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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漆雕的珍贵。
当然,就连他也不知道王画就要离开洛阳了。
铺上绸布后,他满面红光地命令喊来的力夫小心地将这件漆雕搬上马车。然后再次用布将它蒙起来。不到白马寺,这件漆器就不让它问世,也不让外人看到它的真面目。
王画看着他做完这些后,再次用手隔着绸布,抚摸了一下这件漆雕。为了完成这件漆雕,他花了整整四个多月时间,这可以说是他两世人生中,用工最多的艺术品。这么长时间下来,多少有了一点感情。
而从今晚后,它就不知道辗转到何人手上。
王画手轻柔地抚摸着它,似乎隔着布,都能感觉到了它的心跳。王画脸上充满了依依不舍,轻声道:“希望你能找到一个善待你的主人吧。”
看到王画竟然对一件漆器说话,有些人感到好笑,贺掌柜忽然有所明悟,也许正因为王画将这些工艺品当作了一个生命看待,才会反而利用他的双手与巧思,反过来真正赋予这些艺品生命吧。
王画说完后,望了望天边的新月,毅然道:“出发!”
庞大的马车,吱哑地行出了农庄。
第七十七章 决战白马寺(六)
同时,宝林斋此时也开始忙碌起来。不过他们制作的这个屏风,显然没有王画制作那件漆器麻烦,只要将它折叠起来就行了。
但伙计们还是小心翼翼的,这也有可能是史上最昂贵的屏风。除了本身的材料来自寸檀寸金的紫檀外,上面更是镶满了黄金、玉石、珠宝,更不要说薛稷的字,以及小李将军花了一个月才画出来的图画,以及无数的人工人力。
因此搬运时更加小心,省怕碰坏了它某一处。同样在马上也垫上厚厚的麦秸,然后用绸缎一层层地包裹着。
在楼上看着忙碌的工人们,王束不解地向一个老者问道:“太叔公,我们为什么要听那个王画的话?”
完全可以置之不理。王画是什么人?一个寒门子弟,一没钱二没有势力,胜之固然不武,败之空让人笑话。况且,王家也不需要与一个少年争勇斗狠,来获得名声。
老者看着他,眼里有些失望,他问道:“你对这件屏风没有信心?”
“我是说就怕万一。”
“不要狡辨了,怕就是怕。”老者声音威严起来,说:“不是我说你,如果做任何事,心中都没有了信心,那么你就等着失败吧。还有,不管做什么事,你要多想想,不要被它的表面所迷惑。”
“太叔公,孙儿不明白。”
“现在不是我们要与这个少年比拼,是很多人需要这场比拼。并且这些人还希望那个巩县王画赢得最后的胜利。我们不要说胜利,就是明知道失败,这场争斗还要继续下去。懂吗?”
王束还是不明白。
老者看到他眼里茫然,忽然生起一种失望。看来不但某些人希望王家失败,就是现在王家也需要这场失败。王束是家族重点培养的精英,可现在看起来,处人做事,与那个巩县王画相比,还是天壤之别。
也许最后失败了,这使这些后人们,知道原来天外还有天,人外还有人!
他又想起了被愤怒的大哥,撕掉姚元崇写来的信。其实姚使君写的那封信,何尝言之不有理!太原王这一脉人丁单薄,是要补充优秀的外来人脉的时候了。
他又说道:“其实对付王画十分简单。但对付天下大势,可没有那么简单。也许等这件事风头过去后,可以将他轻易的扼杀。”
说到这里,他眼里闪过一道厉光!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王画给予王家的羞辱,这个仇一定要报回来。否则以后不管什么人,都要骑在王家头上,撒上一泡尿了。
“但眼下不行,还有一件事,你查清了没有,倒底是谁在主持邙子巷那场刺杀的?”
“没有,似乎这件事,与张氏兄弟,还有韦家也没有关系。据我所知,张氏兄弟除了利用官府的力量,在暗中继续追查此事外,也利用了私下里的力量,对此事严格盘查。但与我们一样,也好象没有查出头绪。”
“这件事必须要查出来,否则有这样的一个强大敌人伏在暗处,对我们王家可不是一件好事。而且在这个敌人没有找出来之前,我们不得对那个王画施展行何不好的行动。”
“太叔公,请放心,我们已经将那个逃跑的刺客根据当场的百姓描述,绘出图像了。现在正派人暗中对此人搜捕。”
“记住,这件事必须要查得水落石出。对于今天的比拼,你不要放在心上。”老者知道王束此时在想什么,在这件事中,王束是最大的受害者,可以说是他名声现在扫于一旦,成了一个丑角,在民间传扬。他又怕王束做出什么傻事,再次说道:“今天晚上比拼不管是输是赢,那个王画都是一个输家,而真正的赢家却是我们。”
“太叔公,这是什么道理?”
老者一指楼下正在与翰林斋掌柜寒喧的一些客人,说道:“因为这次制作漆器,我们请了许多人帮忙,特别是来自江南一些大户。通过这次合作,我们加强了联系。”
这一次制作这个屏风,王家特地请了江南,主要是扬州的一些作坊主,还有一些大户,出面帮助,以使这件屏风尽善尽美。当然,这是太原王家,本来是从江南逃到江北的,因此从感情上,江南的一些世家对王家很亲近。如果换作其他几大家族,这一次未必会出这么大的力气。
而老者所指的正是这种联系,使王家增加了许多盟友。作一个通俗的比喻,就象亲戚一样,如果时常走一走,关系就会亲上加亲。但几十年都没有来往,即使是亲戚,这门亲戚也等于断绝了。
“如果输了,同样有人会笑这个王画自不量力。如果赢了,他得罪的就不是我们王家,也不是郑家。得罪的人更多。”
一旦比拼输了,不但王家没有颜面,所有参预制作这件屏风的人,都没有脸面。那么连江南那些,在这次制作过程中出力的大户人家,会感到脸上没有光彩。所以老者说王画无论输赢,都是一个输家。
“这就叫事物的两面性,以后做事好好想一想。”老者说完叹了一口气。本来以为王束天资聪颖,家族将他当作重点对象培养的,看来这一次事情发生,恐怕哥哥也要将他放弃了。
说完后,老者走下楼去。
他要代表王家与这些客人打招呼。当然,以他的身份不会出现在白马寺的,连王束都不会出现,顶多出现的是翰林斋的掌柜罢了。
王束站在哪里,还在发呆,老者今天说了许多话,而这些话无不包含着真理。他还没有办法将它们一一消化。
而在另一旁,王涵也在发愣。太叔公的意思,她同样也没有完全弄清楚。但她听出话外之音。这件事的风声一了,王家不会甘于王画这次对王家的挑战的。而且不比拼还好,一比拼,对王画最后都没有好的结果。
她在楼上走来走去。
此时,月亮渐渐东上,在天空中发出一道惨白的光芒。
隔着千家万户的幢影,可以看到巍然屹立的南城城墙,在夜色里如同一个巨人屹立。
她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少年刚毅充满睿智的眼光。
这一次回去,最倒霉的还是她的三哥,被爷爷罚跪在地上,跪下了整整理一天。同样她也倒了霉,被罚着在一旁陪跪。但作为一个有家教的大家族,处理方法与别的家族不同,在哪里倒下,就要在哪里站起来!
因此后继的事情继续让王束来负责。不过王束来到洛阳时间很长,但因为怕人耻笑,没有公开现身。她自己却是吵闹着,最后让父亲同意跟随太叔公一道前来洛阳的。
她想了想,最后在心中道:“算了,也是我前世欠你的吧,小家伙。我再帮你一次。希望也能化解一点,你对我们王家的怨恨!”
想完了,乘着现在翰林斋人慌马乱的时候,溜了出去。
第七十八章 决战白马寺(七)
王画跟在马车后面,出了农庄,进入厚载门,然后从建春门离开洛阳城,到达白马寺。
从农庄走城外,也有道路到达白马寺,但道路略有些崎岖,毕竟这件漆雕重达好几千斤,走这条道路不太安全。最后只好选择先进城,再出城,这条阳关大道。
就是这样,王画还小心地看着车轮子,虽然几十个车轮子分担压强,可现在这种车轮子,加上车轴的技术,很让王画有些不放心。当然,就是他知道了,也没有办法,首先是钢铁的技术,然后是车轴的技术,这又要牵涉到车床。他对这些理科的知识,也只能说是一知半解了。
就是知道这些技术,还需要橡胶,难道让他凭借着现在的船只,到在南美洲。那是胡扯。不过现在航海技术确实在稳步向前发展,日本就是利用海船不断派遣使者到达唐朝的。但他们主要是除了朝拜外,还是学习中国的技术与文化。还有高丽人。但航海也只有这些了,至于南洋,更没有多少官方的交流。
可是王画进了城,却引起了轰动。
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到白马寺去了。有些人爱静,还有一些聪明,一看这么多人去了白马寺,也不要看这两件漆器到底如何,估计到时候挤也挤不进去。干脆不如不去。
一看到宝林斋这辆林肯来了,立即有许多人走出家门,站在路两边围观。但看不到,只看到这件漆器好长,至于究竟是什么样子,让布包裹起来,连个影子都没有办法看见。
看不到漆器,那就看人吧。
洛阳传了大半年了,终于看到这个少年。
好人才。
人的眼睛同样会骗人的。本来王画长相也算是英俊吧,加上他气度沉稳,再想想这段时间他身上发生的各种神奇的事。先是河边遇到狄相公,然后与王郑两家争斗,邙子巷击败三名刺客,还导致两名身亡。再到张府盛宴,小红红还来了一个锦上添花,使王画声名达到了顶点。这一看,王画长相就格外帅气了。
有的妓子也从勾栏粉楼里跑出来,看着王画,还看着后面笑盈盈的小红红。眼里闪着艳羡的光芒,甚至心中还后悔,自己当时怎么不跑到农庄前弹上一曲《凤求凰》,说不定皇上听了后,将自己也送给这个英俊儒雅的小伙子。
王画对这些人的指指点点,也没有感到紧张。好奇心,人人都有的。其实这时候天气进入了七月初,虽然很热,但夜晚已经稍稍开始凉快一点。
进入了建春门后,就有一条小河,这是洛水的一条支流。不断地有许多精致的小桥凌架在河面上。小河两边生长着许多垂柳,在清凉的夜风里舞动着婆娑的丽影。还有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在婀娜多姿的柳叶间闪动着忽明忽灭的光芒。
抛去路两边嘈杂的人群,这个洛阳的夜景还是十分迷人的。
不过这也要看个人的爱好。王画本身爱静,喜欢安静的环境。但更多的人喜欢热闹。象小红红看到两边的行人,兴奋地跟在王画后面,嘴里还激动地哼着小曲儿。
王画忍不住地说道:“小红红,能不能注意一下形象,要记住了,你可是一个红粉头。”
“不准喊我小红红。”李红生气地抗议道。
可突然人群安静下来。
王画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美丽的少女拦在他们队伍前面。
可不正是王家那位小娘子。
王画走过去,略略皱了一下眉头,问道:“有何贵干?”
看到王画神情有些冷淡,小姑娘忽然心中抽搐了一下。
其实王画对这小姑娘没有恶感,毕竟骄横跋扈的是她哥哥,与她无关。但也没有爱恋之情。毕竟他两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