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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惶恐什么。年轻人就应该胸有四海,假作谦虚的不过一庸才。”眼镜挥手似乎要挡回他的话。
“不知先生高姓大名,还请赐教。”庄继华继续保持谦恭,学句影视剧中的言语。来这里几个月了,知道这个时代的人对礼节很是注重,特别是长辈,在村里即便是对着穷长辈,富晚辈在礼节上也要保持尊重。
“我叫张静江,坐下,坐下。难不成还要我们仰望你。”张静江随口开了个玩笑:“中国人就是礼节太多,你在美国长大还这么多礼。”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庄继华还是有些吃惊,别人不知道张静江是什么人他可知道。张静江出身富豪家庭,南浔张家被当地人称为大象,可千万别以为这是贬抑的称呼,要当大象家财必须上千万,百万富翁只能作一小小黄狗。
在国内的历史书中张静江是以反共反人民的面貌出现的,是4。12的主要帮凶之一。可是抛开政治的因素来看,你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代奇人。在民国中张静江被称为民国奇人或民国吕不韦,与吕不韦相比他更加热心直率,这一点在他帮助孙中山的过程中就表现出来了。他在去法国的轮船上与孙邂逅,主动提出为其筹集经费,当时他的身份却是清政府驻法国大使的随员,孙中山起初完全不在意甚至还有担心,不想一年以后孙中山实在弄不到钱了,不知怎么的又想起这次邂逅,报着try一下的心态给张静江发了个电报,张静江竟然如数汇来。从此以后张静江充当起孙中山的钱袋子,先后赞助孙中山革命即达百万两白银之巨,这些钱可不是贪污的,都是他自己掏腰包。国民党定都南京后又为蒋介石募集军饷前后奔波,更奇的是在他当建设委员会委员长时,手上只有三十万元却想着要修一条200公里的铁路,在专家看来这点钱只配修一个城门,可谁都没想到居然让他办成了而且是修了三条铁路,连毛老人家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人弄钱有办法。二十世纪末南浔政府重新修缮张家老宅,庄继华也曾去游览过,集中西家居建筑的精华,装饰典雅高贵,文化底蕴厚,后世明星们的豪宅与之相比就像暴发户与世家。
庄继华心里苦笑一下,这三个人都是这个时代的人精,老天还真照顾我。说实话在三人中他对张静江了解还多些,除了参观过张家老宅外,还在一些商业书籍中看到过对张静江的介绍。
“如此晚辈就放肆了。”他本对这些礼节就不感冒,尽然别人都不在乎,他还怕什么。
坐定之后,四人又继续刚才的话题,这时庄继华已经不敢随便泄漏“天机”了,主要以倾听为主,不得不表达观点的时候就有保留的说些,但这也足以让三人称奇,比如对于经费问题,他没有直接表态,而是以思索的方式提出问题,“滇军桂军的目的是革命,还是以革命之名行割据之实。”其他的他借口不了解实际情况,不好下结论为由推托了,殊不知他如此表演却给邓演达留下滑头意志不坚的印象,以至于后来受到不少“优待”。
不过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蒋介石以经费不能保证为由,辞去黄埔军校筹备委员会委员长的职务跑回家来了,而黄埔军校的校长居然是孙中山,邓演达是奉孙中山的命令来劝蒋回去的。这让他感到有些惊讶,孙中山当校长!难道蒋介石没能当上黄埔军校校长?这不可能,自己这只蝴蝶还没有这么大的能量。但他为什么辞职呢?庄继华断定这其中肯定有文章,打定主意在没看清楚前不介入。他可不敢小瞧这些人,按照后世的说法这些人都是时代精英,尽管两世为人也不代表他更高明。不过他也隐讳表示蒋介石应该回去,而且中山先生应该给蒋更大的担子,但蒋始终坚持不为所动。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早晨出门还不知道未来在那里,现在居然结识民国三大牛人,捡到黄埔这样的美差,在他看来进黄埔完全不在话下,不过他的自信也有本钱,以他的学历见识在这个时代的青年中绝对名列前茅。送别三人,庄继华兴奋异常的往回走,连不习惯的田间小道都感到顺脚了,嘴里荒腔走板的唱着不知名的歌。
远方清风徐徐拂面,天边晚霞满天,映得一遍血红。
第一部 黄埔风云 第二章 风雨黄埔 第一节 报名
广州,中国南大门,岭南经济政治中心。广州也是中国近代史中出现频率最高的城市之一,虎门销烟、黄花岗七十二烈士、东征北伐、1927年底年轻的中国共产党人在这里举行了最后一次大规模城市暴动,这座城市用鲜血记录了它的光荣和自豪。
自护国战争之后广州就成为孙中山领导中国革命的大本营,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北伐战争胜利。在1924年广州承担了中国所有有志之士的希望,无数青年从中国各地赶到广州,我们的主人翁也是其中一员。
庄继华是在报名截至前两天赶到的,与其他人不一样的是,别人一般是成群的来,他是独自一人前来,这是因为别人都是经过初试后一齐过来,他没有参加任何初试,因为他不知道在哪里初试,后来他为此后悔不已,因为当时在上海主持初试的是后来的伟大领袖,虽然见一面不见得会发生什么,但至少可以混个脸熟。
那天回到家后,当天晚上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父母,父母感到很惊讶,开始时以为他嫌家里穷,后经他再三说明,父母虽然明白了,但还是不同意,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观念已经在老实的父母的脑海里扎根了,庄来顺觉得他从花旗国回来,在上海找个稳当的活计应该没什么甚至问题,那几百大洋可以再买几亩水田,养上两头牛,剩下的把家里房子修修,得赶紧给他娶个媳妇,他的年纪不小了,村里像他这样大的人孩子都好几个了。这话让庄继华心里一阵感慨一阵悲哀,感慨父母的朴实,悲哀他们的短视。好在第二天父亲又答应,晚上不经意的时候听见母亲流着泪埋怨父亲,父亲只是说这孩子心气高,想法与别人不一样,这让他非常感动,如果说认父母,他有报恩的想法的话,现在这个破旧的房屋真正开始让他有一丝家的感觉。
一感动之下第二天就没走,想着帮家里做些事,最后变成添乱。因为农村里的活他根本不会,什么打柴,犁田,烧火煮饭,统统不会,唯一做好的事情是挑了一缸水,别人走两趟,他走五趟,不过来顺老两口见他如此也有些欣慰,虽然到末了主要事情还是他们自己干。
离别父母后,首先赶往上海,这一路上他初步见识这个时候的中国社会。江浙被称为鱼米之乡,但沿途乞讨者卖儿卖女者见到不少。
上海,二十年代中国最繁华的城市,也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后世回国后就在这里工作数年。他停下来试图寻找脑海中的熟悉,可是经过八十年的变迁,能辨认的只剩下钟楼和苏州河上那座著名的铁桥。江面上军舰穿梭,这些军舰挂着不同的国旗,但没有挂北洋的五色旗,也没有挂青天白日满地红的。
跨过铁桥就是传说中的租界,作为后世人只在书上和影视剧里见过,现在机会来了,报着游览一番的心情,他在租界里四处闲逛,在试图进入外滩公园时印度巡捕将他拦住,粗暴地将他驱赶到一旁,在他大声抗议中(用英文),那个黑壮的头上盘着一圈布条的印度人指指旁边的牌子,让他拿出不是中国人的证明,看着那块牌子,“华人与狗不得入内”,血涌上脑门脸色变得通红,耻辱,他转过身带着深深的耻辱慢慢离开。
在上海坐船赶到广州,找个旅馆住下,他离家时身上有整整100块大洋,本来他只想带40元走,不过到上海后才发现母亲又偷偷的在他的包袱里放了60块,就像他在另一个世界的母亲。除去路上的费用还有80多块大洋,很充裕,所以他就挑了间看上去比较体面的旅馆,这是他从后世带来的习惯,在后世大多数跨国公司对住宿有规定,三星以下不让住,这也让他失去了与大多数考生接近的机会。
小南门,广州高等师范学校内,黄埔军校报名处就设在这里,报名处原设在黄埔军校筹备处所在地南堤2号,但来报名的人太多,以至于影响筹备处正常工作,于是就改在这里了。这几天人头汹涌,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都在这里报名,庄继华在报名的最后一天赶到的,不过他遇上点麻烦,按照规定他要出示学历文凭,这让他上哪里去找,好在他的推荐人厉害,开玩笑那是蒋介石邓演达,本身就是黄埔军校筹备委员会的人,是报名处军官的直接上司,于是这个军官很聪明的跑到廖仲恺那里请示,廖仲恺过来用英文与他聊了几句就让他报名了,庄继华见此很高兴认为国民政府还是很看重能力而不是区区一张纸;其实完全不是他所想,廖仲恺之所以来见他主要是因为邓演达回来后谈起过他,认为人才难得,对他非常看重。蒋介石给廖仲恺的信中也谈到他,认为这个年轻人经过磨砺后定能成为革命柱石。廖仲恺知道蒋介石与邓演达政治上有分歧,但这两个人一致推重这个年轻人,特别是在邓演达把庄继华对目前国内政局的分析以及对苏联的分析告诉他后,他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庄继华的才华太令人匪夷所思,等他来广州一定要见见,所以在报名处军官向他报告时,一说是庄继华他就亲自过来了,若是普通人那用得着他亲自过来。于是庄继华在不知不觉中创造了黄埔军校的一项历史,他是唯一一个没经过初试,没有学历证明,就直接参加复试的人。
庄继华很快填完一堆表格后,收表的军官让他去体检,他问在那家医院,医院?军官有些诧异,看看庄继华认真的样子,又以为这个年轻人有点背景还是不要得罪,指指旁边空地上站着的那群正在排队的人,告诉庄继华就在那里,体检就是几个军官看看你是否残疾,是否抽大烟,看你的样子应该没有问题,体检完了就发给准考证。庄继华这才恍然大悟,刚才来的时候也看到那个队列,只是不知道那是在做什么。
乖乖的排在队尾,很快他后面也站满人,而且那边在填表的人依然还很多,确如后世所说,热血青年涌向黄埔。他也看见体检是怎么进行的了,一排人站在那里,有个军官站在他们前面,挨个看,然后让他们走几步,不歪不跛,就算通过。体检很快,一会就完成几批,庄继华左看又望看风景,什么风景?当然是美女啦,师范学校有不少女生,白衣蓝裙白袜,虽然很难看出身材怎样,却也别有一番风味。风景正好时,却听见有人在大声叫道:“凭什么不准我革命!个子矮又怎么啦,拿破仑个子矮,也一样是法军统帅,中山先生个子也不高!凭什么个子矮就不准革命,革命难道还要分高矮胖瘦。”
他转眼一看,见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个子,挥动手臂大声的冲一个军官嚷嚷,双眼红彤彤的,显然哭过,那军官正竭力安抚他,周围一群人正围着瞧热闹。
庄继华轻声问前排的人:“同学,那位仁兄怎么啦?”
那人头也没回说道:“好像是说他个子太矮,不能达到要求。”
“的确有点矮,男儿有泪不轻弹,丢人,以为这是他家呀,哭哭啼啼的,丢咱们黄埔的脸,他叫什么?”庄继华估计小个子连1。6米都没有,他最看不起这种动不动就哭天抹泪的男人。
“好像叫胡……宗……南,浙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