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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定粤微笑一下，回头打量了一下正在用英语训人的阿思本，淡淡道：“其实欧洲和美国的海军都是如此操练的，我们不过照抄了英国人的操练条例，请了英国军官来帮我们训练罢了。如果贵国要发展海军，最好也用同样的办法。不过……”
他拍了拍后甲板上的护栏，很有些慨然：“这海军可是个吞金兽！一艘三级战列舰加上大炮起码几十万银元！还要定期保养检修，船帆、绳索都要按时更换，操炮一次，也要保养用料，如果打实弹开销就更大了，一发24磅的霍奇斯基爆破弹就要十几块银元！68磅的霍奇斯基爆破弹就要上百了……而且打上一仗，即便获胜，战列舰也肯定千疮百孔，修理费用又是十几万。咱们大明朝廷现在的年入都接近一万万了，照样玩不起大海军。贵国幕府一年才几百万的收入，最好还是息了海军的心思，搞好陆军才是保卫国家的正理。”
岛津忠教点了点头，深以为然。而他身后的小松清廉只是微笑，薛定粤的话并非恶意，对日本这样的国家来说，海陆绝对不可兼得。但是日本发展强大陆军又有什么用呢？日本周边唯一的强国就是大明，而对大明来说，日本根本没有征服的价值——谁都知道，大明感兴趣的是人烟稀少的土地，而非人口密集的国家。连朝鲜这种几乎没有国防的国家，现在也在大明的羽翼下混日子，何况日本这样的武士之国？
所以发展陆军来保卫日本的思路完全是错误的，日本真正需要的是一支强大的海军！是一支可以同大明海军在太平洋上并驾齐驱的海军。不，不对！大明专注于大陆，日本驰骋于海上才是东亚民族最理想的状态呀！
想到这儿，小松这位萨摩海军的创始人忍不住有些失神。连岛津忠教和薛定粤说些什么，都没怎么在意去听。他不过是萨摩藩的一个家老，哪里有资格去影响中日两国海军发展的大方向？真是想得太多了。正恍惚的时候，叮叮当当的钟声忽然响了起来。
“敌舰！发现敌舰，正前方10海里左右，悬挂俄罗斯和美国旗帜！数量，10艘以上！”
大明号上的一个参谋一溜儿小跑过来，给刚刚结束教学的阿思本中校行了个军礼，就用英语大声地报告起瞭望哨的最新发现了。
“什么！！！”薛定粤也在黄埔海军军校参加过一年半训练，所以能听懂英语，脸色立即阴郁下来。俄国舰队竟然出海了，而且还有美国舰队一起行动，这是要干什么？准备从琉球逃走吗？
与此同时，密西西比号巡洋舰和安娜女王号战列舰上也响起了叮叮当当的警报声——他们的瞭望兵同样发现了航行在十海里外的中国舰队。
“男爵阁下，中国舰队调整了航向……他们想要拦截我们！”
安娜女王号战列舰的后甲板上面，涅维尔斯科伊左手举起望远镜，右手紧紧把住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尽皆凸起，显示出他心中的紧张。
很明显，中国舰队是来作战的！
“难道已经宣战了！？”弗兰格尔男爵也紧张了起来。他知道现在欧洲大战已经是一触即发了！如果已经宣战，那就不是中国和俄国打仗，而是英法中土四国群殴俄国。而在东亚这里，英法两国可都部署了相当强大的海军，现在中国舰队杀气腾腾地出现在琉球附近海域，是不是意味着英法舰队也……
“没有发现英国和法国舰队！”
参谋的报告让男爵稍稍安心了一些。
“打旗语，询问美国舰队站在谁一边？”
美国人有四艘战舰，两艘是相当有战斗力的新式外轮式快速帆船，其中密西西比号巡洋舰的满载排水量有3220吨，装备有10英寸的巨炮2门，8英寸的巨炮8门。而萨斯凯哈那号巡洋舰的满载排水量也有2450吨，拥有150磅炮2门、9英寸炮12门——这个时代的美国人在铸造大口径铁炮方面有一定的优势（由美国工程师罗德曼发明铸炮法相当先进，不过目前仍然在完善之中，要到南北战争时期才完全成熟），所以美国的新式蒸汽战舰上往往装备更大口径的火炮。如果美国的两艘蒸汽巡洋舰能参战，弗兰格尔男爵就更多几分胜算了。
“男爵阁下，美国舰队将会严守中立。”参谋的回答稍稍让弗兰格尔男爵有些失望，不过也在预料之中。大明这样的国家可不好招惹，而且大明海军出现在琉球附近很可能意味着中英法三国已经共同对俄宣战了！美国人怎么敢趟这样的浑水？
弗兰格尔吐了口气，扭头看看涅维尔斯科伊：“上校，我想听听你的建议，打，还是不打？”
第735章 战琉球：兵分两路
西北方过来的中国舰队是顺风，在发现了俄美舰队后便立即调整了方向，转向正东，目的是拦截向东北方向航行的俄美舰队。这样的行为，已经近乎于开战了！
从望远镜中看去，顺风的中国舰队迅速靠近，从桅杆到船帆到船身，身影由模糊到清晰，让安娜女王号战列舰上的人们的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六艘三级战列舰！看见高大的桅杆和几乎遮蔽天空的船帆，俄国海军军官们立即就认出了对手的舰型。这是六艘拥有80门大炮的三级战列舰，而俄国东方舰队现在只能拿出三艘同样级别的战舰。对手有一倍的数量优势，而且……还有几道烟气从中国人的舰队中升起。连涅维尔斯科伊上校都感到呼吸滞重了。
“司令官阁下，我想……我们很难逃走，必须要一战了！”
俄国舰队中连一艘蒸汽帆船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俄国舰队的航速必然慢于对方，特别是在微风、无风、逆风的情况之下。要逃走，是非常困难的。
“还可以退往那霸，依托那里的十座海岸炮台和海军要塞进行抵抗。”涅维尔斯科伊上校思索了一下，又给出了第二个选项。这两年多来，俄国东方舰队和琉球总督府无时无刻不在加固那霸的防御，昔日的商港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座要塞。而且琉球的石材很多，劳动力也不缺，对构筑要塞炮台非常有利，短短的时间内，十座炮台和一座海防棱堡要塞已经拔地而起了。
“可是我们守不住整个琉球大岛。”弗兰格尔摇了摇头，“琉球人不支持我们，他们要么亲华要么亲日，一有机会就会反抗我们。而我们的兵力太少，控制不了整个琉球大岛，只能龟缩在那霸要塞附近。到时候法国军官会指挥明日两国陆军把要塞打下来的，东方舰队可就要完蛋了。”
琉球大岛上有三个港口，但是只有那霸港被要塞化了，另外两个港口全都是不设防的。有琉球人的支持，中日两军很容易在那里登陆，然后费不了太多力气就能把俄军压缩到那霸港的要塞里面。在弗兰格尔看来，中日两国的军官或许不知道该如何打下一座棱堡，但是对沃邦元帅的法国老乡们来说，那霸的棱堡根本就不堪一击，要不了两个月就能打下来，到时候那霸港内的舰队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就只有打了！”弗兰格尔的决心以下，“俄罗斯海军不惧怕任何敌人，更不会害怕刚刚学会航海的中国人！上校，传我的命令，全体战斗准备，成一列纵队前进，转向西南……让中国人来追我们！”
大明号舵台，薛定粤也在和面孔永远板着的谢立德·阿思本中校讨论对敌之策。
“美国人已经打旗子表示中立了，太好了，这一战就稳操胜券啦！”
“什么？俄国舰队在调转航向？不，不不，他们不会逃走的，因为他们根本跑不掉。”
“去那霸？去那里等死吗？这不是俄国熊的作风，我认为他们是在引我们去追击，然后找机会再次转向……俄国人的船上没有蒸汽机，所以他们一定会抢上风，死也不会让出来的。”
“我估计，他们会在琉球大岛附近再次转向，可能会利用琉球大岛为掩护再次转向东北以抢占上风位置。”
阿思本中校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确实有真本事——朱皇帝这里好人不大多，但是有本事的人可真不少！就看见他用铅笔在一张海图上面画了几道线条，就把俄国舰队可能的航线给清楚描绘出来了。其实就是在琉球大岛的周围绕个圈子，从岛子的西南角打个弯，沿着岛子靠近太平洋的那一面海岸线折返向东北。然后在岛屿的东北角再次向南转向。
“他们是要抢占T字阵位？”看着阿思本画出的航线图，薛定粤的眉头微皱。
“当然是T字阵位了，这是他们唯一的机会，抢占T字阵位，然后集中火力轰击大明号。只要打垮了这艘大明号，他们就能进退自如了。”
大明海军到底是世界海军俱乐部里面的新丁，打乱战肯定不是百年海军俄罗斯的对手。所以一旦失去统一指挥，在兵力上处于劣势的俄国舰队就有机会取胜，至少也能安然撤退。不过这套如意算盘是瞒不过阿思本的——实际上俄国人的选项也不多，除了解散舰队四散逃命和躲进那霸港等死，也就只有这个法子了。
“可以组成两个纵队，六艘铁甲舰组成一个拦截纵队，抄近路直接去琉球大岛北端拦截俄国舰队，其余舰只组成一个追击纵队，跟在俄国人屁股后面追！”
阿思本稍加思索就拿出了应对之法：“我猜想俄国人没有见过铁甲舰，这是我们全歼俄国舰队的机会，或许俄舰队司令官会围攻六艘落单的铁甲舰，这样就给了铁甲舰抵近开火的机会，到时候就用爆破弹干掉它们！”
除了铁甲舰之外，霍奇斯基爆破弹是大明海军的另一个杀手锏。首先霍奇斯基弹不是圆形的而是圆锥形的，具有很强的破甲能力。其次填装在这种炮弹中的硝化淀粉是相当猛烈的炸药，一枚32磅霍奇斯基弹在战列舰内部炸开也有可能将之击沉，如果是68磅炮弹几乎肯定能击沉一艘三级战列舰！
“现在就看老毛子够不够机灵了！”薛定粤摩拳擦掌道。他这个南洋舰队司令官的官升得挺大，可是爵位却不高，只有一个伯爵！相比之下，陆军的师长几乎都是侯爷了。他们海军这些年都在打酱油、跑运输，顶多就是抓几个海盗，实在没有立功的机会啊！这一次，怎么样都要打个侯爵出来的。
和阿思本预料的一样，在海面上转了个弯的俄国舰队果然向琉球大岛西南角挂满帆而去。虽然转向花了不少时间，让中国舰队追到了距离俄国舰队不过四五海里之外，但是在这个时代，火炮的射程最远不过一个海里多一点，所以俄国舰队还是比较安全的。
“男爵阁下，敌人分兵了。”
一直举着望远镜在观察明军舰队动向的涅维尔斯科伊上校沉默了一下，接着又道：“这是……这是什么船？怎么没有船帆，难道完全用蒸汽作为动力的战舰？”
“没有船帆？”弗兰格尔也拿起望远镜看过去，就见六个黑漆漆好像棺材一样的东西漂浮在海面上，组成了一个单独的编队。六个“棺材”的确都没有船帆，不过却有烟囱，还正在喷吐黑烟。
弗兰格尔道：“真的是完全用蒸汽机推动的，不过速度好慢啊，顶多只有6节，可能还要再慢一些。上校，你说这六艘蒸汽船是干什么的？”
“运兵的吧？”涅维尔斯科伊皱了皱眉，“它们的船舱看上去很大，一定可以装不少人，看方向……应该是琉球大岛东北部，那里没有布防，他们想怎么登陆都行。”
“随他们去吧。”弗兰格尔苦笑着摇头，“我们就这点人，顾不了琉球了……保住舰队是第一位的。”
他看看涅维尔斯科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