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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的艳阳高悬,和绚的阳光普照,将素裹的大地批上了彩妆。
村中炊烟升起,随风飘散,偶有豆蔻姑娘欢悦的歌声传出。一群孩童在村口空地上堆雪人,打雪仗,一些稍小的孩童明显失了准头,将手中的雪球掷向了围绕他们奔跑的大猎狗,引起一阵阵犬吠,此情此景倒有几分画意。
“好你个正宇,你把盐罐打翻了吧?”
一阵不和谐的声音从村正中央的一间茅草屋内传出,听上去像一个老者。
“觉得咸你可以不吃,你看大黑吃得多香……”又一公鸭般声音响起,与老者的话针锋相对,应该是一个刚变声的孩子。
草屋内,一酒糟鼻老者和一个十多岁的男孩相向而坐。老者身着青衣,须发花白随意蓬散,眼珠深凹且无神采,满脸皱纹如刀刻般深陷皮肤,似随时都有可能入墓一般。
老者是王家村唯一外姓,没有人知道他姓甚名谁,来自哪里,只知道他于十四年前只身来到王家村,就再没离开,他从来酒葫芦不离身,总是不分场活的自饮陶醉,所以大家都叫他老酒鬼。直到两年后捡着一孩子并取名“正宇”,大家才猜测他姓正。
他从不劳作耕种,也不进山狩猎,只是在附近的镇子上摆摊算卦,赚些钱财度日。
他左手拿着酒葫芦,右手拉起衣角往鼻子上抹了一把,略显委屈的抽噎道:“小子,你觉得你长大了,翅膀硬了?开始嫌弃我老人家了……”
“呃……老头,你能不能换句台词啊?每次都是这一句。”正宇小声嘟哝,将送到嘴前的干肉放进了老酒鬼的碗里,躬身揉了揉趴在脚边的大黑狗。
大黑狗通体乌黑,没有一根杂毛,正专注的啃着兽骨,两人的对话没有让它抬一下眼皮。
正宇看着老酒鬼那无神的眼眸一闪即逝的精光无奈的摇了摇头叹道:“老头,你不去镇子里的戏班子真是浪费了你的才华……”
老酒鬼难得的没有搭话,举起葫芦猛灌了一口,眯着眼享受着烈酒流经处的辛辣。
“喂,老头,我今年就十二了,可以把我的身世告诉我了吧?”
老酒鬼闻言,那本来无神的双眼忽的射出两道如实质般的金光,无比严肃的注视着正宇,仿佛是在衡量着什么,半晌后又嘿嘿的笑道:“小子,都和你说八百遍了,在十二年前的一个雷雨交加的夜里,老夫掐指一算,算出有一个可怜虫将被遗弃在村子后山,老夫冒着被雷劈的危险进山搜寻,终于在一处山洞里将你寻到,当时洞外有四十只豺狼,五十只虎豹,六十只暴熊,幸亏老夫我虎躯一震,王霸之气一展……”
正宇双手盖着菜盘,埋头将稚嫩且清秀的小脸在衣袖上拭了一番,直到感觉把老酒鬼喷到脸上的唾沫星子擦干净才无辜的抬起头。他看着说得正起劲的老酒鬼,心中略微不满,却又无可奈何。老酒鬼没说一句实话,自己问他这个问题绝对不止八百遍,可每次都得到这样的答案。
“就知道忽悠我,怕我找到生父母就不管你了吧?”正宇鼓着腮帮子说到。
“我说小子你别不信,老夫我费了多大的劲才将你抱回来,又当爹又当妈将你一把一把的拉扯大,现在你长大了,就开始嫌弃我这老头子了,还有这条可恶的大黑狗,哦,当时它也才巴掌点大,都是忘负义的主……”老酒鬼指着大黑狗,抹了一把鼻子气呼呼的说道。
大黑仿佛听懂了老酒鬼的话,抬头望了他一眼,轻呜一声,似是不屑。
饭后,老酒鬼轻捋胡须,将一本泛黄的古书在正宇眼前一番晃荡。
“我说老头,今天难得的好天气,就让我和大黑出去溜达溜达,这书以后再看,反正有的是时间。”正宇皱眉,有些反感。
“时间?我们的时间还多吗?”老酒鬼轻叹,显得有些落寞,老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一些,他恨恨的看了正宇一眼,转移话题道:“你小子是想去偷看二丫那小丫头洗澡吧?”
正宇闻言一愣,小脸微红,恼羞道:“你个老不休不要血口喷人!”
“嘿嘿,就你这半大小子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今天你不把这本书给我倒背如流我就把你偷看那小丫头洗澡的事告诉她爹。”
“老头,要不要这么狠……”正宇红着脖子瞪着老酒鬼,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估计老酒鬼已经死了千百次。
老酒鬼起身望了望东边王二丫家处,示威般回瞪了正宇一眼,便往篱笆外走去,嘴里还嚷嚷着什么。
正宇见状心里犯嘀咕,自己做事一向谨慎,应该没人发现才是,可这老酒鬼是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他连这也能掐指算出?
心里虽然在嘀咕,可他知道现在不是嘀咕的时候,他赶紧上前拉住老酒鬼的胳膊,正色道:“不就是背一本书吗?这有何难?但你可别乱告黑状,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下流的事?”
老酒鬼闻言转身笑眯眯的望着正宇,那猥琐的样子像一只偷到老母鸡的黄鼠狼。
正宇像一只斗败的小鸡仔,乖乖的翻开了那本泛黄的书籍。
书本不厚,也就寥寥几页,书页上并不是苍宇大陆通用的文字,更为繁琐,笔笔铿锵,如游龙凤舞,与其说是一种文字,不如说是一个个鲜活的符纹,但这难不倒正宇,因为老酒鬼曾经教过他这种文字。
“老头,你怎么老是让我背这些没用的书?这本《母经》有什么用?这是一本育儿经吗?”
“噗……”老酒鬼把刚倒进嘴里的烈酒喷了出来,还好正宇反应敏捷,抄起书本,挡于面前,躲过了这一劫。
烈酒没有侵入书本的纸张,顺着页面全部滴落在地上。
正宇注意到书本纸张的特殊,但并不惊讶,事实上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纸张的书籍,当他开始记事时起,老酒鬼除了教他识字,偶尔也拿一些类似纸张的书籍让他背诵。
也许是小孩的顽皮本性,也许是恨这些该死的书籍占用他玩耍的时间,正宇试过多种方式想要毁掉它们。
这些书籍纸张薄如蝉翼,似纸非纸,像皮却不是皮,轻柔异常,他用力撕扯过,用火焚烧过,还用童子尿浸泡过,却都没有给书本造成一点损伤,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放弃了毁掉这些书籍的念头,开始老老实实的背诵这些在他心中无用且天方夜谭的东西来。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天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拼着小命想看这些书一眼。”老酒鬼声音有点发颤,也不知道是被正宇气的还是被他给逗的。
“你就吹吧,小心把牛皮给吹破了,你这些书那么牛,不如拿去换点银子,在镇子上买个铺子,再给我讨个媳妇儿,然后再给你生个大胖孙子。”正宇瘪嘴说道。
“瞧你小子那点出息,不过这主意不错,你觉得二丫那丫头怎样?”
“二丫不错,皮肤又白又嫩,腚子也大,是个生儿子的料……”正宇接嘴道。
“你怎么知道?”老酒鬼似笑非笑的问到。
“我看过……额……”正宇忽然意识哪里有什么不对,赶紧转移话题道:“别把这些没用的东西吹得跟天书似的,上次我背的那本《万物注》就尽是胡扯,什么毕方,什么饕餮谁见过?还号称识万物且释万物,连我们食用的五谷杂粮都没有,尽是扯些没用的。”
“咳……你……咳……你……”老酒鬼这次没有把酒给喷出来,却把自己给呛得够狠,指着正宇“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正宇看着翻白眼的老酒鬼,没有一点同情,反倒像一只斗胜的大公鸡,咯咯的笑个不停,很明显老酒鬼不是第一次被他气得翻白眼了。
“哎,书到用时方恨少,少年不知经宝贵……”老酒鬼说完不再理会正宇,望着西边那轮斜阳发愣。
正宇顺着老酒鬼的目光望去,虽是落日残阳,余晖却也刺得他睁不开眼,也不知道老酒鬼为何能与之直视,或许是老酒鬼人已老,眼睛不如年轻人光感强吧。他这样想着,转身看了一眼愣神的老酒鬼,总觉得他和以往有些不同,从其混浊的目光之中能感受到一丝急切和迷惘,甚至在其眼底深处还潜藏着一丝绝望……
傍晚临,残阳已不在。昆吾山上传出一阵兽吼,惊起一群鸟雀,村民们早已习以为常,并未过多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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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偶遇
转眼冬去春来,积雪融化,汇聚成一条条溪流,去追逐那属于自己的领域。天空还是那片天空,只是空气中多了一丝温暖,大地仍是那片大地,只是地表上多了一些色彩,人也还是那些人,或许……还是那些人吧!
正宇手握斩马刀,劈开那些已经延伸到山路中央的荆棘,抬头望着那轮仍然刺眼的残阳,眼睛有点微红,或许是被余晖给照射的。大黑在前踱步,偶尔转头回望,那些碍事的荆棘并没有影响到它的速度。
“你说老头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原先还担心我要撇下他,现在到好,他自己先撇下我们离家出走了。”正宇开口,也不知道他是在和大黑说话还是自言自语。
大黑闻言呜呜两声,像是在安慰。
“也不知道他那把老骨头怎么这么能折腾,我们都进山寻找几天了……”正宇小声嘟哝,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有些无助,更多的是茫然,他不知道老酒鬼为什么要走,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毕竟只是个半大孩子。
半个月前当他发现老酒鬼离去时便发了疯的四处寻找,村民们可怜这半大孩子,也组队帮着寻找,几天下来,附近的镇子,相邻的村子,后山的狩猎区都是村民们留下的脚印,唯独没有老酒鬼的的身影。渐渐的村民们也停下了脚步,开始为进山狩猎做一些准备,唯独正宇迷茫的身影穿梭于山林间。
天渐暗,虫鸣起,初春的晚风带着一丝凉意,似也吹醒了夜食的兽类,一阵震天的兽吼声震得树叶砂砂作响,想来是昼出的猛兽在向夜食生物宣告领地控制权,警告它们最好别越界捕食。
大黑竖着耳朵在前方慢行,只是身子压得低了一些,不时的四处张望,略显紧张。倒是正宇还是那副失了魂的模样,他紧了紧长衫,反手拉了拉系在背上装满干粮的包袱,目露坚毅,只是手中的刀柄握得更紧了一些。
傍晚的时间比起白天流得要快一些,随着最后一缕阳光的消失,大地反倒比之前更明亮一点,树林里除了虫鸣没有猛兽的吼叫声,或许它们早已完成了昼和夜的权力交接。
没有兽吼的树林显得那样的安静,安静得有点诡异,诡异得让人不安,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暴风雨来临前的感觉吧。
正宇知道这短暂的明亮和安静意味着什么,他必须得尽快找个安全的栖息地,因为他知道夜出的生物比昼出的凶兽更可怕,更嗜血。他虽然不用以猎为生,但事实上他是一个好猎手。
他不但是个好猎手,还是一个难得的好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