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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指路,我来驾马,快!”
醒儿连忙点点头跟着无月一道坐到了马车的前面。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二十二章 委屈(21)
天刚蒙蒙亮,婉柔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震醒了。想着这几日心头总是没来由的惶恐,现下又在这种时候有这样的动静。婉柔急急忙忙批了件衣服便打开了门。
站在房门外的是琼儿:“婉,婉夫人,可不得了了。您去看看吧,有位公子抱着凝心小姐刚刚闯了进来,还有醒儿也在。凝心小姐……凝心小姐似乎流了好多血啊!”琼儿吓得花容失色,结结巴巴了好半天,才把事情说完。
婉柔听罢,只觉得天旋地转。没有多问便随着琼儿赶到了药房。这个药方是婉柔平常无事,专门给周围的居民看诊用的,所以摆着两张床。婉柔跌跌撞撞地跑进门,发现这两张床上都躺着一个人,左手边的女孩子穿着淡黄色的轻便女装,紧闭着眼睛没有一丝声响。右边的女子虽然满身精致的白袍,全身上下却脏污不堪,此时此刻正在呢喃着什么,像是忍着很大的痛。婉柔一眼就瞧了出来,这是她的宝贝女儿凝心。
“这,这到底是怎么了?”婉柔一愣,眼泪瞬间就流了出来:“宁儿怎么会这样?啊?”婉柔趴在女儿身边,看着女儿右手掌和左肩夸张的伤口,痛不欲生。颤抖着双手想要去触碰,又怕弄疼她。
“夫人……夫人……呜呜……都是醒儿的错……醒儿当日要是多问一句,说不定……就不会这样了……”醒儿此时此刻哭得梨花带雨,说的话一点逻辑都没有。满心的愧疚与苦涩的泪水已经淹没了她,婉柔一抬头,发现醒儿也被玉宁的样子吓得不轻,站在一边就没有停止身体的颤抖过。
“夫人,凝心她虽然中了毒,但是我给她已经解毒了。这还得请您能够冷静下来,帮凝心止血生肌。”无月见这两个女人都有些六神无主,本来不想引起注意,却也觉得现在应该站出来提醒一句。要知道,他看着凝心这般痛苦的模样他的心犹如被万蛊腐蚀一般难受,他多想抱着他,从此何事都不问,任何都不再管,只是一心一意将她的伤弄好,带着她浪迹天涯。可是……他不能。无月抿了抿唇,望了望躺在一边的无明。
婉柔被这一句适当提醒的话惊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是心里还是在疑惑,这男人到底是谁?为何会直接叫着自己女儿的名字如此亲近?可是眼下她也没工夫多加盘问,赶忙将眼泪咽了回去,吩咐醒儿与琼儿准备要用到的药品,自己则小心地查看起凝心的伤口。
无月本来站在一边万分担忧地瞧着进展状况,却看到婉夫人正在给凝心小心地解开衣裳,连忙转过了头。婉柔瞧见了无月的这一君子举动,顿时也对这男子多了几分好感。
看来多半不是坏人吧。
至少不会是心存不轨之徒。
婉柔心里想着,轻轻舒了一口气,可当她刚看到女儿的左肩狰狞的伤口的时候,忍不住还是叫了出来:“百炼血?!”
无月背对着这一对母女,听到妇人的惊呼先是身子一震,尔后冷静下来点了点头道:“正是百炼血,夫人真是见多识广。”
婉柔愣愣地瞧着凝心的伤口半天没有说话,正在这时琼儿已经从房外端来了一大盆热水,醒儿也红着眼睛从库房内拿过来一大堆药品,皆是止血生肌的。婉柔心下再也无法平静,果断地施针为凝心止血镇痛。
“……娘……”凝心其实在马车上一直醒着,因为马车赶路的颠簸叫她无法不清醒。越是清醒,痛感便越是明显。现下看到母亲为自己担心落泪,额角的白发仿佛更是明显了,心里更是一阵愧疚:“娘……”
“孩子,什么都先别说。”婉柔轻轻止住了玉宁还想说话的意图,转头便对醒儿吩咐道:“你让琼儿按住她,你便洒些生肌粉在小姐伤口上,记住,小姐就算喊疼,都不可以停下来。一定要洒满,尔后再包扎起来。我已经给她暂时止血了,你们一定要在穴道解开之前完成,不然生肌粉被活血污了,药力会下降,你们可明白?”
醒儿一听,用力点了点头。和琼儿颤颤巍巍地走到玉宁面前,手足无措地小声哄道:“小姐,您可别乱动,痛一小会,一小会就过去了。”
玉宁迷迷糊糊之中听到这句哄劝,禁不住笑了出来。那种疼痛自己都忍了,还在乎这一点么?
“这位公子,可否随妾身出来一下?”婉柔虽然对无月很是礼让,任谁都听得出这话里的不可忤逆与戒备。
无月无奈地笑了一下,深深地看了无明与凝心一眼之后,便跟着婉夫人走出了药房。
婉柔一路上闷不做声,直到将人带到了湖心亭才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到底是谁?”
“在下无月,过多的便不能告知夫人了。不知道这些,对夫人是百利而无一害的。”无月拱了拱手,显得甚是谦卑。
因为无月的躬身动作,婉柔将他胸前的那片血污看得清清楚楚,惊诧之下望了将眼神掩饰起来:“那……那是……宁儿的血?”
无月顺着婉柔的眼光向自己胸前一望,几个时辰前自己遇到玉宁的那股心痛又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他艰难地点了点头:“是在下晚了一步,不然……凝心也不至于如此。”
“她怎么会这样?!”婉柔觉得自己都要崩溃了,这百炼血的炼成方式可谓是邪恶至极,一定得要在极阴时刻出身的孩童不可,最好还是女孩。在这个孩子七岁的时候,便开始一点点训练炮制,说白了,这百炼血便是毒中之毒,当那孩子被连续炮制了七年之后,她全身上下流着的血液别人稍碰一点,那块皮肤便会被腐蚀掉,这时候,这个至阴至毒的药人就算初步炼成了。以后每七年一个循环,血液的毒性与日俱增。但是,这百炼血却有一个大大的好处,可以解开一切阴寒的烈毒:“你刚才说解毒,难道是用百炼血么?”
“没错,是用的百炼血。”说到这里,无月脸上现出一丝愧疚的颜色:“当时情急之下,在下实在没办法,只好取来那人的血给凝心解毒。因为那人用的也是阴性的毒药。只不过……血液触碰伤口的那一刻,苦了凝心了。”
婉柔一愣,看着眼前的这个诚恳的年轻人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这么说,是你将凝心从虎口救回来的。”
无月本来是想着说些模棱两可的答案的,毕竟伤了凝心的人是他的同僚,这么大方地承认是自己救了她的命,实在有邀功之嫌。可是这婉夫人不是一般人,居然知道百炼血,更何况她还是凝心的母亲。看来,无明的内伤是有救了。想到这里,无月一咬牙,跪了下来:“夫人,就是在下。”
“你这是做什么?”婉柔看到凝心的救命恩人向自己下跪,虽然这年轻人将这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不清不楚,可是这还是于理不合的:“起来说话。”
“夫人,想夫人也看到了。那药房内还躺着一个女子,那人是在下的师妹,因为种种缘由受了极重的内伤,危在旦夕。还请夫人能够救她一命。”无月低着头,硬是不起来。想他内力如此深厚,既然打定了长跪不起的主意,又怎是婉柔异人能拉的起的。
婉柔见无月这副模样,恻隐之心已起。
“你起来再说话吧,且不说你是凝心的救命恩人,妾身也不会看着一个与宁儿年纪相仿的女孩即将命丧黄泉,却不管不顾啊。”说到这里,婉柔叹了一口气:“还请公子莫怪罪,刚刚看到是百炼血在伤口上解了毒性,妾身确实是吓怕了。妾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就是妾身唯一的亲人了。”婉柔说得动情,忍不住鼻头有些发酸。听得无月心里也是一阵动容。
“夫人,无月虽是江湖中人。却不是忘恩负义之徒,若您能救得在下师妹性命,无月即刻便带着师妹离开,绝对不会打扰您和凝心的安稳日子。”
“公子快别这么说。妾身可不是这个意思。”婉柔一愣,赶忙双手一举将无月扶了起来:“公子千万别误会,妾身只是看到女儿劫后逢生,大难不死,心中后怕。”
无月摇了摇头,露出了浅浅地笑,这笑让婉柔怎么看怎么熟悉,却偏偏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夫人,在下自然明白您不会有驱赶在下与师妹之意,只是……在下有自知之明,不愿意牵连凝心。”
婉柔听了这句话,再看向这个少年坚定的眼神,心里一下就明白了。是啊,她是过来人,她怎么会不明白呢?这无月公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加害于凝心的。相反,牺牲掉他自己去保得凝心的周全倒是极有可能。
“好了,咱们先进去,看看你师妹的伤势吧。”婉柔无奈地笑了笑。无月一听,连连点头,跟着婉柔重又走进了药房内。
蒲草之心,君曾可知 第二十二章 委屈(22)
药房内,玉宁靠着琼儿上完了药。醒儿在给绷带扎了一个结固定之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小姐,我可真是服了您了。”醒儿说到这里,眼眶又红了起来。
“行了……”玉宁苍白的脸色多少有了些回复,那些药物很清凉,正好缓解了她的疼痛。她伸出手来抹去醒儿的眼泪,想说些宽慰的话,樱唇微微颤抖了几下,却没有说出来。
“好了好了。你就莫哭了,还要凝心小姐来安慰你不成??”琼儿的声音带着些哭腔,却硬是忍着没有发作出来。看到醒儿不争气的眼泪又哗啦啦地下来了,生怕她惹起凝心小姐的伤心,板着脸便说教起来。
醒儿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刚想问玉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无月跟着婉柔走了进来。婉柔疼爱地抚摸了一下女儿的脸颊,转而便将注意力放到了无明身上。
跟在一旁的无月瞧着凝心逐渐清澈的眼眸,心上的石头总算落了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依旧没有勇气上前与凝心相对视,微妙的气氛在二人之间蔓延开,就连醒儿与琼儿都有所察觉。醒儿打从心底里便很感激无月出手相救,捡回了她家小姐的命,所以见这氛围有些奇怪,赶忙打圆场道:“小姐,您到底是去哪里了?怎么会伤得这么重?若不是无月公子,真不知道……”
“唉,唉,你絮絮叨叨说这么多做什么?”琼儿一撇嘴,轻轻地让玉宁半靠在床榻边,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醒儿漫无目地的说话,一把便将之拉了出去:“你看你,都哭成猫脸了,我带你去洗洗。你与我一道去向云夫人禀报情况,走啊。”醒儿撅着嘴,有些不清不愿,却在琼儿的吹胡子瞪眼之间还是离开了药房。
“是……是你救的我……”玉宁眨着清透的大眼望着无月,心里有些释然,却更有些失望。那失望参杂着淡淡的苦涩,纠缠着她的心,让她有些没办法喘息:“谢谢……”
无月沉默地站在一旁,只是看了玉宁一眼,那一眼便已经说明一切。他缓缓点了点头,脸上带着些微笑。看来,那场不欢而散的风波会随着时间淡化的。
婉柔一心看诊,发生的事情一概不关心。将注意力都放在了无明身上,所以根本就没有发现身后这一对年轻男女对话间表情的复杂。奇怪,真是太奇怪了。这小姑娘身体里头承载的内力怎么如此之大?婉柔皱着眉,坐在一侧为无明诊脉,却发现有一丝阳刚的真气围绕在这个女孩的心脉周遭。原来这便是这个小女孩得以活命到现在的重要原因。
可是,她伤得太重,如此强劲的内力只能揪住她转瞬即逝的性命的尾巴,死死拽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