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军侯好箭法,好身手!”李寇策马奔回陷阵营大队时候,迎面蒙嘉赞许笑道。
“微末之技,不敢劳将军夸赞!”李寇摇摇头,不知为什么,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总是不能舒爽放手厮杀,便是完成了任务,心里面也很是感觉不好,总似有一股郁郁的憋屈之气在流淌,随口应付了一下,便眉头紧紧皱起来。
“军侯可是有些疲倦?昨夜以至今天,路上还要躲开东胡人马,想必是有些困顿,歇息一下便好!”蒙嘉有些不解,这汉子看上去勇猛善战无可抵挡,身手只是自己生平仅见,却这一次他分明厮杀痛快,为什么还闷闷不乐呢?
“多谢将军挂怀,不敢相瞒,前日我陷阵营成军,昨日早间从平钢出发,以至昨夜时候,在平野小城已配合李弓军侯歼灭东胡骑兵两万,若说没有疲倦,那便是骗人,却这时候正式用上骑兵的时候,不敢让弟兄们没有功劳拿!”李寇自然是知道的,他跟英布几个人的身体,要再熬个两天两夜也没有关系,只是别的人便不能有这么好的素质,看陷阵锐士在马背上颠簸起来便紧夹双腿怪异的姿势,他便能明白大部分的锐士,其实双腿根底早已磨破了。但这时候,果真是杀敌立功痛打落水狗的好时候,趁乱多斩几个敌人头回去,便能多得一份功劳在手。
却他这话说的平淡之极,直将蒙嘉骇一个愣神。
若没有记错的话,平野小城只有五千人,着陷阵营只有八百人,那意思就是说,五千八百人其中还有五千步军,生生将两万精锐的东胡骑兵给吃掉了?
平野小城,是屯军练兵的地方,那里可是没有弩兵的,于是蒙嘉便急切想知道究竟用了什么法子。
“哦,对了,还有一个东胡王子,叫什么果图,现在应该给李弓押着向平钢回去了!”又一个重磅消息砸在蒙嘉的头上,这一下,他的神思便止不住了,稍稍侧目,平静的脸色不能掩去眼中的惊讶,稍稍过了片刻,这才点点头,嗯了一声向一边去下令做最后的掩杀了。
东胡骑兵或许是感觉到了有些不妙,头领身后狼旗摇动,三缓一疾的号角吹响,一窝蜂般骑兵潮水退去,便是受伤的同伴在地上哀鸣,也顾不得去拉一把,但见骑兵后退处,狼旗向南缓缓移动,竟然这支东胡人意图去与别的同伴会合。
“想走么?有些晚了罢!”李寇将滴血的铁矛在战靴上擦了两下,抬起头来牢牢盯住那移动的狼旗,忽然嘿嘿自语。
不得不说,乱军之中,斩敌军上将首级于反掌之间,是身为武将最为得意的事情,李寇很享受那种感觉。
英布看出了李寇的心思,转头示意成皋摇旗,片刻之间,八百锐士纷纷聚拢在李寇身后。
第一百一十八章血仇敌骨,热土正好掩埋(中
始皇帝三十六年五月末六月初,大秦的东北,右北平渔阳代郡,甚至辽东辽西,东胡与秦军在始皇帝三十三年与异族大战之后,又一次彻底大反攻开始。
苏角身为东北放秦军大奖,统中军十万北上,出平钢,直扑东胡人深入且驻扎的平野至白狼,土垠至平明地带;右军中,赵无咎帅自己一军人马,会合渤海之滨昌广等地大军,和约七万人,突然现身在东胡骑兵左侧,层层突进;左军章平,出渔阳东侧而合五万人马撕开东胡骑兵在渔阳东侧右北平西北的防线,属下多为弩兵,一日虽不能突进百里,却杀伤力委实惊人。
北边,自是有蒙嘉帅所部剩余三万余人,紧跟看得情势不妙慌忙南下欲与东胡深入大秦内地的东胡主力会合之不足万人骑兵,单凭两条腿狠狠咬住这一股残敌不放。
便在同时,再往北的长城上,原来守卫着的大秦锐士十万,在白狼城烽火点燃的一刹那,呼号从山间城内涌出,掐住有数几个关卡的咽喉,一面抵挡草原上还没有进入大秦内地东胡人的疯狂进攻,一边将白狼城至长城之间夹着的东胡人封死在关内,渐渐有将这些东胡人逼入渔阳与辽东的态势。
可以说,这五支主要大军里面,只有长城上守卫的锐士们劳苦,两面的疯狂攻击,面对倍与己的敌人,愣是没有一个人想过向南方告急。
“斥候何在?”北边压城之势汹汹南下的大军中,车士尚好一些,在车上颠簸好歹总算不用双腿,便是弩兵也有前进的马车上可供歇息片刻的地方,却步军们累得够呛了——这次南下,锐士们差不多都装备上了重装步兵的装备,一面木盾,一把长达七米的长矛,算上身上的铠甲与长短剑,不啻于背着一个人在跟敌人四条腿的战马赛跑——却便在锐士们呼呼的粗气之中,将军蒙嘉厉声高叫。
“将军,斥候尚未回来!”一旁副将坐在马背上,抬手擦去馒头的汗水,见得蒙嘉有些焦躁急忙答道。
“怎么这么慢?军法规定,斥候每半个时辰便要回报一回,现下又不是东胡人能够四处散开人手的时候,怎得还没有消息传回来?!”蒙嘉有些恼怒,不管脸上滚滚的汗水,扭头来向副将劈头盖脸便重责。
“将军且息怒,咱们军中,斥候本就少,几万人马只有那么几个斥候跑来跑去,眼下正式侦查东胡骑兵的要紧时候,说不准,他们这一次回来便能带回好消息呢!”副将也很无奈,整个九原北军大营,也只有五百人斥候,白狼城的骑兵斥候,便是连一百都不能到,这却也还是东胡与匈奴联合起来南下才扩编的。
“若是昨晚留下陷阵营,便足够作斥候了!”副将有些惋惜道。
“嗤,陷阵营?给你作斥候?想得美罢你就!你不看看那是什么样部曲?李寇这个人,听了他名字我才明白,原来便是这家伙带着一百人便敢去匈奴骑兵调动起来便满地都是的草原上撒了三奔子,他这陷阵营成立不过三两天,便能歼灭东胡骑兵两千,引诱近两万人给李弓那小子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若要让他们作斥候,你先算算划得来不!”蒙嘉有些好笑,自己不是没有过留下陷阵营作探马的打算,只不过从得知李寇便是这军中军侯,又在晚上休息时候听说了平野小战的事情,便从心底将这个念头打消了。
“尽量用能驾驭得了的手下,在你能力还不能去驯服一帮桀骜不驯之徒之前!”蒙恬的话,他记得清楚,眼下,他还没有那个资格去将一支虎狼一样的汉子驯服。
“我的天,原来前几天传着说从匈奴草原上带了一堆人头回来的家伙,就是那个?不过,那李寇是从草原回来的,还没有来得及回九原,那么他陷阵营中大部分应该便是咱们右北平的人啊,咱留下他们,也没啥不好说的罢?”副将眼馋骑兵不是一天两天了,仍不死心向蒙嘉有些怂恿激道。
“呵呵,陷阵营虽然大部分将士是右北平军中的,但乃是九原军令之下就地征召的壮士参加,若能有九原需要陷阵营,右北平不能阻拦,更遑论小小白狼,你啊,咱这一次大胜之后,向九原建议增加骑兵斥候,自己训练出来的,才是最能留住的,跟九原抢人,若你有胆,便去好了!”
蒙嘉是知道的,李寇说过陷阵营是蒙恬亲自送来军令要在右北平征召锐士成立的,那么便意味着李寇这个人,或者说他麾下的这支军队,乃是九原至少蒙恬记在心上的,战时拉起这么一支精锐剽悍的军队,那便不是自己的能量能吸纳得了的。
“乖乖,这厮跑了一趟草原,咱眼红,但也知道咱没他本事,却不料居然能给老将军看准,找时间,得跟这家伙好好招呼一顿去!”副将是蒙恬派出来跟在蒙嘉身边的,算是蒙恬的嫡系,故而在他心中,蒙恬便一直就是“老将军”,蒙嘉便是少将军。
“别胡闹,父亲的意思,乃是给大秦培养一些年轻将领,二十年后,便要看他们的啦!”蒙嘉听出副将有些嫉妒的味道来,便瞪了一眼重重警告。
“不是还有将军么,便是将来老将军不想再在军中了,那也应该考虑到将军才是,一个外来人,哪里能有资格抢了将军的位子!”副将有些不满,在他看来,蒙恬过些年老了,那是一定要回咸阳去的,加上扶苏大王子与蒙恬是师生关系,接替蒙恬北军主将的,王离算不上,苏角也老了,那便应该是蒙嘉,别人,怎么说也轮不到的。
“呵呵,主将位子,有本事的人才能坐得上,我统领三五万人马还能不错,统领十万人马便有些吃力,三十万大军,哪里能是我可以承担的呢!”蒙嘉淡淡一笑回应,不理副将咕咕哝哝的闷头,转首向咸阳方向深深一望,心下从未消散过去的愁云,有一次占据了他的心思。
四代为将,蒙嘉耳濡目染之下,对咸阳的风云变幻总还是有些感觉的。始皇帝老了,谁也不知道他会在哪一天突然撒手而去,但想必作为整个大秦高高在上冷眼观看着这个世界的他来说,对自己的大限,会有一定感觉的。
始皇帝,始皇帝,为什么自己作了皇帝,还要作最开始的那一个呢?
二世,三世,以致千世万世……
上位者的心思,是不可以揣测的,便是他最信任的蒙恬蒙毅两个人也不能。
当年的公孙鞅商君,难道不是深受孝公的信任么?
不远的武安君白起,难道没有给昭王立下汗马功劳么?
便是最近的王翦王贲父子,灭六国一天下,那时候还是秦王的始皇帝,恩宠比之现下对蒙家有不及么?却在刚刚过去的六年时间里,王氏父子先后弃世,现在的王离,说不得便是以后的蒙嘉。
“知道进退的臣子,便会少去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便不会有身家性命之忧,你要记住!”曾经有一天,蒙恬蒙毅上朝归来,对那一腔热血只在练武场奔波的蒙嘉这般说。
蒙嘉也三十许人了,多年的眼见与父亲叔父的耳提面命,在当下年轻一代将领中,也便只有他才能深深理解蒙家人头上越来越浓挥之不去的阴云。
“始皇帝,不相信任何人,包括他自己;他也相信任何人,包括天下每个人!”蒙嘉回头来继续前进,心下这般默念道。
“李寇,若你果真这一次能做到使我不能猜测出来的事情,那么,二十年后,大秦北军主将,我蒙家便推你上去又如何!至少……至少在扶苏大王子眼中,我蒙家,还是那个永远忠于大秦皇帝的蒙家……”
人心,真的……很难猜测……
“父亲,也是有这个打算的罢,这一次大战过后,也应当回去拜见叔父了,可能,还要代表父亲的意思……”蒙嘉微微一叹,眼中有无奈,有淡淡的喜悦,却最多,还是一片安然。
中国历史上,从来不缺忠臣良将,从来不缺这样一群人,他们将自己甚至自己家人的生命,都与自己的国家和民族紧紧绑在一起。
或许他们不能自知国家和民族,或许后人会笑他们傻笑他们颠,但就是在这个黄土地上发育江河水滋养长大的大地上,就是这么一群傻地颠地可爱的人们,将一个创造了举世无匹文化文明的民族,五千年来用尽浑身力气撑着,直到自己筋疲力尽而死去。
他们没有办法在那些时代中理解什么叫民族,什么叫国家,甚至不能理解自己这么将生命都搭上去为的是什么,可能只是一种本能,可能,也是有冥冥之中一种信仰在不住呼唤不住支撑,终究,他们是将一个慢慢融合不断壮大的民族脊梁用相对历史的重量来说极为微弱的力气在撑起,在推动。
只在他们的时代中,他们不会认识什么叫民族,什么叫“明智”,他们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