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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难啊。”崇祯摇头叹道:“我儿还年少,不知断人财路与杀人父母都是不共戴天之仇啊。而且文官之中有明盟有暗党,防不慎防的。”崇祯想起钱谦益的案子,最终还是不了了之,只处罚几个小官,谁都知道那本来就是幕后博弈之人的弃子。
“儿臣省得。”朱慈烺笑了笑,继续道:“至于国家财政,若说财部、度支就有些难听了。仍然挂户部的名号。至于抚养百姓的职司,则另立一部,冠以民部。父皇以为如何?”
“嗯,唐太宗之前本就叫民部,正贴切。”
崇祯虚应一声,心中还为皇太子的变法有些担心。他经历过穷日子,知道问人伸手要钱的艰辛。关键是非但艰辛,还拿不到钱。至于让文官去收钱,更是有些异想天开,除非儿子能找到第二个海瑞。
因为担着这份操心,崇祯对后面工部、刑部、吏部的变革也就有些漫不经心。而且工部和吏部本就没什么大变化,只是刑部不再负责审案,负责统管全国警察局和监狱。
司法裁判职能在中央则为大理寺,在地方也从提刑按察使司分离出来,在各省成立行大理寺,到府县一级设立推事院和裁判所。
整个变法的蓝图宏大而复杂,就像是泰西座钟里的大小零件,缺一不可,稍有不慎则全盘崩溃。如此庞大的工程,就算是没有人捣乱都未必能够成功,而因为涉及“不共戴天之仇”,势必会有人、有很多人、有很多有财力权势的人出来抵抗。
崇祯看着文弱的儿子一脸坚毅必胜的神情,打了个哆嗦,想起当日这个长子带兵入宫,短短数日就将该带的都带去了山东。自己谋划数年的南迁,儿子竟然不动声色就完成了……或许这才是帝王魄力。
崇祯又想起当年天启帝握着他的手,对他说:“吾弟当为尧舜。”
“我儿当为秦皇汉武。”崇祯突然脱口而出。
“好。”已经陷入沉思的朱慈烺随口应道。
……
崇祯十九年四月三十日,北京城防正式移交给顺天府巡检司,治安归于顺天府警察厅,市容环卫归于顺天府,消防安全也暂时由巡检司兼管。原来的五城兵马司因此被肢解成了数块,再次退出历史舞台。
当然,如果没有意外,它也不会再“复设”了。
近卫第一师收复蓟镇,整军进发永平四镇,摆出进攻山海关的姿态,不让清军两红旗赶往宁远支援两白旗。
近卫第三师击溃了居庸关之敌,一路东进,收复长城各峪口,直打到密云。
由此京师才算是彻底安定下来,由近卫第三师对京师外围进行保护。第一师照计划是要攻克山海关,然后与第二师前后夹击东虏两白旗。
朱慈烺目前对于战事有所担心的,也只有处于敌后的近卫第二师。若是东虏倾国之力,从锦州再打过来,第二师要守住宁远恐怕也要付出极重的伤亡。不过在此之前,重要的是加紧国家制度改革,扩大动员能力,这才是根本之法。
第481章 祸乱初平事休息(4)
朱慈烺一早起来的时候有些昏沉,身子很重。叫来御医把了脉象,乃是湿热淤积之症,除了排湿解热也没甚要紧的事。想想马上就要到端午了,古人称之为毒日,多半是节气的作用,便也不叫帝后知道。
直到过了早朝,朱慈烺人才精神了一些,自己步行前往文华殿,舍人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大筐名牌,都是请求召见的官员。
这些舍人本是东宫侍从室的侍从,分派入各科充任舍人。
中书舍人在明代并无长贰官,只有一名资深年迈的老舍人,掌管印信,称为“印君”。
如今的印君自然是陆素瑶。她早已摸透了朱慈烺的工作习惯,合理安排人员入见。她见皇太子一早上有些精神萎靡,想来这天有些闷热了,连忙让人去问:倪元璐是否来了。
倪元璐是前一天递的名牌,安排在今日早间十点入见。按照皇太子殿下的习惯,官员来了之后最多只会等三五分钟。若是朱慈烺临时有事,绝对会让人去将后面的安排改期,而不会抛诸脑后,让大臣们傻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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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并不知道陆素瑶有意变动顺序,只是觉得恰恰好。
倪元璐也不多说自己提前觐见的事,只是唱礼入见,道:“殿下,臣将书画带来了。”
之前崇祯以为朱慈烺见倪元璐是要用他做户部尚书,其实朱慈烺只是单纯地问倪元璐要了两幅作品。倪元璐没有拿以前的作品应付差事,静静等了两天,等来了灵感方才写了一副《喜闻神京光复歌》,无论是此歌的行文还是运笔笔法,无不是其上乘之作。
朱慈烺前世对于书法完全是个外行,只知道字好看难看而已。这辈子第一个正式的蒙师就是大书法家姜逢元,后来又有李明睿、吴伟业等人,都是书法名家。等到倪元璐来当老师的时候,朱慈烺对于书法已经入了门,不说写得多好,起码有了鉴赏能力。
在后人所谓“明人无不能行书”的时代,朱慈烺自然也看过许多名家真迹,但是本朝书法之中还是最喜欢倪元璐的文字。经过李闯、满清两番糟蹋,文华殿里一点书画都没有,墙上光秃秃的格外难看,就想请了倪元璐写字作画,装点一番。
“鸿宝先生的字百看不厌,深得法于二王,又能写出万古新意。”朱慈烺看罢二十二行长歌,对于内容倒是不甚惊艳,只觉得这字实在是华夏瑰宝。
——起用张岱之后,世上不复有《二梦》,但换得倪元璐这副字来也是值得的!
朱慈烺又读了一遍,命内侍当即拿去挂起来,仰头又读了一遍,笑道:“还好先生来时已经裱好了,否则我真是舍不得拿去给人装裱。此书必成华夏国宝,待我死后才能捐与博物馆收藏。”
倪元璐见朱慈烺喜欢自己的字,当然也是欣喜不已。别人说他的字好,其中真假参半,或是因为他的官职高,或是因为文名盛。惟独这位皇太子,从不讲究皮里春秋的一套。有才干者待之如亲友,不入眼的弃之如敝履。他说喜欢、说字好,肯定是真的投缘。
何况如今皇太子的书法拿出去也算是一流书家,隐约中的确是能见倪书的神韵,这更是身为人师的骄傲。
朱慈烺又打开倪元璐送来的一副山水手卷,天头用了深色绫绢镶成,一眼之下古意盎然。过了副、正隔水便是引首,上面颜楷浓书:是清风月明之庐。
再过了隔水便是画心,一幅远山近松,风摇枝摆;一幅山水夹道,隐士拾阶;一幅鸟瞰山水,却是眼熟,正仿的前人山水名作。
“这仿的是高克恭的《云横秀岭图》?”朱慈烺问道。
高克恭是与赵孟睢⑸嚏⒗钚b并称的元四家,尤善山水。
“正是。”倪元璐在字上不屑于仿照前人,笔笔求新,画上却多有仿作,但又有能出奇制胜,在意、韵上多有胜出。
朱慈烺继续卷开,却止这三幅,后面的拖尾用了古旧的宣纸,是留给观赏者题词用的。
“这手卷正好放在案头时时把玩,先生有心了。”朱慈烺笑道。
倪元璐也笑道:“还请殿下题词。”
“如此岂非正应了‘狗尾续貂’之言?”朱慈烺对自己的书法还是有自信的,但得看放在那里。倪元璐与王铎、黄道周并称为晚明三大家,开一代风气,跟他的字画在一起岂非奔着绿叶去的?碰上后世牙尖的评论家,指不定还会说:若是没有拖尾连累,这幅手卷便是国宝!
“臣不敢有瞒殿下,此画并非呈进于殿下。”倪元璐见朱慈烺高兴,便大大方方道:“臣另有一幅《竹石图》欲进,此画乃是恳请殿下手书诗词,留给子孙的。”
“这、我若是已命内侍收了呢?”朱慈烺握着手卷不放。
“臣会及时提醒殿下的。”倪元璐认真且期待道。他是朱慈烺的老师,别人不能求字,他却可以。照惯例来说,就算他不求,朱慈烺也该主动些,即便是天家之尊也不能轻慢师道。
“我的字与先生的字已经差了十万八千里。若是题古人诗,何止自曝其短,简直恬不知耻了。”朱慈烺也来了兴致,再次展开手卷,犹豫道:“若是自己作诗,便更是献丑。”
倪元璐也不肯走,只是笑吟吟地看着朱慈烺。
朱慈烺硬着头皮命人研墨,三幅画又赏了片刻,似有若无地摸到了其中灵韵,方才舔笔写道:“蒙师正教,赠阅山水华章,敢以拙笔陪骥尾之后,特制诗曰:
‘风来松有语,水溅石阶残。
鹤子今飞远,梅妻尚且安。’”
朱慈烺一气写完,自己先读了一遍,恍然大悟:倪元璐并非是要带回去留给子孙,而是借此画来表达自己辞官归隐的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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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我终究太过浑浊,竟没看出先生雅意,贸然玷此佳作。”朱慈烺随手写了“慈烺”二字算是押款,声音已经冷了下来。
倪元璐本来没指望皇太子能够立时明白过来,颇为惊讶朱慈烺的悟性,道:“臣已年迈不堪驱使,惟愿归隐林泉,听松语,看残阶,梅妻鹤子终此一生。”
朱慈烺真的有些遗憾。倪元璐虽然不是救时之臣,也没有吴前愀估锖由剑站渴歉鲋鞠蚋呓嗟娜嗜司印U庋娜嗽诔校淙徊荒苤竿焓凳拢梢杂米髑辶鳎喽窖月罚⒎前傥抟挥谩�
“我看过先生的虚实十六策,绝非退隐自娱之人。是听到什么风声了么?”朱慈烺放下笔,重新回到工作状态。他能推理的逻辑就是:倪元璐原本是户部尚书,后来被姚桃架空,现在风闻他要官复原职,而自己这边却毫无动静,因此才有了求退之心。
“的确略有耳闻。”倪元璐也不避讳:“臣听闻殿下要重财赋,广开源,实在忧虑。有甲申之变在前,臣不敢相阻。然聚敛之事,臣亦不忍为之。故求去。”
朱慈烺突然无比疲惫。
倪元璐是做过户部尚书的人,对于国家财政的窘困一清二楚。他既然说不敢相阻,肯定是心里明白:如果阻拦皇太子开源,国家势必再次破败下去,甲申之事或许重演。然而他心中如此明白,却还是认为广开财源、增加国税是聚敛虐民之事,不忍心为此。由此可见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新的政治改革。
——我还是太急躁了么?
朱慈烺一时口干舌燥,随手端起茶缸喝了一口浓茶,胸襟方才舒缓一些。正待说话,一旁内侍却高声宣退了。
倪元璐取了手卷,告退而出,临走时终于忍不住又道:“殿下,若要天下太平,只需得休养生息,纾解民乏。此时强征暴敛,无异于饮鸩止渴啊!”说罢双眼朦胧,已经是泪光透射。
朱慈烺也无从辩解,只是道:“先生若是能在京中再留数月,路上便好走得多了。”
倪元璐拜辞而出,恐怕再留一刻眼泪就要出来了。
朱慈烺侧首又看了一遍那幅墨宝,挺了挺腰,唤来陆素瑶:“今日下午开会加一个人,原户部司务蒋臣也让他来。”
陆素瑶应声称是,有问道:“是列席还是旁听?”
“旁听。”朱慈烺道:“另外,让闵子若来一下。”
陆素瑶退了出去,闵子若很快就戎装入内,拜见朱慈烺。
朱慈烺从书案上取出一个紫檀木盒,交给闵子若道:“这是给骑兵营的密令,这就传下去。”
军中有明令有密令,密令也必须经过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