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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我忙了一天了，想早点睡。”虽是推辞，可这确也是实话。
秦正明拿起遥控器来调低了音量，“明天有空吧。我约了绍先过去看房。”
“欸？”秦天茵摸不着头脑地脱口问道，“看什么房？”
“在新区那边。我看豪庭二期后排的几栋价格还挺合适。”
秦天茵一震，她确实想在“滨海豪庭”再买套房，可没想到她爸行动快了一步。
“整天新区旧城地来回跑也太辛苦了。最近你脸色可不太好。”
频繁地被人说脸色不好，秦天茵摸了摸脸颊，她自己倒没觉出跟以前有什么差别。
见她一直不说话，秦正明又继续说道，“豪庭离你公司近，环境也好。我看也不用大装修，卫浴电器和家具弄好了，直接搬过去就行。”
“不用这么仓促。还是仔细装修一下的好。”她抚了抚半湿的长发，心想她爸一直是个吹毛求疵精益求精的人，房子装修这么大的事儿竟这么随便。
秦正明摆了摆手说道，“你还是尽快搬过去吧。怎么布置住进去了再说。”
秦天茵听他这么说很是吃惊，“我搬过去？您不一起吗？”
秦天明早就知道她会是这反应，这时候便按部就班地回道，“家属区这边住了十几年也习惯了。还搬过去折腾个什么劲儿。不过，这也不算是给你置办房子。我只出首付，按揭得你自己还。你叔叔婶婶也要在豪庭买房。天舒的新房也在那边。等你真有了自己的家，那房子用不着了，我就搬过去住。”
秦天茵还是有些不解，只好退一步说道，“我下班乘公交很方便。而且如果我申请的话，也会有专车。”况且近来大多数情况下是陈柏西送她回来。“跟您住一起我也安心。您要是不一起搬过去的话，房子的事儿以后再说吧。”
“有什么安心不安心的？我又不是腿脚不灵便，心血管的病你又不是医生，跟在眼前也没用。”秦正明索性出了杀手锏，“首付都交了，你也别拖着了。”
这招先发制人是秦天茵没有想到的。她老爸一贯地固执，她想不出他这买房的用意何在，只好揉着太阳穴，便草草地应了声“那再说吧”，然后步履铅重地踱回了卧室。
第二天难得地睡到自然醒。她走到窗边拉开窗帘，早阳立刻涌了进来，柔软的白色床垫上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色，煞是好看。
穿着睡衣走出卧室，她习惯性地往书房瞥了一眼，却看到她爸正坐在客厅里。沙发上的另一个人身着粉色的衬衣，胳膊肘抵在膝盖上听着旁边的人说话。见她出现，他抬起头来扫了一眼，微笑着说了声“早。”
秦天茵揉了揉乱发，点了点头。她进了厨房，接了杯冷水咕噜噜地灌下去，冲着客厅里问道，“等了很久了吗？”
“还行。秦叔说你最近很累，不让喊你。”许绍先答道。
“再等会儿，我动作很快。”她把微波炉打开来温粥，出了厨房直接拐入了洗手间关上门洗漱。
镜子里自己的脸色苍白得厉害。秦天茵洗了洗手，抚着额上的痘痘，不由地皱紧了眉头。是压力太大还是怎么的，竟然内分泌失调。取了牙杯，她边刷牙边听客厅里传来的断断续续的对话。
“对，上次您看中的户型就很好。跟前面的单元隔了个小花园，采光很好。从露天阳台往东边看过去就是滨江。”
“靠海湿气不会太重吧。”
“空气湿度会比这边大一些，不过也不至于伤身体。”
“这房子内部已经简单装修过了吧，我想让她早点搬进去。”
“——我可没答应要那房子。”这时候秦天茵忽地拉开玻璃门说道。
秦正明听她这么说有些不耐烦，“你琢磨了一晚上怎么还没明白过来呢？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咱俩占这90平米，你不方便我也别扭。”
秦天茵突然就呆住了。什么叫老大不小的，他不方便她也别扭。看他有些生气，她赶忙解释道，“爸，您说什么呢？跟您住一块我怎么会觉得别扭啊。”
许绍先看了这场景也有些傻眼，当初秦正明找到他时说要买中户型，他可真没想到他是要天茵从这家属区里搬出去一个人住。
“就这么定了。你要是还不放心，周末有空就和柏西回来看看我。”秦正明拍板说道。
听到这里，在场的都明白这秦正明打的是什么算盘了。他是担心自己搁在两年轻人中间碍事儿，想多给他们一些空间。毕竟都是成年人了，他相信这种事情自己的女儿知道该怎么把握。
秦天茵一愣，面颊上掠过一抹绯红。他说得这么直白，她反而不知再怎么推脱了。而坐在一旁的许绍先脸上则蒙上一层猜不透的阴霾。
他们来到滨江豪庭时，叔叔婶婶也刚好到。
“今天可要麻烦你了。”叔叔中规中矩地跟许绍先寒暄。
许绍先则淡淡一笑，“这没什么，房子是明远早就交待过的。”
豪庭正在建的三期，只出了张图纸的时候就销售待罄了。二期他们竟然这么容易就买能下来，秦天茵瞧了许绍先一眼，不禁感慨这个人情他卖得太大了。
虽然名曰看房，实际户型和位置秦正明早就相中了。秦天茵跟着一行人来到楼下，看了看才发现竟然是6号楼6单元。她微微一怔，停了脚步。抬头看了一眼最前面的身影，他头发已经花白，步态也有些蹒跚，可他对待生活永远是那么地一丝不苟。出门穿笔挺的西服，行为举止也尽显书生风范。
但她骨子里怕他。
6号楼6单元，这是执念吗？6月6号是她妈妈的生日啊。对她来说，妈妈，这是个禁忌；生日，也是个禁忌。可他单单挑了这栋楼。她是犯了天大的过错。可一定要无休止翻来覆去地惩罚她吗？
“天茵？怎么不走了？”婶婶走近了问道。“脸色这么差。怪不得听你爸说你最近身体不太好啊。”
“这是一期工程，二期还在后面呢。怎么，还没走几步就累了？”许绍先见她没有跟上也凑过来问道。
秦天茵听他这么说才知道刚刚是自己想多了。她跟上前去，听到秦正明用严肃的口吻说，“下午没有事就去医院做个检查吧。我正好也要过去趟找顾医生拿药。”
她吐了一口长气，心里的波澜渐渐平静下来，才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秦正明选的是二期后排的观景房。楼前是一片花园，这时候有些老人孩子在晒太阳。上了三楼，进去之后，秦天茵才发觉这120平米的房子她一个人住实在是空荡荡的，连点人气儿都没有。
跟着长辈们仔细地绕了一圈，听着他们仔细地讨论着这里贴什么壁纸，那里摆什么家具。百无聊赖的时候手机正好响了起来。她走到露天阳台上，按了接听键。
“周末我出差，你记得按时吃饭。”陈柏西叮嘱道。
“你当我小孩子啊，没你的时候我也没饿死。”
“嗯。”陈柏西原本就没指望温柔的回答，她这回答也是他意料之中。
“去哪里出差？什么时候回来？”这时候这么问比较正常吧。
她问得又急促又僵硬，陈柏西忍不住笑了。“在台湾呢。过两天回去。想我的话就给我打电话。”
听她一直不说话，他正等着她挂电话，却又听到她她像犯了错误正待检讨般压低了声音说道，“柏西，我爸让我搬出来住。”
“欸？”他想起昨晚他俩之间那个火辣缠绵的热吻，心满意足地笑了。“这是惩罚吗？”他问道。
秦天茵抹了把汗。他真以为他们是高中生吗？那接个吻也应该是关禁闭而不是驱逐家门啊。“你也可以把这看成奖赏。”说完，她不等他反应过来就挂断了电话。
转过身来正看见许绍先站在门口。她不想探究他偷听了多长时间的电话，只是颇具玩味意图地盯着他看。这男人一般都穿冷色调的衣服，偏偏今天着了一件粉色的衬衫。秦天茵把海风吹起的乱发挽到耳后，默默感慨着，果真人长得帅穿什么都像妖孽。
“最近很忙吗？一直都没见你。”她开口问道。
许绍先走了进来，跟她肩并肩站在阳台上，不带任何表情地说道，“忙的人是你吧。”
秦天茵愣了愣，撑着栏杆转过身去面朝外，“升职的时候要请你吃饭，可心说你出差了。”说起这个，她突然撇过脸来说道，“对了。不是说要订婚吗？什么时候？”
许绍先听她这么问，尴尬地笑了笑，话不对题地答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关注我了？”
“不关注也不行啊。某段时间都被这消息刷屏了。”还有可心不断地唠叨，天舒不断地强调。“刚听说的时候还感慨，人家是名媛呢，绍先哥怎么配得上。”
许绍先笑了出声，盯着她清澈明净的眸子，“我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么。那后来呢？”
“喏。跟你混得太熟，都忘了你也是很厉害的角色。”
许绍先听完，看着她沉默了良久。然后凑过来，手指抚上她的额发。
秦天茵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本能地缩了一下身子。可他只是从她头发上摘下来一团轻飘飘的柳絮。
“想听真话吗？”他松开拇指食指，白花花的柳絮随了一股风瞬间就飞远了。“一物降一物。天茵你是更厉害的角色。”
秦天茵脑子不笨，自然听得出他这话别有用意。可她又不得不装傻地说，“嗯，厉害，然后最近被资本家们压榨得脸色不好。”
许绍先见她这随机应变对得聪明，无奈地苦笑着说，“天茵，还要我直白地说吗？陈柏西选择了你，这足以说明你多有厉害。”
秦天茵原本以为他说的“一物降一物”降的是他自己，没想到他是指是指陈柏西。她摇着头隐晦地笑着说，“这哪里说得上是厉害。”
许绍先点了点头，深锁着眉头喃喃道，“也是。要是厉害的话，你怎么会看不出他起起伏伏全握在一个女人手里啊。”
和暖的微风拂动着散乱的长发，撩拨起轻软的裙摆。秦天茵呆呆地站在风口处，听着那句话缠绕在耳畔，带了些杂音如潮汐般涨涨退退。
“掌握在一个女人手里？”她恍惚地重复着，“一个女人手里？”
她慢慢地回想着。听说之前鑫艺资金被掏空，可他一上任商贸公司就周转得良好。陈明军挪用公款两进法院，最后却无罪释放，还没半点负面舆论影响。地产合伙公司濒临破产，陈柏西的个人资金也会打水漂。可他从奥迪到迈巴赫再到世爵，不降反升。
去台湾出差……银子的电话……“在台湾呢……”是他的声音……“今天是我代班……”是她的声音……男女声交叠重合着，音响越来越大……台湾——银子——代班……这几个字在她的脑海里飞速地穿梭着……
银子……电光火石般突然之间，秦天茵的双唇就捕捉了那个熟悉又陌生名字。
银子，她就是赵滢梓啊！
第15章 投影
夏日新款上市，美汇广场这边的数据一直是史静茹在做，所以这次过去查看专柜，秦天茵便叫上她一起。
正是下午时分，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