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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龙云瞪着血红的眼珠问胡瑛,周钟岳、张冲等人。
周钟岳和胡瑛沉默的低下头,他们已经无法可想了,当初胡瑛力谏不要渡河,可龙云不听,现在全部主力丢在河对岸,云南几成空省,蒋介石嫣有不取之理。
“只有一个办法,”张冲游移不定的说:“不过我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你快说吧。”龙云着急的叫道,现在就算只有一根稻草他也要抓住。
“抗日,尽快让周先生的文章在南京上海的报界发表,向国人宣示我们支持抗战的决心,争取舆论的支持,只要我们能守上三个月,舆论就会逼迫蒋介石撤兵。”张冲说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没信心了,先不说守上三个月,用舆论来逼迫蒋介石退兵,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龙云没说话,胡瑛却慢慢吞吞的抬起头说:“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了,周兄,请您多联系点报界同仁,以造成声势。”
把胡瑛和周钟岳送走后,龙云把张冲留下来商议昆明防务,张冲的第九旅是目前昆明城内唯一完整的旅,剩下的两个近卫团和警备大队的兵力加起来还不如他一个旅的人马多。
说起对昆明的防守,张冲没有信心,首先就是兵力不足,所有兵力加起来不过六个团,防守这样大一个城市,难免捉襟见肘。
龙云说了半天,没见到张冲的回应,他心中顿时起疑:“云鹏,你心里是不是有想法,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我们商议一下,看看行不行。”
张冲心中一惊,龙云是个比较多疑的人,去年孙渡追击红军时,他怀疑孙渡暗中倒向蒋介石,便千里迢迢的将孙渡从贵州召回,当面训斥一顿,还顺手打了他两个耳光,要不是孙渡始终毕竟毕竟,恐怕掉脑袋都是可能。
“主席,我是担心兵力不够,”张冲想想后决定还是实话实说:“您知道我们现在拿得出手的兵力只有我的九旅、卢浚泉杨新运的两个团,剩下就是机枪大队、炮兵分队、您的警卫营,如果扣除五华山的守卫部队,能投入到一线守城的绝不会超过五个团,这么点兵力是肯定不够的。”
龙云阴沉着脸点点头:“是呀,现在就永衡了,要不然就只有接受蒋介石的命令,我去南京。”
“不知主席考虑过放弃昆明没有?”张冲看看龙云下决心说道。
“放弃昆明?”龙云有点意外的,他仿佛不认识似的看着张冲。
但张冲没注意,他继续说道:“我的意见是放弃昆明,现在守昆明无疑坐以待毙,我们外无援军,内则军心大乱;守很难守住,不如放弃昆明,全军退往滇西或者滇南,背靠缅甸或越南,对了,我们还可以请法国领事出面调解,我们待在这里,积蓄力量,等待时机,等时机一到,再反攻昆明。”
龙云站起来,在屋里来回走动,张冲的建议让他怦然心动,原以为张冲动摇了,可现在看来他是、还是自己的人。
可转念一想他又感到退出去后,很多事情就很难再受他的掌控了。庄继华进占昆明后,蒋介石再加以任命,那时庄继华追剿他就是名正言顺了;更主要的是,条件一旦变艰苦,身边的人还会继续跟着他吗?前几年的废师改旅,卢汉、张冲这些人就联手闹过,一旦他退出昆明很难相信这些人会继续追随他。
“昆明还是要守的,不过你说的也是个好办法,不如这样,卢永衡去了滇南,你去滇西,把那里的保安团用最短的时间整编出来,同时为我打前哨,如果昆明守不住,我就去滇西。”龙云最后下决心了。
张冲一愣,他没想到龙云做出的决定居然是这样,把他派到滇西去,他看着龙云,随即明白了,心中不免一凉,涌起一股无力感,他知道现在他只能答应,否他恐怕走不出这个院子。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滇西,主席还有什么吩咐没有?”张冲站起来问。
看着张冲坦然的摸样,龙云心中生出点懊悔,他不该在这个时候怀疑他的忠诚,可很快这点懊悔就烟消云散了。
“尽快去,我在昆明等你带兵打回来。”
这话张冲不敢相信,不过他感到能逃出昆明也是件好事。
洪门渡大捷后,庄继华没有立刻下令进入云南,而是一方面电令重庆送一批武器弹药和补充新兵来,一方面修整部队,进行入滇教育,重申军纪,坚决禁止骚扰百姓。庄继华和队里的高级将领明白,能否用最短的时间收拾云南民心,关键就在他们这次进军。
重庆方面接到命令后在三天内召集了四千预备役士兵,同时作出一个大胆的尝试,决定利用金沙江涨水季节用船运武器弹药。士兵则走陆路,从綦江入贵州,再从贵州入云南。
卢作孚接到命令后,派出六条船运输武器弹药,经过五天时间才有四条船到达会东,其中两条搁浅,其中一条上载有新出厂的榴弹炮两门,这几门炮被拉上岸后,改走了陆路。庄继华对预备役的动员速度感到满意,可对水运的巨大损失感到心痛,下令停止这样的冒险。
七月下旬,庄继华终于下令向云南进军,全军包括刘元塘部杨应龙部邓秀廷部在内三万九千人,再加上自学初组织的彝人武装,整整四万两千人的大军。
渡过金沙江后,大军直扑禄劝,根本没经过战斗就进入禄劝,占领禄劝后庄继华兵分三路,留下邓秀廷和自学初守御禄劝到金沙江的后路,其中邓秀廷负责指挥,庄继华当做自学初的面告诉邓秀廷,要尽快找回被掳走的开发队队员,不到万不得已不准进行报复性杀戮。
随后杜聿明率领司徒非部一万五千人走左路,他亲自率领蓝运东部和范汉杰部走右路,两路在富民分道,命令宋云飞率领杨应龙旅出击滇西,以掩护大军侧翼。
七月的云南郁郁葱葱,高原上野花在原野绽放,对这支闯进云南的外军,沿途的民众用畏惧的目光迎接他们,可随着接触增加,他们渐渐感到这支军队与其他军队的不同。
他们说话和气,买东西从来都要给钱,哪怕是一根针线也要给钱,没有得到容许绝不进入你家,宁可睡在路边的茅草堆中。七月正是金黄的季节,到处麦浪滚滚,稻香扑鼻,当军队出现田野间时,让田间农人感到意外的是,士兵小心翼翼的穿过稻田小路,唯恐伤及田里的稻子。
护卫队在云南开始赢得支持,七月底大军抵达昆明城下,从贵州赶来的新兵也到了,庄继华把他们补充进王国斌范汉杰和司徒非的部队中,与他们同时赶到的还有两百多人的云南工作队。
对昆明庄继华也没打算彻底围困,他采用的是围三缺一的方式,一方面他的军队只有三万多人,要彻底围困昆明力所不及,另外就是龙云是军事参议院副院长,中央没有明令逮捕或者杀掉他,杀掉龙云会对他的部属会产生很不好的影响。
部队在昆明城下列开阵势,大张旗鼓的准备攻城器具,榴弹炮不时发出几张花花绿绿的传单,昆明城内外一遍肃杀。
龙云想打,可昆明城内的市民害怕了,这一打起来,全城被毁不是没可能,数十年的积累,几代人的心血也都要化为灰烬,城内的商会公推德高望重的商会尚会长、周钟岳和缪嘉铭出城谈判。
“我来这里没有其他意思,就是请龙将军尽快去南京上任,中央委任的云南省主席李烈钧公很快就要抵达云南了。”庄继华满面笑容的在军帐中迎接三位谈判代表。
“庄将军,我们已经答应了你们的所有条件,为何你还要进逼昆明,以战争相恐吓。”周钟岳不满的问。
“周先生,挑起这场事端的是龙云,不是我庄继华,”庄继华冷冷的耐心的说:“既然龙将军要挑起事端,那么就要有承担结果的勇气,现在他输了,失败了,当然就该由我来提条件。我现在的条件是他应该立刻接受中央的任命,并立即去南京上任。”
周钟岳不由梗住了,商会尚会长急忙插话:“将军,昆明古城,建成已经数百年,难道您就忍心将它毁于战火中;磕城百姓数十万,难道您就忍心将他们投入血泊中,还请将军三思。”
庄继华苦笑下:“我也不愿意,但我没办法,除非龙云立刻离开昆明去南京上任。你们来劝我,不如去劝劝龙云。”
他停顿一下说:“这样吧,我做个承诺,龙云走后,滇军全部改编为中央军,所有官兵比照中央军待遇,保护所有官兵的生命财产安全,各级官员保留原职,待李烈钧公到后再做调整,三天之内,我们不进攻。”
庄继华慷慨的让代表们参观了他的炮兵阵地,中国军队内战中很少出现的榴弹炮,昂扬的炮口直指昆明城,让人胆战心惊。
龙云接到周钟岳的报告后心烦意乱,他知道仅凭现在城内的力量他肯定守不住昆明,可他唯一的希望卢汉,却少见的沉默着,没次去电都回复部队正在整编,暂时无法北上,而张冲则干脆没有消息,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召集到军队。
第二天,周钟岳和胡瑛连裾来访,龙云一见他们就知道他们来的目的,果然胡瑛一开口就是劝降。
“主席,再打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胡瑛沉重的说:“现在重要的是保住滇军的血脉,以待将来。”
龙云沉默良久才幽幽的反问道:“他会让滇军保持完整吗?不是说要整编吗?”
“不管怎么整编,总有部分军队可以保留下来,可一旦打起来,昆明必将毁于战火,而滇军也必然玉石俱焚,将军也再无重起的希望了。”胡瑛叹息道。
周钟岳从怀里拿出一个信封交给龙云:“这是城内商民的请愿书,他们……”
“你当初不是说,可以通过舆论迫使庄文革退兵吗!舆论呢!结果呢!你们……一帮废物!”龙云忍不住怒吼道,周钟岳的文章在上海《申报》发表后,引起的反响并不大,在上海南京的新闻界看来,两广事变更吸引眼球,云南太遥远。
面对龙云的愤怒,周钟岳有苦难言,舆论逼迫只是枝节,如果本身没有力量,再大的舆论都毫无用处。
“志舟,”一个轻柔的声音飘进屋内,一个端庄的身影迈进屋内,胡瑛和周钟岳见是龙云的夫人顾映秋,连忙站起来:“夫人。”
顾映秋向胡顾二人略一施礼,然后走到龙云身边:“志舟,我从未干涉过你的军国大事,可我知道胡先生和周先生这些年为你四处奔波,就算目前的形势下依然在为你呕心沥血,你不应该这样说他们。”
顾映秋的话扑灭了龙云将发的雷霆之怒,他长叹一声颓然靠在椅背上,双目微闭,胡瑛和周钟岳也低下头,他们现在确实无能为力了。
“胡将军,周老先生,你们二位先请回吧。”顾映秋对胡瑛和周钟岳做个手势,胡周二人站起来,向龙云到别离开。
待两人走后,顾映秋才说:“志舟,我常听人说退一步海阔天空,现在硬顶下去就是玉石俱焚,可是换一个角度去想呢?接受庄继华的条件,即便有所损失,可只要卢汉、张冲他们还在,我们就有重返云南的机会,你说是不是。”
顾映秋是北平师范大学的高材生,与龙云的前妻李培莲是好友,李培莲三年前去世之后,经人撮合与龙云成亲,不过她不像宋美龄,不喜欢参与丈夫的政事,但却总是他发火之时恰当的出现。
龙云依旧默默的靠在椅背上,顾映秋又说:“政治就是这样,今天上来,明天下去,我叔叔当年何尝不是风云一时,到头来却落得身首两端,志舟,你也要考虑一下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