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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迈过门槛,任流水觉得手臂似是碰到了一根透明的丝线,他心下正自警惕,忽听头顶一只锈迹斑驳的铜铃叮当作响,声音却还清脆。接着便听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是什么人到这死地来?”这话以内力传送出来,清晰浑厚,却听不出说话之人的所在,像是壮年人的声音。
安墨白定了定神,道:“在下莫玄,阁下久居于此,可知道……”
那人不等他说完,打断道:“莫玄?你就是安墨白?是苏合的徒弟安墨白?”声音里不知为何微微带了些颤抖。
安墨白怔了一怔,道:“不错,在下安墨白。”心下不由暗惊,他的真名极少有人知道,知道自己是赤水玄珠谷门下的更是寥寥无几,这人竟然一清二楚,又是为七星铸剑庄出头,那可不得不防。他心里想着,回头向半开的大门看了一眼。
那人听他认了,哈哈大笑,笑声里却尽是狠毒暴戾之意,只听他越笑越是大声,笑到后来,声音里却带了悲声,渐渐地竟转成嚎啕大哭,哭声中的伤心之意,教人只想与他同尽一悲。这人又哭又笑,也不知在弄什么玄虚。安墨白与任流水对视一眼,两人心下均是又是警惕,又是疑惑。
任流水压低了声音道:“墨白,你……你怎生惹上了这种疯子?”
安墨白道:“这人我可也不识得。”
任流水嘀咕道:“难道他得了重病,听见是你,欢喜得疯了?可也不像。”
此时那人止了哭笑之声,阴狠狠道:“安墨白,安墨白,竟然是你。我费了整整三年心力,在这庄子里布下无数机关,正要引你前来,你却自己送上门来,真是天意。他被你一剑穿心而死,我要你身受百倍苦楚!”
安墨白猛地醒悟:“这人不是为了七星铸剑庄,他是要为含光报仇!含光是死在我手里的!”他脑中所想不过一转而过,心知以这人怨毒之深、筹备之久,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叫道:“任大哥,快走!”一扯任流水手臂,向大门疾冲。但听得轧的一声轻响,两扇大门随即快捷无伦地死死合上。
两人收不住脚,奔到门前,手掌在门上一撑,便是这么一触,门柱内激射出一蓬细针,既密且多,针尖上幽光闪烁,显是喂有剧毒。任流水心思转得极快,身子一拧,反手除下松松垮垮罩在身上的外衫,用力一挥一兜,将毒针尽数包住,丢在一旁,一面后退一步。他右足所踏之处忽然一软,十余颗铁弹珠自他背后的一根木杆中射出。安墨白双剑出手,划了一个圈子,将铁弹珠尽数击飞。
又听那人狞笑道:“想走也容易。那使刀的年轻人,你杀了安墨白,我便放你出去。”
任流水笑道:“这一来岂不伤了我同墨白的和气?那不好,杀了你也一样出得去。”
安墨白叫道:“我师父在哪里?”
那人冷冰冰地笑道:“苏合早已死在我的机关之下,烂也烂了一半,就埋在你住过的偏院里,要不要过来瞧瞧?你师父可等你很久了。”
安墨白心知他所说的不过是虚言,仍是不禁大怒,大声道:“你要找我替含光报仇,只管来便是,为何要害别人?”
那人阴恻恻地道:“苏合教出你这种弟子,那就该死。你自然是要死得惨不堪言,若是有不愿你死的,也只好教他们陪你一起死,那是活该倒霉。”大笑数声,就此再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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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流水怒道:“我找石头砸开这门,看看出不出得去!”回身见一旁摆设着几块太湖石,正要搬动,却隐约瞧见几根丝线连在石头上,若是搬动,不知会触动什么厉害机关。
安墨白叹了口气,道:“任大哥,他处心积虑布置了几年,这门自然不是石头砸得开的。我们到别处看看,有没有能出去的地方。”
两人沿着围墙走了半日,偶尔发现易于逃脱之处,总能瞧见几根透明丝线阴魂一般附在一旁。任流水不死心,丢了几颗小石子打那丝线,险些被暗器所伤。两人转了半日,都觉得口干舌燥。任流水忽然想起一事,道:“我们在这里多耽搁几天不打紧,可吃什么喝什么?这么下去岂不是要饿死?”
安墨白低头想了想,道:“后庄有个池塘,与外面的太湖相通。从前种着莲藕,不知如今还在不在。”两人过去一看,那池水碧油油地,虽时时有风吹过,但涟漪不起,十分诡异,哪有半分能入口的模样。
任流水长叹一声,仰天看天,道:“怎也没只鸟儿飞过去。”
不久天便黑了,两人找了个空旷处坐着,安墨白道:“任大哥,你先睡一会儿,我守着。”
任流水道:“好,下半夜你叫醒我。”
两人轮流守夜,醒着的固然百倍警惕,睡着的也没一丝一毫放心。好不容易熬到红日初升,两人对望一眼,一同叹了口气。这样不吃不喝,睡得提心吊胆,也不知能撑得几日。安墨白想到苏合孤身到此,无人照应,或许果真遭了那怪人的毒手,更是心焦如焚。
任流水渴得嗓子冒烟,咒骂道:“这贼老天多半也被那疯子设了机关,接连阴了几日,只是不下雨。”
安墨白苦笑道:“便是下了雨,多半也是喝不得的。”从地上揪起几棵草来,拿银针试了一试,道:“任大哥,这草没毒。”
任流水跳脚道:“我是兔子么?!”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揉出草汁来吸。
熬到第三天上,昨夜两人都睡得不安稳,日间便靠在一处打瞌睡。安墨白听到风声陡疾,这才惊醒,睁眼时一枚蓝印印的细针已飞到面前,眼见躲避不开,忽然两根瘦长的手指伸过来,将那针挟住了。安墨白怔了一怔,抬头去瞧,眼前竟是思念多日的脸庞,不由得呆了一下,叫道:“师父!”扑上去紧紧抱住了他。
一旁任流水醒了,也“啊”了一声。
苏合笑了一笑,脸色却沉了下来,道:“我叫你在家里等着,你不听话,那也罢了,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安墨白道:“我放心不下,一路就找到这里来了,还好没找错地方。”一面站远了一步,细看苏合身上,口中道:“师父,你被困在这里许久,受伤了没有?”
苏合哼了一声,道:“什么被困在这里?我特地过来找你。”
安墨白怔了一怔,道:“那么师父这些日子在哪里?”
苏合道:“我另有事情在别处。”
安墨白正要细问,忽见白玉楼在不远处同任流水说话,不由得一惊。自从白玉楼夜袭赤水玄珠谷,暗算这师徒二人以来,苏合每每想起此人脸色便阴沉沉地,总算瞧在自家徒弟份上才没前去寻仇。如今两人照了面,不知会不会打起来。却听苏合道:“白楼主,多谢你相助,这才找回小徒。”
白玉楼微笑道:“苏谷主客气。”随即皱了皱眉,道:“此地易进难出,怎生出去,倒要好好计较一番。”
任流水将白玉楼带来的水囊喝得底朝天,这才有空闲说话,道:“半仙,我们……”
他话未说完,忽又听得那怪人传音说话,道:“这几天好热闹,又来了两个人。安墨白,你还活着么?咦,苏谷主,是你,好久不见。”虽是问候,口气却没半分亲热之意。
苏合也是不冷不热:“江湖上多年不见你千手天机的踪迹,原来是在这里。”
那人道:“好说,好说。苏合,你徒弟得罪我不小,瞧在故人份上,你处置了他,我便放你们出去。”忽又哈哈大笑,道:“安墨白,被自己心爱之人亲手杀了的滋味,你喜不喜欢?含光他是知道的,你也尝一尝如何?不错,不错,就是这个主意。便是将这三百三十六种机关暗器一样一样用在你身上,也比不上苏合亲手杀了你!”
苏合冷冷地道:“夏嘉,你没睡醒,在说梦话么?”
那笑声顿时止了,那叫做夏嘉之人阴阳怪气地道:“苏合,你是不肯杀他了?”
苏合道:“我倒肯杀了你。”
那夏嘉不再说话,只听这座庄子四下里叽叽格格地响了一阵,不知他打开了什么厉害机关,四人心下各自防备。苏合深知此人不是易与之辈,更是百倍警惕。
任流水看看苏合,再看看白玉楼,道:“怎么办?”
白玉楼沉吟道:“这庄子里有一处所在,应当并无机关暗器。”
任流水奇道:“哪里?茅厕?”
白玉楼道:“从前齐含光所住的院子。”
任流水击掌道:“不错,不错!我怎就没想到,玉楼,你真聪明!”
安墨白在前带路,四人一同往齐含光的居所去,路上间或不慎触发了机关,好在人多,也尽自应付得过来。不久到了,苏合在院门前顿了一顿,抚了抚门旁的石狮雕像,眸光微微一闪,带着安墨白跨进去。
任流水跟着进去,回头道:“玉楼,你也进来啊。”
白玉楼站在院门外沉吟道:“我瞧瞧这里……”
任流水忽然“啊”地一声惨叫,弯下了腰去。白玉楼听见,急忙跃了进去,道:“你……”一个字方才出口,便听得机关引动的轧轧声响,白玉楼心知不好,疾向外冲,却已来不及了。这时只听得轰隆一声巨响,一块厚重之极的铁板落了下来,将院门严严实实地堵住。随即又听得细声密作,无数细线射出来,蛛网一般将院子上方密密封死了。
白玉楼呆了片刻,扭头瞪着任流水道:“你伤在哪里?”
任流水愣愣地直起身来,道:“我没受伤,骗你的。”
白玉楼大怒,抬手便是一记耳光。任流水熟练之极地偏头躲过,瞧瞧眼前的铁板,再瞧瞧头顶丝网,道:“我也没想到,这可怎么好?”
白玉楼冷笑道:“什么怎么好,一齐死在这里就是了。”
却听安墨白道:“这……这……含光,含光他……我亲手将他葬在谷里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便见正屋房门洞开,布置陈设分明是一座灵堂,齐含光便躺在白幡之下的灵床上,三年之下,不但面目栩栩如生,衣衫也毫无朽坏,心口处血痕宛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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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听安墨白道:“这……这……含光,含光他……我亲手将他葬在谷里了,为什么会在这里?”便见正屋房门洞开,布置陈设分明是一座灵堂,齐含光便躺在白幡之下的灵床上,三年之下,不但面目栩栩如生,衣衫也毫无朽坏,心口处血痕宛然。
四人静了一会儿,任流水先开口道:“过了这么久,竟然半点也没腐坏,这人真是厉害。”忍不住凑近了一些。
苏合哼了一声,道:“不知是什么药物,有这等奇效。”他虽这么说,却并不近前细看,只在灵床前四五步开外站着。
白玉楼将任流水扯了回来,横目道:“站开点,嫌自己死得不够快么?”
任流水眉花眼笑地道:“玉楼,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安墨白怔怔地站着原地看着齐含光的尸身,于身周言语半个字也不入耳。
苏合拂净了一只椅子,招呼安墨白过来坐下,道:“我留了字条让你等着,你偏偏不听。在外找了多久?”
安墨白低声道:“也没多久。师父,咱们被困在这里了。”
苏合笑道:“不妨事。”
任流水在一旁听见,精神一振,道:“半仙,你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