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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正!”
一个少校发现从轿车中下来的一群高级将领后,下意识的大声下达命令。随着这声命令,无论是在房梁上的,还是在梯子上的、下面的,所有军官士兵都肃然站立。
少校压抑着内心的震惊,迅速跑到蒋介石面前:“报告委员长!122师XXX团XXX营奉命正在执行协助客店镇民重建家园任务,请下达命令!”
“很好,少校,继续执行。”蒋介石对少校的表现非常满意,在这里停车也是他一时心血来潮,自从在汉口心血来潮停车,被时代周刊记者白修德和纽约时报福尔曼报道为大无畏的英雄壮举后,蒋介石对这种临时性停车越来越感兴趣了。
相对于蒋介石的兴趣盎然,庄继华的神情却有些落寂,所有人,包括蒋介石在内,都认为是因为赵汉杰的缘故,可实际上,庄继华烦心的是最近的政局。
获得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胜利,庄继华以为可以,至少可以暂时稳定政局,可万没想到,随着抗战建国纲领和豫东国共两党的冲突,政坛风波越卷越大,几乎所有政党都表示反对纲领中提出的方略,因而在豫东冲突中明显同情共产党,可这一切,蒋介石都视而不见,甚至有些不屑一顾,任事态发展。
政治上的烦扰让庄继华很是苦恼,蒋介石的态度让他有些纳闷,这是他首次猜不到蒋介石的用意。
蒋介石在客店停留了十几分钟,他在瓦砾和木框中向正在架房的士兵问好,还在一家刚建好的房屋前休息了几分钟,接受了房主,那个为拟碑文的老书生送上的茶。
从客店出来,陪同蒋介石的人员便减少了很多,蒋介石把庄继华叫进自己的轿车。轿车在山间飞驰,向老河口驰去。
“好点了吗?”蒋介石看着庄继华关切的问。
“没什么。”庄继华平静的答道,蒋介石轻轻叹口气:“一将功成万骨枯,当年陈大哥牺牲,我和你现在的战况也差不多,我记得你对我说过,这场战争是我们民族复兴的开始,牺牲必定很大,其中包括我们的朋友同事部下。”
“嗯,谢谢,校长。”庄继华靠在椅背上,双目茫然的看着外面穿梭的而过的原野,从客店向北,战争的痕迹便越来越少。
这一路的警卫工作,外围是庄继华的战区警卫团,内围则是蒋介石的卫队。前面的卡车上满载着警卫团士兵,轿车前的吉普上坐着的则是忠心耿耿的卫士。
“文革,你这个样子可不行,江北战场我可全交给你了,卫立煌将率领十四集团军进入山西,这里的重建最多需要两个月,两个月后,这里的部队要全部东进,你的司令部也要东进。战争可还没结束。”蒋介石扭头盯着他,语气十分郑重。
“校长放心,”庄继华迎上蒋介石的目光,坐直身体:“学生不会辜负校长的信任。”
“你怎么处理邹平凡还有张岚峰?”蒋介石又问,庄继华将邹平凡部调到孝感的目的,没有瞒过蒋介石。张岚峰在战役后期,向四十八军输诚,率部反正。
“张岚峰我打算送他上军事法庭,邹平凡和其他人则解除兵权,部队连以上干部进学习班,重新学习,部队全部改编。”庄继华的回答比较简单,不过这已经足够了。
“有些草率,”蒋介石摇头说:“张岚峰不能这样处理,华北还有庞炳勋、吴化文、孙良诚等伪军数十万,如何对待张岚峰,会影响到他们。”
“我清楚,”庄继华沉默下答道,蒋介石却有些意外,他疑惑的看着庄继华,庄继华解释道:“伪军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他们的根基是日本人,如果我们能击败日军,伪军便没有存在的基础,况且,伪军主要是杂牌,如果还由他们掌控军队,战后便又是一批军阀,倒不如趁这个时候,名正言顺解除他们的军职。”
“这只是一个方面,他们还可以投靠共产党。”蒋介石沉凝下摇头说,根据军统的情报,共产党对伪军进行了大量策反活动,山东的吴化文、郝鹏举,河北的孙良诚、庞炳勋,都有部下反正,拉部队投靠八路军。
“我一点都不担心,”庄继华很平静:“如果他们要投靠共产党,我就顺手消灭他们,别看他们几万人,我用十分之一的兵力便能消灭他们。哼哼,我不承认,他们投靠谁都没用。”
蒋介石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认,庄继华的这个想法有很大的可操作性,当日本人崩溃后,那些伪军要么投靠共产党,要么向政府投降;但无论那方,都不会完全信任他们,都会对他们的部队进行整编,所有的问题只是幅度大小。
“那就好。”蒋介石靠在椅背上,双目微微闭上,不再说什么。
庄继华默默的收回目光,他耍了点心机,故意将问题引到共产党身上,可蒋介石并没有接着往下谈。可现在蒋介石明显有事,却没有再向以前那样征询他的意见,而他又不好主动发问。蒋介石越是沉稳,庄继华心力越是忐忑不安。抿下嘴,最终还是什么也没问。
两天后,车队抵达老河口,徐祖贻率领战区司令部的所有军政官员在司令部外迎候,现在司令部将星云集,所有军以上指挥官都奉命赶到老河口,参加战区举行的祝捷大会。
蒋介石下车后与各部将领打招呼,轻松的开着玩笑,从河南赶来的范汉杰,从大别山中赶来的李品仙,早就回到老河口的孙连仲,从孝感回来的杜聿明和宋希濂,可以说是一群骄兵悍将围着蒋介石。
第二天,在老河口全城彩旗飘扬,锣鼓喧天,口号声响彻云端,老河口居民全城出动,群集县中学操场上,战区警卫旅和从各军抽调的功臣代表整齐的端坐在会场最前端。
蒋介石代表国民政府和军事委员会,向二十二集团军授予武功状和飞虎旗,向一零一军授予武功状,向一零二军授予武功状,向特种部队授予武功状和飞虎旗。除了这几个部队外,还有第七十七军、七十八军、六十军、四十一军和四十五军都受到表彰。
另外还向庄继华、孙震等二十名团以上军官授予青天白日勋章,整个战区还有一万多名官兵被授予各种勋章。
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的表彰不但有军队的,还有地方政府和支前队。钟祥县政府和宜城县政府,客店镇政府,长寿镇政府,鄂北救国会,客店救国会,长寿救国会等等,也受到国民政府表彰,还有各县党部、支前队员,他们分别接受了忠勤奖章在内的各种奖章。
整个会场时不时响起欢呼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满笑容。参加大会的民众为每一枚勋章欢呼,记者抓住时机,抢拍了无数胶卷。
祝捷大会代表了整个战后庆祝活动的结束,不过战争还在继续,九战区在攻克九江后,将战线推进到皖南,二十一集团军全军开向豫东,第五集团军没有紧逼后撤的日军,而是交给了一战区汤恩伯部。
持续两个月的鄂北战役到这里算是告一段落,在这场战役中,日军遭到彻底失败,十一军司令官阿南惟几在战线稳定后切腹自杀。
在短暂的欢乐后,第二天,在战区司令部,蒋介石召开了战区整军会议,宣布对五战区部队进行全面整顿。
第三部 血火抗战 第九章 奔流 第一节 挽弓(十)
上林的樱花在短暂的灿烂后迅速凋零了,化作春泥,掺入泥土。春天迈着细步缓缓走进帝国原野,干枯的树枝吐出新绿,细嫩的绿叶在带有寒意的春风中微微颤抖。街头的妇人换上了美丽的和服,在春天的阳光下忙碌,可要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些和服少有新置的。
“帝国难道真的就象这樱花,注定只能发出一瞬间的灿烂。”小矶国昭望着原野间的翠绿长叹着说:“帝国圣战什么时候能结束呢?陛下为此担心不已。”
这个春天对帝国来说,注定是痛苦的,鄂北战败被严密封锁起来,武汉失守后,官方媒体才羞答答的承认,皇军消灭了大量支那军后,放弃武汉。
两个人影在山道上缓缓而行,在他们身后十多步是三四个西装装束的男人默默的跟着。
“首相大人,你没发现吗,耕田的都是女人。”石原莞尔的双手缩在宽大的和服中,语气冷漠的提醒道。
这个情况实际小矶国昭早已经注意到,山间充满女人们的吆喝声,由于出征男人太多,农村严重缺少劳动力,妇女救国会便将这些留在家中的女人们组织起来,共同耕作。
小矶国昭没有接这个话,他停下脚步,深深的呼出口气,将一缕寒气吸进肺腑,然后才转身看着石原莞尔。东条英机上台后不久,石原莞尔就被划入后备役,回到他的家乡山形县鹤岗,同时还受到宪兵监视居住。
小矶国昭担任首相后,日本对军队指挥系统进行了大调整,杉山元重新出任陆军大臣,东条英机留下的唯一还没人接替的职务是参谋总长。这个职务,小矶国昭在没就职前就属意石原莞尔,其实他更想让石原莞尔出任陆军大臣,但可惜的是,石原的军衔只有中将,按照惯例只有大将才能出任陆军大臣。
不过让小矶国昭的意外的是,石原莞尔拒绝了他的邀请,石原明确告诉他,要他出任参谋总长必须满足一个条件——从中国撤军。
“石原君,现在战线虽然还远离本土,可实际上帝国情况危如累卵,鄂北战役失败后,皇军受到前所未有的惨败,内阁决定向支那增兵,可国内人力却接近枯竭,现在征兵年限已经扩展到十五岁到四十五岁,经济、金融都很糟糕,石原君,以前的事就不要再纠葛了,我们一起努力挽救帝国。”
小矶国昭的语气极其诚恳,的确,日本的情况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地步,海军在中途岛战败后,已经丧失了进攻能力;陆军经过两次缅北战败和鄂北战败,已经全面转入守势。在国内,众多小工厂破产,由于军费的沉重压力,财政赤字一再上升,物价腾飞,国民苦不堪言,虽然有军方的强力压制,不满的言论依旧不断冒出。
“首相先生,我石原虽然不屑,可绝不会计较上等兵的作为。”石原莞尔的神色很是轻蔑,不过这几句话却暴露了他的真实想法。石原莞尔心高气傲,当年他力主不扩大,甚至不惜与满朝重臣对抗,事后因此受到贬斥。可现在战争的发展证明了他当初的判断,可当初那帮误国误民的蠹贼却依旧在台上,这帮人不去,即便出任参谋总长也不可能有所作为。
两个女人背着背篓从小道上过来,看到小矶和石原,远远的便冲她们施礼,在日本这个男尊女卑,等级森严的国家,这样的乡野村妇是地位最低的。
低着头,迈着碎步,两个女人从他们身边迅速离开,小矶国昭看着她们菜色的面容,再度叹口气,石原莞尔尖刻的声音再身后再度响起:“你的陆军大臣,不是说三个月灭亡支那吗?现在他打算再用几个月灭亡支那?”
小矶国昭苦涩的叹口气,杉山元实际上已经成为东京政坛的笑话,一个苦涩,难以排解的笑话。之所以杉山元还能出任陆军大臣,主要原因还是有资格出任陆军大臣的大将们都在前线,而且陆军中一部分强硬派军官担心东条下台后政府的外交策略,重臣集团中的部分重臣也希望能用杉山元来压制住这些强硬的青年军官。所以,虽然都认为杉山元能力不足,但还能勉强用一下。
望着山上苍翠的树林,两人的脚步异常沉重,几个小孩背着书包,挥舞着国旗,追逐从他们身边跑过。
“石原君,气话就不要再说了,”小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