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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漱玉似乎知道她的心思,在她耳边继续说道:“我们并没伤害你的爹爹,更不是要杀你的郭师哥。不过,你的郭师哥目下有杀身之祸,你只有听我们的话,才能为他解难消灾。”
楚天舒解开她的一半穴道,让她上身可以动弹。说道:“徐小姐,你相信我吗?要是相信的话,你就不必问什么原因,只须依从我们的话。”
徐锦瑶点了点头,楚天舒道:“你告诉令尊,说是你被我们所逼,不得不把这个秘密所在告诉我们。你怕爹爹受到伤害,我们放了你,你就立即赶来,哪知我们还没有走。”
要知楚天舒为人虽有几分狂气,但可不是粗心之辈,他得郭元宰指点救出姜雪君,在感激之余,却也想到了此事有点不妥。
徐家的人知道这个秘密所在的,料想没有几个。徐中岳吃了这个大亏,务必要查究是谁泄漏的秘密,嫌疑最大的当然是郭元宰了。故而楚天舒要用这个办法,为郭元宰洗脱嫌疑。
徐锦瑶此时已经能够说话,她点了点头,表示愿依所教之后,示意叫齐漱玉把耳朵贴到她的唇边,轻轻说道:“剪大先生正在等我爹爹,他住在花园南面的那座红楼,你们从西面一条秘道出去,就不怕碰上他了。”
齐漱玉心想索性把这场假戏演得逼真一些,于是她故意哼了一声,说道:“我只道她是个普通丫头,原来她竟是徐家的大小姐,早知如此,刚才咱们就应该点了她的穴道的。”
楚无舒道:“现在点也还不迟。”接着用冷冷的腔调对徐锦瑶道:“我们不屑伤害你这个小丫头,不过,我们也不能让你现在就见你的爹爹,你躺两个时辰吧。”假戏真做,重新用轻手法点了徐锦瑶的穴道。
点了徐锦瑶的穴道,他回到那间密室,这才给徐中岳穿上上衣。
“嘿,嘿,徐大侠,我点了你女儿穴道,这是帮你的忙,你懂不懂?哈,要是给她瞧见你们现在的模样,你这个盗名欺世的大侠,恐怕在女儿面前也抬不起头了。你的穴道可以先半个时辰解开,那时你再替你的女儿解穴吧。好啦,姜师妹,咱们可以走了。”
姜雪君的徐中岳的脸上吐了一口唾涎,恨恨说道:“奸贼,这次我看在师兄份上饶你一命,下次你可别碰在我的手上!”
***
他们依照徐锦瑶的指点,从海面那条秘道出去,果然人不知鬼不觉的顺利走出徐家。
天明时分,他们已经到了洛阳城外。
旭日初升,朝霞灿烂,是一个好天气。姜雪君心上却仍是罩着一片阻霸,四顾茫然。
楚天舒道:“师妹,你准备上哪儿?”
姜雪君道:“我不知道。”
她定了定神,过了半晌,继续说道:“父母之仇,我是非报不可的。不过,我也知道,目前我还没有能力报仇。”
楚天舒这才把刚才何以不让她杀仇人的原因告诉她,说道:“师妹,我很抱歉,拦阻了你的报仇。好在我已经和郭元宰讲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今后我一定尽我的力帮你报仇,补我之过。”
姜雪君道:“师兄,言重了。这不是你的过错,换了是我,我也应该这样报答郭元宰的。要不是他,只怕我此刻已经受辱。他为了救我而不惜背叛师门;他的要求,咱们岂能不允。不过,师兄要助我报仇的好意,我却只能心领了。”
楚天舒道:“师妹,你一定要亲手报仇么?”
姜雪君道:“一来我不愿连累师兄,……”
楚天舒眉头一皱,立即说道:“咱们是同门兄妹,你这样说不嫌见外么?”
姜雪君道:“我还未说完呢!二来报仇之事,遥遥无期。你也不应为了我的事情虚耗太多时日。”
齐漱玉道:“要杀徐中岳虽然不易,但也不会太难吧!他的武功平平,待枯禅上人一走,他那些门人弟子,包括他请来的护院在内,谅也保不了他的平安!”
姜雪君道:“徐中岳已经决定和剪千崖上京师投靠御林军统领,此刻可能已经动身了。”
楚天舒道:“就只他们两个人么?”
姜雪君懂得他的意思,说道:“师兄,不是我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剪千崖的武功实是非同小可,那天他在礼堂和齐小姐交了一招,是故意装作武功平平的。刚才在你们未来之前,卫大哥曾与他见过真章,卫大哥似乎也还要比他稍逊一筹。”
卫天元的武功在楚天舒之上,楚天舒听得她这么说,心里虽然有点不大舒服,也只好不作声了。
齐漱玉忽地笑道:“雪君姐姐,你的仇人也是我元哥的仇人,要是他和你联手报仇,你总不会反对吧。”
昨晚姜雪君本来就是与卫天元联手来报仇的,此时她也正是想找卫天元,不过,不好意思在齐漱玉面前说出来罢了。
齐漱玉却是个性情爽快的姑娘,看出她的心意,便即笑道:“我知道元哥与你是青梅竹马之交,要是你愿意和我们一起,我决不会妒忌元哥对你比对我更好的。”
姜雪君面上一红,说道:“齐姑娘说笑了。”
齐漱玉道:“我不是开玩笑的,我是诚心邀请你。”
楚天舒道:“你的意思是请她到你的家里去?”
齐漱玉道:“不错。而且我不仅邀请她,也邀请你。”
楚天舒若有所思,不置可否。
齐漱玉继续说道:“元哥这次报不了仇,固然是由于碰上剪千崖这个劲敌,但更大的阻力,则是来自枯禅上人的作梗。这个只知念阿弥陀佛的老和尚,不识人心奸险,受了徐中岳的蒙蔽,偏袒于他,元哥要想报仇,可就难了。不过这个老和尚和我的爷爷倒是颇有交情,因此我料想元哥这次报仇不成,一定会回到我的家中,请我的爷爷出来与枯禅上人评理。齐姐姐,你要找他,恐怕只有和我回家去找。”她见姜雪君似乎还在踌躇,又加上一句:“即使我猜得不对,也胜于你胡乱摸索!”
姜雪君暗自思量:“元哥和这位齐姑娘本来是一对佳偶,我插在他们中间,只怕元哥对我旧情复燃,那岂不是破坏了他们的好事?不过,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却又是非与他联手不可。再说目前我在这世上已经是没有一个亲人,我既然不愿意连累刚认识的楚师兄,若又不找元哥的话,我是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想到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想到要干大事就不当拘泥小节,姜雪君终于毅然说道:“好,齐姑娘,你不怕我给你添上麻烦,我就不客气的去打扰你了。”
齐漱玉回过回头来,笑道:“楚大哥,姜雪君已经答应了,你呢?”
楚天舒却是好生委决不下,心里想道:“爹爹不许我和齐家的人结交,我已经犯了。要是我更到齐家去拜见齐燕然,那岂不是更加违背爹爹意旨。但听继母和这位齐姑娘所说,似乎齐燕然这老头子对我的爹爹颇为赏识,即使他们并非朋友,最少也不会是曾结有什么梁子的仇敌?”他抑制不住好奇之心,在齐漱玉催问之下得了一个主意,说道:“齐姑娘,我有一个请求,不知你肯不肯答允?”
齐漱玉笑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能不能答允?”
楚天舒道:“见了你的爷爷,请你不要把我的来历告诉他。”
齐漱玉道:“为什么?”
楚天舒道:“我不想受父亲的庇荫,我只想作为一个与你家毫无关系的人去拜见你的爷爷。”
齐漱玉笑道:“你这个人真怪。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才肯到我家去?”
楚天舒道:“不错。你愿意为我遮瞒吗?”
齐漱玉道:“那么,你是不是要捏造一个假名?”
楚天舒道:“这倒不必,只需你别说出我是某某人的儿子就行。”
齐漱玉也是还有几分孩子气的,听罢笑道:“好吧,你出的这个主意虽然有点荒唐,却也有趣,我依你就是。”
楚天舒伸出手掌,说道:“君子一言……”齐漱玉哈哈笑道:“你还信我不过吗?好,我虽然不是君子,也可以与你击掌立誓。”煞有介事的模样伸出纤纤玉手,接下去道:“快马一鞭!”与楚天舒完成了击掌立誓的江湖规矩。
齐漱玉以为卫天元已经回到她的家中,哪知这一次她却是猜错了。
那晚卫天元报仇不成,反而失掉了自己心爱的人,心中悲痛,自是难以言宣。但他是个拈得起放得下的人,咬牙忍着悲痛,暗自思量:“如今是姜、卫两家的血海深仇都要我来报了,万事无如报仇要紧,雪妹的死生,唉,我只能暂且不管了。”
接着想到:“徐中岳和剪千崖要上京投靠御林军的统领,若是让他们到了京师,夜长梦多,报仇更加不易!我必须在途中拦截他们,与他们一拼!”
他这个计划倒也不是徒逞血气之勇,要知倘若有枯禅上人在场,他当然是决计报不了仇。但徐中岳倘若只是和剪千崖结伴同行,他就有可乘的机会。
不错,他已经知道剪千崖的武功与他不相上下,但中途截击,是他在暗处,只要一击得中,先伤了剪千崖,他就有取胜之机。再不济,他纵然伤不了剪千崖,但拼了一死,要杀徐中岳亦非难事。
出了洛阳城,他找回自己那匹坐骑,便即按照拟定的计划首奔京师。
第二天中午时分,到了巩县,他一大清早赶路,已经感觉有点饿了,于是进城略事休息,找了一间门面装修得较好的酒馆,便即进去。
哪知“无巧不成书”,他随便走进一间酒楼,就在这家酒楼上碰见了熟人。而且不只一个,是五个之多!
更意外的是,这五个人中,有他的大仇人在内!
不过这个大仇人,却不是徐中岳,而是江湖中人十九都要尊称他为“剪大先生”的剪千崖。
剪千崖坐在那张桌子的当中位置,正是面向着他。崆峒派的大弟子游扬在左边,昆仑派小一辈的弟子孟仲强和青城派的女弟子凌玉燕坐在右边。
这三个人也还罢了,与剪千崖并坐当中的那个人可是非同小可!
这个人竟然是游扬的师父,崆峒派的掌门一瓢道人。卫天元第一次与徐中岳在嵩山比武之时,这一瓢道人也是证人之一。
崆峒派在武林的地位,本来一向是不及中原四大门派(少林、武当、峨嵋、华山)的,但一瓢道人却是百年罕见的武学奇才,有人认为他的武功已是足以和少林派的监寺枯禅上人并驾齐驱,是否属实,不得而知,但自从他出任崆峒派的掌门之后,四十年来,却的确是调教出许多名震江湖的一流高手,崆峒派也日益兴旺,虽然还不及少林、武当,但己逐渐有凌驾峨嵋、华山之势。而且一瓢道人为人刚直,江湖上的侠义道亦是甚为尊敬他的。卫天元也正是因此,第一次和徐中岳比武之时,才同意接受他为三个证人之一。
不过一瓢道人已是年过七旬,比枯禅上人年纪还大,最近两年,实际上已是他的大弟子游扬替代他执行掌门的职务,他不过挂个名罢了。徐中岳“续弦之喜”,专人送请帖给他,他也没来。
卫天元突然发现他在这家酒楼,而且是和剪大先生一起,自是不禁吃了一惊:“奇怪,徐中岳哪里去了?一瓢道人早已不理世事,怎的又会跑到这小县城来?莫非他正是为了我的事情来的?”
卫天元没有猜错,一瓢道人的确是因为听到了他在洛阳大闹徐家的消息(游扬托丐帮飞鸽传书)赶来的,不过他的来意,和卫天元所想的也并不完全相同。
这一下陌路相逢,卫天元自是吃惊,剪大先生更是又惊又怒。
两人打了一个照面,剪大先生哼了一声,面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