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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籍是除范仲淹、韩琦外,少有自请戍边的文官。庞籍眼下身为陕西转运使,边陲多战,庞籍运筹军备,甚至建议赵祯节衣缩食,减少宫中的花费来犒劳将士,赵祯竟然许了。
边陲有了庞籍,范仲淹、韩琦等人才能顺利的兴兵备战,狄青早知道庞籍到了边陲,但二人均是繁忙,今日才得相见。
回忆往昔,狄青、庞籍眼中均有了唏嘘之意。众人落座,狄青留意到范仲淹身旁还有个将领,那人是都指挥使的装束,身材魁梧,脸上满是风吹霜侵痕迹,下颌的胡子根根有如钢针,很是精神。
狄青心中一动,说道:“这位可是周美周大人吗?”狄青知道鄜延路有个都指挥使周美,作战灵活多变。金明寨被破后,延州全靠周美、种世衡二人在苦苦支撑。
听狄青询问,那人哈哈一笑道:“我就是周美。狄青,早听说你的大名,都传说你是凶神恶煞,鬼一般的模样,今天一见,才知道都他娘的胡扯。”
周美满是粗犷的气息,是说狄青长的俊朗。范仲淹、庞籍见状相视一笑,不以为忤。
狄青笑道:“传言岂可尽信?在下听高大哥说过,周美周大人玉树临风,哪里想到过……”他欲言又止,周美果然追问道:“结果怎么样?”
狄青笑道:“结果和玉树中风差不多。”
范仲淹又笑,周美佯怒道:“你说的高大哥,可是高继隆吗?”见狄青点头,周美故作不屑道:“他除了胡子比我密些,别无长处。不过嘛……”话锋一转,周美摸着胡子道:“我除了胡子比别人硬些,也没啥值得炫耀的地方了。”说罢连连摇头,满是沮丧道:“以后这边陲,是你们的天下了。废话少说,范大人,怎么打,吩咐吧。”
范仲淹静静等周美说完,这才道:“周将军,我唯一的长处,就是你们打仗的时候,我不多嘴。这里庞大人的优点看来最多,还请庞大人说说看法。”说罢也忍不住的笑,庞籍扳着脸道:“我唯一的长处,就是能要钱。范大人,你不要以为讨好我,我就会多分给你点军备。打仗的事情,还是问问狄青吧。”
狄青忍俊不住,少有的开心。
军情紧急,但这几人均是知道镇定放松的好处,因此彼此开开玩笑。范仲淹终于正色道:“好了,不说闲话,眼下军情紧急,元昊进攻泾原路,我等在环庆,当仁不让的要为韩大人分担压力。狄青,你来说,如何来做?”心中却想,“我本意出兵援助韩琦,但韩琦认为手下的兵将进攻虽不足,但对付元昊的入侵已足够,竟然拒绝了我的提议。我毕竟管不了韩琦,只盼韩琦稳中求胜,我竭力的给他减压了。”
狄青听范仲淹询问,并不推脱,径直道:“泾原路遇敌,我建议范大人兵分五路!”
狄青一言既出,石破天惊。
庞籍闻言却微有失落,“兵分五路?那得多少粮草和军备呢?”他听范仲淹说狄青有领军天赋,为人沉稳,本有很大期望,但听狄青一下子就要出兵五路,和韩琦仿佛,忍不住的失望。
周美却眨眨眼睛,若有所思道:“都要出哪五路兵呢?说来听听!”
狄青冷静道:“其实兵分五路,说穿了,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重创夏军,逼元昊退军,减轻泾原路的压力,伺机夺取失地。”
周美惊笑道:“好家伙,这还是一个目的吗?”庞籍一听这种主张,也来了兴趣,忙问,“狄青,如何达到这个目的呢?”
狄青道:“环庆路可先出一路兵去支援泾原路。但我想这段日子来,韩大人已不停的招兵买马,聚兵极众,多半不需要我们出兵。”
众人表情均有些异样,知道狄青所言不错。韩琦还在恼怒范仲淹不大力支持他,因此泾原路一战,韩琦根本不考虑让范仲淹等人参与进来!众人对这种情况,均是忧心。
狄青又道:“泾原路兵力厚重,韩大人若谨慎些,按理说应该无事。因此向泾原路派出的兵力,只是虚张声势。”
周美一旁道:“虚张声势可吓不退元昊的。”
狄青点头道:“那当然不行了……但我等既然出了兵,总算对朝廷有个交待。”
范仲淹叹口气,喃喃道:“你小子现在也变了。”狄青说的不错,无论如何,泾原、环庆路接壤,泾原路被攻的时候,环庆路总要有所表示,不然宋廷就会认为范仲淹无作为。狄青磨砺多年,考虑的更加细致周到。
狄青道:“至于其余的四路兵,一路就由我带领,兵出大顺城,过叶市、穿横山去攻宥州!佯逼灵州,夏军若知腹地灵州有难,难免在泾原路无心作战!”
周美瞪着狄青良久,突然一竖大拇指道:“你这招围魏救赵很好,不过更好的却是你的胆子。自曹玮之后,这些年来,就没有哪个宋将敢过横山了,你小子不但前段时间去了,还要再去,够胆色!”
狄青笑道:“但我过横山,也不会带太多的人马。”
周美瞠目道:“你留着兵干什么?”
狄青笑道:“前两路一是虚张声势,一是要精兵强将,都无需太多的兵力。因为环庆路还要出第三路兵马去取金明寨。”
周美、庞籍互望一眼,都看出彼此的惊诧之色。
范仲淹倒还安之若素,只是问,“取金明寨?我们能打得下来吗?”
金明寨眼下是宋人心口的痛。那号称铜墙铁壁的金明寨,目前在夏人的手上,反倒成为夏人进攻延州的屏障。
夺回金明寨,这无疑是件振奋人心的事情,但难度极大!
狄青道:“范大人已把周将军、庞大人召集到这里,当然不是只想着援助泾原路那么简单。周将军以前一直都在延州,这次被范大人叫到这里,想必是询问攻打金明寨是否可行吧?”
周美一怔,随即连连摇头道:“好家伙,了不得。你再过几年,不又是个曹玮了?”他虽没有直认,但无疑已说狄青猜得不错。
庞籍眼中很是惊诧,但更多的却是兴奋之意,他发现狄青比他想像的更加睿智。狄青早非当年那个打架斗狠,不计后果的狄青。塞下的风刀砂磨,不但没有磨去狄青的热血,反倒磨出了他的锐利。
“那依你之见,金明寨是否可打?”范仲淹沉声道。
狄青摇头道:“不能打!”
众人又是一怔,均问:“不能打为何要出兵?”
狄青回道:“元昊绝非庸才,他对范大人很是防范。他既然出兵泾原路,多半考虑了我们会反攻。金明寨守备完善,兵力充足,我们就算倾鄜延路的兵力,也不见得能取下金明寨。若是一战不胜,多年的积蓄就会被挥霍一空。”
“那怎么办呢?”范仲淹微笑道。
狄青思索道:“我攻宥州,逼他们兵力回缩,环庆路再出一队人马虚张声势的攻打金明寨。这声势一定要做足,如果横山守军将防御全部放在宥州和金明寨的上面,那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周美目光闪烁,故作淡漠道:“什么机会?”
狄青一字字道:“攻打绥州承平寨的机会!承平寨已在绥州,我们要克下承平寨的话,意义就和大顺城一样的重要!我们佯攻金明寨之时,可请周大人带第四路人马扼住金明寨的援兵,另从青涧城杀出第五路奇兵,攻克承平寨,对金明寨形成合围之势。”
范仲淹、庞籍和周美三人齐声大笑,均道:“好,好!”
这三人笑得极为欢畅开心,范仲淹望着庞籍、周美道:“你们输了。”
庞籍冷哼一声,却难掩眼中的喜意,“输就输,我还怕输不成?”
狄青见状一头雾水道:“范公,怎么回事,难道我说错了什么吗?”
范仲淹眼角的皱纹似乎都在笑,“你没有说错。”见狄青还是不解,范仲淹解释道:“庞大人和周将军早就到了,我和他们赌,你的主意会和他们的仿佛,他们总是不信。结果……他们输了。”
他们输了。
范仲淹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眼中满是喜悦的光芒。他和韩琦不同,韩琦总觉得才比天高,根本不信武将能够有什么本事,范仲淹总是自谦不如,但他总能让手下人尽其才。
庞籍、周美虽输了,但脸上亦是欣喜。狄青已然明白,原来自己和庞籍等人的意见不谋而合,心中喜悦。
绥州在延州之北,本是夏人横山东的地域。如果攻下承平寨的话,就和建立大顺城意义仿佛,自此后,承平寨和大顺城如两把尖刀插入了夏人的地盘。
承平寨若被攻克,金明寨已成孤寨,不用宋军如何攻打,夏军后继无力,自然撤退!
从大顺城可过横山,攻夏境的宥州;从绥州斜插过横山,可直攻夏境的银州。
范仲淹虽在坚守,但从未放弃过进攻的念头!
狄青既然提出抢占承平寨的说法,其余的想法已不用多言。
庞籍愁苦的脸上笑的欢畅,说道:“狄青,范公说你肯定也是如此想法,我和周美都不信,就和他一赌。不想我输了圣上赐给的龙团茶……”庞籍双眉一挑,欣然道:“但这茶叶,输得让人高兴!”说罢哈哈笑了起来。
众人均笑,只有范仲淹有些皱眉,心中在想,“眼下环庆、鄜延路已齐心协力,是件好事。只要继续下去,终有一日会尽数收复横山东的地域,向夏境深入。听闻圣上已不满朝中腐败,要锐意进取,这节节高的形势,会给犹豫寡断的圣上很多信心。可是……韩琦不改孤傲的本性,只盼他……莫要输了这一仗,不然的话……”
转瞬振奋了精神,范仲淹已道:“狄青接令……我命你带人马出击贺兰原,捣乱夏境,尽管放手施为,定要给夏人致命的打击!”
狄青当下领命,点兵出战,带轻骑千刀,汇聚万千杀意,挺进横山。
横山当然还在夏人的掌控中,但横山蜿蜒千里,也有夏人照顾不到的地方。种世衡早在多年的行商途经中,记下了横山的各处地势,再加上狄青手下待命部的详查,狄青已对横山地势极为了解。狄青率部下走小径,穿横山,已近贺兰原。
贺兰原在横山西北,和叶市有山脉之隔,遥望长城岭,近夏国的洪州、宥州两地。
夏军纠集兵力入寇宋境,多在贺兰原聚集,再穿横山,决定或南下攻泾原路、或东进打环庆、抑或北上战延州。
白豹城遭毁、金汤城被破、叶市大乱、大顺城的兴起,已改变了环庆路的局面。
当初环庆路多是被动防守,到如今,宋军抢回些地势,已可主动出击。
狄青身负重任,他虽没有负责攻打绥州承平寨的任务,但他的责任,比亲自领军攻打承平寨更为艰巨。
贺兰原地势开阔,可汇聚千军,是夏军出兵的要道,因此有重兵把守,谁都不会认为宋军有对贺兰原动手的胆子。
狄青有这个胆子。他开战,就因为旁人想不到!
万里关山旧,中原荆棘生,羌笛诉别情,明月下长城。
明月的照耀下,长城岭的长城,更显得破烂不堪。这长城本来是中原防范外族入侵的屏蔽,如今已被党项人占据,元昊当然不屑再修复长城,他只需铁骑就可以踏出偌大的疆土,暂时无需考虑防守一事。
狄青坐在高石上,望着天上的明月,从他的角度来看,正可以看到山岭上,破损长城的余唱。
远远处,韩笑奔来,嘴角虽还带着笑,眼中满是诧异。
狄青望见韩笑的眼神,心头一沉。他知道韩笑很稳,能让韩笑都诧异的事情,并不简单。
韩笑也不施礼,径直道:“狄将军,我们观察了两夜,发现贺兰原的守军并不多,应在两千左右。”
狄青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