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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武和窦绍率领北军数千人,开进了洛阳驿马总部。这时他很肯定地确定宫里出事了,于是下了一道铁令:黄门跟中常侍等人叛变,如果诸将士敢于作战,诛灭他们,前面等着你们的,就是白花花的银子和金灿灿的爵位。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看未必。
此时,陈蕃出动了。这老家伙获知宫里出事,立即率众而出前来支援窦武。但是,他没有兵权,只带来了八十余学生,每个人手里都拿着刀斧。
这副架势,摆明就是拼命来的。
当陈蕃来到尚书署门前时,终于碰见了劲敌王甫。老家伙陈蕃高声疾呼:“窦大将军忠心卫国,你们活该去死,竟然还有脸说他叛逆不道。”
王甫火大了,他接过陈蕃的话顶了一句:“天下就你会说漂亮话,那么请问你,先帝刘志尸骨未寒,坟墓还没修好,窦武父子三人,就一起封侯,并且设宴摆席,庆功不止。你身为国家重臣,不努力辅佐君王,竟然乱交奸党,还有脸出来捉贼吗?”
王甫就差没喊出,你陈蕃老家伙就是国之大盗了。但是,他没有时间跟陈蕃废话了,派人上去把老家伙按住,送到北寺监狱。
这个深夜,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见陈蕃进来,负责审问他的小宦官们都幸灾乐祸了。他们一边拷打一边脚踢,一边乐呵呵地质问:“老家伙,看你现在还敢嘴硬,将我们一锅端吗?”
八十岁的老人了,都被你们踢成这样了,哪还能有力气一锅端。当晚,陈蕃被宦官们诛杀于狱中。
曾记否,陈蕃曾经对窦武怎么说的?对待敌人就应该以秋风扫落叶的态度,废话都不要说,抓起来就砍。现在好了,宦官们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窦武当初听了他这席话,还会有他今天这个悲剧吗?
一切假设都是多余的。因为,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买。
正当皇宫里火并正浓时,有一个宦官敌人,突然闯了进来。这个人的出现,让中常侍曹节大吃一惊,因为这厮向来跟宦官不和,见到宦官仿佛眼里掉进了沙子。不过很快地,曹节了解情况后,他的心马上就平静了。因为他打听到,这家伙深夜赶来,不是来参战的,而是无意进来的。
他之所以深夜进城,只为了一件事:洛阳召他回来述职。这个人的名字,就叫张奂,时为护匈中郎将。
张奂,字然明,敦煌渊泉人(今甘肃省安西县东)人,东汉名将。
山东出名相,山西出名将,张奂是名将,并不稀奇,稀奇的是他并非打架斗殴出身,而是出自一个读书人世家。老爹曾经是太守,他这个官二代打小就拜名师研究经书,学有所成,才进洛阳求仕。果然,以对策第一,拜为议官,一直当到了今天的这个护匈中郎将。
长点记忆的应该都没有忘记,之前李膺等天下二百名士被逮捕时,皇甫规认为自己没有坐牢,太过丢脸。为了能够享受和李膺等坐牢的待遇,他说他曾经提拔过张奂,就成了一条理由。
他为什么提这个?就是因为张奂是士大夫的死党。
一个士大夫的死党深夜出现在洛阳城,对陈蕃或者窦武来说,都是福音哪。如果陈蕃和窦武听到这个消息,都会热血沸腾。
只可惜,现在他们沸腾不起来了,因为张奂是被召回来述职的,并没想到那么碰巧出了这等江湖门派火并事件。
这也就罢了,问题是他还被曹节利用,不幸被宦官划为自己人了。
曹节派人持节命令张奂,率北军留下来的部队,讨伐窦武。这个时候,天刚微微亮,王甫也率一千武士赶到,与张奂会师,他们就在北宫正门前,跟窦武对峙。
黑夜给了很多人诸多错觉,包括士兵。天刚初亮,他们仿佛还没睡醒,这时王甫朝他们喊话了,说你们身为皇宫卫士,怎么跟叛逆混在一起,不过现在还来得及,如果跟我们这边的,绝对大大有赏。
窦武那边一听,士兵们开始骚动,个个都如热锅上的蚂蚁,心神不宁起来了。
这是窦武怎么也没料到的,这帮皇宫卫士,经过多年历练,没练出啥本事,就只看到邪门教派宦官的厉害。每一次的政治交接,旧人哭新人笑,都是由宦官说了算。所以此时此刻,他们都在掂量,窦武还能混多久,不如见好就收,投了宦官得了。
王甫这招果然有效。这时不断有人跑出窦武队伍,投到他这边来了。再接着,就像是发生了多米诺骨牌效应,窦武队伍中,越来越多的士兵跑到对方阵营去了。
窦武说杀敌有赏,那边也说杀敌有赏,可为什么人家都跑那边去了呢?
只能说明一点,人家的牌子硬,宦官招牌一打出,汉朝没有搞不定的人。很显然,窦武就属于被人搞定的那种。
窦武终于顶不住了,弃营而逃。
当然,他不是一个人跑,多少还是有些士兵愿意跟他跑的。然而,从清晨开始跑,还没到早上开饭的时候,就没人愿意跟窦武跑了,几乎全部投降。
窦武只好跟侄儿窦绍一起逃亡,天下之大,他们还能往哪儿逃呢?最后,在各路大军包围下,只好绝望自杀。
戏演到这里,也该差不多结束了。
天亮以后,宦官拼命抓人。那个侍中刘瑜,自诩看透天象的人,跟着窦武一起,被夷灭全族。然后由陈蕃和窦武联合提拔的官员,全部下台,被剥夺政治权利终身。这些人当中,李膺也在其中。
此时的李膺,犹如虎落平阳被犬欺。尽管他被陈蕃等人救出狱,但从没见过有突出贡献,可宦官要抓人时,他倒成了突出人物。有人就劝他,你是不是该躲一下呢,你道李膺怎么回答?
只见李膺很坚决地说道:“吾年已六十,死生有命,去将安之?”
是啊,都六十的人了,生死由命,想逃也没地方了。况且,陈蕃老前辈,八十岁了还不放弃战斗,我李膺一个晚辈逃命,还有脸在名士界混吗?
李膺没有逃走,也没有等宦官来敲门,而是自己到监狱报到。不久,被拷打至死,妻子及学生,全被禁锢。
风水轮流转,士大夫的美好时代,终于要告别了。宦官的美好时代,好像又拉开了序幕。
第九章 宦官的美好时代
一 黑手巨头
当初,当李膺和陈蕃等士大夫振臂高呼,准备澄清天下时,全汉朝的人都举目眺望,一起踮足盼望。他们都以为,汉朝经历这么多年的腥风血雨,终于告别可怕的外戚、可恶的宦官,迎来了真正由士子主导天下的太平盛世。
然而,这一切犹如狂风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如此迅猛,让天下所有读书人一下子都不能适应。仿佛做了一场春梦,又仿佛来了一场噩梦。汉朝黑夜漫漫,狂风大作,一下子又熄灭了他们的希望之灯。
希望破灭之后,他们失望,然后是绝望。即使绝望,也要做一个绝望的抗争者。明知前面是坟墓,我也要扛起黑暗的闸门,把所有生活在黑暗中的人们放出去。这是现代文学大师鲁迅的话,我相信,他这话能代表汉朝士大夫们以死抗争的理想。
公元一七二年,六月,窦太后在南宫逝世。
她是在宦官的软禁中离开这人间的,宦官听说她死了,高兴得都想跳起来唱歌了。他们一想起窦武和陈蕃那可怕的想把他们一锅端的计划,心里就不禁一阵阵地发毛。
在王甫等人看来,如果不是他们拍马屁把窦太后哄住了,可能都活不到今天。
他们以生命为代价证明,拍马不一定管用,但至少能给他们争取反败为胜的机会。生命不息,拍马不止,王甫的生命体会,足以警示千古以来的马屁精。
发毛之后,仇恨就诞生了。
宦官们集体同意,不让窦太后葬入皇家陵墓。葬哪里呢?不知道,因为他们还在讨论。就在他们还没决定埋哪里的时候,不是好好保护窦太后的尸体,而是让她死后也不安宁,用运行李的车,也就是很低级的车,把她拉到了洛阳城市场官舍停尸。
讨论了许久,终于有了答案。
最后王甫等人认为,决定以贵人的身份埋葬窦太后。说得明白一点,就是不想让窦太后以刘志皇后的身份,埋在刘志身边。
王甫把这个决议报告给刘宏。刘宏一看,很不理解,明明是太后,怎么能够以贵人的身份入土呢?这也做得太过了吧。
刘宏告诉王甫等人,说:“怎么说,没有窦太后,就没有我的今天,如果以贵人身份埋掉窦太后,首先我就不同意。”
刘宏是什么东西?一个小毛孩罢了,如果有必要,所有的宦官完全可以把他从台上掀下来,每人上去踩一脚。
盗亦有道,宦官再怎么样,也是个烂人,他们必须以烂人的伎俩,维护他们生存的面目。于是,他们告诉刘宏,窦太后还是不能埋在刘志身边,如果她占了位置,冯贵人就没地方挪了,还是留给冯贵人吧。
冯贵人生前是什么人,没人知道,怎么死了反而被搬出来说事,这个不靠谱。可怜的刘宏,年纪虽小,毕竟还是知道不靠谱这个词。这时他认为,凭借自己的实力,是斗不过宦官的,他该请一些人出来帮助说话了。
这些人,当然就是满朝文武百官。
那些士大夫,向来都尊重正统,只要有人敢出来说话,事情保证有戏。于是,刘宏狡猾地告诉王甫等,说这事我现在也决定不了,要不咱们召集众卿开会,让大家来议议。
宦官们一听,小伙子,不赖嘛,竟然学会踢皮球了。但是,他们没有说什么,同意刘宏的方案,请众卿出来跟他们一起议一议。
王甫就要让刘宏知道,别以为找一帮士大夫来说话,就以为能搞定我们。你太高估他们,等于太低估我们的能力。不过你要演戏,老子陪你唱就是了。
主持会议的是宦官代表——中常侍赵忠。
开会这天,满朝文武都来了,聚集了数百人,好不壮观。刘宏看着眼前这一切,心里应该是暗喜的。这么多人,不要说说话,只要每个人吐口唾沫,都可以把宦官们淹没,今天这事,他赢定了。
刘宏高兴得太早了。
当中常侍赵忠叫大家说话时,满场噤声,个个大眼瞪小眼,他们的嘴仿佛全被加了密打不开了似的。
太失望了,简直太伤我年幼的心了。此时,刘宏估计连撞墙的心都有了。
然而,就在刘宏的心暗自揪紧时,有一个人跳出来了。他一语既出,犹如红日喷云跃空,照亮了人间,给众卿都指出了一条光明大道。
这个以无畏之身,胆敢舌舔刀刃的家伙,是廷尉陈球。
陈球,字伯真,历世著名。孝廉出身,儒家学派,当年杨秉当太尉时,曾封他为太守,下到地方打黑。陈球不辱使命,一打打出了名堂。后来治理地方豪强,被对方告倒,免职回家,再后来,被征拜为廷尉。
当众卿集体失语时,陈球说话了:“皇太后以盛德良家,母仪天下,宜配先帝,是无所疑。”
赵忠很奸地笑了,说道:“既然陈廷尉话说得如此漂亮,你能不能用笔写出理由来。”
陈球面不改色,迅速挥毫而就:窦太后深居宫中,有聪明母仪之德,这是其一;先帝晏驾,窦太后迎立陛下,承继宗庙,功劳不薄,这是其二;窦家虽然获罪,事非太后所为,不该株连,如若别葬,诚失天下之望,这是其三;冯贵人墓地已遭强盗挖掘,骸骨暴露,魂灵污染,且无功于国,怎能与先帝合葬,这是其四。
赵忠以为,他叫陈球动笔,就是想吓他识相闭嘴,哪知还真写了。一字字、一条条,仿佛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