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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的军团-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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造成破坏之严重,极为罕见。大半个共和国都在恶魔的狂笑中颤抖,铁路被扭成一团麻花,机车被掀翻起火燃烧,火光冲天,震区附近一座座雄伟的桥梁不是支离破碎就是被扭得奇形怪状,就像一件小孩子用积木叠出来的难看

到极点的玩具。天津也在剧烈摇晃,房屋倒塌,人们惊恐万状。整个北京都在震动,天安门城楼那雄伟的梁柱痉挛般吱吱嘎嘎作响。从渤海湾到内蒙古,从扬子江以北到黑龙江以南,这一广袤地区的人们都感觉到了异乎寻常的震动,几秒钟后,一切都结束了。全世界都一片混乱,各个国家的地震台、地质调查所、天文台纷纷发出警报:华国发生八级以上大地震,震中距离北京极近!至于震中在哪里,在地震发生后足足十几个小时都没有能够搞清楚,各权威部门产生了分岐,吵得面红耳赤。只有唐山,被尘雾笼罩着,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儿声音。

天下起了大雨,废墟中渗出血红的水,汇成一条条血河,那是蒙难者还温热的尸体里流出来的血。侥幸逃过一劫的人有的步履蹒跚的朝城外逃去,有的疯了似的在废墟中扒挖,不一会儿两只手就血肉模糊,十个指甲全部脱落了也没有感觉,更多的人伫立在废墟旁发呆,有人赤身裸体也不晓得去找点东西遮羞,有人手里拎着一只死鹅不知道撒手,人们的意识都被噩梦击得粉碎,失去了思考能力。很多年之后,有人都清楚的记得在一片废墟里,一名年轻的女兵正哭喊着在拼命扒挖想把在废墟里长眠的父母挖出来,一名同样年轻的军官对着一部电台悲呼:“······大地震······唐山不存在了,一百多万人啊!!!”

第七章永远的悲怆

韩雅洁正躺在产妇病房里对着那台在国内还非常少见的彩电哭得一塌糊涂。

电视正在播放的是辽阳市为灾区儿童举办的欢迎仪式。这场灾难太可怕了,二十四万人死亡,十六万人重伤,五十多万人轻伤,无数个家庭为之破碎,留下了众多孤儿。这些孤儿被安置到全国各个条件较好的城市,由好心人收养,辽阳市也收养了一批,特地举行了这个仪式,好让这些坚强的小苗苗更好的适应陌生的环境。这是一个令人动容的欢迎大会,省市领导致词欢迎,辽阳市的小朋友致词欢迎,接着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代表灾区儿童致词答谢。他一上台,台下就有人哭了,他没有哭,硬是忍着,一板一眼讲得清清楚楚。等到辽阳市和唐山两个小朋友同台演出时,气氛悲伤到了极点。那是个可爱的小女孩,她的歌声如同春莺,她的笑容天真烂漫,看着就叫人心如刀割。台下的观众哭,为她伴奏的大人哭,就连通过电视、收音机听到她的歌声的人都在哭,唉,这场该死的灾难啊!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柳维平还在灾区没日没夜的工作,哪怕是孩子早产了他也只是抽空回来看了一眼,前后还不到十五分钟就走了。韩雅洁知道他在赎罪。时间都过去了一个多月了,她至今还是忘不了当听到唐山大地震的消息时他那惨白的脸色,他失神的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然后扬起手正正反反的扇了自己十几巴掌,打得嘴角出血。他在自责。在地震来临前,他曾多次写信给国家地震局,指出唐山近期会发生毁灭性大地震,建议疏散居民,当时她还笑他胡闹,说这个玩笑开得太大了呢。是啊,谁会相信一个跟地震研究八杆子打不着边的军人能预测连专家都不敢轻易下结论的地震?想必地震局那边也是持跟她一样的态度来对待他的来信吧。于是,灾难降临了。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啊!他在自责自己因为担心背上军人干涉地方政务的恶名没有能够作出更大的努力,他在自责自己太过自信了,相信自己的信件和那么多地震监测站取得的数据一定会引起地震局的重视,拉响警报。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宁愿背上骂名,哪怕开坦克去赶也要把那百万平民赶出城市,赶到安全地带!可惜,没有如果了,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救人,为自己赎罪。

他真的是拼尽全力了。在地震发生的三个小时后,他就不顾一切的带着一个侦察营乘飞机赶到了唐山上空,当时天还在下小雨,云层太过浓密,气流絷乱,飞机甚至连地面都看不见,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下令飞机飞到六千五百米高

,让士兵们志愿报名,写下遗书后近乎亡命地从超出安全空降高度一倍的高空纵身跃下,他是带头跳下去的。一个营的兵,没有一个选择逃避,全发着师长跳了下去。幸运的是,他们都成功了,成功地在唐山郊外的农田里着陆,无人伤亡。当他带着士兵们扛着大量的食品和药品朝城市跑步前进时,遇上了逃出来的灾民,灾民一见士兵就放声大哭,说别进城了,城里没有人了,整个唐山都被夷平了。两个小时后,柳哲的快速反应旅乘直升机赶到,吃惊地看到这位师长正带着士兵在废墟里像机器人一样用扒挖着,每个人的战术手套早已破烂不堪,十指指甲剥落,血肉模糊,却没有感觉一般。

空中突击师、快速反应旅、数字化步兵旅等等几支还太过年轻的部队在此次救灾中的表现让人吃惊不已:空中突击师和快速反应旅出动了全部的通用直升机满载着士兵和物资,在天气极为恶劣的情况下不要命的飞进灾区,卸下士兵、医务人员以及物资,把重伤者抬上直升机运到最近的医院抢救,而在医院里卸下了伤员后,又飞到各个后勤基地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仓库里的物资装上飞机又飞向灾区,平均每人一天飞了六架次。数字化步兵旅和他们的师长一样,背着沉重的特种器材从六七千米的高空不要命的跳下,进入灾区后利用身上的器材组建成一个临时指挥中心,把这里最真实的情况报告给中央,并且指引运输机空投物资。空军运输部队回忆说这帮平时问题不断的兵干起正事来比老兵还要在行,在他们的指引下,超过百分之九十五的物资直接落入灾区,节省了大量最宝贵的时间。他们还在最短时间内修复了损坏严重的机场,使得运输机可以直接在降落,大量医务人员在第一时间进入灾区,而各项必要的设备也及时运输进来,在此同时,陆军老大哥还在对着被扭成麻花的铁路和波浪般起伏、龟裂的公路一筹莫展,只能轻装前进,众多最宝贵的重型机械根本就送不进来,进入灾区后只能靠铁锹和堆积如山的瓦砾搏斗。在陡河水库大坝严重受损、大雨连绵的情况下,还是这些平时总是让人哭笑不得的兵四个人一组,在没有电力的情况下依靠自己双手扳动绞盘,花了七个小时终于将几十吨重的水匣吊了起来,成功分洪,避免了一场灭顶之灾。很多人后怕的说,当时水都已经漫到大坝上了,再晚一点大坝决堤,唐山将变成泽国!

在这场可怕的灾难中,那些身穿有点洋气的迷彩服的士兵成了灾民心中的救星,只要看到他们的身影,哪怕情况再怎么恶劣,心也不会绝望。他们的照片甚至登上了世界很多有着巨大影响力的

报刊,被誉为“最优秀的士兵”,三小时内整营到达灾区、从六千五百米高空纵身跃下的壮举也令不少眼高于顶的职业军人咂舌不已。然而这些对柳维平而言没有意义,二十多万人就这样死了,他觉得自己是罪人,在救灾结束前没有脸回去。所以真到现在他都没有回来。这个平时看上去不着调的家伙一旦较了真,谁也拗不过他。韩雅洁能做的就是把孩子照顾好,等他回来。她给他写过几封信,他一直没有回信,没有时间。她不怪他,真的,不怪他。她紧张的关注着灾区的一切,总是提心吊胆,因为专家说过还会发生多次强度较高的余震,相当危险。每次新闻中报道说又救出了被困在地下的人,她就特别的高兴,而在电视上偶尔也能看到他的身影,他都不知道有多久没有洗澡了,脏得不行,头发像刺猬的刺一增竖起,整个人瘦了一圈,胡子老长的,看得她直想哭。记得报纸曾报道过这样一件事情:在公路好不容易修通后,救灾指挥部来电话问他最需要什么,他说别的都不缺,赶紧把运水车开进来,他的兵都有一个月没有洗过澡了。

节目是再也看不下去了,韩雅洁关了电视,一阵痛哭。她呆呆的望着婴儿床上两个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似的孩子,抚摸他们的脸蛋,含着眼泪说:“你们来得真不是时候啊,哪怕是来早一点或者干脆来迟两个月,多好!”这对双胞胎正是她和柳维平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有点虚弱。在大地震发生时就连军营也晃动起来,已经有七个月身孕的她当时正在准备夜宵,猝不及防摔了一跤,痛得死去活来,紧急送往医院做了引产,孩子保住了,但是由于是早产儿,比其他孩子都要虚弱一些。女儿好像知道妈妈心里难过,安安份份的,也没有有什么病,儿子才不管那么多,哭起来像狮子吼,尿起来像机枪扫射,时不时还要练两招花拳绣腿,一看就知道将来准跟他老爸一样,是个让人见了就头大如斗的捣蛋鬼。他们来到世界都一个多月了,连名字都还没有起,唉,都是这场灾难造的孽啊。

隔壁传来男子压抑的哭声,是飞狼。他在冲进一幢危房救出两个被困在里面的小孩时,余震突然袭来,房屋倒塌,他奋力把孩子扔了出来,自己被埋在了里面。战友们急疯了,不吃不歇的一连挖了五个小时,终于把他给挖了出来,当时他已经没有呼吸了,好不容易才抢救过来,送到军区医院里养伤。他的性命保住了,可是右腿粉碎性骨折,最终在他的坚持下没有截肢,可是这条腿永远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灵活了,他变成了瘸子。当得知自己的腿废了之后,这个做手术时坚持不注射吗啡

,咬着牙挺过了长达三个小时的手术硬是没有吭一声的铁汉哭得像个孩子似的。韩雅洁下床走到他的房间,听到她的脚步声,飞狼的哭声马上就停了,若无其事的问:“大姐你来啦?孩子睡了没有?”

韩雅洁抚摸着他那短短的头发,柔声说:“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出来会好受一点,这样硬撑下去迟早会把自己憋坏的。”

飞狼低着头,不吭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韩雅洁把他的头抱在怀里,低声叹息:“你们这些人啊,跟他跟久了,连他那打肿脸充胖子,明明在流泪却还要做出笑得很开心的样子的坏毛病都学得十足了······有时候我真的看不懂你们,明明内心那么脆弱,在人前偏要死撑出一副比钢铁还要强硬的样子······”

眼泪终于落了下来,飞狼咬着这位大姐姐的衣袖发出一声声干吼:“我不能没有一条腿啊······蒋婷还在等我,我要是没了一条腿,她会怎么看我?她还会要我吗?我不能没有腿啊······”

韩雅洁眼泪也流了下来,轻轻拍着飞狼肩膀,说:“飞狼不怕,我们的飞狼这么出色,还是一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就算没有了一条腿,也有大把姑娘抢着要嫁给你······没看到有多少女孩子给你写来了情书吗?只要你愿意,就能找到一位品学兼优的好妻子······”

医院的喇叭开始广播了。这次没有像往常那样播放关于灾区的最新消息,而是用颤抖得厉害的声音在重复着一个噩耗:

197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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