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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府中,还敢说我错了?”他直呼赵县令的名字,是已不把他当做县令来看。
赵县令大汗淋漓,慌忙跪倒道:“郭大人,下官真的不知情呀,求你……求你……秉公处理。”
风水轮流转,方才赵县令还趾高气扬,可这会儿已抖得如秋风落叶般。狄青暗自奇怪,不知道弥勒教是什么来头,竟然让赵县令惊怖如斯。
郭遵道:“如何处置,自有审刑院处理。来人!将赵文广押下去。”有禁卫上前,将赵家父子押了下去,众差人见状,不敢阻拦。郭遵又道:“李简,可通知此地知州了吗?”
一禁军站出来道:“报告指挥使,已有人前去通禀,想必知州很快就会赶到。”郭遵点点头,走到狄青的面前道:“带人回去吧。记得你说的话,三天后来这里找我。”
狄青死里逃生,一头雾水,问道:“郭大人,我大哥他……”
“你大哥怎么了?”郭遵不解道。
狄青忙把狄云的事情说了一遍,忐忑道:“只怕我连累了大哥。”郭遵哈哈一笑,“你放心,方才你杀的那人,正是弥勒教的教徒,你非但没错,反倒有功。至于你挟持赵武德一事……他本来就该死,私藏造反之人,岂是小事?他父子不砍头也要刺配,你大哥不用逃难了。”说罢,有一禁军急急过来低语几声,郭遵脸色微变,说道:“好,我马上过去。”他望向狄青,说道:“我三天后在此等你。”
狄青点点头,见郭遵离去,这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细想方才的事情恍如一梦。
小青上前为狄青包扎伤口,哽咽道:“狄青,苦了你了。”
狄青想起一事,忙道:“小青,你千万莫要对我大哥说我从军的事情。”
小青微愕道:“那怎么能瞒得住他呢?”她已知道狄青以从军为代价,换取狄云和她的幸福,感激莫名。
狄青抬头望天,见风轻云淡,无奈道:“瞒一天算一天吧。”
三日转瞬即过,狄青愁眉不展,始终想不出离家的借口。狄青知道大哥只盼望他能老老实实地做人,若是知道他当兵,多半又会伤心。
赵县令父子伏法之后,狄青带领小青去了放羊坡。狄云那时候已经醒来,知道狄青为了自己去了县衙,又是吃惊又是担忧,逼牛壮一定要带他前往县衙。牛壮正无可奈何之际,狄青和小青终于赶到,狄云又惊又喜,狄青只说碰到了个好官,自己不但没有过失,反倒有些功劳。
狄云听后,本想呵斥狄青,但见弟弟浑身是血,肩头带伤,正是为他这个大哥如此受苦,哪里忍心再说什么?狄云庆幸终于无事,只觉得是祖上积德,又带狄青到爹娘的坟前上香祷告。张铁匠经过这件事后,只怕女儿嫁不出去,一改吝啬的本性,竟然催促狄云尽快迎娶小青,只商量了盏茶的功夫,就决定第二天操办喜事。
狄云虽跛了腿,但因祸得福,当然是喜悦无限。狄青和牛壮二人立即着手准备,狄家贫穷,准备虽是草草,但到处披红挂彩,也颇有几分喜气。
狄青忙碌了一晚,终于将家中布置妥帖,天光未亮,早劈好了可用数月的柴禾,这才坐在庭院中,呆呆地望着天际。
他要走了,他不能失信于人。更何况,他蓦地发现,原来外边还有更广阔的天空,那对他来说,显然是个极大的诱惑。可是他大哥腿跛了,他又如何能安心地离开大哥?
脚步声响起,狄青没有回头,知道是大哥走了过来。狄云走到狄青身旁,和他一块儿坐在台阶上,沉默了半晌,说道:“弟弟,你还记得爹爹教过我们的一句话吗?”
“什么?”狄青随口问道。
“他说人生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字。”狄云缓缓道,“做人不能无信,不然无以立足天地之间。”
狄青满怀心事,说道:“不错,不但父亲这么教我们,大哥也是一直这么教导我,我从来不敢忘记。”
“所以……你该走了。”狄云拉过狄青的手来,放在他手上一物。狄青见是锭银子,一怔道:“走?去哪里?”
狄云微笑道:“去你答应去的地方。”狄青幡然醒悟道:“大哥,你都知道了?”狄云道:“小青把一切都告诉我了,你莫要怪她。我看得出,你不想失信于人。大哥当初不想你从军,是因为看多了军士的为非作歹,不想你沾染了那些匪气。可是我现在知道了,雄鹰自有雄鹰的去处,不能像家禽一样豢养在庭院中。狄青,你长大了,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大哥也就放心了。大哥没什么积蓄,只有这点银子,你带着路上傍身,不要推辞,听大哥的话。”
狄青紧紧地握住那锭银子,鼻梁酸楚,“大哥,可是……”
“可是什么?我脚虽跛了,但养活一家人还不是问题。”狄云微笑道,“你放心走吧,不要担心我。我听说赵氏父子都被下狱,解往汾州大牢,再也不能为难我们了。弟弟,出门在外,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记得,若有什么难处,这里永远还有你的家。”
狄青迟迟才道:“那总要等到接了新娘子才好。”狄云笑道:“好。”可回转头的时候,忍不住用衣袖揩拭下眼角。
他们兄弟相依为命多年,狄青离去,狄云有着深切的不舍,可他看出了狄青的为难,他知道弟弟有更远大的志向,所以他能做的不多,只求自己不拖累弟弟。
新娘子进门时,狄青已踏上了未知的征途。他只背了个简单的包袱,带了几件换洗的衣物和一点干粮。那锭银子,他还是放在了大哥的房间之中。他并不知道,他决然离去的时候,狄云已发现了那锭银子,眼中忍不住落下泪来。
狄青大踏步离去,到了大哥再也望不到的地方,这才转身向家的方向拜了三拜,说道:“大哥,我不会让你失望,你自己保重。”
狄青到了县衙后,见有禁军守在门前,抱拳道:“这位官大哥,在下狄青。”
禁军道:“你就是狄青?快进来,郭指挥正在等你。”他带领狄青入了衙内,郭遵正坐在前厅,旁边坐着个年轻人。
狄青望见,只感觉那年轻人就像一把出鞘的剑!那年轻人脸色苍白,目光有如剑锋般敏锐,上下打量了狄青一眼,微有诧异,站起来对郭遵道:“郭指挥,这次还需你帮忙。”
郭遵缓缓点头道:“国家大事,郭某当尽力而为。”
那年轻人再施一礼,转身离去。狄青这才舒了口气,被那年轻人盯着,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不由琢磨起这年轻人的来头。
郭遵目送年轻人离去,转头对狄青道:“你果然来了。”
狄青施礼道:“在下既然答应了,怎能不来呢?”
郭遵赞许道:“说的好,丈夫说到就要做到,若是连个信字都无能做到,何谈保家卫国?我郭某这辈子不服旁人,只服那一诺千金的义士。其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是可造之材。那对子眼的法子,不是一般人能想得出来的。”
狄青见他看穿自己的小聪明,尴尬一笑。郭遵还待再说什么,一禁军走进来,低声道:“郭大人,兄弟们都准备妥了。”
郭遵点头道:“好,马上出发。狄青,你可都准备好了?”
狄青点头,不发一言。郭遵看出他的心事,说道:“大丈夫志在四方,若不趁年轻闯一闯,到老了终究会有遗憾。狄青,我想,你以后不会后悔自己今日的选择的。”说罢他大步走出了县衙,门外早已有数十禁军在等候,每人身边都跟着一匹马。
郭遵命人又牵一匹马儿过来,对狄青说道:“会骑马吗?”
狄青道:“骑过牛。”
郭遵笑道:“那也差不多了。到了骁武军,不但要会骑马,还要骑得最好。上马!”众人翻身上马,动作矫健。狄青虽从未骑过马,但身手亦是矫捷,翻身上马,丝毫不甘示弱。郭遵见状微微点头,拨转马头,一马当先向东驰去。
这一路竟跑出了百来里,一直到汾水岸边方才稍歇。狄青少出西河,头次跑了这么远的距离,忍不住回头望了眼,知道每跑一步,就离家乡远了一步,离大哥远了一分,心中难免伤感。转瞬昂起头来,心道郭遵说的不错,男儿志在四方,自己不能让旁人瞧轻了。
众人到了汾河岸边,乘船过河,然后一路南下又跑了数十里,这才停了下来。
狄青只以为郭遵会转向东南前往京城开封,不想郭遵竟命众人寻找汾河稍浅的地方再次渡河,竟又向来时的方向奔回,走的尽是偏僻的山路。狄青大惑不解,不明白郭遵到底要去哪里。因为从路途来看,郭遵完全是在绕圈子,如果这样赶路,岂不从西河径直南下更是痛快?可他见众人都是肃然无语,也就不再发问,暗想反正你们管吃管住,我跟着就是。
没想到当晚众人都在山野留宿,从包袱中自取干粮,就着山泉食用。狄青那匹马上也有个包袱,里面放着干粮、腊肉和果脯。狄青闷葫芦一样,吃了干粮后,找了干草铺在山中背风干燥的地方休息。他自幼贫寒,并不以风餐露宿为苦。
半夜时分,狄青靠在山壁上,望着星空璀璨,银河划空有如天堑,暗想和大哥这么一别,不知何时再能相见。正思念间,听到左侧有极轻的脚步声传来,狄青心中一凛,扭头望过去,见到郭遵正站在不远处望着自己。
狄青缓缓起身道:“郭大人,找我吗?”
郭遵微笑道:“你耳力不错,是个习武的胚子。可惜的是缺乏名师指点,武技还有待提高。”
狄青点点头:“在下家贫,请不起师父。”
郭遵坐了下来,招呼狄青也坐下,不谈武功一事,问道:“你听过弥勒教吗?”
狄青道:“听过。可若非大人当时指出,我还不知道那些人是弥勒教的人。可是弥勒教又怎么了?好像大人对这个教极为痛恨?”
郭遵叹道:“‘释迦佛衰谢,弥勒佛主事’这句话你听过没有?”见狄青摇头,郭遵笑道:“其实我在你走后,就派人调查了你的身世,知道你家境贫寒,为人仗义,不过很少出西河,当然很多事情都不知道,我多此一问了。”
狄青惭愧道:“在下本就是个蛮力小子,知道的不多,让大人见笑了。”
郭遵道:“谁又生下来就懂这些呢?狄青,宁笑白头翁,不笑少年贫,我看得出,你有志向,有气节,若能发愤图强,以后前途无限。”
狄青心下感激,道:“多谢大人谬奖。其实……”他想要说些什么,终于还是忍住。
郭遵盯着他道:“其实什么?”
“其实也没什么。”狄青嘿然一笑,“不过是乡下人的妄想罢了。”
郭遵反倒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狄青不知道郭大人怎么会如此热情,尴尬道:“其实我娘亲对我期许很高,总说我以后会有宰相之才……她说自己年轻的时候,有个很灵的术士给她相面,说她和宰相有缘。”不知为何,狄青总感觉郭遵和他大哥一样,都已算是他的亲人,是以出言没有顾忌。
郭遵睁大眼睛道:“难道说……你娘嫁给了个宰相?”
狄青摇头道:“那倒不是,术士说我娘会生出个宰相。”见郭遵眼珠子瞪得和牛眼一样,狄青也觉得好笑,说道:“因此我娘生前总是对我说,‘儿子,你要努力,莫整日只知道玩耍,你以后是宰相的命。’嘿嘿,我倒是想当宰相,可天生不喜读书,倒辜负了我娘的一番好意。不读书,不考状元,怎么能当上宰相呢?”
郭遵扭过头去,望向远方道:“那你爹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狄青道:“我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