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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向朝廷报军功的时候,林冲秉承赏罚分明的原则,并未把最初向自己宣布效忠的那五千骁骑营军士提升官爵,只是一人赏了十两银子而已。而这五千人便一个人都不带有怨言的,大队人马过来,除了吓跑萧干地六千铁蹄。确实是寸功未立,虽个个也都是谁也不服的大宋朝热血男儿,但跟梁山大营出来的,经过殊死拼杀的兄弟们一比。这些人却还是少了几许血勇之气。就像他们的指挥使吴玠所说,既然未立功,又何必去争那功劳。若不服气,以后咱们打西夏人的时候下死力。挣他个封妻荫子便是,哭着喊着要军功。便不知羞么。
是以包括王守在内。这些骁骑营的粗鄙汉子们,都人人胸中憋着一口气,直想下一刻就直接攻入西夏的国都。去俘虏了那西夏国主,好在军中扬名立万。王守奉命来约束这些狱卒的时候,见这些狱卒们便如同最初的骁骑营军士一般,一个个的无精打采,军纪松弛。
王守憋着气。直到当场格杀一名虐待囚犯的狱卒,才叫这些人老实起来。接着他又凭借着自身的蛮横露了几手武艺,才硬生生的折服了这些只会拿着棍棒喊打喊杀的乌合之众。经过这些天的大力气整饬大牢的规矩,终于见了些成效。
如今林冲眼前的这些狱卒,可是今时不同往日。虽也还是契丹族人,但因王守勇猛过人。辽国已亡,契丹人又最崇拜英雄男儿,皆对王守这个上官惟命是从。见了穿了便装林冲三人过来,自然呼喝连连。
林冲慢慢压了马速,等到到了王守近前,胯下的照夜玉狮子已经是蹄声哒哒,身后地莫敢当和杨益也是缓了下来,跟随林冲一起甩蹬下马。王守见是林冲亲来。慌忙一个军礼:“大人,王守奉命约束燕京大牢,现有含王守在内的三百一十二名狱卒听令,请大人示下。”
众狱卒原本剑拔弩张,只等着来人不听喝令便一拥而上,此刻见王守对当前高头白马上的儒衫后生行礼,虽不知这人是谁,但观那人俨然的气势,胯下的宝马,下马的姿势以及身后紧随地二人,也知是大人物到了。只是他们这群人,便都被王守治的服服帖帖,对其他的人还不放在心上。眼见这人气度不凡,但没真的见识过这人的勇力,也俱装做都不在意这人身上那逼人的气势,手中弓箭的弓弦,却是拉的更紧了。
林冲犀利的目光扫过这些狱卒,只把所有人都看得心中胆怯,想要躲闪林冲的目光,才对王守点点头:“嗯,不错。士气旺盛,不因上司到来而放松戒备,王老哥练的一手好兵!”
王守在东京汴梁便对林冲佩服的无以复加,此刻早忘了自己是被封了安国侯的王黼亲戚身份,一心一意的要跟着林冲打出来个名堂。少有夸奖人的林冲能当着众多人的面,特别是“军中有老莫,万夫不能过”的从四品轻车都尉莫敢当的面夸奖自己,那是多有面子的一件事儿?”
想象着自己被其他原骁骑营统制们羡慕的模样,以及自己吐沫横飞吹牛时候的豪气,王守心里简直乐开了花。这个本来就有点倔脾气的豪爽汉子,却有些脸红般激动的对林冲又行礼:“多谢大人夸赞,哈。”
王守认识莫敢当,莫敢当却叫不出王守的名字。他只是对王守脸熟,在军营内见过几次,但眼见王守便跟自己一般是个粗人,当下过去重重地拍了王守的肩膀一记。眼见王守在自己的大力下文斯不动,便想起了种经略相公曾经大力拍打自己肩膀的光景,对着王守就是一大拇哥儿:“嗯,果然如大人所言,是条汉子。”
王守冲着莫敢当便是一乐:“老莫,你比俺强。”
莫敢当和林冲哈哈大笑,这种兄弟般的情谊,只有在林冲的麾下才能发生,可是在大宋朝别处无论如何也见不到的。那杨益见林冲属下的人,便是这个小小的统制,都是一脸的彪悍一脸的坦诚,只觉得自己能跟着林冲鞍前马后简直是幸运之极,也跟着大伙儿笑开了。
王守示意众狱卒放下刀枪弓箭,才侧身一让:“大人,请。”
林冲当下带着众人入内,边走边问王守:“前几日我曾下令叫这里要好生照拂犯人,莫要怠慢了,你可曾照做?”其实这也就是随口一问。王守这人林冲也是看得准了,跟莫敢当一样都是粗中有细之人,定不会有所差池。
王守也知林冲是例行询问,当下回到:“禀大人。第一日来。有狱卒头目虐待狱中犯人,且私自开启牢门妄图欺凌女犯,我当时劝阻不得,便抓来一刀砍了。再至今日。一千二百五十三名犯人中,三人因此前有伤复发不治。五人因病不治,其余一千二百四十五人便都完好无损,请大人察看。只是……”
林冲见王守欲言又止,当下便问:“只是什么?但说无妨。”
王守说到:“自辽人降了我大宋后,这燕京城内便困苦者众,大人也曾调拨军粮周济,无奈僧多粥少,根本不够分的。前日有大人亲卫刘孟手持令牌前来调粮,我便把这大牢内库存余粮拨了一半儿出去。眼瞅着,再过个把月,可就没吃的了。
他奶奶的,这辽人也忒懒了点儿,便不知道要多多存粮,我大宋朝东京汴梁封丘门外的那粮仓。可是年年都有加盖的……”王守原本也是托了王黼地关系才混入军中,在此之前,他不过是东京汴梁一个小小的青皮,仗着能打架、善打架称霸一方,对大宋朝的状况还是了解一些个的。
林冲自然知道王守口中所言非虚,但这也不过是大宋朝这些年各处收成都还不错,税赋虽重,却靠着老天爷地帮忙勉强能糊口而已。东京汴梁尤其如此,但却不是大宋朝每处地界都富得流油,毕竟在蔡京设置的那西城括田所的兼并下,土地流失已经严重的紧了。
是以林冲当下只是一笑:“莫要担心,该来地总会来。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地。”前日林冲从邸报上,已经刊出了童贯报奏官家要紧守大宋朝燕山府以北天然屏障,而请官家谕准在大宋朝腹地广收流民一事。官家虽有些迟疑未决,但太师蔡京眼见童贯夺权却竟然隐忍了,这事儿,十有八九就成了。
到时候这修筑长城、巩固边防的事儿,自然也是由他这个大宋朝的燕山府知府,童贯的在朝外的“亲信外援”说了算的。只要写上那么几道上疏奏表,申明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粮草军饷,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王守莫敢当和杨益虽不知道林冲口中的“面包”和“牛奶”是什么,但根据林冲的话意,便也听出这事儿不难,是以都安下心来。林冲用人得当,刘唐秦明这样地,便统统都是先锋将才,粗鲁武夫们不能为父母官,只能遣了去打仗守边塞。而莫敢当和王守这样粗中有细的汉子,却是要好好培养,允文允武不敢说,但凡事都做到心中有数,见微知著,便也是了,他们最重要的才能,还是战场上对细微之处的把握,至于大局,莫敢当还欠缺些,王守便完全不行。至于吴玠这样的,能打仗能带兵能当官能奔波的“四能新人”,更是林冲要大力使用地对象,此剩的吴玠,更是被林冲请了燕山府路的转运使,除掌握燕山府路财赋外,还兼领考察地方官吏、维持治安、清点刑狱、举贤荐能等职责。虽然吴玠只是一员武将,并没有在地方上施政,没什么经验,但左右无人,也只好如此了。
林冲走着,不觉间已经有了计较。
第四卷 内治 第一三五章 … ~抱头痛哭~
其或知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敌之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之可以击,而不知吾卒之不可以击,胜之半也。知敌与吾卒之可以击,而不知地形不可战,胜之半也。
…………
一路行来,便见这燕山府的大牢果然是辽人陪都专设的,青色的砖瓦房子围城一个大方框的矗立在那儿,都是厚墙大门的模样,天窗上也俱都儿臂粗的钢条卡设,夹了铁瓤的门板推起来咯吱吱响,果然便是铜墙铁壁一般的地界儿。
林冲看着一个个从开了小洞送饭用的铁门里露出来的一双双眼睛,或犀利、或歹毒、或怨恨、或茫然、或麻木、或不明所以、或失去生活希望,这些人,除了作奸犯科的重罪犯,便都是心向我大宋朝的忠心之人了。
随手翻阅从王守手中拿来的囚犯名册,林冲的眼神便越来越凝重,前后对照自己心中得想法念头,到最后,狠狠地一拍大腿,“果然差点儿犯了大错!”却原来这名册上面,除了囚犯的性命、年龄、籍贯等资料,还详细记录他们于何时何地因犯何罪被判几年而被关押在这里,甚至连入狱前的资产便都记录的一清二楚。这中间大多数的人家底都颇为丰厚,那可都是曾经在经商一道叱咤风云的人物。这些人放出去。能养活不了自己么?
这时王守也在一旁解释:“前辽官场腐败,原本是不能有这种清晰明了的名册的,只是那南京留守耶律雄一时兴起抓了这许多人后,便全权交给狱卒长,自己却把此事忘了。而那狱卒长贪墨,抄来的银子一律隐没。但上下打点了不少银子,为了便与算计,那狱卒长立了这个名册,权作同僚间暗自互相印证地凭证……”
一声令下。大牢正中。被牢房围城方框的场地上,已经是站满了戴着手铐脚镣的囚徒。他们中有些人,还能从破了地衣衫孔洞内露出一身白嫩嫩的皮肉。
林冲团团一揖,发话了:“各位。林冲来迟。各位便都是心向我大宋朝地忠臣良人,宋辽两国的恩怨已经一笔勾销。原本早该放了各位出去,好与家人共享天伦。无奈林冲得知众位中有不少是家破人亡的,出去了也是两手空空,便连个躲避风雨的所在都没有。是以林冲私下作主,硬是留了各位些许日子,林冲惭愧。”说罢,又是团团作揖。
众人见这个大宋朝的官员在言语中颇为恳切,当下那原本麻木的心灵渐渐开解。有些人,已经露出了凝神静听的神色,要知道,这些人中的大多数,可都曾是生意精,心思活络着呢。便听林冲继续说到:“各位,自今日起,你们出狱了。凡是有家有口可以继续过日子的。一会儿就可跟家人团聚。凡是两手空空什么都无的,便还有两条路任选。一为继续经商,一为回归各自故里,或自讨生计。林冲手中并无多少余钱,但也愿资助各位一些个本钱用度,仰或船资路费,好叫各位能好好过活。”说罢,又是团团一揖。放了犯人还给钱?就连杨益和莫敢当也看不出林冲到底如何这样做了。
其实林冲心中的想头很简单,燕山府凭什么能快速强大,大宋朝凭什么能抵御金人南下?关键便是一个钱字。这些商贾可都是各自行当中地佼佼者,若给了他们银子本钱,使得他们能腾出手来死命挣钱,除了他们自己会过的不错,同时对燕山府的整体也是一个大助力。这样双赢的局面,如何做不得?
是以,林冲这话说出来,这些曾经的囚犯们仿佛又看到了希望,那眼中便又渐渐有了光彩。这是什么官儿?曾经的大宋朝可不是这样,莫不是现下已经变天了么?大宋朝的官吏便也有对治下百姓极好地,但这么多人,谁肯自己掏腰包垫付船资路费的?贪官不可能垫付,清官没能力垫付,那么,这是个什么官儿?任凭这群曾经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精明商人们想破了脑袋,他们也想不出林冲是从千余年后的年代里过来的人物,行事作风怎能跟一般人相提并论。
当下林冲招过王守,吩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