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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战末期,他直捣法西斯德国老巢,逼得希特勒服毒自尽。而后,锋芒直指我国东北,歼灭了猖獗一时的关东军,遂使二战进入了尾声阶段!这样的一个国家,这样的一支军队,与我们为敌,确实不是什么好征兆,也不是全国人民希望看到的现象,但是不希望并不等于事实!事实是,苏联亡我之心不死,在边境陈兵百万,随时有可能对我突然袭击。现在,他们安放在毛主席身边的定时炸弹又提前引爆,他们必然恼羞成怒,那么战争,也是旦夕之间的事情!
全国上下,紧急动员。防空洞在原先的基础上扩充了一倍。各种备战措施,进一步加强、落实。工厂、学校、机关、街巷,全部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值此严峻形势,“地富反坏右”除不许乱说乱动外,有反动言行的,有可能捣乱破坏的,一律遣送到农村去!这也是老刘整天忙忙忙碌碌的原因,所有遣返人员一律注销城市户口,当地派出所具体负责遣返事宜,而他朝我家跑还是和奶奶有关,奶奶也赫然出现在遣返名单上!
“唉,我真不理解。”老刘拿着遣返名单对舅舅说:“象伯母这样的好人,为啥总有人和她过不去呢?”“也不是一两个人的事情,”舅舅说:“这次看样子来头儿大,和以前不一样。”“来头儿大、来头儿大!中央的文件、省市的文件、区上的文件,局里又制定具体的落实措施,到我这儿就只剩下执行了!”老刘扳着指头说完又挥了一下手。舅舅问:“你现在拿的这个遣返名单还有人知道没有?”“所里没人知道,局里遣返办的老王和我关系不错,估计也没有多大问题。”“那就好。你把这个名单放好,不要让人看见了。”“唉,这就在我的办公桌里锁着呢,下面人看不上,但是办的时候可就都知道了。”“现在离办,还有多长时间?”“不远了,年前必须办完。”“那就剩半个月了!”“可不,时间紧得很!”“老刘,这事情不能让你担太大的风险,你让我想个两全的办法。”“哎呀,你给我帮的忙也不小了,伯母的事我一定要管!我现在先回去,你考虑好了给我打个电话。”
老刘走了。我不明白的是,究竟舅舅给他帮了什么忙,他甘愿冒这样的风险呢?但是现在,这也并不是我要考虑的,我考虑的还是奶奶,奶奶已年近七十,到农村去她受得了吗?而且听说还是一个偏远的地方!
“真要把你奶遣返了,你就和你奶一块去,反正你毕业了也是上山下乡,你就权当和你奶一块下乡呢,你奶去了还能给你做饭。”舅舅说话总带着一种玩世的口吻,谁也弄不清他对这件事究竟是什么态度,不过我还是认为他说得对。我和奶奶相依为命、相辅相成,她走到哪里、我就要跟到哪里。只要她还健在,我就永远不会离开她!
“舅,老刘没说俺奶会去个啥地方?”“没说。光听说远得很,都快到黄河边儿了!”于是,我拿出地图来查,沿着那条蓝色的线查。“你还不知道啥地方,能查出来吗?不过听说,快到韩城了。”韩城是司马迁的家乡,那里的人文风貌一定不错!但是快到韩城,不一定就是韩城,于是我就不知是哪里了,但不管是哪里,我都和奶奶一起去。况且,一旦战争打起,大城市必定军管,那么相对来说,农村还自由一些。广阔天地、广阔天地,我现在真觉得农村是一个广阔天地了!甚至,我还有一个美好的设想:如果可能的话,也动员彭敏敏一起去。到时候,我既有奶奶又有彭敏敏,我就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人!
“你也不要想象得太好了,你奶去了还要监督劳动呢!”“我替俺奶劳动还不行吗?”“你只要有这个思想准备就行了。”舅舅欣慰地说。
自从开完“文艺会演”我们就基本毕业了,不需要再上课了,但是同学们还是每天到学校去——只要一天不毕业,学校就永远是我们的第二家园!而学校也并非无事可做:连里决定,将所有非红卫兵的同学全部吸收入红卫兵。林老师说:“不能让一个同学掉队!”以前只听说突击入党、突击入团,还从没有听说过突击入红卫兵,这次也被我撞上了,而且是第一批、第一名!林老师对我说:“这次就遂了你的心愿,你马上写一份申请!”“不是说突击入红卫兵吗,咋还搞得这么复杂的?”“程序总归要履行的。”彭敏敏也对我说:“你就写一份吧,这对你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我写的申请已经够多了!”“你就权当为我再写一份还不行吗?”她的眸子闪闪发亮!于是,我就为她写了一份:
“红卫兵组织,今天我郑重地拿起笔来,向您申请,不,向您献上一份赤子的情怀!三年来,我对您魂牵梦绕、顶礼膜拜。几次次梦里,我都在您神圣的大旗下举起了右手,可几次梦醒都泪湿衣巾。红卫兵组织啊,你如何才能够理解我这颗赤诚的心呢?我对您的渴望由来已久:当我还是一个顽童时,就为您那爱憎分明的泼辣所折服。我欣赏您那砸烂一切、摧毁一切的率直性格,欣赏您那向旧世界宣战的果敢精神。你的泼辣、您的敢作敢为,早已在我幼小的心灵里打下了深深的烙印,是您把我带进了一个崭新的天地。您是新世界的创造者,您是旧世界的掘墓人。我渴望成为您的一分子,把旧世界彻底地送进坟墓!
今天,在我即将迈出校门,从少年步入青年的十字路口,岂能再与您失之交臂?如果是那样的话,我将终生遗憾!红卫兵组织,请您接受我这颗赤诚的心吧,这颗心正是因您而跳动的,因对您的向往而搏搏不息!红卫兵组织啊,把我这只迷途的羔羊收进栅栏吧,把我这个天涯的孤子揽进怀抱吧!
我期待着您的拥抱!
一个对您渴慕已久的掉队人。
一九七一年十二月十日
我相信这份申请林老师一定会动情的,但我却把它交给了彭敏敏。
上卷完
下卷:第四十六章
“象那青松迎着风雨茁壮成长,
象那江水滚滚不息奔向海洋。
红旗下,我们在成长!
奔向革命最需要的地方——
毛主席的红卫兵,
青春献给伟大的党——青春献给伟大的党!
毕业班的同学们昂首挺立,引吭高歌。在教室里,在操场上,在红卫兵的大旗下,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人人都对前途充满了信心,人人都怀着对未来的向往!是的,幼苗终于长成了参天大树,小鸟即将翱翔于辽阔的天空,这怎能不使人亢奋激动呢?我觉得这首歌确实唱出了我的心声:我多么想奔向革命最需要的地方,多么想将青春献给伟大的党啊!况且,不久前我终于加入了红卫兵。三年来,她的大门一直对我关闭着,正当我要挥泪离去时,她却向我张开了迷人的翅膀,就象母亲呼唤着游子,姑娘接纳了情郎!但,前途尽管光明,道路却依然曲折。摆在我们面前的路有三条:参军、招工、下乡。大部分人都选择了前两条,我只选择了一条,我觉得当一名解放军战士无尚荣光。它不仅是我今天的愿望,也是我儿时的梦想。当然,如果不能如愿,我也会选择第三条。能不能如愿,还得看事态的发展,事态其实是明摆着的,大部分人都将走第三条路!
然而,我却很幸运,和张文庆、李大军一起参加了体检。李大军早在一年以前就做好了这方面的工作,整天跟在吴教官的后面象个传令兵似的,而且据说和武装部的人也混熟了。因而,就是我和张文庆有点悬,张文庆倒无所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参上参不上都是没法子的事。”而我却只有一种准备,这正是我性格的弱点:任何事情,只能看到它的一面,而看不到另一面,尽管那一面就在那昭然地摆着。也许只有等到生活以残酷的面孔向我展示它、使我不得不接受的时候我才能看到它,但那又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体检的前一天,我到舅母的医院做了一个预检。舅母的医院在郊县,但是预检的结果却令人满意:一切正常!看来那个所谓的“官能症”也并不能影响我的体质。当晚就坦然地睡在了医院。第二天起个大早,去敲舅母的门。“还早,才六点,早班车还没有呢。”看看墙上的挂钟,也恰是一条直线,但是七点半就要赶到学校,集合、答到,然后排着队去武装部,到了那里还要集合答到,还不知有那些繁琐的程序?总归,去早是没有错的。于是,就坐在走廊,站在窗边,直至东方有了熹微的晨光!
武装部门前熙熙攘攘,就象过庙会一样。“积极应征,保卫祖国。”“响应祖国召唤,踊跃报名参军。”“革命青年应树立崇高的理想,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到最艰苦的地方去!”从这些标语看,似乎当兵也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但是应征的青年还是不少,均排着纵队列着方队伫侯在院子里。
我和张文庆、李大军还有其它班体检的同学,早早就被吴教官带到了这里。“都排好队,不要东张西望,听我的口令行事!”吴教官象在操场上一样,向我们发出各种指令。他说话时,李大军总是一副赞许的笑容。可见,他对吴教官崇拜之至也羡慕之至,他就是他心目中的偶像!
等了好长时间,终于来了一个穿白大褂的军人,他领着我们称体重、量身高。然后,被带进了一个很大的房子。“全身脱guang!”我陡地产生了一种被屠宰的感觉!在舅母的医院并没有这个程序呀?转念一想,那毕竟不是正规的体检。可是当同学们脱guang衣服后,我仍由不得发笑。记得给校办工厂拉羊肠子时,在肉联厂看到那些猪全被剃光了毛,躺在传送带上安静地去了西天,而张文庆又特别胖。“你笑什么,大家还不是都一样,有什么可笑的?”
接下来的动作更不能让人忍受。“全体蹲下,抱住头走一圈!”于是,就这样子,象鸭子似地走了一圈。然后又俯身向下,“把屁股抬起来!”后面的人扳开屁眼看了看。接着,就触摸到那个要害的地方,这又使我产生了一阵恐慌。记得那个“医学鉴定”上说,我没有性功能,但医生很快就放过了我,却在张文庆的那里揉捏了半天……
一切终于完了,接下来就是静静地等待。这个阶段,我做了许多美好的设想。穿上军装我要见的第一个人,你猜是谁,无疑是彭敏敏!我要到她的家里去,和他作一次长时间的交谈。首先,我要对不能履行诺言表示遗憾,但也不能说我不履行诺言:剧本毕竟引起了轰动,还得了奖,那么,也就不存在到一个地方下乡的那一说,不存在什么诺言。那么,遗憾也就不必要,致歉就更谈不上,那又谈些什么呢?老实说,我还没有想好交谈的内容,也许仅仅就是告别吧?但是,只要穿上军装,我就有许多话要对她说!我想,只要我有一个光明的前途,什么美好的语言不会有呢,什么动听的词句不会从我的嘴里迸出呢?况且现在,各方面都露出了好的迹象:奶奶的遣返再次放黄了,老刘神不知鬼不觉把奶奶从名单上抹去了!尽管舅舅说,不能让他担太大的风险,尽管我和奶奶已经做好了下乡的准备。
那天晚上,老刘和舅舅谈了半宿。“我就把伯母的名字从名单上一抹,再填上个别人的名字,这样最简单。”舅舅还一再说,风险太大,让他想个两全的办法。“有什么两全的办法呢?何况现在也没有时间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