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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就打算把这双腿废了?”拓跋娇微微眯了眼,她好像又有一些怒了。
裴幻烟不作声,她不承认也不否认。没想真存这样的心思,当时拓跋娇冲出去,她的思绪也就空了。可要是以前,即使是跪着睡着了也能在潜意识里用内功护住腿,可昨日,偏偏散了功。
“要真废了倒好!”拓跋娇冷笑一声,盯着裴幻烟,“你在床上的模样……”
话只说了一半,却也让裴幻烟明白话里的意思!她只觉得一股寒气蹿房越脊,打了个轻颤。“可终也没废,不是吗?”现在的娇儿,有些让她莫测,不似平常那样简单明了,很像要盯着敌人算计时的模样,而此刻那个“敌人”是她。
“想知道什么,我说就是。你算计人的小样子,让人看着就替你累。”裴幻烟坦白。拓跋娇真不是一个当坏人的料,一算计起什么来,那小模样就活脱脱的一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哪像她,杀人不溅血,背地里干了多少见不得人的血腥坏事,表面上仍是装得平静无波。
拓跋娇摸了摸鼻子,裴幻烟真不可爱!她抿了抿嘴,与裴幻烟拉开距离,在床尾坐下,问,“那些信是怎么回事?”
裴幻烟动了动胳膊,想要把自己撑起来坐着。现在这双腿还不像是自己的,没办法动。
拓跋娇赶紧过去扶她起来,同时找了件披风披在她的身上,还替她顺了顺稍微有些零乱的头发,这才又回到床尾坐下。
“有一些事情,在我说之前,你得有一个心理准备。”裴幻烟小心地想着措词。
“我知道,你们所有人联合起来对我扯了个弥天大谎。”拓跋娇咧嘴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笑齿,笑得没心又没肺,似乎特别的无害。
裴幻烟稍微宽了些心,最坏的情况就是拓跋娇不吭声!她要能吭声,天大的坏事也就是阵闹腾就消停了。“二十年前,姑姑还住在北郡王府,刚怀上你。那时赵舞扬的娘亲玉珑郡主还在,跟你母亲的关系挺好,据说,她们的脾气凛性都是同一类。那天,两人在后院子里谈起了天下,两人对天下的局势和权力分布纵横做了翻评价,然后又再是一翻评估和预测。当时,玉珑郡主就叹了声,说,‘如果我再年轻十岁,而且没嫁给赵腾,十年之后定然来夺这天下,也在那龙椅上坐一坐’。”
“玉珑郡主想坐天下?不是娘?”拓跋娇有些意外。
裴幻烟没理拓跋娇的插话,接着说,“姑姑很不服,说,‘未必是你坐,别忘了还有一个我——楚玄歌!’两人争执起来,又展开一翻唇枪舌战,最后……”
“最后怎么样?”拓跋娇问。
“最后两人都很郁卒,因为她们都没了坐那皇位的心。玉珑郡主安心相夫教子,且身体欠安。而姑姑有心结,也早放弃了那权势之争,要不然也不会委身赵腾。”
“哦,那再后来呢?”
“可两人又不甘这皇位让一群草莽凡夫坐了去,又一起想到了一块儿,虽然她们没那心去夺这天下,可却能让她们的孩子去夺这天下。但天不可二日,国不可二君,两个人都有孩子,谁都不服让对方的孩子去当那君,争来争去,两人便下了一盘棋,最后姑姑以一子险胜,她腹中的孩子便是那未来的君。姑姑很得意地拍着肚子说,‘我这才是真龙天子呢’!两人定下一个协议,两个孩子,一为君一为臣,一掌权,一掌财。一个权倾天下,一个财通天下。”
“为了一席玩笑,她们谋划了二十年?”拓跋娇觉得她老娘和玉珑郡主都是疯子。
第九十二章
“不是玩笑,是她们的一个心愿。要知道姑姑和玉珑郡主都是极有才情和抱负的人,只是被一些红尘情事缠了身扰了心失了那份心力。所以,她们把她们的愿望转移到了她们的孩子身上。”裴幻烟又说,“她们从那时起便开始设计,如何加速朝纲的混乱腐败,如何分散朝廷和各地方的力量,又如何暗中招兵买马结聚势力和起兵的财力支持、民心的归附、鬼力乱怪谣言的力量、江湖势力的暗辅,等等等等全部都进行了周密的计划和安排。”裴幻烟扯了扯嘴角,“你身边现在的力量,大部分都是这些年暗中培植的。你摇旗一喊,他们就跟着来归附了。”
拓跋娇顿受打击,她还以为她的口叫喊得响,她还以为她的演讲说得好,她的仁善之举做得好,大家才纷纷投奔她而来。
“你也别气馁,你要是没有一点魅力气度,这天下也没这么快就打了下来。你要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就算是谋划得再妥当,也成不了事。”
“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很清楚。”经过了这么多的事情,拓跋娇还算是把自己给看明白了。优点缺点一大堆,毛病也不少。她身边要没这帮人明着暗着护着帮着,她……成不了大气候。
裴幻烟又说,“元世爵攻打天也城也是安排好的,目的就是逼你起兵进入中原。但元世爵剩下的残余部队却的确是你不耗一兵和卒召降来的,这点让我们对你刮目相看,也让赵舞扬稍微服气一些,这种魄力和果敢,是赵舞扬所不及的。再后来赵腾把兵马交给你,而你却冒着你姑姑与绝决的危险替赵腾完成遗愿,让对父亲感情深厚的赵舞扬十分感激,也就是从那以后,你这个四姐才全心全意地向着你。要知道如果当年是玉珑郡主赢了那一子,大家拥着坐天下的人就该是她。说实话,赵舞扬除了武功比不上你,其他各方面的才华能力都比你强,包括性子和人格。”
“人格?我哪点人格比四姐差了?”
“至少她没有你这般混帐和胡闹!”裴幻烟直言,这是实话,她不怕说。
拓跋娇瞪眼,懒得跟她一个伤病患计较。“你继续说。”她不过是偶尔发发脾气撒撒泼,这是她真性情地表现。那像面前这一帮子人,个个耍起手段戴起面具把她当傻子一相唬。
“后来姑姑上了天山,各方势力就暗中由玉珑郡主在培植。玉珑郡主逝世后,姑姑遥控掌管了一段时间,待得赵舞扬大一些,便将中原方面很多事情交由她处理。姥姥(天冥禁地原主人天冥玄姥)逝死后,姑姑就派人与我接触,且助我平定了天冥禁地的叛乱,让我得以大权在握不负姥姥所托。姑姑把一身的本事倾囊相授,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护着你。她说她看得出你缺少一些干大事的料子,让我在暗着帮衬着。”
又埋汰她!拓跋娇不爽!
“其实你就是任性了一点,活得太自我了一点。”裴幻烟说,可如果拓跋娇不是这样的人,不活得这般自我洒脱,不活得那般的眩目,她裴幻烟也不至于如此沉沦。
“自我?你直接说自私得了,我受得了!”拓跋娇翻白眼!心想,她虽不成才,可君王的气度还是有些的。
“其后就是我和赵舞扬联手,她主文我主武,她在明我在暗,把中原王朝的墙角掏了个空,把人力、兵源、钱财全部攥在手里藏在地下。你曾在中原呆过,碰到几个棘手的软钉子,想查又没线索,偏又摆在那里碍着你发展生意,那几个势力都是我和赵舞扬的。我们发现你插手过来的时候,便暂时缩了手脚,以免被你查觉到些什么。因为那时候时机未到。可你也实再是难缠,专跟我们挑事对着干,大家被你搅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头疼得不行。找人佯装追杀你,你躲到水晶宫去,消停了一个月,没想到居然惹了个大麻烦跑出来。我母亲到处派人拿你,忙得我手忙脚乱,哥哥和玲珑儿跪在母亲面前哭着求都保不了你,没了法子,我只能跟母亲翻脸,她派出来多少人我就对付多少人。可你到处跑,母亲身边的人也诡秘得很,纵然有云海琼天的人暗中护着也时不时地被他们钻了缝子。我的大多数精力都用来应付母亲那边了,手上的事情出了搂子,赵舞扬火了,气得到拍桌子,嗓着要把你送回大漠。于是,用计借皇帝的手把你逼了回去。毕竟那是塞外,我的大本营所在,要保你容易得多。而且水晶宫的人想要到天也城,必须经过云海琼天的地盘,他们想要活着进到天也城是难上加难。”
拓跋娇的甩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她怎么……她怎么就觉得在裴幻烟的叙述中成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二百五了呢?回头想想自己过的那几年,的确是够嚣张够张狂的,以为自己是云海琼天的少主子就是天下无敌,学螃蟹横着爬都没有人敢招惹,也没有人招惹得起,可……没想到全是被人装进象牙塔保护起来了。要不是裴姐姐和四姐还有娘亲她们,她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们……你们狠!”拓跋娇好狼狈!她就一个小丑样的在那里蹦达,然后所有的人都藏在台子下面看她的笑话。
“我们千防万防,没有防到段十四,没有防到白尊豪,也没有防到白晓飞。”裴幻烟苦笑,“还有段子奕!”
“那破邪王呢?”拓跋娇问。这是她唯一自豪的,真怕又被打击了。她觉得她现在的承受力已经被打击得很强悍了。
“虽然仗打得有点乱,可幸好你早有预感准备了一支伏兵,所以,勉强还算漂亮。”裴幻烟说,“那场仗也算是大家对你的性情和实力的评估。也就是因为有了这一战,才安排了元世爵的这一战。你这人就是一没压力就骨头轻,被人逼到了份上,那是逮谁咬谁……”
“裴幻烟,注意你的用词,我那叫见佛杀佛、见魔屠魔。我不是狗,不咬人的。”拓跋娇跳了起来,还没嫌埋汰她够是吧?啊?好不容易有点可圈可点的了,她还得再埋汰一回。
“嗯嗯!”裴幻烟应了两声,对于拓跋娇的孩子气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
“差不多就交待完了。”裴幻烟摊了摊手,她不喜欢说话,一口气说这么多真累,但却有一种放下包袱的轻松。只是她不确定拓跋娇会有什么样的反应,看到拓跋娇现在的模样,她不好猜测,也没想过去猜测,倒不如静静地等着她的反应,以不变应万变。
“累了没?”拓跋娇问裴幻烟。
裴幻烟明显地愣了下,显然是没想到拓跋娇会突然有些一问。她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喝口杯吧,看你的嘴唇都干了。”拓跋娇起身倒水,端着杯子回来,含笑望着裴幻烟,视线落在裴幻烟的唇上,“说实话,裴姐姐,我还是觉得你的唇诱人。”
裴幻烟的俏脸一红,知道这拓跋娇又要不轨了,她轻叱一声,“娇儿,休得胡闹。”
拓跋娇把水一口含在水里,然后伸手去挑裴幻烟的下巴。
裴幻烟身子向后仰开,含怒地瞪着她,“别胡闹!”
“嗯嗯嗯嗯嗯(我没有胡闹)!”拓跋娇的嘴里含着水,说话完全含糊不清。她逼身上前,把裴幻烟逮住,把嘴巴朝裴幻烟的嘴堵去。
“娇儿!”裴幻烟急了,抬起手朝拓跋娇拍去。
“扑——”一嘴的水全喷到裴幻烟的脸上。“唉,我说你……你打我干嘛啊!”拓跋娇赶紧用袖子去给裴幻烟擦脸上的水,“这么小气做什么?不就是亲亲吗?刚才都亲过了耶。”
裴幻烟瞪着这个没规没矩的登徒子,要是换作旁人,她早一掌拍死了,还容得她这样放肆。
拓跋娇撅着嘴,很无赖又很小孩子气地说,“我就是喜欢你嘛,就是想吻你,不可以吗?”当下以命令的口吻说,“把眼睛闭上。”
裴幻烟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在考虑现在腿脚不便,能把拓跋娇赶出去的机会有几成。
拓跋娇在裴幻烟的边上弯下身子,望向她,“以前怎么没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