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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所有玉龙系将佐异口同声的惊问到。夏侯羽的这个决定,不但令他们失望透顶,更令他们不知所措。所有的人,都在问自己一个相同的问题:“难道就因为我们是玉龙关的人,是朝廷的人,就要保全我们?让我们在后方安享轻福不成?”
“不为什么。我要你们回玉龙关,去夺玉龙三延塞,替我彻底巩固后方。”
“您要抽调凉州军马南下关中?”
“不。我要示弱,我要向吴琦示弱,让他去胡乱猜想将来。”
“我等还是不明白。”
夏侯羽朗朗笑过,冲侯君集语:“月内定有分晓。”
侯君集等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难以决断。
“侯将军,适才是谁说愿从我将令的?”
“君集···。千岁,君集此去定不辜负你的期望。君集愿在玉龙为您‘天天祷告,日日求佛’,但求千岁早定关中,重整这大好河山。”
“谢将军吉言,孤王定不会叫天下人失望。”
“君集走矣。”
“幼平、妙真走矣。”
“一路顺风。”
“千岁保重。”
一直送至辕门,夏侯羽才与侯君集依依相别。
“众将听令。”侯君集的身影刚消失在地平线下,夏侯羽立刻下达决战命令:“明日午时,尔等与我共击吴逆,给天下一个惊喜。”
“千岁,我军的魔法炮是不是可以派上用场了?”
一提到魔法炮,夏侯羽心里就来气。原来,数月前维多利亚答应的魔法水晶,未能按时交付。从而导致凉军的各类魔法炮,大部不能使用,简直就是一堆中看不中用的废物。而提及此事的人,又不是别人,正是司徒鸣这个倒霉蛋。
“司徒,魔法炮还能用吗?”
司徒鸣一缩脖子,乖乖的退在一旁,心说:“我怎么‘那壶不开,专提那壶’,真该死。”
夏侯羽冷冷的看着司徒鸣,良久才蹦出一句话:“司徒,康塞勇士有多久没有活动筋骨了?”
“前几日还和吴逆干过一次。”
“那也叫战斗?”夏侯羽狠狠的瞪了司徒鸣一眼,毫不客气的教训到:“一支被消磨了气势的部队,若其主将再不用心去调教的话,恐怕只能去养马了。”
“属下明白。”
“明白就好。明日就由你为本王打头阵。记住,一定要给本王杀出威风来。”
“属下绝不会让千岁失望。”
一挥手,夏侯羽示退司徒鸣,接着命令到:“韩亮,我令你率本部五千人取道石营子,给我夺下金锁关,截断吴逆粮道。”
“是。”
“云梦是个好地方啊。”
“末将愿为千岁得此要冲。”
“要多少人马,尽管开口。”
“长孙不才,只需三千人马足以。”
“有气魄,准了。”
“剑明,我给你五千兵马出雷塬进取尧禾镇,你可愿意。”
“尧禾镇?”陆剑明一愣,略带疑问的回问到:“微臣不明,我军此时为何要取尧禾镇?”
“剑明,只要你拿下尧禾镇,我军再入渭南府时,你可与我遥相呼应,对敌呈钳形夹击之势。”
“微臣明白了。”陆剑明口上说自己明白,心中却在一百二十个不乐意的嘀咕着:“这个时候把我支开,莫非是怕我抢了旁人的功不成?还是这个尧禾镇,真的有这么重要···”
“吴痕、复归,你二人给我牢牢的守住刘家河与八里店。”
“明白。”
“耶律真,你给我出鸭葫芦,南下马庄、李家河佯攻棋盘镇,能拖多久是多久,且勿贪一时之勇。”
“末将遵令。”
“耶律海,你部在我发起总攻时,立刻进击玉华镇。”
“明白。”
···望着天边的那一轮晓月残钩,夏侯羽在沉思:“多少年了,终于盼到这一天,自己总算没有辜负她的期望。然而,付出的代价,又是那么的惨重。真不知自己还有多少不能放弃的,又有多少不能交换的,更有多少不能亲手毁灭的。仅仅是为了一个人,一个梦想,一个···”
“千岁,该出发了。”
夏侯羽打断自己的思绪,换以冷竣威严的神情,撕开嗓子吼到:“出发。”
出发。简短,而不失气魄,令人不由自主的血脉沸腾。十几万凉军,在夏侯羽的亲统下,浩浩荡荡的杀向哭泉镇。憋的太久了,连续地失利对于剽悍的凉军来说,是耻辱,是永世难忘的耻辱。如今,他们的精神领袖回来了,自己还有什么好惧怕的?
远方,战马在空旷的原野上驰骋,卷起溜溜烟幕。以十人、五十人为一队的凉军斥候们,张网以待,随时准备猎捕进入自己视野的敌人。或许,只有马鞍下环挂上的首级,才能用于证明他们的尽职尽力。如果不幸真的降临在自己头上,只求袍泽能将自己的信物带回故乡,带给自己的亲人。或者,趁着战斗的间隙,再让自己闻上一次故乡的泥土,让自己疯狂的心,能有片刻的安宁。
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简单而机械的动作。麻木,已不再是秘密。冷血,也不再可怕。只有生存,才是万古不变的主题,才是每个人渴望的结果。作为合格的斥候,他们已尽力。但是,作为一个猎人,他们是失败者——因为他们被自己的猎物做击败。当所有的凉军斥候都安详的入睡时,凉军主力正在按计划发起总攻,向盘踞在哭泉的敌人发起攻击。
困守哭泉的撒扎克,终于明白老禅师坐化时的话——自己永远也战胜不了凉军,战胜不了圣龙。因为他是那么的微不足道,是那样的可悲,又是那样的卑微。虽然这一切都是吴琦欺骗自己的结果,但又何尝不是自己的选择,自己愚蠢而狂妄的代价?
作为一个曾经的胜利者,一个拥有无数昔日光环的勇士,投降意味着什么?耻辱,无尽的耻辱。撒扎克驻马正摇摇欲坠的北城门前,麻木不仁的等待着,等待着自己的归宿。
黑色的死亡波纹,漫过城头,又涌向撒扎克坚守的城门···一阵微风掠过,撒扎克睁眼看了看自己的四周,只觉自己正身处巨浪袭来前的绝壁之上。黑漆漆的甲胄,闪烁着阵阵寒光的刀枪剑戟,还有那一个个冷竣的眼神。自己还需要选择吗?撒扎克明白,荣誉与生命,已经不再属于自己。
“对于你,还有你的部下,我本不想给予你们一次生存的机会。但是,为了我的百姓,为了无数的母亲,我决定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至于接不接受,我无权命令你。但是,你的母亲,草原的母亲,有权命令你。”
“母亲···”撒扎克不自觉的流下了两行热泪,他多想再见上自己的母亲一面。但是,作为一个帝国的勇士,一个由奴隶步入将军行列的草原男儿,他又不能为了母亲,而背叛自己的信条与诺言:“我那慈祥的母亲,就让我在来生为您挽起丝丝白发,为您把盏切肉,再为您支帐取暖吧。”
“草原男儿没有软骨头。今天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绝望的撒扎克,一甩乱发,持枪欲与百倍千倍于己的凉军最后一搏。
然而,夏侯羽并没有给他机会,作为对勇士的尊重,他亲自替撒扎克送上一程。只有一招,仅仅一剑而已。撒扎克便带着苦涩的微笑,倒在了自己的面前,带着他的尊严倒下。
“厚葬。”
“让他裹着他的战旗、带着他生前所爱之物入土为安。”
对于夏侯羽的举动,所有的人都不能理解,又都能理解。但不管怎么样,他们还是照办了。
撒扎克死了。仅一个回合,便光荣的倒在夏侯羽的面前。夏侯羽遵守了诺言,他没有对撒扎克的部下举起刀剑,他接受了他们的投降,尽管这与自己的初衷相违背。
哭泉已在己手,下一个目标是谁?吴琦?还是所有参与此次战役的吴氏人等?如果仅仅是一个吴琦,夏侯羽会觉得自己太过于小气了。
“向所有身在铜川的吴氏逆党进攻。”
山呼海啸般的誓言声,飘荡在哭泉的天空,飘荡在关中的天空——活抓吴琦,剿灭吴逆···而在棋盘镇,吴琦却在打着自己的算盘。对于吴琦来说,盟友撒扎克的覆灭是不可扭转的,更是在自己的算计之中。然而,撒扎克生死,对于他来说,不过是一颗棋子的得失而已。他所在乎的,只有撒扎克能否为自己争取到时间,就一天时间。
但是,他低估了夏侯羽的凉军,更高看了撒扎克的能力。仅仅一天,撒扎克便覆灭在哭泉镇,顺带把他吴琦的罩门也送给了夏侯羽的凉军。此时,十几万凉军,正成五路纵队在合围棋盘镇,在进行最后的决战准备。而在其他方向,凉军的偏师,正在迂回,正在合围自己的子侄们。
“退吧。要是再不撤退,我们就全完了。”
“往那里退?铜川城?夏侯羽的五万大军,正堵在肖家堡。咸阳府?哭泉已经失守,我们能冲得过十几万凉军的铁壁合围吗?”
“不是还可以退往渭南府吗?”
吴琦苍凉一笑,悲切的回到:“夏侯羽回给我准备渡船吗?他会礼送我们渡过雷塬河吗?”
“那我们不是要困死在棋盘镇?”
“我还不想死。人世间的荣华富贵,还在等着我去享受。无尽的权利,还在等着我去攫取。”
“到这个时候,你还惦记着你的荣华富贵,你的权利,我看你是老糊涂了。不,你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不,我还没有疯,我不过是抓住了夏侯羽的弱点而已。”
面对神经兮兮的吴琦,吴杰还能说什么?“自己的父亲,当此节乎眼,居然是这样一个状态,这要是传扬出去,还不立刻瓦解军心士气?常言道:‘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想到这里,吴杰转身冲到营帐外,招手唤来自己的心腹,低声命令到:“给我把所有的宗室将校请到我的营帐,我要和他们商议大事。再有,你去给我准备三百刀斧手,听我号令行事。”
“太子殿下,您这是要···”
“我要代行监国之职。”
见心腹没有动桩,吴杰一脚踹过去,狠狠的撂下一句话:“给我放机灵点。若是坏我的大事,我叫你族灭九支。”
当晚,在吴氏宗族附从人等的支持下,吴杰发动兵谏,强迫吴琦选立监国。接管军队的吴杰,经过一反筹划之后,立刻起兵南下突围。
扼守肖家堡的张颌,在得到斥候的汇报后,立刻动员全军准备抗击吴逆突围。然而,苦等一夜的张颌部,却只迎来一支不足五千人的敌人。
雷塬河,张颌的第一反应。水势湍急,却河道狭窄的雷塬河,当然是敌人突围的首选。要全歼敌人,就必须抢在敌人之前封锁雷塬河。但是,由于情报的错误,再加上自己的失误,敌人很可能已经渡过雷塬河。现在,要堵住敌人,就必须前往尧禾镇,抢占尧禾镇,抢占杜康。
张颌不待夏侯羽的军令抵达,立刻命令张珧、张鸿各领一万人马去抢占尧禾与杜康。而自己则率大队人马,沿雷塬河与尧水搜寻敌主力,为最后的合围争取时间。至于肖家堡,张颌为免有失,则留下张云率部五千把守。
张颌的决断在当时来说,是一点毛病也挑不出来。但是,狡猾的吴杰,非吴琦能比。吴杰在准备横渡雷塬河的时候,也在盘算着肖家堡的可能行动,更在揣摩张颌的心态。久而久之,他对张颌得出了一个结论:其虽然善战,但却刚愎自用。因此,自己从雷塬河突围的伎俩,不要多,只要两三个时辰就能被张颌识破。到那个时候,张颌凭借凉军机动灵活的优势,极有可能在尧禾与杜康摆下战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