定洲是不是另有所图,门沧海与沙定洲的暂时联手,这都可能对雷瑾正在实施的补救计划造成不利。
要不要再等等看?我能期待门沧海与沙定洲之间会再次翻脸吗?
雷瑾现在整天翻来覆去的琢磨着这些事儿,种种利弊得失,总在脑海里转个不停,以至整个第三层就象被冰冻住了一样,死寂无声。
雷瑾就躺在一张花梨摇椅上,一上一下一起一落的摇着,但是偏没有一点摇椅摇动时通常应该发出的声音,无声无息,邪气诡异。
二楼的禀事云板,铮然鸣响,一位轮值女官上楼禀事来了。
其所禀之事,不外乎是长史府那边各衙署的琐碎事务,譬如内务安全署如何部署防备可能的骚乱、踩踏等事件,防备偷盗之类,譬如各地方府衙、县衙划定灯市起止等等;
而属于军府方面的事务,譬如各处守备军团的巡逻、防火等事的部署,总而言之,闹元宵是闹元宵,但各相关衙署却得预先防范一些意外之事的突发,尽可能做到不影响上元灯节的太平气象。
雷瑾对这些事务,只是例行公事的与闻而已,甚至连批复圈阅都不用的,因为这些事务都是臣僚的应分职事,例由职掌其事的官吏处置,又有内记室、监察院等衙署的监督,吏曹的考绩评核等,一般是不需要雷瑾来过问这些事的。
雷瑾虽然现在已经不插手长史府以及长史府辖下衙署的绝大部分具体政务,但他坚持‘与闻其事’,即他不插手长史府的政务是一回事,但长史府在做什么他必须与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所以,长史府每天都会分门别类的把各种政务列出上报,这一般都是在平时的‘政务简报’中会有涉及,但有的时候也会有临时的上报。
现在这女官向雷瑾禀报的就是关于上元灯节前后三天,长史府的种种部署。
想想今儿就是元宵正日,灯市也以今晚最盛,雷瑾不由叹气,他今晚上是完全没有心情去观赏花灯、焰火了。
“知道了,让他们好好办差使就罢了。”雷瑾又吩咐道,“问问刘长史那边,如果把五大钱庄在西北的分号封他娘的十天八天,长史府会不会在度支上有困难。就这事,不许泄露出去。”
“是。”那女官敛衽万福转身下楼。
“妈那个巴子,五大钱庄以为是西北的债主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哼哼,老子的地盘上也是那么好玩的吗?看来不抽上他狗日的两鞭,鸟人们都是不肯服帖的了。”
雷瑾自言自语的粗鄙话让正在走下楼的女官脸孔涨得通红,想笑又不敢笑,只好拼命捂着嘴,逃命也似的奔下三楼。雷瑾平时极少说那些粗鄙之语,尤其不在妾婢面前说这些。这次竟然无意中连说了好几次,而且花样还不少,怎么不让那女官吃惊之余又大觉好笑,忍不住的就想笑,偏又不能当着雷瑾的面笑出声,这憋着实在很不好受。
三楼又慢慢沉浸到冰一般的寂静当中……
天色还没怎么黑,满城已是灯彩流光,性急的人已经在不时的放焰火、鞭炮了,飞上天空的焰火绽放着璀璨眩目的飞火流焰。
“总算是到成都了!哎呀,正月十五闹元宵啊!”骑在一匹黄骠上的蒙逊大声说道。
“哈哈,”独孤岳摸了摸自家坐骑的头,抖缰碎步向前,道:“到了成都,蒙兄的职责就算了了,愚弟还得接着受呢。”
专门到德阳官渡迎接的雷水平,却骑着一匹小川马,一边走一边笑道:“两位大人一路辛苦,下官略备了几样时鲜小菜,几坛子好酒,两位大人若是不弃,稍时到下官的下处小酌几杯如何?”
雷水平这倒没有多少拍马屁的意思。他的差使现在是‘执政同知’。作为独孤岳的副手,他只比独孤岳低半级而已,而官阶品级也不低了。可以说,雷水平除了资历上差点,能力也好,别的什么也好都不差什么,现今也是差不多能够与蒙逊、独孤岳比肩的人物了,且又是雷氏族人,又有平虏侯的另眼相看,一路青云直上,哪里用得着拍长官的马屁?
蒙逊笑道:“都别说闲话了,这食宿都安排妥当了没有?这孙家的人很麻烦,雷大人可得做好头痛的准备。”
独孤岳在一旁笑道:“兄弟这位副手,他办事,蒙兄你就尽管放心就是。”
雷水平呵呵一笑,答道:“下官已经早早和蜀王府打过招呼了,食宿都尽量安排在蜀王府中,太妃和王妃下官都依礼拜谒过,太妃、王妃也都应允了在蜀王府安顿孙家的人,不会有多少让人讲闲话的地方。”
“别是蜀王府怕着你们,所以不敢不从吧?”蜀王府的衣食目下都依赖四川执政府供给,没有别的来源,蒙逊所以有此一问。
独孤岳笑道:“蜀王府怕是应该的,他们的衣食都掐在我们手里,能不怕吗?不过我们从未亏待他们。
蜀王府中说起来老的小的不老不小的妃嫔都有几百号,四代蜀王的妃嫔就不是个小数;还有那些虽然有身份却没封诰的宫人、选侍、才人、淑女,又有好几百号;有身份的太监也有一百多。其他奴仆也很是不少。
蜀王府失势,王府中没有男人主事,我们就怕王府的一些刁奴黑心欺主,坏我们西北幕府的名声,所以我们接管了蜀王府第一遭就是清退了王府中的一些奴婢。
然后又请了一些比较信得过的豪家巨室的夫人们,让她们专门深入王府,每人各负责十几二十几个王府女眷,直接将各人额定的丝绸绫罗等衣料,每月的口粮和柴炭酱醋油盐茶,每天的鸡、鸭、鱼、肉、蔬果,都直接交到每个妃嫔宫人选侍手里,一一交割清楚。这些豪家巨室的夫人本身都安富尊荣,眼皮子不会太浅,不太至于去克扣供给蜀王府的那些衣食之物,她们自己家的仆从也不少,又尽省了执政府很多人力,还大大减少了王府中刁奴欺主的可能,而这些豪家巨室的夫人平时都闲得发疯,执政府给她们找一件‘大事’来做,一个个热情焕发,都不用督促,把事情做得几乎没有差错。蜀王府那些年华老去,早被人遗忘的上上一代的妃嫔算是老来有福了,目下衣食充足,不再有短少情事了。”
“哈哈,狡猾。”蒙逊笑道,“用这些豪家巨室的夫人们来做事,不止是省人力那么简单吧?这是完全把四川执政府摘了个干干净净,让人找不着什么口诛笔伐的话柄,而且就算衣食上出了什么问题,执政府还隔了一层,前面有这些豪家巨室顶着,这招实在高啊。
兄弟怎么没有听说过这回事?”
独孤岳呵呵笑道:“蒙兄的分管职事不在这方面,大概没怎么注意吧?这个以前是上报过的。再说,这也不是很大的事,只是对蜀王府识时务的优待罢了,蜀王府的几千人,我们还是养得起的嘛。”
“那倒也是。今儿闹元宵,希望孙家不要闹出什么事才好。”蒙逊皱着眉头,说道:“兄弟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孙家带给西北的麻烦会远比他们带给西北的好处多。
等侯爷大婚,公爷和公爷夫人,还有孙家家主等大人物齐集西北,我们的麻烦就更多了。”
“兵来将挡罢,再说有些麻烦我们也无能为力,只能由侯爷自个扛着了。”
独孤岳说话的工夫,回望了一下身后浩浩荡荡的骡马队伍,“象孙家这么庞大的队伍,怕是不忙到二更天,都安顿不下来。”
“平安无事就好了,晚点也没关系。就是有一条,江南人吃汤圆喜欢甜的,到时端汤圆上去,可别弄错了。”蒙逊笑道。
“说的是——”
马队终于穿过外城门,向着内城而进,在满城的焰火中,远行万里的人们终于可以暂时歇上一歇了。
汤圆快煮好的时候,一身大红蟒袍的雷瑾刚好走了进来,身后照例是跟着栖云凝清、翠玄涵秋。
几重院落里都是火红的波斯地毯铺地,摆满了桌席,铺排了各种点心果子,内宅的妾婢各自围坐一桌,莺声娇语,说着闺中的闲话。
突然间,人声鼎沸的院落一下子变得静悄悄,仿佛有种冰冷的威严窒息了所有的欢声笑语,女人们都看到了金冠蟒袍的雷瑾,所有的声音戛然而止。
雷瑾就象隆冬雪原上刮过的冷厉寒风,所过之处无不噤口销声,所幸这‘寒风’一直朝院落的里面刮去,这让女人们稍稍松得口气。
女人们的直觉,不仅仅让她们感觉到了雷瑾冰冷的威严,还感觉到雷瑾身上那种隐隐的邪煞诡异之气,不可知的东西总是令人害怕的,她们本能地想从雷瑾身边桃之夭夭,远远躲开,虽然这不合情理。
雷瑾直接走到花厅里,情形与外边一样,整个花厅也骤然寂静下来。
绿痕、紫绡、阿蛮等倒是不受什么影响,联袂上前,敛衽行礼。
“好了,不用那些礼数。”雷瑾道,“今儿元宵,这汤圆爷还是要吃的,吃完了爷就走,免得你们不自在。你们姐妹们爱看灯的看灯,爱猜谜的猜谜,喜欢焰火的去看焰火,喜欢干嘛干嘛去。就一条,明儿轮值的不要玩太晚。”
绿痕招呼着替雷瑾安了席,少时汤圆已熟,绿痕又亲自盛好一碗汤圆,端到雷瑾面前,只见碗中汤圆浑圆个大,洁白晶莹,香味扑鼻。
雷瑾拿起银匙在碗里搅动了一下,微微一笑,轻声道:“绿痕。”
绿痕对雷瑾太熟悉了,即便是一个细小的眼神,她都知道雷瑾想干什么,“好多人看着哪!”
“都是姐妹,你怕个什么劲?”
绿痕终究还是在雷瑾逼人的眼神下张开红润的嘴唇,由着雷瑾亲昵地喂她吃下了一粒甜芝麻馅汤圆。
“粘而不腻,香甜味浓,这汤圆搓得好,煮得也好,很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