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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逐鹿-第5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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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是奉行所的番士们,也都不愿意冒着风寒在外巡逻,早已经敛迹不见,大概也躲到什么地方口喝清酒,吃鱼生饭团去了。

海岸边的小渔村中也是家家闭户,无人在外行走。

一伙装束奇怪的武士在夜幕中蹑行如飞,迅速靠近渔村。

夜鸟寒啼声中,幽光冉冉而灭。

几十个剽悍的武士在刺骨寒风之中,在黑夜的掩护下,冲进了渔村。

一个时辰后,被捆缚的村民全部被驱赶上路,有如猪羊……

江户城。

最近一段时间,从海上而来的掠奴队,极其猖獗,这是对德川幕府权威的严重挑衅。

但是江户幕府的密探庄司甚内和鸢泽甚内,这两个风魔一族的遗存者,在幕府的旗本催逼下,统领各自手下的眼线,打探到了一些有关掠奴队的消息。

掠奴队主要在沿海掠取倭人作奴隶,且不分男女老幼。 连人带值钱的东西一总掠光,但是一般不烧房毁屋,也因此很晚才被奉行所发现异常。

在德川家得到消息地时候,日本沿海许多村镇遭到洗劫,人财一空,而内陆的许多地方,也有若干人口被人贩子或骗或抢。 不知流落何处。

经过密探们的细细访查,也仅仅知道这掠奴队身着奇怪服装。 后脑盘着辫子,脑门剃得光光,就象老鼠尾巴一般。

这种装束,一般倭人或者不知道,但德川家的江户幕府又怎会不知道?他们在多年前侵入帝国朝鲜藩领时,亦曾与女真人打过交道,女真人那种脑后拖着条辫子的蛮夷装束。 自居上国的倭国自然有所了解。

问题是,那些女真鞑子,为什么要跨海而来,掠取日本奴隶?

这令幕府将军德川家光极其愤怒而又疑惑——

被掠奴队掠去的人口,都被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伏案疾书,雷瑾在书房里忙碌地处置着年前该办公务,很快就是新地一年,新春元旦已近在眼前。

当他处理完手头上一件公文。 抬起头时,刚好看到左右扈从引领入来的老石头。

前太行山山贼头子老石头恭谨地候在一旁,等着平虏侯地召问答对。

作为塞外‘青牛垦牧商业协会’的第一任大当家,老石头还身兼漠北冬猎城的‘议事会’理事,冬猎城守备军团下辖的佥兵团帅之一。 因此上,他便有一定资格。 在确有重要事项、紧急求援或者申诉不公时直接求见上层高官,而雷瑾又因他是塞外垦牧团体中的一位当家主事人,又格外要优容些,便亲自的召见他,以作榜样,也让西北所有人都知道,平虏侯现在相当重视塞外垦牧方面的有关事务。 这些自然都是权术上地简单运用,也不消多说。

在老石头的眼里,平虏侯虽然年轻,却是凛然有威。 冷酷威严的气息犹如水银泻地。 转瞬之间从四面八方笼罩了老石头,不留一点空隙。 这令他心中凛凛。

雷瑾身居高位,已经自然形成凌人威势,一般人面对着他,很难在那种深沉厚重森寒冷酷的威严之前久久坚持,何况他的武技心法本就极为讲究‘势’,造势、借势、用势,恰是此中行家,稍稍显露一二,以之震慑外臣,不过是牛刀小试尔。

老石头也算是习武有成之人,在沙场杀戮中养成的嗜血杀气相当凝炼而稳固,在雷瑾的强势威严下却也不会轻易的松动退缩,在强自顶住压迫感地煎熬之后,终于有机会向雷瑾申诉他的不满。

事情并不复杂,老石头率领其太行山寨的一干喽罗部众和寨中老弱妇孺病残从山西秘密迁徙到河套府,不久即赶上了西北幕府的塞外秋猎。

老石头的山寨,老弱妇孺病残很是不少,自然不能带他们一起到苦寒的漠北打拼,只能在相对温暖地河套买上一块土地,安置山寨的老弱病残。

这桩买卖不小,经过牙人的居中撮合,买卖双方得以达成契约。 由于当时出塞急迫,老石头这一方也未对契约细加斟酌,直到秋猎基本结束,有不少商社中人返回河套探亲休沐,这时才发现契约中有若干坑人的猫腻。

牙人在契约上让买家的一方吃了点小亏,当然这是在律例允可的范围,牙人还是掌握得非常非常的精妙,基本上难以在契约上抓住牙人的把柄。 买家一方在当时未有异议,事后倒也不好在这上面作多少文章,老石头这帮太行山贼的哑巴亏吃定了。

这还不算什么,唯一让太行山贼们十分不忿的事情,是他们得知,在西北地牙人行当,甘露元年这一年中,有着几条对买家优惠地不成文条件,即是西北牙人在撮合成一桩较大契约时,都会附送奴隶若干名,而当时撮合那桩合约的牙人却因为某种原因而只字未提此事。

在塞外厮杀回来地山贼们,知道了此事,心中的不忿和不甘,自是难以按捺,虽然牙人送出手的奴隶肯定不值几个钱,但讹人甚至隐瞒就不对了。

老石头虽然是当家首领。 但面对群情汹汹地前山贼们,就是想把事情压下来以求息事宁人也做不到,只能向上申诉,要对此事讨个说法。

雷瑾温言抚慰几句,见老石头怨气稍平,便道:“这事儿——你先找找牙行的行会,要求他们调停仲裁。 如果那牙人愿意道歉、赔偿,你们是不是可以同意就此了结。 到此为止?”

停顿了一下,雷瑾见老石头同意了这个调停仲裁的法子,又道:“如果牙行行会的调处仲裁还是不能令你满意,你即可去审理院申告。 如果其间确实有不合法例不符人情的地方,审理院自会依照律例与你一个说法。 你看,可好?嗯,这样吧。 前一阵子本侯得了一批只会种地和下海捕鱼的倭奴,另外还有一批昆仑奴,是奴隶行会新加入的理事成员进献地仪礼。 本侯得无大用,不若你带人去挑选两百口精壮再加上妇孺,耕作牧养之外,洒扫庭院,亦堪役用。 你看,就这样罢?”

老石头能得到这个结果。 也算出其意料,自然满意,他也知雷瑾公务繁忙,既是已经如愿,便连忙行礼告退,其他亦不消说得。

老石头出得门来。 走在平虏堡的大街上,他已经想好了,这找牙行行会调停仲裁地事情,就委派商业协会的年轻执事去交涉和办理,如果能成功达到目的,那当然好,如果谈不成,只当是磨炼年轻后辈,商业协会可不能只有他一个人支撑,年轻人不经历一番处事为人。 怎么能在将来当得起商业协会这个家?带着商业协会不断走向强大?还有挑选奴隶的事情。 也让商业协会的年轻执事去交割办理。 年轻人嘛,就是欠磨炼。 不经历风雨,又怎能成为翱翔天空的雄鹰?

一会儿功夫,老石头身边便只剩下一个随从。

在平虏堡信步而走,正好听到有一人在喊:“老张头,快走啊,水利署的水务仲裁大会已经开始了,快去旁听。 ”

老石头心中一动,轻松随意地跟着人流向前而去。

西北幕府每年到年尾地时候,都由水利署派专员主持水务仲裁大会,将一年的水利营建修缮的情形简要说明,并居中调解和仲裁各方来年的用水分配和水税交纳等事,大会也允许堪舆署、监察院、民爵士和其他地方商绅士民旁听评议,仲裁结果要张榜公布,而且审理院接受对仲裁结果的申告,若有人对仲裁大会的结果不满,可以一纸诉状递进审理院,由审理院作最后裁决。

发展到现在,水利署管辖之下已经形成了好几个大的水务仲裁区,包括河西垦牧区、宁夏府垦牧区、青海垦牧区、关中灌区、延绥垦牧区、河套垦牧区、四川西灌区、四川东灌区、云南垦牧区、贵州垦殖区、漠南东垦殖区、漠南西垦殖区等,对下一年度的市镇用水、春耕用水、夏秋用水、冬季储水以及水税、劳役、工料地摊派、征收、拨付、度支作统一的安排调度,调停纷争,仲裁争端,并以法令形式颁布,那是非常隆重的事情,尤其是人烟繁盛,用水较多的府县,这是攸关上下各方利益的大事情。

平虏堡的水务仲裁大会只是隶属于河西垦牧区地次一级别水务仲裁大会,多半只能涉及武威本地的用水规划而已。

这种水务仲裁大会之所以重要,就在于农耕牧作,除了那些军政衙门、大农庄、大牧场、大工场等用水大户之外,还有小门小户的许多零散自耕农户、工商市民,这些人耕作畜牧、工商贩负同样也需要水,若采用竟投扑买方式解决,这显然对那些没有多少财力的人,非常的不公平,而这会最终影响到整个西北的稳定。

在西北、西南这样一个诸族杂居,蛮夷众多的地方,要想获得长足的发展进步和繁荣富庶,相对牢固的稳定形势是必需的条件。 各族之间,冲突也好,矛盾也好,仇恨也好,都必需在相对地稳定形势下,互相竞争,互相交流,互通有无,互为影响,全方位地互相同化、互相融化,尽最大可能保留元气和活力。 否则什么发展进步都是空谈。

有冲突不可怕,有矛盾不可怕,有怨言不可怕,有仇恨不可怕,只要时机、条件适合,就好比‘将两个一齐来打破,用水调和。 再捏一个你,再塑一个我。 我中有你,你中有我’, 化他为我,化我为他,很快就会融合在一起,同化为一族,所以相对稳定的形势是必需地基础。

调解仲裁。 缓和争端的机制,譬如这水务仲裁大会,即是获得稳定形势的重要一环,必不可少。 而各行会对争端的调解仲裁则又是另外一种。 当然如果争端双方不满仲裁或者不想通过调解仲裁来解决争端,大可以直接向刑法曹或者审理署申告诉讼,以求裁决。

老石头对这些并不清楚,但水务仲裁大会他还是知道的。 事实上在冬猎城,对水务仲裁大会的监督质询、旁听评议。 老石头作为‘议事会’理事,是他必需参与的事务,城镇用水分配以及水税地征收缴纳,关系切身利益,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至于塞外各城的‘议事会’,则是迁就蒙古草原古老地聚众议事‘忽勒台’传统。 并参酌了西方传教士所宣扬的‘议会’,以及中原传统的‘廷议’习惯和中土宗族习惯上的‘祠堂议事’等,而专门设立的‘议事会’公署,这属于特例,边墙以内是没有设立‘议事会’的。

随着人流,老石头走到水务仲裁大会的现场——陕西商业协会会馆时,这里人还不少,虽然是要过年了,各家都有许多事情要忙,但会馆中还是里里外外都站了不少旁听地人。

在相对缺水地区。 农耕牧作仰赖灌溉。 灌溉河渠的修建、管理非常重要,而水磨、水车往往与灌溉用水或漕运用水发生冲突、纠纷。 征收的水税虽然是补助财政之用,为水利灌渠维修的专门款项,但牵涉到各方利益,因而水利署的统筹管理、协调用水,包括水务仲裁大会的存在都是相当重要的,息纷解讼,防患于未然,尤其不可缺少。

此时会馆内已经有人争得面红耳赤,平衡农庄、富户、贫者、孤独之家对灌溉用水的不同需求,自然不是很简单地事情,这每年都要作相应调整,以保障次第取水而用,对违反者,还要给予合适的处罚等等。

老石头夹在人堆里,却是想看看别人是怎么样的为自己争取利益,又是怎么仲裁调解,好作为他参与冬猎城水务仲裁大会的借鉴,毕竟在老石头以往的岁月,完全没有经历过类似的事情,心里面可没有多少底气。

水利署地一个衙官等众人争论评议告一段落,这时便出示了一份官方文书——《甘露元年武威府申西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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