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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血。
倒下。
没人后退,慨然赴死。
每个人眼睛充血,爆发着愤怒,喷薄着仇恨。
“拼命!”
“拼命!”
山洪奔泻。
当中路楔入的雷火仝部队闯进敌营中枢地带之际,从侧翼谋求突破的张咏部队则遇到很大麻烦,突厥部落的红头骑兵刚开始被凶猛的攻势冲击得有点发懵,但是实战经验丰富的红头兵们很快就缓过神来,迅速发起猛烈的反击,张咏部队的严密阵形在红头兵的反击浪潮之下有了相当松动,稍微迟疑就可能马上被敌人杀死。
不断有人倒在血泊之中,鲜血四溅
畏吾儿人‘虎贲锐士’玉书甫身体上已经有了三处刀伤,都不是很严重,甚至都不影响他的冲锋。久经战阵的锐士都会聪明的避免致命伤和重伤的发生,出刀没有什么花巧,就是快、准、狠,就是力大招沉,猛不可当,完全凭本能,其他都是多余,更不能分神去想别的什么。
杀!
一个靠近玉书甫的突厥红头兵,被他一刀斩成两截,血涌三尺,仆地而倒……
向前冲……
向前冲……
凭着本能向前冲……
试图阻挡玉书甫的红头兵不断成为他刀下的祭品……
斩将夺旗,战功匪小,玉书甫顺手掷出一柄手斧,旋斩敌军战旗。
绣着图腾的部落战旗,在飞旋如电的战斧面前无比脆弱,寒光闪掠而过,旗帜曳然折落,如一片卑贱的枯叶飘然而下,突厥红头兵一个个面色灰败,惘然若失……
随着部落旗帜突然倒下,突厥红头兵倏然不知所措……
狂风游骑趁势突进,掀起一路腥风血雨……
争路逃窜的突厥红头兵相互践踏,互相残杀,败局已奠!
潮水一般的突厥红头兵从龙王身边漫流溃逃,只求逃命的他们,几乎不会注意到龙王这个落单的敌人——懂得这么做的突厥红头兵很聪明也很幸运,事实上绝大多数的突厥红头兵都不可能是军功爵‘虎贲猛士’龙王的对手。他主修的‘长弓射日’心法以攻为守,有进无退,凶毒迅猛,凌厉劲锐,实在是剑走偏锋到了极点,锋芒毕露,锐不可当的一种邪门武技,很少人能够正面硬扛他的起手三板斧,如果不是因为性情暴戾屡次触犯军律而遭到降职削爵,凭他龙王历年积累的战功和资历,早就升到‘龙骧壮士’或者‘龙骧勇士’这样的锐士高爵了。
龙王在搜索一个选定的目标,乱军之中这个人正不顾一切的试图稳住局面,他一刀又一刀的斩杀着败逃的部落士兵,但收效甚微,兵败如山倒,现在做这些都无济于事了。更多溃逃的部落士兵,如同潮水一般冲过他的阻挡。
阿拉丁,突厥部落第一勇士,龙王的猎杀目标。
在乱军中逼近,如猛兽觅食。
被阿拉丁发现的刹那,龙王催马,袭击步前冲迅如雷霆,人马合一,刀借马势,寒光一闪,宛如霹雳横飞,雁翎刀破甲而入,势如破竹,略无阻滞。
部落勇士阿拉丁的头颅就这样被人轻易摘走了,从他的脖颈之上!
宛如瓜熟蒂落,刀过头落,挥一挥手,理所应当,这是可畏可怖的刀,这是可畏可怖的士!
这场杀戮将至尾声……
甘霖六年七月初三。
西征元帅府甲编第二十四奴隶军团在新任总兵官土库曼人瓦楚奇指挥下,伏击萨非帝国的国王军一部于呼罗珊之呼兰丁绿洲边缘,歼灭萨非帝国军精锐‘马木留克奴隶骑兵’一万余,‘高加索人近卫骑兵’两千余,一雪前仇。
是年七月,郭若弼屡屡以轻骑诱敌,令诸步军坚守营垒,借火炮器械之便予敌以巨大杀伤,逐步减杀敌军优势;同时骑兵马队随时伺机出击,予敌以短促而猛烈的打击。另遣偏师‘哈密近卫游骑军团’麾下‘狂风游骑’四出游击,截断萨非帝国军粮道,逼其决战呼罗珊。
萨非帝国军久攻不下,锐气消磨,其势自颓。
艳阳黄沙,万里荒漠。
如丝带一般的虚幻光影在空中蜿蜒扭动,大漠沙砾反射的阳光令人感觉刺眼。
郭若弼勒缰驻马,双唇紧抿,微眯着的双眼,凝望着遥远的地平线——
荒漠沙丘,起伏不平,黑压压的萨非帝国军队,部伍列阵。
高加索人近卫骑兵……
马木留克奴隶骑兵……
国王新军炮兵……
国王新军火枪兵……
国王新军伊朗人步兵……
行省突厥部落塞尔柱红头兵……
行省土库曼部落弓骑……
清真萨非教团狂信者圣战兵团……
千军万马,旗帜飞扬,波斯弯刀闪烁着幽幽寒芒,突兀的马嘶偶尔打破荒漠沉寂。
西征元帅郭若弼身后掌大旗的旗手,舔了舔发干的唇,喉结蠕动,大战前的紧张炽热地烙烫着他的肌肤。
元帅郭若弼、副元帅马启智分兵出击,草原,戈壁,干涸的河谷,与萨非帝国军鏖战搏杀,追袭,游击,跋涉,撤退,大战,小战,遭遇战,伏击战,现在即将与萨非伊朗的主力军决死一战,这将是铁与血、智与力的殊死碰撞。
萨非伊朗帝国军,在他们所熟悉的呼罗珊戈壁上,摆出会战阵势,这是一场决定双方命运的决战,必须倾其全力。
南下的西征平虏军必须拿下呼罗珊。
必须!
老元帅深吸一口气,萨非伊朗耐性有限,不会长久对峙下去。
号角悠长而凄烈,战鼓急促。
萨非帝国军的前军开始前推,缓缓逼进。
战马奔驰,战士号叫,马蹄扬沙,烟尘滚滚。
截击。
截击。
双方对射。
箭如鸦集,遮天蔽日。
利箭破空,呼啸刺耳。
这是血战的前奏。
噗、噗噗……
噗噗噗……
箭矢入肉,其声沉闷,如雨打残荷……
战士怒吼,濒死的惨号,战马摔倒的轰鸣,马蹄踏过……
甫一接触的瞬间,狂野爆发,兵器撞击,火铳轰鸣,锋刃撕裂躯体,战马惊嘶悲鸣。
短暂纠缠,铁流奔腾,萨非帝国军前军铁骑的第一波攻势被有效阻遏。
一盏茶的时间,黄沙被鲜血浸染,尸体偃卧,残肢断离,战甲破碎,刀矛折断,旗帜零落,只有戈壁大漠还是一如既往的沉寂。
老帅稳坐雕鞍,双眼仍是冷冷地微眯着。
流矢飞来,扈从亲卫手中的长漆枪轻轻挥动,一拨一带,狼牙箭便如枯叶一般飘然坠落在老元帅的马前。
大战刚刚开始,萨非伊朗的两翼和中军正伺机而动。
战况惨烈。
铳炮轰鸣。
矢石如雨。
平虏军左掖前军在倍于己方的萨非伊朗狂信者圣战兵团的疯狂反扑下,伤亡惨重,阵形开始混乱。
萨非伊朗的左右翼蠢蠢欲动,意图是明显的——一旦平虏军左掖前军溃退,萨非伊朗军的左右翼,乃至中军都将以排山倒海之势猛攻整个平虏军,力求冲击扰乱平虏军的阵势,夺取胜局。
老帅从容自若,不急不缓调兵遣将,掌控并推动着战局的变化。
风起。
风卷战袍,征衣如血。
白马长嘶,所向披靡,战至现在,凉州大马已是大汗淋漓,马臀上赫然钉着一枚折断的箭镞。
积功升至‘龙骧壮士’的王文仲,眸子中闪烁着一无所惧兴奋激昂的光彩,他或者是天生的军人,酱油作坊的雇工生涯根本不适合他,只有铁与血的战争,刀与剑的杀戮,才能使他精神亢奋,令他豪气激荡,使他血脉沸腾,令他心如铁石。
王文仲凶神恶煞地咆哮着,指挥着,麾下骑兵如臂使指,所向摧破。
号角呜呜,萨非伊朗人高举着弯刀纵马冲击,越来越近,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窝,怪异的衣甲,已经近在眼前,王文仲怒喝一声:
“放箭!”
箭如飞蝗。
射人先射马。
前列的萨非伊朗骑兵成片摔倒,后面的骑兵还在冲锋猛进,怪异的呐喊如同狂涛惊浪。
王文仲摘下柘木硬弓,搭箭便射,三棱狼牙破空尖啸而去,射人兼射马,飞矢连珠,如鸦翔集。
身经百战的锐士,自然十八般兵器样样通晓,但他的箭术在‘龙骧锐士’这一阶级,只能算一般,没有什么花巧绝活,是完全化用军中‘雷枪’技法,以力制胜的笨拙箭法,准头也就是‘差强人意’而已。
箭矢破入盾牌的响声就像闷雷,一两支狼牙矢竟是差点射透敌军骑兵的铁盔,虽未致命,却是将人给射翻下马,在这驰马冲锋的当儿,估计不死也得残。只有一支狼牙羽箭从敌骑盾牌间刁钻非常地射了进去,贯穿一名敌骑的咽喉。
那名倒霉的萨非伊朗骑兵,仰天而倒,哼都没哼一声。还真是个倒霉蛋,王文仲连发数箭,就这一支准头十足,偏是让他给赶上了。
“标枪!”
王文仲怒吼,拨开迎面而来的流矢,丝毫不在意肩上、大腿、脚踝已经中了好几支箭。他身上披着鱼鳞札甲,再加上诡异的‘玄阴僵尸功’,就是受伤,创口流血一般也很少,寻常射手射出的箭,对他的威胁并不大。
骑兵们纷纷遵命掷出标枪,冲锋的敌骑立时又是一片人仰马翻。
萨非伊朗人不顾伤亡,持续冲锋,呐喊声,马蹄声,震耳欲聋。
尸堆如丘。
萨非伊朗人挥舞弯刀,纵马驰骋。
盾牌碰击、刀剑铿锵、狂野呐喊……
王文仲的雁翎刀没有一点装饰,但钢料上佳,锻工精细,乃是上好的兵器,但血战多时,也已多处崩缺卷刃。
两军对阵,草木肃杀。
骑兵们的表情淡漠,面对敌阵闪耀的锋戟,目光明亮。
骑兵们高举战刀,呐喊着,往前冲。
战刀左晃,斜向右劈,刀下之鬼便连头带肩被一刀劈开。
……
萨非伊朗人的前军,终于还是在平虏军的凶狠攻势下溃败了。
火炮轰鸣,矢石如雨。
行省突厥塞尔柱部落红头骑兵,在平虏军骑兵的反复冲击下,阵形首先开始散乱。
老帅郭若弼这时见得突厥部落红头骑兵果然如事前所预料的那样,是最早出现溃散迹象的部队。又见萨非伊朗左翼的高加索人近卫骑兵开始移动。心中暗道一声,天佑西北!
老帅素来清楚,萨非伊朗军队中向以国王新军的兵械最为精良,而高加索人近卫骑兵、马木留克奴隶骑兵,甚至伊朗人步兵也相当精锐,临时征召的突厥部落红头骑兵则是能胜不能败的‘乌合之众’(部落红头兵在本地作战则又另当别论,毕竟保家守土,士气要强一些)。如果萨非伊朗帝国西面疆界没有强大的突厥奥斯曼帝国虎视眈眈,想必其国王新军的主力部队会悉数调往东方,调来呼罗珊参战。对西征的平虏军而言,这意味着要啃硬骨头,而且要作好牙齿都被崩掉的硬战准备,是比较恶劣的局面,幸好萨非伊朗帝国的国王新军被突厥奥斯曼帝国牵制在西面,一直无法倾力东顾,就是这次呼罗珊大战,也只是抽调了其中一部分新军部队参战,还是以萨非伊朗帝国东部诸行省临时征召的突厥部落红头兵、土库曼部落弓骑为主!
这就是西征平虏军的胜机所在。
会战的节奏骤然加快。
号炮连响,令旗挥动,鼓角齐鸣,平虏军‘六甲’中的两个主力步兵军团、四个甲编奴隶军团向前攻击,正面推进。
骤然之间,箭雨如注,伴着暴雷一般的喊杀声直扑敌阵!
步兵铁流,潮水一般漫过荒漠,冲杀向前,呐喊推进,气势摄人心魄,第一波冲锋便将萨非伊朗人压了回去。
反复拉锯,战法迭变。
步军列阵,挺矛而进,杀气森森,直迫而去,隆隆脚步,势如沉雷,竟是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西征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