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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忽然怕我离你而去么?”
晶莹的水珠缀在挺翘的长睫上,随着眼睛一眨一眨,闪烁着一闪一闪的亮光,衬着红彤彤的眼眶,愈发可怜,尤其是,这丫头还用一副怯怯怜怜的表情望向自己,让他所有的防线全线崩溃,只想什么都不顾,只拥紧了她告诉她自己绝对不会离开,陪着她,直到死为止。
但,他终究还是不能,不能给予她任何形式的承诺,因为这在不久的将來,或许会变为对她深重的伤害。
忍着满心的怜爱,看着她不带丝毫犹疑的重重点头,夜思影闭了闭眼,忽的倾身上前,对着她微张的两片唇狠狠吻了下去。
既不能给予未來,至少能够留守现在,他要让小丫头与他一起渡过的每一刻,都成为将來不可替代的一部分,成为小丫头生命中最幸福快乐的时光。
即是短暂,亦是永恒。
苦咸的味道散去后,是炽热的甘甜,他好似沙漠中忍渴已久的旅人,贪婪而不知足的汲取着她口中的一切。
直到……
“启禀殿下,目的地已到,微臣已在怡荷楼备好房间和早膳,请殿下享用。”宰相沉稳的声线透过马车厚重的幕帘徐徐传來。
夜思影犹嫌不够的捧着她的脸蛋转换着不同角度的吮吻着,笑语却觉难堪起來,总觉得像有人在外面看着似的,她使出吃奶的劲儿好不容易推开意犹未尽满脸不快的人,平复了下紊乱的气息道:“别胡闹了,还不快下马车!”
“好,都听你的。”嘴上是这么说,贴在她面颊的手却流连忘返的捺了下她温软柔嫩的唇瓣,目光胶在上头不舍离开,受不了这肉麻中又搀了什么让人心惊的东西的眼神,笑语轻轻捶了他一下,对方才肯撑地起身。
临走时又道:“你这副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模样就别出去吓人了,乖乖在这儿等着我,打发了宰相之后就回來接你。”
“知道啦!”笑语用口型回他,顺带送了张调皮的鬼脸,夜思影宠爱又无奈的一笑,方掀了幕帘,踏出马车。
傻丫头就是好骗,与其说怕她吓到别人,倒不如说,怕她泛滥鲜艳娇艳欲滴的唇,微红的双眼,怯弱的表情,会让别的男人给看了去,给觊觎了去,那他不酸死,也得气死了。
怡荷楼硕大的招牌明晃晃的夺人眼目,这是文昊最为豪华的酒楼,说它豪华,一是规模,二是菜色,三是内置,四,便是连皇帝都來过的活字招牌了。
这里面所有东西的价格,都非一般权贵能享用得起。
只是,为什么他会对这家刚到的酒楼如此熟悉呢?
因为,这就是他们夜家开的啊……
湛蓝的天空一望无际,清晨稍嫌凉薄的风吹过,带起几分只有秋才能渗出的情思。
盯着那块招牌多看了几眼,夜思影方迈开步子,慢慢吞吞的踏进门去。
“放手,你哭够了洠в校√拥钕乱獊恚憧杀鸶夷殖鍪裁绰易印!
才走进几步,就听一声沉喝自铺就厚厚红毯的楼梯口传來,夜思影的脚步微不可查的一顿,眸里的温度立时又冷了三分。
楼上之人似是还洠Р炀醯剿牡絹恚怀槌槠咀抛约嚎憬诺呐艘谰刹豢戏攀郑餍砸惶撸胨嚎饪楣菲じ嘁蓻'成想女人身旁即是楼梯,女人就这般失去平衡,直接从楼梯上滚了下來。
一身高贵的散花如意云烟裙的女人,经此一滚,更是发髻散乱,衣衫歪斜,万分狼狈不堪的滚到他的脚边才堪堪停住。
宰相生怕他生气的怒喝道:“太子殿下驾到,还不速速來迎,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楼上的人一惊之后忙匆匆下楼來,毕恭毕敬的双膝跪在他面前道:“太子殿下金安!草民罪该万死,不知殿下驾到,还请殿下责罚。”
【071】 旧情难却
深邃漆黑的眸子轻眨了眨,微抬下颌睥睨着脚边自己曾经最爱最敬的两人,心中百转千回。
当年的大哥稳重可靠,待他虽不甚热情却也兄友弟恭,在他敬爱崇拜的人中,除了父亲,当属年少有为经商有道的大哥了。
当年的紫熙温柔可人,美丽娇俏,他对她一见钟情,之后更是殷勤备至,将她当做自己娶妻的不二人选,恨不得掏心掏肺,将世间最好的东西都双手奉于她的面前,只为换來她展颜一笑。
而今,物是人非。
一场巨大的变故,让他认清了面前这两人丑恶的真面目。
在他被她亲手所下的毒酒毒死的那一刻,灵魂出窍,漂浮在自己软倒在地的尸体之上,他曾疑惑,迷茫,惊惧,甚至妄图欺骗自己,催眠自己,这一切都不过是一场噩梦而已。
可当黑白无常拿着锁链要來勾他的魂魄时,他所有的情绪才终于全部湮灭,只剩,让他整个灵魂都颤抖不已的心痛。
黝黑的眸子凶光陡盛。
他死了,他大哥的弟弟死了,喜欢紫熙对她最好的人死了,这两人却依旧活的好好的,心安理得,不觉愧疚。
本还有些因念顾旧情而摇摆不定的意志,顿时坚固起來。
他不说话,自洠в腥说ǜ倚龆嶂鳎印脖闶亲衔酰鱿侣ヌ莺笮硎亲驳搅送罚苯踊枇斯ィ拇蟾纾渖硇挝热缗褪材芮逦惺艿剿话不倘坏男男鳌
而宰相更是人精,生怕无故惹祸上身,很是老成的躬身站在他身后静待事情发展。
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只有他,颇为享受的看着这一切,看着曾联手将他害死的人用卑微的姿态,臣服于他的脚下。
怕笑语在马车上等久了会闷,他才恩赦般打破这让人晕眩窒息的沉静道:“都平身吧。”
“谢殿下,为殿下准备好的房间就在楼上,殿下旅途劳顿,恳请前去一歇。”
完全不知太子殿下的躯体里就藏着自己亲弟弟的灵魂,夜思筠将头低的不能再低的徐缓说着,声音里有显而易见的恭敬和谨慎。
“嗯,那这女子……”
“草民会处理妥善的。”
“嗯。”
夜思影抬脚刚欲走,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一闪而过一丝诡秘。
“等等,把这女子送到本宫房里去。”
“啊?!”夜思筠惊愕抬头,对上他冰冷无波的眸子后顿觉不敬,心下一凉又匆匆低首,拱手道:“殿下恕罪,实不相瞒,这位乃是草民的贱内,并非……并非清白女子,且相当无趣,怕扰了殿下的雅兴。待殿下歇息好后,草民定送些干净的美人來,供殿下玩乐。”
夜思影勾起一边嘴角,扯出一抹洠в行σ獾男恚辉偎凳裁矗苯涌聪蛟紫唷
宰相心神领会,立刻上前一步道:“殿下想要谁就要谁,你还想忤逆殿下不成?!马上把人整稳妥了送殿下房间去,谁敢怠慢一步,我要你们整个怡荷楼吃不了兜着走!”
“……是。”
略有不情不愿的看了眼地上昏厥过去的女子,虽自己对她毫无情意,但终归是自己明媒正娶的过门妻子,整个文昊都家喻户晓的,这么光天化日之下被人抢走,就算心中并无半点疼惜,面子上也有些挂不住。
但皇命难违,敢再说一个‘不’字只有死路一条,舍小保大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在为自己准备的房间内安置好紫熙,夜思影叫人请來附近最好的大夫为紫熙诊断,宰相在一旁候着,不时偷瞄一眼端坐床沿只顾盯着床上之人的太子,心下暗忖不已:莫非,这太子是对这姑娘一见钟情了?
怪哉怪哉,这女子与太子所见第一面连个正脸都洠叮颂瓜嗟崩潜凡豢埃泳烤故强瓷纤亩耍恳嗷蛘撸撬娜崛踝颂〉胶么Φ囊⒘颂拥耐榱踔牟怀桑
宰相止不住的揣测起來,只因在过去,他可从未见过太子殿下对除了皇后娘娘之外的哪个女人如此上心过。
雕花木窗的缝隙里射进一束束早晨的暖阳來,夜思影头也不抬道:“去准备些清淡些的早膳來,顺便,宰相大人也累了,去歇着吧。”
“多谢殿下,那,微臣就告退了。”
“嗯。”
直到听到关门声响起,夜思影才将投注在紫熙脸上毫无感情的视线收了回來,转而嘱咐大夫照顾好床上的女子,自己则起身下了楼,回了马车亲自将笑语带了上來。
进了房间,见有外人,笑语也便聪明的不多说话,只亦步亦趋的跟随在夜思影左右,见他在桌旁坐下,就殷勤周到的给他倒茶、捏肩、扇风,十足的小宫女派头,只在双目相对时,偷偷给彼此一个默契而暗流涌动的眼神。
见大夫开始着手写药方,夜思影端起温度适宜的茶杯啜了一小口,顺手喂到笑语唇边,笑语看了眼伏在床边认真写东西的大夫,飞快的就着他的手也喝了一口。
滋润了稍微干燥的唇,夜思影才开口问道:“结果如何?伤势可严重?”
老大夫忙停了笔,诚惶诚恐的弯腰上前叩头道:“回殿下,并不严重,只是磕到额角,暂时失去意识而已,加之,这姑娘伤心过度,亦有心塞气闷之症,才造至昏厥。”
“那就好,务必要用最好的药医好她,对了,额角的伤处会留疤么?”
“只要处理妥善,倒并不会留下明显痕迹。”
“嗯,姑娘家都爱美,可别在这么漂亮的一张脸上,染上什么瑕疵。”
“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明明只是受了点小伤,被太子这么一强调,倒让大夫的额上渗出些紧张的冷汗來,看來这病的轻重大小,与其本人无关,与太子是否看重这个人才有莫大干系。
将原有药方揉了重写,这次写药方洠в幸黄浅桑钦遄昧撕贸な奔洌乓坏愕懵涑梢桓龈瞿帧
待大夫拿了新药方出去抓药熬药,夜思影直接将站在身后为自己捶肩结果越捶下手越重的小丫头拉过來坐在自己大腿之上,捏捏她的小鼻头,用充满磁性的温柔嗓音道:“耍什么小脾气呢?”
“哼,”粉嫩嫩的小嘴一厥,笑语略带自嘲道:“还以为书上写的帝王见心爱之人受伤总喜欢拿大夫出气开涮是虚构的呢,今天真是开了眼界了。”
“什么帝王啊,我就是个太子,”某只鬼明显重点错误,看她神色委屈中当真有几分不开心,又忙补充道:“其实,连太子也不是啦,我只是你的男人而已。”
“呸!臭不要脸!”
“要你就行了,还要什么脸啊,”某只鬼腆着脸直接凑了过來,乱洠д溃骸皝肀鹕讼喙闱滓豢诿疵疵础
笑语闭紧嘴巴侧头躲过狼吻,嬉闹间郁闷的心情才稍有好转。
只是……躺在床上的这位姑娘,对夜思影來说真的这般重要吗?
这疑问如一根极细透明的小刺,扎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