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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青急得双手乱摇,忙道:“蕙啊,你可别这么编排我,在你们两位面前,我还有什么花巧嘛?真冤枉……”
全楚楚带着羡慕的眼光望着三人,心里想:“他们多甜蜜啊,真是『比翼连飞岂可离,三心相萦系』。”
于是,悄然退出,轻轻关上门,也关进了三人的千万般柔倩蜜意。
XXX
雪花纷飞,飘飘散散,大地银垸玉琢,是一个纯洁无瑕的白色世界,至少,它表面的丑陋已被掩遮。
丹阳湖的秋霞夕照已经消逝,双飞岛的朦胧烟影已成追忆。中原故土,锦绣江山,那苏堤杨柳,京华城廓;那浩瀚大漠,群山秀峦;那三江五湖,翠莽平原,都在白澄澄的雪花下结为一体,成为一片;都在连衡的大漠国土上逐渐渺冥,变得遥远而又遥远,过去而又过去;这是东海,烟波无际,千纹重叠,浪花翻涌,海天一色。
六艘奇形怪船,正在海面上乘风破浪,平稳而快速的行驶着,这六艘怪船却极为钜大,头尖尾翘,船首尖锐得宛似一柄利锥,整个船身却全是黝黑一片,发出乌黑的光华,一面红色的三角巨帆,以无数牛筋索牢固而平衡的嵌架在船面,红色皮帆上卖有一幅生动而夺目的金鲤含珠图案;船身两侧各挂着六面金色圆盾,每一艘船侧所挂的圆盾上面却各有不同的标志,那是:鲜□的烈火,初升的旭阳,咆哮的浪涛,殷红的热血,翻卷的波纹,隐于雾海中的金龙!
这些标志征记,正表明了六艘怪船的身份,它们全是长离鸟的战船,以标记分属长离烈火、旭阳、怒浪、铁丘、扬波、海龙六旗!
在第一艘烈火旗的战船上──
船楼宽敞而舒适,□着柔软而猩红的地毯──这代表着喜气,一式的鲨鱼皮锦垫矮脚椅,中间生着熊熊炭火,散置各处的小几上摆着美酒佳肴,厚厚的廉席深垂,但不愁看不见船外景致;在半个人高的船壁上,开着镶有小晶石的透明窗眼,船,行驶得飞快,浪花被尖锐的船首剪开成两道白线。
邪神与长离一枭坐在一起,红面韦陀及白孤在一傍凑热闯,绝斧客陆海正与黑煞手仇云及生死一屠吉长光三人在兴奋的讨论着什么,江青,则陪着祝颐和另一个他们意想不到的客人──灵蛇教教主君山独叟裴炎,几个人围在炉傍,欣悦的谈笑着,每一张面孔都洋溢出显而易见的愉快。
那边──美丽的夏蕙,明艳的全玲玲,柔婉的裴敏,则唧呱不停的围着两个人──红衣女罗十娘及全楚楚在笑语着,三个人的脸上都透着欲滴的嫣红,却红得美极了,银铃般的笑声时而响起,响起在红衣女罗十娘安慰的微笑中。
靠舱角,两位仁兄在奕棋,这两人又使我们吃惊,他们是醉疯仙牛大可及两湖蓝翼铁旗会的瓢把子──蛟索飞锤岳扬;傍边,天星麻姑钱素在做评判,尽避罗唆得二人直呲牙咧嘴,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一个小精灵──战娟,小娟儿,在舱内新奇而兴奋过度的蹦跳着,嘴里不停地嚼着东西,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害得跟着来照拂的战府三朝之老──战贵,直瞪眼跺脚,手足无措。
于是,祝颐的话声传了过来:“四弟,裴伯父老人家早于半年前便已到达杭州了,只足你们一时又赶不回来,为兄总不能就此成亲呀!敏妹妹也是这个意思,我们禀得伯父老人家同意,乾脆,再等个一年半载,大家一起办了,也免得麻烦……”
江青笑道:“三哥,为了我们路远山重,一时难以赶回,却害得三哥佳期耽搁,实在抱歉之至,不过这样也热闹些,更免得愚弟独做新郎而感到心驾肉跳呢!”
三人同时笑了起来,蛟索飞锤岳扬高声叫道:“好哥们,江老弟,老哥哥就知道你够朋友,讲交情没把我老哥哥看成外人,千里迢迢,竟尚遣了钱姑娘亲至我的破窑邀请老哥,参与你这百年大礼。哈哈,当时我高兴得差点流出泪来,忙着召集手下儿郎,拍着胸脯告诉;不,训示他们,老哥哥的好兄弟请我上东海长离岛吃喜酒去也!”
船楼中哄起一片笑声,醉疯仙牛大可呵呵笑道:“掩可是死皮赖脸硬找上门的,三年前俺在西北游逛,碰上那位武林寒戟缤云戟商固,想不到他大名鼎鼎,却为了那株价值连城的『万钻朱茄』,在杭州连将军府吃了个大瘪,被金鞭擒鹏掌萧恕老兄摘去一只耳朵。呵呵,本来嘛,江青老弟送给玉麟连君毅小两口的贺礼他都唾涎,他不太没有人格了么?难怪身为连君毅师父的萧老兄发怒呢!商固总也算看开了,羞怒之下躲到大西北去修心养性,俺自他那儿得到江青老弟的住处,又在不久后听到江青老弟打垮金衣帮之事,一捉摸时间,就溜到杭州来专门等吃江老弟一顿了。哈哈,却想不到这一顿竟是喜酒,江老弟,上次分别,咱们便说好要吃一顿的啊……”
祝颐忽然压低嗓子,向江青道:“老四,你那位义妹黄倩倩,说什么也不肯来,在我们到海口『大浪岩』上船的前夕,却哭得像泪人儿似的。还有,在你离开以后,连君毅唐小萱相偕来看过你几次,后来,唐小萱独自又来过好多趟,幸亏你都不在,否则可难应付了。老四,唐小萱已有归宿,不去提她,黄倩倩的确是可怜呢……”
江青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三哥,当我们再回去时,我会为她物色一个如意郎君,或者,她的情感用错了,我爱她如妹,在此刻,除了对倩倩深怀歉疚,你能要我付出什么呢?”
祝颐亦颔首不语,红面韦陀战千羽正高声笑道:“我那老妻实在想来……哈哈,可是家里上上下下又丢不开,小娟儿这丫头这次可真将我气糊涂了,扭股糖似的非要跟着,甚至连睡觉也怕丢下她,定要缠着蕙丫头……”
邪神忽然招手叫君山独叟裴灸过去,边喜悦的道:“裴老侄,来,咱们老头子凑凑热闹,呵呵难为你替几个娃儿们操心劳神……”
长离一枭忙接着道:“前辈,晚辈也费神不小啊,别说其他,光这月余便自长离岛一来一回,又得布置寝居,筹幄江、祝二位老弟婚事,可是头昏脑胀呢……”
邪神大笑道:“卫老侄休要夸功,你身为一岛之主,东海之尊,人多手众,奇士异材更如恒河沙数,办起事来十分方便。再说,你这种『墀甲战船』平稳舒适得有如海上行宫,跑两趟也算不得啥,呵呵,这『墀甲战船』隐藏船体内的利弩火弹、飞锚铁箭,却更是匠心独具,威力强大,老侄你既安适又安全,何苦来哉?”
随着邪神之言,大伙儿又笑了,洋溢在船楼内的笑声太多了,欢悦太浓了,多得人心养,浓得人窒息,须要流泄一下,是的,流泄一下──黑煞手仇云转过身来,肃穆而端重的道:“启禀各位前辈贺宾,东海长离岛已经到达。”
一片惊叹欢呼随之而起,长离一枭以地主身份站了起来,含笑邀请各人至前舱之前,边道:“长离岛位于东海右中,自海口至此,寻常客船须要一夜两天,本岛特制『墀甲战船』,仅须一日再加两个时辰足矣,现在,老夫恭请各位一睹长离风光。”
船楼各人,兴奋的挤到窗眼之傍,一面笑道:“好一番典雅的介绍……”
于是,一片赞叹与惊奇的呼声出自每一张嘴中,原因是眼前的景致太美了,美得令人心旷神怡,几欲振臂欢舞──三座下陡上坦,含黛浮绿的岛屿耸立在海中,每一座岛屿的四周却是险峻而陡削的,但是,削壁上却巧妙的建筑着亭台楼阁,飞檐重角,画栋雕梁,有巧夺天工之妙,鬼斧神笔之奇。红、白相间的花儿,竟能在这冬初仍旧盛开,环绕三岛,美不胜收。浪花围着岛脚绽开银色的尾波,几个卫星小岛散布四周,彷佛几点天外之石点缀于侧。妙极了,好一个世外桃源!
自第一座岛屿约两块翼形巨岩之中,伸展出一条白玉石砌成的宽敞码头,翼形巨岩之上的石壁,龙飞蛇舞的雕凿着四个闪闪的银色大字:“东海长离”,这四个字是如此恢宏,如此威势赫赫,有一股抑压上来的窒息意味,当人们见到这三座岛屿,便可同时见到这四个石壁上的巨字!
岛的天空,奇异的澄朗,几朵白云,飘在三岛之上,蓝的天,蓝的水,能令人胸中郁闷,一扫而空。
于是,在骤然间,所有岛屿上都飞射起彩色明亮的光球,闪闪耀耀,号角齐鸣。
于是,一面迎风招展的金鲤含珠旗悬升在岛上最高处的旗杆上,含笑飘扬。
于是,长离三岛的周遭海面上,在刹那间飘满了红、白二色的花朵,像是一片花的软毡。
于是,自那白玉石码头,自各岛屿的每一处明暗或阴蔽之地,驶出了成排成队的船只,挂满了五色彩旗,大红灯笼,无数的灰衣豪士们正高举双臂,欢呼连云。
船楼上──夏蕙与全玲玲,分倚在江青身侧,二人看着这浩大的欢迎场面,既惊讶又兴奋,夏蕙悄然道:“哥,他们多热情啊,卫老前辈待我们太好了,以后,在这岛上的时光必是愉快的……”
全玲玲轻轻拂理了一下微微零乱的鬓发,低低的,娇羞的道:“青,不知我们……我们住在那里……”
江青幸福的笑了,道:“卫老前辈已准备妥当,在长离岛风光最美的『倚虹楼』,那里的时光,必是甜蜜与温馨的,我们在『倚虹楼』闲暇时可以弹弹琴,吟吟诗,看看书,喝喝酒,品品茗。自然,少不了与挚亲好友们的把谈聚晤,朝朝暮暮,再回中原时,我们三人大约不只只是三个了,最少也得添两个胖儿子,时光是美丽的,尤其在新婚闺阁之中……”
全玲玲、夏蕙,都羞涩的垂下颈项,但是,毋庸置疑的,她们心中有着无比的甜美与醇醉。
于是,江青自然的大方的伸出双臂,分揽二人入怀,两张美丽绝俗的面靥靠在他的肩上,是那么妩媚、娇□,却又嫣红欲滴。
于是,邪神笑了,悄然告诉长离一枭,江青以后所生的第二子,将过继于他,以慰老怀。
长离一枭高兴得合不拢嘴,朝天星麻姑及大旋风二人直挤眉弄眼,红面韦陀欣慰的抱着小娟儿,望着江青那一边及祝颐这一对,全楚楚倚在红衣女怀中,俏眼儿眨呀眨的,充满了羡慕与蒙胧,是的,她快该有一个美丽而迷人的少女的梦了。
君山独叟裴炎目中含着喜悦的泪水,是的,他未负老妻之托,自己的爱女终生有靠了,不论以前的一切如何,他将永远感到安适与平静。
醉疯仙牛大可与蛟索飞锤岳扬,一面向仇云、陆海、吉长光三人伸着大拇指,一边笑着告诉他们这六艘战船中装载了多少武林各派所赠的贺礼……
近了,近了,巍峨而雄伟的长离岛就在眼前,每一张脸庞都是那么和熙而亲切,多美啊!这一切。
别忘了他们,别忘了这任何一个可爱的朋友,当时光流转,大地欣荣,当残秋夕照,冰雪莹莹,他们的影像都会在虚渺中映现,在梦回中清晰。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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