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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胆!”吕县令再拍惊堂木,“你竟敢威胁本官!”
“民女不敢!”何欢匍匐在地,诚恳地求情:“若民女果真误会了谢捕头,民女愿意向他赔罪,想方设法求得他的原谅。”
吕县令没有说话,只是捋着胡子斜睨何欢,心里暗道:她这身水绿色的衣裳,把她衬托得似春日的娇花,难怪谢三会心动。这会儿我若是打伤了她,也不知道谢三会不会心疼。
何欢自然不知道吕县令心中的龌龊想法,她再次磕头,哀声恳求:“吕大人,若是民女无法求得谢捕头的原谅,您再处置民女也不迟。”
吕县令半眯着眼睛,正想给自己找个台阶,把何欢收押后交给谢三,就见一个衙差疾步走来,对着师爷耳语了几句。师爷一听,脸色微变,赶忙走到吕县令身边,附在他耳边低语。
师爷尚未说完,吕县令一掌拍在桌子上,怒道:“岂有此理,林捕头呢!”
衙差赶忙跪在地上说:“回大人,林捕头正在救治受伤的百姓,即刻就回。”
“是什么人干的?抓到凶徒了吗?”
“原来好像抓到一个,后来又被人救走了。”
“一群废物!”吕县令勃然大怒,抓起惊堂木用力一拍。
何欢忽然间听到“嘭”一声巨响,吓得倒抽一口气凉气,又慌忙低下头。
吕县令这才注意到她,不耐烦地挥挥手,命师爷把她带下去,又吆喝衙役随他一起去现场。
何欢心中暗急。她若是在大牢呆上一晚上,就算沈经纶相信她是林曦言,沈氏家族那些老古董也不会允许她进门。她楸准机会,跪着上前,一把抓住吕县令的衣摆,放软了声音,苦苦哀求:“大人,求您带民女去见谢大人吧,民女误会了谢大人,民女惶恐万分……”
“何大小姐,你想见我?”谢三戏谑的声音在何欢身后响起。
吕县令一把推开何欢,谄笑着走向谢三。何欢措不及防,再加上碍事的镣铐,一下子摔倒在地,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谢捕头,您的脸怎么了?”吕县令一声惊呼。谢三脸上的伤口虽然已经止了血,但伤疤十分明显。吕县令怒道:“林捕头呢,他是怎么办事的!”
“不过是皮外伤,没事。”谢三不甚在意地挥挥手,目光落在何欢身上,只见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铁链锁着,他皱着眉头朝吕县令看去。
吕县令心中暗惊,慌忙道:“快,快把镣铐解开,都怎么办事的!”
事实上,谢三并不像吕县令想的那般,对何欢心生怜惜,只是衙门一向的惯例,沉重的铁质镣铐一般只用在江洋大盗或者流放犯身上。他的确曾想过教训何欢,却没料到吕县令做得如此过分。
不过,当他看到何欢虽然脸色苍白,但她并没有痛哭流涕,跪地磕头,他又释怀了,转而对吕县令说:“林捕头领着几位百姓去找画师了,他怕吕大人等急了,所以让我先回来向您交待一声。”
吕县令急切地点头,又正义凛然地说:“本官虽然不才,可是在本官治下,蓟州虽称不上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治安一向极好,怎么会发生当街砍人的事呢?为了受伤的百姓,本官一定全力以赴缉拿那伙强盗,尽快将他们绳之于法!”
“说起来,这事与何大小姐也有几分关系。”谢三一边说,一边朝何欢看去,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表情仿佛在说:你多次恩将仇报,你说,我应该怎么对付你呢?
何欢在衙差替她解开镣铐时已然站起身。她一边揉着乌青的手腕,一边思量对策。忽然间听谢三提及自己,她本能地朝他看去,只见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直视自己的眼眸,她慌忙垂下眼睑,低声说:“谢捕头,先前是我误会了您,我在这里郑重向您道歉。”说话间,她向谢三弯腰行礼,态度谦恭,举止得宜。
谢三低头看她,抿嘴不语。
何欢心情忐忑,整个人仿佛被烈火炙烤着一般。俗话说,民不与官斗,而她则是真真实实得罪了谢三。不过,她向他道歉赔罪,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谢捕头。”何欢作势欲跪下,没料到谢三没有拦她,只能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
谢三避开她的动作,转头对吕县令说:“林捕头怀疑,那伙人很可能是偷偷潜伏在蓟州城内的倭贼。”
“倭贼?”吕县令错愕。
谢三见何欢抬头朝自己看过来,遂低头问她:“你还记得当日拦截你家马车的那五个地痞吗?”
“他们都是汉人,你听到他们说话的。”何欢不自觉握紧拳头,声音低沉了几分。
“说我们的话,不等于他们就是汉人。当然,林捕头只是从他们使用的暗器判断,他们是倭贼。事实到底如何,还要等抓到他们之后再行审问。”话音未落,谢三摸了摸脸上的伤口,找了一把椅子坐下。
何欢低头沉吟,缓缓摇头。“不会的,他们不可能是倭贼。”她喃喃自语。
她曾经怀疑,是谢三安排地痞拦截马车,再假装救她,可是林梦言已经向她承认,那些人是她安排的。林何两家与倭贼有不共戴天之仇,林家二房再贪恋,林梦言也不可能勾结倭贼。
“他们不是倭贼。”何欢看着谢三,肯定地摇头。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谢三反问。
正文 第44章 逗你玩儿(二更求粉红)
何欢虽恨透了林梦言一家,但她的弟弟还没长大,他的祖父虽然中风了,但仍旧健在。只要林家一日没分家,她的母亲和弟弟就不可能和二房断绝关系,因此她不能在公堂上抖落二叔一家的丑态。再说,她也没有证据证明,是林梦言指使地痞拦截她的马车。
谢三狐疑地看着何欢,想从她的表情看出些端倪。他的神情落在吕县令眼中,又成了另外一番含义。
“为什么不回答?”谢三催促何欢。
何欢的心思千回百转,暗暗在心中过滤每一种可能性。片刻,她摇头道:“没什么原因,就是感觉。其实就像谢捕头说的,等抓到了人自然就能见分晓。”
“是吗?”谢三反问,突然间又扬声说:“既然何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那么只能劳烦吕大人,把何家所有人一齐带回公堂,好好审一审。何家窝藏倭国的细作,说不定是叛贼同党……”
“谢大人,您这话从何说起?”何欢吓白了脸,就连吕县令也错愕地看着谢三。
谢三低头审视何欢,一字一句说:“按照衙门的记录,永记当铺后面,石头巷的那进小院,是你们何家的,而倭贼一直就藏在那里……”
“不可能!”何欢断然摇头,就见谢三拿出一份盖有官府印鉴的屋契。她一把夺过屋契,只见屋主一栏清清楚楚写着何欢祖父的名字,边上还加摁了手印。她仔细回想,脑海中压根没有任何印象,也没有听魏氏、陶氏等人提起过。
谢三一径盯着何欢,不疾不徐地说:“何大小姐,你坚称拦截马车的五人不是倭贼,又拿不出证据,难道不是因为心虚?”
何欢看着谢三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恨极。他分明就是挖好了坑,等着她跳下去。偏偏她又不能对他说,那五人是受林梦言指使。她仰头看他,回道:“谢捕头,这份屋契到底怎么回事,我得问过长辈才能回答你。其实蓟州人人都知道,祖父已经死了几十年,谁又能保证,不是同名同姓,又或者是其他呢?”
听到何欢只差没有明着控诉他伪造契约,谢三突然间笑了起来。他佩服她无畏无知的勇气。就像长安说的。他就是太心软了。才会由着她一次次挑衅他。
何欢暗暗吸一口气。缓和了语气,低头道:“再说,我若是识得那五人,他们又怎么会拦截我的马车。那一天。我并不知道谢捕头就在附近,不可能故意做戏给你看。”
谢三依旧没有说话,只是任由何欢跪在地上。他正是因为何欢曾怀疑那五人受他指使,才在得知小院属于何家之后,相信何欢与倭贼无关。只不过她不知情,不代表何家的其他人也不知情,特别是她的三叔何柏海。眼下,她既然如此镇定自若,他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胆量。
想到这,谢三轻咳一声,转头对吕县令说:“大人,当日何大小姐的马车遭人围堵,在下一边命长安向衙门求救。一边拖延时间。事实上,并不止在下一人目睹整个经过。在下挺身而出,不过是多管闲事。或许——”他低头向何欢看去,感慨道:“或许何大小姐正是觉得在下不该多管闲事,才会大费周章地布局,令林捕头误会,在下挟恩勒索何大小姐。”
“大人,谢捕头。”何欢转头对着吕县令说:“既然那五人住在石头巷的小院,总有人见过他们,说不定邻里间有人知道他们的来历。”
“何大小姐又说到点子上了。”谢三轻笑着点头,“你说这话,是不是一早知道,石头巷是条死胡同,除了你家那间小院,其他的屋子都属于永记当铺,当铺的大门在长桥大街,大伙儿压根不会看到石头巷内的住户。”
何欢一听这话,心中暗惊。无论是林曦言还是何欢都不知道石头巷是什么地方,但她曾经跟着沈经纶去过永记当铺后面的一个小院子。当铺每半年一次的竞标会就在那里举行,她似乎隐约听过,那个院子是当铺临时租下的。
“怎么,找不到借口反驳我了?”谢三一边问,一边朝门外张望。
何欢不想牵连沈经纶,只能顺着谢三的话说:“谢捕头,永记当铺终日门庭若市,难道有人注意过巷子口的陌生人?”
“何大小姐说起永记当铺,据我所知,您和当铺的黄掌柜多次密谈……”
“我的确见过黄掌柜。”何欢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解释:“我找黄掌柜说话,不过是为了典当家里的一块屏风。”
谢三看到何欢眼中一闪而过的怒意,夸张地摇头,又沉下脸说:“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
“谢捕头,你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黄掌柜。”
“问了又如何,说不定你们早就串通一气,套好了说辞。”
……
吕县令在一旁看着谢三与何欢你来我往,一人就像穷极无聊的猫儿,把老鼠逼至墙角,他却不急着扑上去抓捕猎物,只是一味逗着它玩儿;另一人就像陷入绝境的小母狮,正极力掩饰獠牙,她看着温顺无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露出利牙,扑上去撕咬对方。
这会儿吕县令倒是看出来了,谢三看何欢的眼神,丝毫没有男人看女人的旖旎情愫,不过这也让他更加不解,谢三到底是什么意思?
隐约听到林捕头在外头说话的声音,吕县令悄然后退两步,轻手轻脚走出屋子,招手呼唤林捕头,压着声音问:“到底怎么回事,抓到当街砍人的恶徒了吗?”
林捕头摇头答道:“回大人,抢走尸首的四人全都蒙着脸,没人看到他们的容貌……”
“什么尸首,难道还死人了不成?”吕县令满脸震惊。
林捕头不明白谢三为何什么都没告诉吕县令,他的目光越过吕县令的肩膀朝屋内看去,就见何欢跪在屋子中央,正偏着头,不知道与谢三说着什么。谢三坐在师爷的太师椅上,好整以暇地端着茶杯,时不时瞥何欢一眼。两人似乎在争论什么,可谢三面朝西而坐,谢欢却面向南方跪着,场面看起来无比怪异。
“大人,谢捕头没有向您交待整件事的经过吗?”林捕头满心狐疑。
吕县令回头看了一眼,急道:“你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林捕头无奈,只得把事情的经过详详细细描述了一遍,最后说道:“在下和谢捕头一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