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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牙将军,你损失多少部队,我给就你补充多少部队,只要你能在三天后拿下偏关。”
“你他娘的,是不是想坏老子的名声?”
“怎么叫坏你名声了?你我的赌约上,又没有说不可以给你补充兵员。”
“你小子···”纳牙一点指,苦笑连连。而自己一肚子的苦,却没有地方去倾诉,只能再度硬着头皮往上冲。
纳牙就随后在石炮的掩护下,对偏关一连发起了五次冲锋。但是,每一次换回的,总是萨齐格给自己补充兵员。至夜,第一次攻击尝试结束时,纳牙的本部人马,已被换去六成之多。
然而,纳牙并不知道,偏关为了对付他的进攻,已经耗费了一半的箭矢储备。现在,张成正在组织敢死队,准备趁夜出城收集遗落在战场上的箭矢。
梆、梆、梆···一阵急促的警讯声过后,桑林河人的营寨内灯火通明。一队队的桑林河人,被紧急动员起来,警惕的注视着营外。但是,偏关的守军却没有如期的到来,他们只看见一个个的黑影在偏关的城壁上浮动,又消失。桑林河人纳闷了,开始犯嘀咕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次日的初阳照洒在偏关大地时,偏关城内的箭矢,又多了几成。胡笳看着曹官清点数据,心中窃喜,眉宇间露出了一丝少有的喜悦之情。
而桑林河人,却由于无法接近战场,而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人抛尸荒野。为了除去军中的不安定因素,罕粘派人打着白旗前往偏关,与胡笳商议收尸的事宜。很快,罕粘就得到了明确的回复,准予收尸。但每次只能派百人进入战场,不然的话,格杀勿论。
入夜,罕粘听着属下的报告,心中却在犯着嘀咕。偏关的胡笳,怎么会如此大方的让自己收尸,而不趁机索取一点什么?难道是那里出问题了···来日,纳牙不再提打赌的事了,老老实实地按照萨齐格的指挥,又开始攻城了。这次纳牙学乖了,其以百人为队,辅之以牌车、刀牌手掩护,逐次推进。如此一来,其所指挥的部队,伤亡数呈直线下降。待到纳牙指挥的部队抵近护城河时,又往后急速的收缩,给石炮预留出一定的射击空间。
红旗一举,萨齐格的手下,熟练的操纵起石炮。尽量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将尽可能多的石弹投送到偏关,以期最大限度的杀伤偏关守军。
但是,偏关的守军,在纳牙指挥部队后撤的一瞬间,便猜透了他们的意图。在张成的指挥下,守军纷纷撤下城壁,进入预先准备好的工事,暂避一时。因此,当石弹雨降临的时候,偏关的守军又一次未受任何损失。将士们,一个个生龙活虎的猫在工事里,正海阔天空的侃着大山,嗑着瓜子。
梆、梆、梆···守军将士迅速冲出各自藏身的工事,进入到战位,随时准备抗击敌步兵的攻击。
“大家照准了射。”
飕、飕、飕···一支箭,又是一支箭,一支支狼牙箭挂着风声,汇聚成密集的箭雨,照着靶心直扑而去。正欲渡河的敌人,在箭雨攒射下,一排又一排的倒入护城河。封冻的护城河,冰面乍裂,翻涌起片片殷红,再荡着阵阵的涟漪。
后面的敌人,顾不得营救尚未短气的同伴,继续在护城河上架设铺板,急切的等待着。
“给我往护城河倒鱼油黑油。”
一股腥臭的味道,顺着暗通护城河的孔渠,飘荡着,弥漫着。几个健硕的军士,正光着膀子,手举引火之物,急速的冲上城壁。
敌人,此刻正成批的踏着铺板冲向城脚根,欲架云梯攀爬光溜溜的城壁。
轰,大火随着河水,顺着黑粘的液体、迅速的燃遍了城墙根的每一个地方。火海中,浑身着火都是火苗的敌人,正在为自己生命终结,举行着最后的仪式。
碳化的云梯,随着轰隆声,接二连三的倒在城下。城下那一具具焦黑的尸体,正散发着刺鼻的气味,熏得守军将士呕吐不止。
而敌人,正在撤退,在溃逃。
“大人,还让不让他们收尸?”
“让,为什么不让?不过要让我们先打扫下战场。”
“明白。”
这次,守军派人打着白旗来到罕粘的营地。告诉罕粘,允许其派人收尸。但是,守军要先打扫一次战场,省得到时候大家说不清楚。罕粘无奈,只能同意来人的建议。然其心中却咬牙切齿,恨不能将偏关荡为平地,将胡笳等人生吞活剥。
又一个煦日和风的日子。罕粘紧裹身上的皮草,度步来到纳牙的营中,探望连遭重创的纳牙部将士。对于罕粘的到来,纳牙与其部下是喜出望外,分列营中两端,以最高礼节恭迎之。
“纳牙将军,让将士们先去休息。记得告诉伙头厨子,给将士们多加酒菜,好生的犒劳一番。”
“是。”
“来,带我去看看那些受伤的将士。”
“是。”
挑开帐帘,罕粘瞅着帐内的受伤将士,眼角一热,咳叹到:“早知道这样,我就不与巴特思争这个功了。”
“将军,这不是您的错。怪,就要怪偏关的南蛮实在可恶,不但心黑手毒,还诡计多端。”
“不。这个要怪我,怪我没有想到南蛮会是如此的难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纳牙不语,偷偷的用手指戳了戳身旁的萨齐格。萨齐格会其意,赶忙上前劝慰到:“父亲,我们不是没有挽回的可能,只要您能痛下决心。”
“怎么个挽回?又要怎么个痛下决心?”
“父亲,儿近日连派人手勘探偏关四周的地形,发现偏关的西北面有一废弃之小道,可通北山要塞之后,避过北山要塞的打击。”萨齐格说到这里,故意一顿,望了望罕粘。待见罕粘示意自己继续,他才接着说道:“只是此山间小道,不知因何坍塌了一段,现今只残存一半。若要将巴特思的人马顺利的送到偏关后方,还需出狠招。”
“强行修补?”
“不是。”
“···,那要为父怎么做?”
“让巴特思的人,用牛皮厚毯裹身滚下山崖,再徒步赶到我军东营。然后,集合起东营所有军马,火速杀奔晋中,不给南蛮一丝的准备时间。”
“这样能行吗?”
“能,儿已派人试过几次。所派之人,十损其二三而已。”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拼一次了。”
当夜,在罕粘与萨齐格的极力鼓动下,巴特思极不情愿的率着本部人马上路了。与此同时,萨齐格一面令人用纵火之物袭射偏关城,一面令人佯攻北山要塞,为巴特思的行动制造有利条件。一夜折腾下来,巴特思部付出三成部众的代价后,才顺利地抵达罕粘部东营。稍作准备,巴特思便点齐本部人马,直奔忻州而去,欲一战鼎定胜局。
回过头再看偏关的胡笳。老成谋算的胡笳,坐镇偏关苦等一夜未见罕粘来攻城,也未见罕粘去强攻北山要塞,顿觉有所不妙。立刻传下将令,令东关密切注视罕粘的东营动作。至晌午,有人来报,敌东营有大批的兵马正向忻州方向进发。胡笳一拍大腿,大呼不好,急派王介率人出东关挑战敌营。
战至黄昏,王介得胜回城一报,胡笳才知事态的严重性。思来想去,胡笳欲派人闯营,星夜赶往晋中各地报信。但是,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问题是,敌东营部队防守之严密,非常人能想象的到。自己此时若贸然派人闯营,不但不能将消息送出去,只怕还会打草惊蛇,使敌人加强本已严密的防守。到那时,自己就是再想派人去闯营,只怕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看来,自己还得想一个万全之策,既不惊动敌人,又能将消息传递出去。
一晃两天过去,在偏关相持的两军,都没有主动采取措施去挑衅对方。枯燥之余,双方的军士,都窝在一起海阔天空的纵谈往事经历。当然,桑林河人的见识是比圣龙方面广博,但是,他们对事物的理解,却永远停留在事物的表象上,而非圣龙的由表及内。只有在范文程一干人点拨之后,桑林河的上层,才逐步的作到了由表及内,才将自己的认识提高到一个新层次。不过,底层的桑林河人,却没有多少机会能接触到范文程等人。因此,他们的认知力,还是和过去没有多少的变化。所以,他们在谈论自己的往事经历时,都很神秘,也很隐讳,生怕冒犯了长生天。相对他们,偏关的守军将士,那就属于是胆大妄为的人。
胡笳在这两天里,在城中四处走访受灾人家,给他们带去一些慰问。有时间,胡笳也会到各个军营哨位走动,去了解下军士们的冷暖。久而久之,胡笳也就和一大帮子老兵混熟了。在与他们的闲聊中,胡笳意外的得知北山要塞外,还有一条废弃坍塌多年的羊肠小道。更了解到,这条道不但直通城东地带,还可穿过桑林河人的防区。回到临时府衙的胡笳,当下就派人去北山要塞查探,以求正解。
听着几个采药出身的行伍汇报,胡笳终于闹明白了,原来敌人就是走这里通过自己防区的。既然你可以打此扑奔忻州,那我就不可以打此派人去传告大同、雁门、晋阳吗?想到这里,胡笳派人去请张成、王介···三天后,也就是忻州失陷的第二天,偏关的信使抵达了大同、雁门、晋阳等地。随之,上述地区的丁壮全部被动员起来,就连晋北马贼也投效军旅。
为了围歼深入己境的两路敌军,夏侯英令人转告胡笳,再坚守一月,全局就将改观。到那个时候,不但援军会有,就是全歼围困偏关的敌人,也不再话下。当然,为了让胡笳相信自己的保证,夏侯英还特地让人给胡笳捎去自己的佩玉。
坚守一月,对于胡笳来说,并非难事。但是,胡笳却想再坚守三月,让晋王夏侯英有时间、有空间、有人力去解救虎牢关,去保卫帝国的中枢——京畿地区。为晋王的长远埋下伏笔,也让自己的一番苦心不付东流。
因此,胡笳借口忻州失陷,汾水战况不利,告令全城:“偏关要再坚持三月,将眼前的敌人,牢牢的钉死在原地,为晋王殿下组织反攻争取时间。”
乍看来,胡笳在此时向全城百姓及军士发布这样的消息,是会严重打击民心士气的。但是,若身处其境,再熟知当地风俗人情,也就没人会认为偏关将因此而动摇。所以,一切都在胡笳的算计之中,都在胡笳的掌握之中。
持续半月的和平期,终于过去了。罕粘在得到兵员及器械的补充后,正酝酿着新的攻势,欲一举夺取偏关重镇,打通通往忻州的道路。
战斗一经打响,纳牙按照罕粘与萨齐格的指点,裹挟着新被掳掠来的百姓,缓缓向前推进,向着偏关推进。
偏关的守军可受不住了。是射?还是不射?射,则可能伤及自己的同胞亲人。不射,敌人就能顺利的抵近城墙根,并有可能借助云梯等攻城机械登上城壁。守军在痛苦中作着抉择,然而抉择一旦作出,又将给他们带来新的痛苦。
“为什么不射?不然,敌人一旦攻破城壁,城内的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快射。”
在张成的示范下,坚守城壁的将士,含泪向城下的人群射出一支又一支箭,直到城下没有一个能站立的目标。当敌人退去之后,所有的人,都趴在城墙上痛哭不已,因为他们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亲人同胞。与此同时,所有人的脑海中,都在问着同样的一个问题,难道我们真的没有办法避免这样的结果发生吗?
国仇家恨
又是两个漫长的月份转瞬而逝。偏关,依旧在无休无止的攻城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