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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立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睛、无力的睁着,然而,白他目光里包含的神韵看来,其中无疑的蕴盈着极为强烈的仇恨。
长离一枭缓缓站起,沉声道:“全立,在这种场面之下,我们彼此都不大好说话,是么?”
飞索专诸全立孱弱的哼了一声,嘴唇起了一阵轻微的痉挛,却未出一言半字……
长离一枭微微一笑道:“全立,现在,本岛主不愿和你谈什么化解前怨、干戈玉帛的废话,因为,这在你和我之间,已属断然不可能之事,而且,本岛主也不会恐惧任何人的报复与怨恨。目前,本岛主只希望阁下能体念情势之迥异,莫再一意孤行,使令媛怀恨终生。”
“此言何意?”飞索专诸全立上身微起,低哑,却又愤怒的道:长离一枭冷冷的道:“为了令媛与江大侠的终生幸福,阁下日后便不应再对江大侠今日之举有所怀恨,阁下不妨将这笔账全然记在本岛主头上。”
飞索专诸全立生硬的道:“老夫早已不认这忤逆的贱人为女,更管不到她日后如何?卫西,只要老夫有生之日,决不会忘记今昔之仇,无论是你或江青!”
一抹冷酷的微笑又在长离一枭的唇角展开,他悠悠的道:“至止,你当本岛主是悲悯人的心性么?需知阁下能否继续生存,全要看本岛主的意念如何!”
全立哑的叫道:“悉随尊便,老夫原本没有苟活之想!”
长离一枭阴沉的一笑,道:“有骨气,不过,你看错对象了!”
二人言词往返,俱是针锋相对,眼看已越说越僵,江青霍然立起,大步行上,沉声道:“卫前辈,且请容在下一言。”
长离一枭冷冷一哂,退回位上,江青略一沉吟,迂缓的道:“全庄主,事情经过已是如此,毋庸再度赘言,是非之间,自有公论,在下不求其他,但请全庄主收回成命莫责令媛,因为一切因果,俱非令媛之过,你我之间的仇怨,又何忍使一个无辜的少女蒙受牵连?”
飞索专诸全立阴森森的道:“此乃老夫家务之事,姓江的你岂有插嘴余地?哼哼,老夫若不亲手取你性命,永难消此心头之恨!忽然江青脑海中,电光般闪过一个意念,他仰首望着屋顶,半晌,咬着牙道:“全立,一个人有几条性命?”
此言一出,可说全室愕然,没有任何一个人明白江青话中所包含的意思。
飞索专诸全立微怔了之后。怒道:“自然只有一条性命!”
江青深刻注视着对方,沉声道:“那么,以你现在的功力,去取一个人的性命有无把握?假如这个人没有丝毫反抗的话?”
飞索专诸全立毫不犹豫的道:“老夫虽然内伤甚重。但似你所言般去了结一条性命,相信决无任何困难,不过”他说到这里神色一寒,道:“你为何说出这番话来?”
江背冷淡的道:“全立,你适才亲口言及,非亲取在下一命,不足消你心头之恨,反而言之,若取去在下一命,你满心怨仇便可消散,是么?而在下又曾问你,凡人皆有几条生命?你答覆只有一条,那么,现在在下以一条生命,供你亲取一次,不过,无论你能否如愿,俱要化解你我之间的仇怨,更须谅宥令媛,收回前命!”
江肓话声未已,全室俱皆哗然!
要知道飞索专诸全立乃武林鼎角之一九索飞龙全为柱之亲子,其一身武功俱是全为柱所嫡传,精厚浩博无比,虽然他目前所受内伤甚重,行动之间迟滞不灵,然而,寻常三五条大汉,却仍然妄想伤他,要他现在亲取一个毫不反抗之人的性命,在他说来,乃是一件十分易为之事!
长离一枭焦急无比的站起,大声道:“小兄弟,你疯了?你怎能如此做法?”
黑煞手仇云亦急道:“江大侠,且请慎重,这不是玩笑之事。”
江青洒然一笑道:。
“各位如此体念在下,甚令在下感激,可是,若不如此,怎能使全庄主心中释然!”
生死原在一线,天数早定,任何人亦难自主,在下一命固不足惜,但却也要看全庄主是否愿为?”
飞索专诸全立亦想不到江青会如此做法,他这时在一怔之后,已迅速在脑中思忖起来:“对方敢说此大话。未知是否有诈?这江青一身所学,不但精绝奥妙,而且诡异无比,莫不成他尚练有什度护身奇技,能任人攻击而亳不挣扎?可是,目前自己虽然内伤沉重,但若出手点戮他人死穴,则仍可奏功不爽,这江青功力虽厚,却也未见能运气至身上各大重穴,不过,若然没有把握,他又怎敢如此冒险呢?”
江青嘴唇紧抿冷然道:“全立,你肯么?”
飞索专诸全立双目半闭,且不回答,心中又想:“这江青乃为自己最最切齿痛恨之强敌大仇,自己如今所以落得目下之惨况,可说全是他一手造成,哼哼,若不除他,实难平息此心头之恨,可是,若他万一有诈呢?”
如十五个吊桶,在全立心中七上八下,思虑万千,令他难下决断,全立十分清楚,在江湖上闯,不论如何,却是以信义为重,一言出口,便重若九鼎,不能再行毁诺。
江青忽然微微一笑道:“全大庄主,在下都不怕,难道你却不敢么?须知生死乃在下之事,于庄主你只不过是一句诺言罢了!”
飞索专诸全立细细凝注江青,良久,良久。
长离一枭拍拍江青肩头,低声道:“小兄弟,你到底是真是假?这可不是儿戏啊!”
江青决然道:“卫前辈,凡人俱皆贪生,而欲求日后之美满与幸福,却必须付出代价,现在,在下便试着偿付这代价看看。”
长离一枭眉宇之间,有着极度的不安与困惑,他左右一看,正待启口出声内室之中,一个窈窕而孱弱的白影,跄踉不稳的行出,江青目光一转,那白影已扑倒在他的脚下,凄道:“江……别这样,千万别这样……为了我…江…求求你…如果你有不测……我也不能再偷生于世……”
这个白色的身影,不是那负伤卧榻的全玲玲又是谁呢!
江青心头一震,适才俯下身去,飞索专诸全立已沙哑而怨毒的道:“好,江青,老夫便与你赌上一遭!”
全玲玲尖叫一声,仰起那张泪痕斑斑的秀丽脸庞。语不成声的道:“不,江……不……你不知道爹那“双指”的厉害……”
江青面孔肌肤一阵抽搐,沉默半晌,坚定的道:“玲玲,不要怕,假如我的命运如此,这也是天意,我不能忍心见你日后为令尊与我的仇怨而难过,虽然,这已不足重要,但我却须使令尊亲口答允他的诺言,使你永远减去心灵上的不安,永远有一个认你为女的父亲,不要劝我,不要挂我,我想,我会平安的。”
这时
飞索专诸全立已不再言语,缓缓伸出他的右手,他那右手上的食中二指,就在这刹那间涨成血红与他忽然转变颜色的面孔同色!
江青不顾脚下玉人的泣血,坦然踏前一步。
长离一枭望着江青那湛然不惧的英俊面容,微微一叹,沉声道:“小兄弟,你必能成功,否则,你便放心去吧,老夫会为你取回代价!”
江青含笑点点头,那笑容坚定而沉毅。
于是,空气在凝固,在萧索,更挟有令人不忍入耳的悲泣………
如来八法……第82章 以命搏仁
第82章 以命搏仁
江青环顾室中各人一眼,这一眼中,包含了无尽的言词与感激,因为,他这深深的一瞥,乃代表着内心的千言万语,有些时候,双眸含蕴的意义,往往比用嘴巴传达更来得刻骨铭心。
不用多说,江青也十分明白,现在室中的任何一人,除了双飞岛烟霞山庄的强仇以外,没有一个人不是深切关怀着他的,也没有一个人不希望他能放弃眼前的举止的,这如浩洋高山般的情谊,不为名,不为利,乃为了那出自肺腑的大义豪情啊!
于是,长离一枭沈练的面孔在紧张的凝视着他,全玲玲那哀哀的哭泣在耳傍萦回,长离岛每一个人的脸庞都因过度的忧虑而紧绷,飞索专诸全立的面容更形狰狞,狰狞得有如一个拘魂使者在狂笑,是如此阴于而又如此恐怖——
江青忽然闭上双目,不再去看这一切,不再去想这一切,他竭力澄气宁神,使自己的思维归向虚无,使意志精力完全聚成一点,于是,在片刻之后,他灵台沈寂了,七情六绪冥灭了,脑中一片空白,一片清澄,神意在空幻中静止,自我在太虚中趋向永恒,半响——
他深深吸入一口真气,全身的骨骼发出一阵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的轻响,所有肌肉脉络,也在他吸气之间停止了惯常的活动和跳跃,于是,一点灵智汇集脑际,一缕湛然之气在心脏四周围护循绕,他的面孔也逐渐转变为青白之色,随着他脸色的转变,江青已缓慢而艰辛的向全立躺着的软榻前踏进两步。
没有说话,彷佛十分困难,江青朝全立领首示意,意思是说,这已是全立动手的时间了。
每一个人的目光,却毫不稍瞬的注意江青情况的演变,心头忐忑不已,长离一枭用手揉了一下面孔,却发现手心中满是冷汗,他微微苦笑,命人将金昭等人遣出室外,自己默默思忖道:“自己乃东海首屈一指的人物,平昔江湖风浪,血腥杀戈,可说是见得太多大多了,然而却没有一件事能引起自己心情的紧张与畏惧,但是,眼前的一举,却是多么的尖锐与深刻啊!假如有了万一,即使平安渡过,只怕自己这一生中也永远无法忘怀此刻所承受到的镂心感触及那期待的滋味……不过,依情形着来,江青兄弟似乎有几分把握才敢如此去做,而邪神的武功深诡奇异,照理也应该有几种世上罕见罕闻的奇学才是,但是,唉,飞索专诸全立也是个阴毒之极的人物,他那『双恙指』更是厉害无比,如果江青有一丝差错……唉。叫自己如何善后呢?”
他忧虑的想到这里,几乎要脱口阻止这场不公平的比试,但是,一种窒息般的本能又迅速的压制着他,使他明白这时欲要阻止,已是迟了,于是长叹一声,他低沈却又愤怒的道:“全立,你还在等什度?”
飞索专诸全立含意深长的,却恶毒已极的一笑,缓慢的道:“卫西老贼,你担心么?你恐惧么?是的,你及长离岛的一群强梁,都要眼睁睁的看到你们所爱所尊之人平白断送在老夫手中,那贱人也要因此而痛苦终生,哈哈哈………是的,痛苦终生,老夫没瞎眼,这正是她忤逆不孝的报应……”
长离一枭双目几欲喷火,他嘴唇痉挛的暴喝道:“住口!”
绝斧客陆海霍然上前一步,有些失望的大叫道,“岛主,且容本旗劈了这老贼,活活的将他打成八块!”
飞索专诸全立丝毫不惧,嘶哑而喘息的大笑道:“来啊,狗贼,老夫早知道你们乃是故做慈悲,假意引动老夫,呵哈,来吧,来活劈了老夫这伤残垂危之身——”全玲玲蓦然尖锐的悲叫一声,苦断肠的泣道:“爹,你老人家太狠心了——”飞索专诸全立用力啐了一口,卑夷之极的转过头去,根本不理不睬,而在此刻——。
江青神色微微一动:又再次艰困的颔首示意,长离一枭心中一震,知道不能再行延误,凭他的武学经验,他知道江青已在进入一个至高至澄,明空虚无的境界中,以精神意志控制着身躯的某一部份,虽然长离一枭不明白是那一部份,但他也明白万万不能使江青心神稍有傍骛。否则便极可能功亏一篑,气走神!
于是——
长离一枭右臂微抬,阻止室中各人的哗乱不安。以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