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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话说完,一转头却发现灵书已经呆愣在那里,一时还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可别吓我。”灵书张着口,好半天才回了这么一句。
“少爷的消息,童叟无欺。嗯,看来这可真是不得了的消息,灵书,这次你可是替我立大功了。”少爷高兴地拍了拍灵书的肩膀,要在平时,灵书一定会狠狠地打开,现下,她只是觉得浑身软绵绵的,实在没有力气与这无赖斗嘴撒泼。
我的好凝心,你到底是惹了什么事情了?
灵书一抬头,见天空上繁星点点,不由得为凝心担心起来。
勿返阁小厅外
“习琴姑娘的技艺,咱们真是领教了。果然是天籁,真是失敬,失敬。”玉风站在门口,笑着对玉宁与抱琴在一边默默无语的习琴拱手道。他的身后站着允鎏与东臣,可恨这等尴尬明明是东臣惹下的,这厮却偏偏不愿意低头认错,只好他出来打个圆场。
“玉风公子谬赞了,三位前来恭贺小女子的生辰,已让小女子受宠若惊了,此等赞赏咱们愧不敢当。”玉宁笑着,有意无意地瞟了瞟允鎏,却发现那男人正在瞧着她。顿时觉得有些不自在。
“哪里哪里,说是说恭贺,咱们却两手空空,实在说不过去。这样,待明日定当补上贺礼。今儿个夜色已深,咱们这就告辞了。”玉风笑了笑,转身便领着两位好友向门口走去。东臣本来跟着他,却终究还是停下来若有所思地瞧着习琴与她怀中的古琴好一会儿,才默默离去。
习琴不满意地回瞪了那男人的背影,嘟着嘴躲到了玉宁后面,玉宁刚要说些安慰的话,却发现允鎏并没有离开。
他对她笑了笑,上前小声道:“玉留着,我没用。留着你,以后定有大用。”说着,便拂袖离去了。
玉宁皱着眉头瞧着他的背影,好一会儿才发现习琴正着急地摇晃着她:“姐姐,你怎么了?”
“不,我没事……咱们快回去,还有白公子他们等着呢。”挪动步子的玉宁才发现,自己居然在颤抖着。
“姐姐,姐姐,那人是不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习琴瞧她这副模样也慌了神,眼看着泪就要流下来了。
“不,姐姐没事。习琴可别哭,等会白公子瞧出来了可不好。”玉宁笑了笑,还像平常一般挽着习琴慢慢走回了自己的院落。
刚出了勿返阁的三人,直接坐进了一架马车内。看起来,三人的心情仿佛都挺不错。
“……你怎么在我马车上头?”允鎏皱了皱眉,瞧见玉风与东臣一起上了自家马车。
“您瞧,我打发咱们家的马车都回去了,您就行个方便吧。”玉风呵呵一笑,本来想让东臣也奉承允鎏几句,却发现东臣一直在走神,看着马车的某处发着呆。
“呃……我说,今天也不枉此行,听了那习琴的琴,啧啧,可惜就没看到灵书的画,听到梵音的曲,看那琳琅的舞。”玉风叹息了一阵,一口气便将勿返阁的阁主名字都报了出来。
“那你找个好日子去包了勿返阁便是。”东臣哼了一句,此后再没有做声。
“哟,这么大火气。刚才你也是这么大火气,不过是吃瘪了之后火气更大了才对……”玉风最后这句话还没完全出来,便瞧见了东臣的凌厉眼神赶忙改口道:“得,得。大爷,我不说了,成么?”
“哼!”
“……那,允鎏,事情如何?”玉风话锋一转,表情也严肃起来。
“敲山震虎怕是可以了吧。”允鎏笑了笑,也没再说什么。
“……我说,你可别小看这女人了。她可不是杯弓蛇影的人啊。”玉风瞧他那副运筹帷幄的模样,忍不住还是提醒了这么一句。
“呵呵,明日我便送个礼物给她。好再提醒她一次。我不是不知道,只是不拿她。”
“什么礼物?”
“呵呵,月牙形的古玉。”
“……”
正文 第十五章 七夕鹊桥会(1)
自从与少爷交谈之后,灵书才知道那三个人仅仅是说自己是内城的人,真是过谦了。且不说那个让她震惊不已的赫那拉允鎏,这个玉风贝勒原来便是裕王府的二公子,虽然是文韬武略,但是在他眼里,自己的生意最大,对于权贵斗争朝野之事真是半点兴趣都没有,不过这样一来,老王爷也算舒了一口气。自古以来,为了争夺继承权多少兄弟反目,现在他府内一个大公子爱权,一个二公子爱财,互不冲突,有时候还可以来个兄弟合作,也算是很融洽的家庭环境;再来便是那个东臣公子,这人虽然本身是汉族人,姓吴,名东臣,却是个三朝之内难得一见的神童,虽然年仅二九年华,便已经是高中皇榜的状元,当今圣上为太子钦点的陪读,此等荣誉,怕是一般人也消受不了。
三个人非权即贵,按理说与勿返阁即便是有交集,也不可能是与凝心有什么正面交道。可是这几个人自从那日之后的数度来访,偏偏都是冲着凝心去的——除了那个吴东臣仿佛对习琴更有些兴趣之外——玉风与允鎏这二人算是与凝心牟上了。可是到底是什么事情,谁都不清楚。表面上,三人只不过是品茶论事下棋吟诗罢了,末了,那玉风贝勒还会请教些商业上的事情,凝心也是有问必答,也不忌讳。
灵书算是搞不明白了,这三人的默契未免也太好了。恰恰摆好了一个阵型,让外人不明白他们之间的牵连,三人中随便哪个人一个眼神和动作另外两个便心有了悟。
“太深奥了……”灵书坐在回廊上发着呆,不由得叹出这么一句话。
“深奥?怎么深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就在她耳畔响起,灵书不禁一震,回过头来,却发现凝心正在好奇地瞧着她:“你在看什么书呢?”凝心不明所以,以为她说的深奥是指着那本书,一瞧,却是些图画集,便无趣地还了回去:“给你吧,这还真是深奥,我一点都看不懂。”
灵书白了凝心一眼,实在搞不懂平常如此睿智的女子到了她们面前会这么迷糊,明明她说的不是书啊!
“哎,灵书,过两日就是七夕了。听我娘说,街上会有灯会,咱们一起去瞧瞧?”玉宁笑着将脸靠在了灵书肩膀上。
“怎么?想郎君了?”灵书将那颗小脑袋推开,开玩笑道。
“说的什么话,还不是就想出去好好玩乐一番。这几日灵华与凤翔绣庄的事情,可把我累得不行了。还好有白公子分担了一些,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去管好那么大一个排场。”说着,玉宁皱了皱鼻子,甚是可爱。
“呵呵,那好啊。不是去看灯会嘛?咱们一起去,顺便捎上白公子。”灵书乐了,继续逗弄着玉宁。
“带他去做什么?”玉宁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为什么灵书会有这个提议:“他若去,白杨就会去,白杨一去,又会带着两三个手下保护他少主的周全,这不好吧?还是咱们几个密友去,想咱们小时候……灯会可是常去的呢。”玉宁说着说着,满脸都荡漾着醉人的笑意,眼神里也充满了回忆。
灵书瞧着她,不禁也被那美丽的回忆给感染了:“是啊……好多年咱们都没一块玩了,那个时候,咱们可是时常出去溜达的。”
“对,对。还经常偷贵大娘做好的菜肴跑到山上去喝酒!”玉宁说到这儿的时候,表情变得像只沐浴在阳光下的猫咪一般,微微眯着眼睛,仿佛那酒醇的芳香仍然在唇瓣并未散去。
“……好,那便只咱们一起吧。”灵书瞧着玉宁的样子良久,唇边不自觉弯起一抹笑意。
“那好,这事就这么说定了。可别对白鸿多嘴,他那人,做什么事情都喜欢跟着。”玉宁一撇嘴,开心地回去做自己还未完成的工作去了。
灵书默默地坐在走廊上,望着玉宁远去的背影,不免一阵感慨。
凝心,你还是没有变。只不过,我大概不能如从前一般了吧。
思罢,灵书将自己手中攒紧的手帕又展开来,上面画着的是一套精细的组装图案,图案并没有完成。灵书皱着眉头瞧着它,喃喃道:“龙凤佩……”
正文 第十五章 七夕鹊桥会(2)
七夕将近,京城上下一片喜气洋洋的气氛,内城外的大街小巷张灯结彩,正为盛大的民间七夕灯会做准备。这种欢愉的气息也将内城内的少爷小姐们的心境给渲染得蠢蠢欲动,正当大家私下准备在七夕之日混出城外与民同乐之时,一道圣旨下来,惹得众家更是一片欢腾。
圣上英明,为了庆祝此年丰收,又因为内城内玉字辈的官家公子小姐们都已经出落成人,故决定借着这次七夕将在皇家内苑举办一个赏花会,各家少爷小姐格格贝勒都必须到场。虽然说是与外城隔着十万八千里,更是有着层层围墙阻挡,因为是在同一天举行,就当是与民同乐了。
命令一下,真是几家欢喜几家愁。爱权的男人们看到了机遇,知道这其实就是一次皇家子弟之间的指婚前奏;爱玩的男人们却甚是失望,因为这内苑不比民间,民间有歌舞杂耍,彩灯猜谜,内城则是无非一些令人昏昏欲睡的礼乐不然便是几阙昆曲便了事;可是,不管怎么说,这样的行令是让内城里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儿家们心中充满了憧憬与好奇,她们的父母更是欢愉备至。
可在这千篇一律的喜悦中,又有一个父亲除外,那人,便是库伦王爷忽伦止戈。
自从痛失爱女忽伦玉宁与自己的心上人沈婉柔之后,忽伦止戈便辞去了兵部的职位,圣上念其劳苦功高,不想让他这么快就退出政治洪流,硬是安了个闲职与他将之留在了朝野之内。本来已经心灰意冷的忽伦止戈并没有再去退却这挂在他身上的职位,即便明明知道这是皇上将他锁在朝廷之内的锁链,都已经无所谓了。
是的,自从那日之后,他变得什么都无所谓了。本来性格爽朗温柔的库伦王爷仿佛一瞬间变了一个人一般,虽然对待他人、对待自己的妻子女儿依然温柔如故,却总让人有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感,仿佛他这个人其实早已经不存在,他的真实早已经随着玉宁小格格一起去了一般。外人大概对于这种若即若离的距离感感受不真切,可是作为他妻子的雅歌皇格格真正感受到了这种冷漠与疏离,刚开始,她以为这样的冷漠与疏离是必然的,因为婉柔是止戈心中的所有,可是随着时过境迁,库伦王爷一定会把心中那个被活生生掏出来的空洞填平——这是她长久生活在宫中得出的一定的结论,她不相信,会有哪个男人因为一个女人的死而心死掉一辈子,即便这个世界上有,她也不愿意会是库伦王爷。可是,十年过去了,库伦王爷依然对她不为所动,而且仿佛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越到以后便与之离得越远,直到玉蓉长大成人,出落成十七岁少女的那一天为止,算来库伦王爷已经有两年没有踏入雅歌的房间了。
对于这种局面,雅歌刚开始感到了慌乱与不知所措,尔后她更是恨死了那阴魂不散的汉族女人,但是慢慢的,雅歌发现,自己是麻木了,可是在她麻木的灵魂中依旧残存着那么一丝希望,希望以前的那个忽伦止戈回来。
“阿玛!”一声清亮的叫唤将坐在海棠院落的忽伦止戈从回忆中拉到了现实,他有那么一瞬间还有些恍惚,以为叫他的是那个眉眼都像着婉柔的小女儿,于是他微笑着回头,可当看到玉蓉时,那笑中所带着的神采却又一下子隐去了。
“玉蓉。”忽伦止戈优雅地站了起来,淡淡地笑道。
“阿玛,您瞧,这是额娘新给我做的衣服!”玉蓉天真烂漫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