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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传庭微微点头:皇太子这是用兵部来监管都督府,仍旧是以文统武的路数。至于兵部本身的德能勤绩,仍旧是在都察院考核。如此从制度上看,各部的权力就平衡了。照老制度,兵部是完全无法插手都督府事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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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事制度方面,我就想了这么多。”朱慈烺道:“二位老先生都是老于国事的,帮我想想还有没有纰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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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内阁就照这个方略上本给皇父吧。”朱慈烺点了点头:“他能够随心所欲遣派江南官员,这点小问题,应该不会加以阻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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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朝椅背后一靠,道:“我有些累了,就不送二位先生出去了,还请见谅则个。”
“殿下切切保重。”吴退锎テ鹕砀娲恰
朱慈烺的确是累了。
军队、行政两边都要抓,两手都要硬。恰恰管理制度化是朱慈烺的优势所在,看到低效的制度难免急着加以更正改进。也幸好他是皇明太子,又成功夺权,几乎可以算是“出口成宪”了。
这简直是前世梦寐以求的专制帝王般的享受。
——不过要是前世的团队集体穿越过来,效率一定更高。
朱慈烺心中意淫了一番,权当休息,又摇铃召唤陆素瑶进来。
“田存善到了么?”朱慈烺问道。
“田存善已经在外面候着了。”陆素瑶道:“殿下与诸位老先生商议政事,故而没有敢传报。”
“传进来吧。”朱慈烺的声音略显疲惫,旋即竖起了一根手指。
陆素瑶福了福身,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又捧着一条烫过的面巾进来,为朱慈烺擦了脸,烫了双眼。
朱慈烺精神一振,看到田存善也到了门口,招手让他进来。
“千岁爷!奴婢在外日思夜想……千岁爷又瘦了!”田存善跪倒在朱慈烺面前哭道。
“起来说话,登州那边如何了?”朱慈烺问道。
田存善当即收了眼泪,起身道:“千岁,登州水师已有规模,这些日子又截获了许多去北边的商船。建奴水师都是十余年前的老船了,见了登州水师根本不敢出港。不过建奴怕我水师登陆,竟将百姓迁入内地二十里!”
“这是老奴时候的故技,他们也只会迁海这一招。”朱慈烺不以为然道:“火炮在船上能用么?”
“能是能,就是打不准。”田存善道:“可沈将军说,十炮里能中两三炮已经是不错了。”
朱慈烺点了点头,道:“正好你回来。我问你,你是愿意在我身边办事,还是继续去登州做训导官?”
田存善眼泪瞬间下来了,道:“千岁爷,奴婢从小伺候您。一日见不到千岁,就一日吃不好、睡不好……”
“行了,”朱慈烺不耐烦道,“你去水师呆这么久,也不见黑了,可见平日就没怎么下海!”
“千岁爷!奴婢、奴婢……”田存善脸上憋得通红。
“日月可鉴这四个字说不出口是吧?”朱慈烺冷冷道。
田存善噗通跪倒在地:“殿下明鉴!实在是奴婢上了船就吐……沈将军说这是爹娘给的,改不了,后来也就……也就不太上船了……”
朱慈烺心中暗恼:自己竟然粗心大意到这个程度……田存善在西苑的人工湖里不晕船,不代表去了辽海不晕船……这么几个月,水师竟然是在没有总训导官的情况下发展的,真是坑了。
“你早该来信跟我说了!”朱慈烺不悦道:“这样,训导官的差事你先卸了。我这儿有另外一件事交给你办。”
“殿下请吩咐,奴婢断断不敢马虎。”田存善连忙道。
“去江南找王之心,”朱慈烺道,“找些当地有名气的文士,办三五份报纸,给我盯着《江南士林报》骂。”
“报纸?”田存善不是在海边就是在赶路,正好错过了《皇明通报》的发行,对报纸茫然无知,只是隐约中好像曾经听皇太子提过。
“不知道就下去问!”朱慈烺没好气道:“我先给你出个主意,别只找跟东林有仇的人,最好是找东林内部的人。”
田存善心中一动:这分明是政争啊!看来这是东林余孽偏要作死啊!不过那个《江南士林报》又是什么来头?
“今晚好好休息,明日动身去南京。”朱慈烺道:“出去吧。”说着,朱慈烺已经摇了手中的铃铛,陆素瑶很快走了进来,恭敬地等候吩咐。
看到自己的位置已经彻底被女官取代,田存善心中颇为失落。不过想到刚才皇太子隐蕴着的怒意,看来这办报若是办好了,也是一桩大功劳。
第300章 江上乌帽谁渡水(3)
崇祯十七年的九月,整个天下陷入了胶着,或者说是焦灼之中。
对于大明而言,神京被东虏占据,乃土木堡之后最大国耻;西北诸省落入闯逆手中;西南的四川落入张献忠手中。就连皇帝的安危都众说纷纭,难以分明。
对于满清而言,虽然圆了入关的梦想,甚至占据了大明的首都北京,但是十余万大军却陷入了一个死胡同。
在京畿南部的明军占据了真定到沧州一线,修筑村寨,每天都有新的火炮运到,显然不打算跟大清联手剿贼。这就意味着满洲铁骑不能越过黄河进入陕西,否则明军袭击北京,大军根本无从回援。
同样道理,大军也不能南下,否则李自成肯定会率军渡河,抢占山西、大同,将蒙古隔绝在关外,甚至直下三关,再次兵临北京,让满清陷入两面作战的窘况。到了那时,十万大军只能再次往关外苦寒之地去了。
正因为这种态势十分明显,现在京畿附近圈地的旗人已经越来越少,更多的人选择将抢到的人口、财物,送出关去,以免到时候来不及运走。多尔衮自己也缺乏守住北京的信心,但仍旧下了严令,禁止这种有害士气的事发生。
对于李自成而言……
“朕还是要打过去!”
李自成站在西安城楼,身边站着刘宗明和田见秀两员大将。因为朱慈烺的东宫军横空出世,大顺军撤入陕西之后并没有受到进一步追击,总算站稳了阵脚。
巴哈纳和石廷柱没能按照历史原剧本增援叶臣、姜瓖,使得满清攻略山西的进度迟滞良久。
太原守军在大顺山西节度使韩文铨、总兵陈永福的带领下,以三万大军并六万百姓,迁入盂县,过井陉,到真定府一带安置。另外也有人逃去了陕西,选择了李自成,但清兵入太原的时候,这里几乎就是一座空城。
没有人口就没有包衣阿哈,就没有送死的马前卒,东虏的军力就不足以继续侵占山西西部,更别说渡河而击。清廷命姜瓖率部攻击尾随移民大队,攻打盂县,却在大南沟被明军伏击,死伤惨重,只得退回太原休整。
“粮食收上来之后,咱们就打过河去。”李自成再次道,“额就不信打不过那帮鞑子!”
刘宗敏听田见秀讲过一片石的战事,忧虑道:“圣上,咱的兵跟鞑子兵相比,恐怕还弱了一筹,先据河固守,巩固河南、占据湖广才是上策。”
“圣上,如今左良玉那贼鸟占据着武昌,若是不夺回湖广,恐怕军粮也难以为继。”田见秀焦虑道。
小冰河期从南宋开始,到明末达到顶峰。尤其是万历八年开始,太阳黑子活动消失,而这一天文现象将延续七十年,也就是到崇祯二十三年结束——原历史时空中的顺治七年。在这七十年里,山陕西北一代的自然环境极其恶劣,颗粒绝收已经形同常态,农民甚至直接吃种子,否则种下去之后连成本都收不回来。
好在大明幅员辽阔,湖广熟天下足,西北发生这样的自然灾害,还可以调用湖广的粮食进行赈灾。然而一旦吏治败坏,救灾粮被层层瓜分,奸商再屯粮抬高米价,西北脆弱的社会生态顿时被打破,发生农民起义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闯营就是从这个时期走过来的,谁都知道金山银山不如面山米山,湖广粮仓远比颗粒无收的山西重要得多。
“山西若是不握在手中,大军就必须沿黄河据守,得耗去多少兵力?”李自成反问道:“剩下那些兵力,怎么从左贼的二十万大军手里抢回湖广?只有打下山西,以精兵扼守关隘,才能尽早抽出大军南下。”
刘宗敏觉得道理上这么说是对的,到底关隘是死的,两千人守关,就算对方有一万人也未必能轻易攻下。沿河据守最大的问题就是容易被人偷渡,而且到了冬天河水冰封,可渡之处良多,光守着渡口也是没用的。
李自成叹道:“粮食不够,也只能让人去左贼那边买了。”
左良玉占据荆楚之地,自成藩镇,从来没想过要困杀张献忠、李自成。这种卖粮资敌的事,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何况他也不用亲自出面,下面人走私了粮食,自然会给他孝敬。
刘宗敏和田见秀见李自成心意已决,只得道:“圣上,若是如此,目今还是得先操练兵士,配备军械,征集雕翎、鱼胶,否则实在不足以出征。”
李自成黯然道:“准。这事就交由你去办吧。”
三人正说着,李自成一回首,见顾君恩正快步过来,手中捏着一封黄纸皮军报:“陛下!亳侯李过率部渡河了!”
“何人下的令!”李自成闻言登时大怒,心中凄苦悲凉愤懑,暗道:连自家侄儿都要投降鞑子了么!
顾君恩微微摇头:“还未打探清楚。”
“再探!”李自成只觉得眼前发黑,伸手扶住了城墙。从占据的地域而言,他如今手控陕甘宁三地,又占据着豫西、荆北,麾下披甲足有百万众。然而从态势上看,却颇有穷途末路之感,甚至连大顺高官都觉得这个政权难以长久,在暗中寻找退路。
“陛下,”顾君恩又轻声道,“东边来了些商人,想用棉衣换马……”
李自成强撑起脑袋,眼中已经布满血丝:“哪个东边?”
“是朱太子那边。”顾君恩小心翼翼道:“要用五万件棉衣换八百匹良马。”
一件棉衣在陕西能卖二钱银子,在棉布产地的苏州、松江,还不到这个价。而一匹良马的价格则在二十两以上,就算是驮马也要十多两银子。只是从价格上看,一百件棉衣对应一匹良马,东宫都已经占了大便宜。
“他以为朕是傻子么!”李自成怒道。
“臣这就去将那些奸商赶走。”顾君恩原本就不想促成这笔买卖,故而特意在李自成暴怒的情况下禀报。
“慢着!”李自成突然叫住顾君恩,问道:“用的几斤棉花?”
“说是三斤棉。”顾君恩道。
李自成垂下头,道:“西北物产太少,眼看过冬也得给将士们换冬衣。不过八百匹良马还是太多,若是朱太子能保证每件棉衣都不缺斤短两,朕就拿六百匹换他的棉衣。”
“陛下……”顾君恩站着没动,道:“如今人心不稳,若是让这批棉衣进来,穿在将士身上,恐怕会有人借机说些不道不义的话。”
“若是朕不答应,东边的《皇明通报》肯定要说朕不顾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