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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贼眉鼠眼,眼睛叽里咕噜乱转,长着极有喜感的两条狗油胡子,身上穿一身黑衣劲装。
这长相,这打扮,明明就是个昼伏夜出的梁上君子。
但这个时辰……天还没黑呢!
善者不来,来者不善。
熊五也知此人没半点动静就把已经闩好的木门从外面打开,又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简直可以用神出鬼没来形容,当然不是好对付的主。
所以熊五只好故作镇静,按江湖规矩问道:“看来这位兄弟也是道上的,不知从哪儿来?”
一边问,熊五一边打眼色让伙计把那宝贝先收起来。
但对方完全不按江湖规矩来,伸手摸了摸狗油胡子,眼睛眯成一条缝,嘿嘿怪笑道:“不用麻烦收起来了,那东西……我要了。”
“这位兄弟,这可不符规矩啊。”
熊五咳嗽一声:“这东西刚到手里面还没捂热乎,兄弟怎么知道的?”
来人怪笑一声,一指那僵在旁边的伙计:“这货在宫门外面乱张,我也是一时好奇跟了过来。”
“兄弟莫非是宫里面的?”
熊五问了一句马上觉出来自己问的多余……宫里面谁长成这德性,穿这种衣服!
但来人的回答却是:“也算,也不算。”
熊五闻言想了想,倒吸一口凉气,惊道:“莫非是皇城司的时三爷?”
人的名,树的影。
鼓上蚤时迁实在是特立独行,就算是进了皇城司也是一般;虽然不再做梁上君子,也不好意思再随随便便去御膳房拿东西吃,但秉性未改,汴梁黑白两道都有所耳闻。
“算你眼睛尖。”
来人并没有否认,怪笑一声:“就冲这一点,我就不送你们去皇城司狱了。”
熊五额头的汗出得更多,干脆也那宝贝搁在一边,重新擦了擦汗:“三爷,我们这做的都是正经生意……”
“正经生意?”
鼓上蚤时迁猛然发出一声怪笑,让熊五的热汗顿时变成冷汗。
“好!”
时迁一拍桌子:“三爷今天就跟你谈谈正经生意,把东西打开给三爷看看!”
时迁这么回答,倒是让熊五不敢动作:“三爷,你也别戏弄小人了,这东西三爷要喜欢,小人送给三爷便是。”
“唔?”
时迁似笑非笑的:“这多不合适?该给多少钱我给!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熊五又擦了擦汗:“小人熊五。”
“打开。”
时迁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着,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好像敲在熊五和那伙计的心头,让他们胆战心惊。
画卷打开,那副几近完成的百鸟图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
时迁眼光何其毒辣,见识何其高明?
“好东西,是官家亲笔。”
时迁道:“可惜,一不小心涂了一笔。”
“是!是!”
熊五头如捣蒜一般,连连点头:“三爷好眼光!”
时迁叹口气,自言自语道:“本来不要说这种东西,就算是比这东西强上百倍的,也是三爷我囊中之物……如今有这层皮……算了!”
熊五听得莫名其妙,但也不敢乱搭话,只好在一旁弓着身子陪着笑,以他高出时迁不少的身材,形象十分滑稽。
“得……熊老板,开个价罢?”
时迁叹完气拍拍手把那副百鸟图卷起来,一付志在必得的样子:“别跟我客气,该多少是多少!”
熊五愁眉苦脸的想了半天,犹豫着伸出一个巴掌:“三爷,你看这个数……”
“五贯?”
时迁假装吃惊道:“这怎么行,不能让熊老板亏了……我出五十贯好了!”
熊五尴尬的伸着那个巴掌哭笑不得,五百贯的出价居然被时迁当成五贯,一种要用头撞墙的感觉油然而生。
旁边伙计嘴巴张的能塞进好几个鸡蛋。
时迁站起身来把手一晃,那副百鸟图就此消失,以熊五的眼力,居然也看不出来时迁到底把那副百鸟图藏在了什么地方。
紧接着时迁从袖中掏出几张交子,轻轻放在桌上:“熊老板,多谢了!”
在熊五和伙计呆立的时候,随着一阵怪笑,鼓上蚤时迁大摇大摆出门而去,已然消失不见。
“老板。”
那伙计好不容易合上嘴巴,顺便用手活动了两下下巴:“就这么走了?”
熊五揉了揉手,把桌上的五十贯交子收了起来:“那还能怎么办?去皇城司告他?还是开封府?”
伙计瞪目结舌,无言以对。
“没把咱们两个丢进黑狱里头,就算是客气的了。”
熊五抽出一张十贯的交子塞在伙计手里:“你明天把这十贯钱送给李公公。”
伙计这才回过神来:“就这点钱,李公公还不得说咱们黑了他?”
熊五嗤笑道:“他把东西送出来,已经是死罪!要不是想着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这十贯我都能不给他你信不信?他要能问,你就告诉他东西被皇城司弄去了!”
“小人明白了。”
熊五叹了口气,觉得后背都有些湿透了,方才这一阵子简直就是在钢丝线上走了一圈啊,幸好时三爷还给点面子,要不然在这僻静小院里把人一杀,顺手一埋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啊!
想到这里熊五才觉得自己原先想错了,住在这么偏的地方,而这行当里的高手可都是住在繁华的地段啊!
“不过时三爷要那百鸟图有啥用?”
熊五始终想不明白:“以他的身手,什么弄不到啊……”
第427章 准备发财
掌灯的时候,时迁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变戏法似的把一堆东西抖出袖子,笔、砚台、扇子,零七碎八的东西不少,其中最大件的就是那张百鸟图。
“收获不少啊。”
西门庆笑得很开心:“三弟身手不减当年在清河县偷烤全羊的时候啊!”
时迁白了一眼,叹口气在旁边椅子上坐了,自己倒了杯茶灌了下去:“要不是披着皇城司这身皮,去禁内库里面随便一划拉也比这强多了……这都什么破东西,丢份!太丢份了!”
“就是!”
西门庆顺着时迁的话往下说,把那张百鸟图展开一观:“你看看这画都没画好,给涂了一笔,算是张废画罢!”
说完西门庆假意便要撕掉那张百鸟图,时迁急忙伸手拦住道:“我的大哥,你可别吓我,这堆东西里面就这最值钱,还花了我五十贯。”
“这谁画的?”
西门庆早就看见时迁的眼睛始终注视着这张画。
“官家。”
时迁把经过大致讲了一遍:“要不是这画给涂了一笔,也到不了我手上。”
西门庆这才真正了解到这百鸟图的分量,这东西要拿到自己穿越前那个年代,简直就是国宝中的战斗机。
宋徽宗那货就是书画家里面最好的皇帝,皇帝里面最好的书画家;流传下来的作品不多……但问题是,谁也没见过这货画废了的。
这张百鸟图不得卖个几千万上亿啊!
要是西门庆知道这张画是因为他而废掉的,只怕更为惊讶。
“我说大哥,你让我倒腾这些破烂干甚么?”
时迁挠了挠脑袋:“也没听说你有这爱好?再说这些也都算不上什么好东西。”
西门庆嘿嘿笑道:“这都是给东瀛人准备的,真正的好东西要留在我大宋,哪儿舍得给他们?”
时迁恍然大悟,指着桌上那些破烂:“这东坡学士用过的砚台,六一居士提过的笔,王荆公打过的扇……都是给明天那个东瀛使节准备的礼物?”
“那个东瀛使节不过是个船上的杂役,给他干什么?”
西门庆笑得像个狐狸:“我估计很快皇城司就要派一个官员陪着去东瀛出使,乘着这机会我得干一件大事,这些东西不过是用来顺便发点小财的。”
说着西门庆把那方砚台拿在手中试了试分量:“你说这砚台,没有等量的黄金来换,我怎么舍得出手?”
“啊?”
时迁顿时愣住了,这方砚台他完全是随便划拉来的,说实话东坡学士到底用没用过天才知道。
西门庆又拿起了笔掂了掂,皱眉道:“这笔太轻了……太吃亏了,嗯,就按砚台的价钱走罢。”
“这个……”
时迁犹豫的问道:“那帮东瀛人会买账么?”
“准确讲是东瀛贵族。”
西门庆呵呵笑道:“从他们手里弄点钱,那还叫个事?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次去东瀛你也去罢!”
鼓上蚤时迁点点头:“倒真要去见识见识……那这幅百鸟图……卖个什么价钱?”
“天价!”
西门庆信心满满:“来一场拍卖,不让那些东瀛贵族……不,得让天皇出点血,要不然绝对不能出手!”
时迁对此深表怀疑,西门庆则把那张百鸟图重新丢到他怀里。
“找最好的裱工,一定要裱出一股子贵气来!”
西门庆道:“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你干随找地方给我定制一批砚台、笔墨、扇子等物,上面给我刻上、写上东坡居士他们的诗词!”
时迁奇道:“我什么时候提醒你了?”
西门庆嘿嘿笑着抓起砚台:“这东西上面就刻了几句话,落款东坡居士,就真是东坡居士用过的了?别人能刻,我们为什么不能刻?”
时迁张大嘴巴,狗油胡子一抖一抖,看着西门庆在那里笑,脑海里来来回回就两个字:“奸商!”
西门庆笑声未绝,神算子蒋敬推门进来,奇道:“东家什么事情这么开心?”
西门庆也不隐瞒,把事情说了,蒋敬看了那副百鸟图,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
“东家见识极为高明!”
蒋敬一付不得不服的样子,叹息道:“蒋某早就听人说,东瀛贵族对这些名人痴迷不已,更有能将东坡居士数百篇诗词通篇背诵的奇人,这些东西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时迁无语,脑子里面叫唤道:“两个奸商!”
“对了,蒋先生,上次说的那件事情进行的如何了?”
西门庆搓了搓手,一付期待的样子,奸商的形象活灵活现。
神算子蒋敬颔首道:“东家放心,从数日前吹雪楼就开始不再把铜钱兑换成交子,眼下已有数百贯了。”
“不够不够!”
西门庆嘿嘿笑道:“最好能弄个几万贯,到了东瀛便能换数倍的钱财,甚至是真金白银!”
蒋敬张口结舌:“东家……这是不是有点过了?这几万贯重量可不轻啊。”
西门庆不以为然:“不过是数万斤的东西,箱子夹杂在货物里面一并运去便是。”
“这次去东瀛,办事要办好,同时也要哗啦哗啦,发点小财才行!”
西门庆用最后一句话总结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准备发财!……
整天闷在院子里面,只能看到藤吉郎那个猴子的感觉怎么也算不上好,孙俊明和郑清二人被搞得五心烦躁,整天在院子里面走来走去。
一日三餐是专门有人送过来,伙食还是很好的,但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所求的并不是吃饱饭,而是要追求更高层次的愉悦。
比如上前两晚在马行街花大价钱才见到的两个行首,这才是孙俊明和郑清二人的追求。
本来想着今天晚上再加一把劲,趁热打铁,说不定就能上了香床不是?现如今却是手里握着交子,却没处花去。
这种没着没落的感觉,让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更加讨厌藤吉郎那厮,刻意离他远远的。
门外有皇城司的黑衣察子守着,孙俊明和郑清二人可不敢对“东瀛使节”大呼小叫,万一被人怀疑起来,捅了篓子,那可就前功尽弃了。
二人好不容易在院子里面转到掌灯时分,等用过了晚饭,看着院子外面的黑衣察子换了两遍岗,孙俊明和郑清二人摇摇头洗了脚睡觉去了。
而藤吉郎却十分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