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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了张嘴,帖孛尔却一个字也没有叫出来,反而做了一个令自己都觉着匪夷所思的动作——趁着没人注意,他偷偷潜伏进了山丘腰间的长草丛中,将自己的数十战友,抛弃了。
待他潜伏下来拨开眼前遮掩的枯草看下去时候,果然那南人是故意等待身后几人追上来的——只见昏暗中前边一人奔跑,那便是那南人;他身后黑影憧憧,粗重的喘气声传来,帖孛尔便知道那是自己的同伴,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忽然,帖孛尔双瞳猛然睁大,几个追击那南人的同伴正要与南人影子合为一处,陡然那南人猛然转身,一声震耳欲聋的暴喝破口而出,同时他手臂摆开,长剑化作一团风横扫而过。
可怜几个本来为了相互呼应而并作一排追击的匈奴勇士,给那霹雳一般的暴喝镇住心神,还没从耳鼓嗡嗡作响的惊惧中回过神来,匹练似的剑光已经横扫而过,腰眼一痛,没有一个人能逃脱被拦腰斩作两截的结局。
帖孛尔看得直紧紧握住了拳头,指甲切入了手掌而不自知。他很想勇武地出去与那杀神一般的南人格斗厮杀,但心里面究竟已经存了恐惧,勇气也早已散尽了。在面临死亡的时候,尤其现在这样面临被屠杀的时候,生命在这个匈奴人的心中占据了全部。
“长生天在上,你们都是大匈奴的勇士,今日战死在这个南人的手上,我会报告单于的,请他南下杀光南人给你们报仇!“他心里这般安慰自己一样发誓道!
在他心中说完这句话时候,那南人似感觉到一般仰天一声狼嚎般大吼,无尽的悲伤与愤怒直冲夜空,骇得帖孛尔心下直想起与这少年南人汉子很相像的东西————草原狼王!
第三章 血起黄昏(一)第二更
草原狼王,帖孛尔是听说过的。传说中那勇猛异常嗜血无比的草原狼王,在失去了爱子或者母狼的时候,便会仰天嚎叫,声音悲切而凄厉,三百里之外都会给听见。这样的狼王,是正进入了它最悍勇最不能阻挡其疯狂状态的时候,便是草原上最勇猛的勇士守护王帐的巴图鲁们,即使付出百人千人的代价,也仍有可能给狼王逃了出去。
帖孛尔觉得自己的脊背上有寒气升起来,从腰间出发,经过自己的脖子,直要将自己天灵盖掀起一般,有一个声音直道:“他是来报仇的!他是来报仇的!“
帖孛尔几乎没有力气再去拨开眼前阻挡住视线的枯草,呆呆趴在地上只想道:“难道他是那个村庄的猎户?难道我们进了那个村庄的时候他正好不在家,回来之后发现死人和大火才追来的?”
他不敢也不可能去问那个杀神一样的南人,只好趴在地上等待那人杀光自己同伴后离去而得以脱身,心中纷乱只是顾着自己的想象去了。
天幸耳边那同伴惨烈而痛苦的哀嚎声夹杂着战马悲鸣起来的萧杀气氛,使得帖孛尔没有陷入自己的想象中太久。
不知过了多久,他第二次拨开眼前的草丛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近处的篝火火光,已经不能照出厮杀的众人,他只能凭借着锐利的眼神和不住呵斥的人声去分辨战果。
粗豪嗓子的呵斥声越来越少了,他明白那意味着自己的同伴越来越少了,很多熟悉的声音已经听不见,那一定是已经死在着南人手上。
黑夜中更加浓黑的几团影子不住分合,每一次交汇便一声大吼传出,一个人影倒地。帖孛尔痛苦地伸手抓住了自己的头发摇动,却总是能眼睁睁看到自己的同伴死去,他也无可奈何。
就这样,帖孛尔在草丛中一直趴着到了现在,山丘下呵斥声停止以后,可能同伴们都已遭不幸,深知不能力敌的他便将整个身子缩起来小心翼翼,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东方亮白的色彩慢慢夺了起来,那颗永远明亮的星星也升了上来,黑夜,即将过去!
帖孛尔心下暗暗叫苦,他知道天亮了以后,自己虽然不虞被冻死,却绝对要给那眼睛锐利如雄鹰狼王一般的南人杀死!但他不敢动,因为他不知道那南人在哪里!黑夜中,或许那杀神就在自己身边,如果自己一个不小心弄出哪怕很轻微的响动,自己便要与同伴们一样永眠在这无名小山丘上了。
一阵清冽的晨风吹过,从回忆中醒过却越发明显感觉到身上的血液流动地越来越慢了,帖孛尔心下沮丧一阵阵传来,心中直叫道:“无所不能的长生天啊,难道您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您的子孙要活生生冻死在这里?”
偶尔瞥见山丘上那数十人头时候,他却转念又暗喜道:“长生天垂怜,您虔诚的子孙,我,帖孛尔还活着!”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舒服的长气,却片刻便醒悟过来,那杀神还在左近,这一声长叹,恐怕招惹来了死亡!
这帖孛尔也是果断的匈奴勇士,发觉自己已经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登时便不管是不是已经给那南人察觉,用尽全身的力气便向山丘下滚下去,不住的坎坷垫着自己的身体,数十丈缓坡山路颠簸之下,他全身渐渐发热起来,手脚已经不似方才那么冰凉了。
但他却欢喜不起来,因为他身子的落点,正是那篝火旁边,那杀神南人,正坐在火堆旁边烤着马肉,身边便是那令自己仇恨也不能兴起的青铜长剑。长剑在火光的照耀下,发出血腥而妖冶的光华,一闪一闪的,似随时准备暴起将自己的人头砍落下来。
绝望蔓延了帖孛尔的眼睛,情知一死的一刹那间他心中狠劲爆发,不顾还在滚动的身体以及向脸上扑来的泥土,他张嘴一声大吼吞下坚硬冻土一块,伸手抓起不知哪个同伴丢下的弯刀,不等止住身体下落便跃起来,仰天咆哮一声用左手擂打自己胸膛,任由已经愈合的伤口中鲜血潺潺流下。
低下头去,帖孛尔喉咙间咕咕作响,片刻已将胸腔挤出来的一句话染得低沉而沙哑:“我要杀了你!”
那南人似不屑抬头去看他一眼,仍然低头翻转着火上香气正飘溢出来的马肉,修长的双手分出一只却在剑鞘上击打着古怪的调子,最里面也咕咕哝哝似唱似念说着听不懂的话语。
帖孛尔盛怒绝望之中没有注意,这南人坐着的方向,正是向着南方。他脸色肃然声音低沉,口中不住低念的,只想想便能猜到,是对那些死去了的南人村民说的话,或者应该算是悼词祝福。
帖孛尔愤怒,他很想立刻提刀上去便将那南人杀死。但他知道那是不可能的。现在,自己的机会只有一次,要么杀死这个杀神,要么,便被这个杀神杀死。
他不得不分外小心,分外重视这只有一次的机会。
当下凝神握刀,缓缓在那南人周围丈许处转圈,一边是为了寻找到能使自己以弱敌强一击必杀的敌人破绽,一方面,却他双手双脚血液还没有活动开,趁机将身子暖和了,才会有那雷霆一击的出现。
在帖孛尔此刻的眼睛中,那随意坐着的南人浑身到处都是破绽,但他不敢轻易上前,半夜前那几个追击的同伴给他引诱杀死,足以将一切占便宜的念头扼杀在心中。
就这样单方面的对峙,帖孛尔的耐心也好的出奇,居然连着转了几十个圈子,眼中的凝重神色一点也没有消散,也看不出一点浮躁的情绪来。
通红的朝阳,慢慢露出了一点头顶,金色的光芒照耀了这个大地,端坐着吞咽马肉的那南人,此时在晨光中但见他披头散发,身着一袭灰黑色的长袍,袖口处却裁剪出扣腕的束缚出来,却不是任何帖孛尔见过的南人装束,只有那右胸**叉起来的对襟,才能判定他的的确确是南朝秦国人。
翛然,那人停下在骨头上啃个不停的动作,迎着朝阳抬起头来,帖孛尔发现,那一双黑色大眼给阳光一照,竟然发出妖冶的淡金色光华来。
便在帖孛尔这一愣中,这少年南人站起身来,直骇得帖孛尔连着倒退三步,手中弯刀也横在胸前。
那南人少年咧嘴一笑,油腻的嘴唇在金色光芒下熠熠生辉,却帖孛尔只能看到他狼王一般的利齿,寒气又从脚底下冒上来了,止不住又向后倒退了三步,手中弯刀也握得越发生紧。
南人少年好笑看着这个凶残的匈奴人害怕成这样,转瞬间忽又想起什么来,脸上似喜似悲,怔怔间又眼神迷离,微微向着金色太阳叹口气,缓缓伸出手去似要捉捕一丝风尾,口中喃喃念道:“太阳……寒风……那个黄昏……”
帖孛尔原本以为这少年南人起身便要杀自己,却等了片刻不见动静,急忙抬眼细看时候,却正见他喃喃自语,神色似说不出的迷蒙。
忽然,那少年跳脚向着苍天竖起一根中指来,骇得帖孛尔以为他要诅咒自己,慌忙不迭又向后倒退了数十步才站定,却听这杀人不眨眼的杀神咆哮大吼大叫,细听之下,却听他大骂长生天,言语直道:“挨千刀的老杀才贼老天,老子惹着你鸟事了,干嘛把老子扔这鬼地方来?有种你放我回去,老子跟你单挑!”
老天自然不会与他计较,却略懂南人语言的帖孛尔惊骇得要死,直希望长生天能降下一个炸雷将这出言不逊的南人给炸死。他听不懂这少年不同于长城那边秦人的语言,却看他神色也能猜出一点,知道他是在责骂长生天了。
那南人少年骂了半天,忽然住口呆呆静了下来,直断断续续低声念道:“那个黄昏……血……三年……”
朦胧中,金色初晨在他心中便是了血色黄昏!
“是的,血色黄昏!”他肯定点点头,低沉而凝重自语道。
第四章 血舞南屏
秦王政三十五年,始皇帝十年,十月,会稽郡吴中南山风云大作,直近地不足十余尺,农人樵子皆不得入,逡巡半月方歇。月中,风云裂,山间道开。少时,帝奇服,出,少而容甚伟,时人异之。
少顷,暴尉至,令下,士卒蜂拥欲执。帝奇之,不得中而伤,乃大怒,举而冲突,奔城,逢会稽公,甚异之,乃赠兵,之北!
————【后秦书·太祖本纪】
秦帝十年,帝出吴中南山,容貌宏伟而时人甚异。
卒,暴尉攻,伤帝而不得执去,乃逢会稽公,赠兵衣,之北!
后人惜之,谓公兄子期不聪明也,而使帝三岁不得举,秦将辱之。嗟乎,奈何从龙义军拱手送人,令子弟遍野!
————【州县志·吴中书】
那是一个残阳沥血般妖冶的黄昏,李寇记得甚是清楚。
他本是当代人,二十多岁,正是大学毕业意气奋发的时候。但他却一直以来都不能与时代相容,一生愤世嫉俗,将所谓“现代文明”几乎不屑于学半分,却在走入社会时候发觉,自己几乎是一个废人。
谁也不希望手下有一个整天沉默着不说一句废话只有时间就挑出兵书战策古人历史来爱不释手的家伙,偏偏很有才华的李寇就是这样一个人。
年少而不得志,社会上又那么多看不惯听不得的黑暗,眼看着有弱者孤寡,虽然心怀怜悯却有心无力,李寇觉着自己要疯了。
偶尔一次,他听了一首歌后,一时冲动便想将“步踏幽莲舞南屏”试验一次,期望能够证明孔明先生一生中最得意的“八阵图”的确有翻江倒海神鬼莫测的机能,便在一个黄昏时候跑去会稽山中,用石头仿古籍中说明的“八阵图”又加上自己学习《易经》的一点知识,确定方向之后便堆砌了一个自以为仿真的“小八阵图”来,矮身便钻了进去。
然而,他失望发现根本没有一点动静,自己该怎么走还是怎么走,正要坐下来想想哪里出了问题时候,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