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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啦。”阿七眺望云端,然后目光骤然落在云身上,那样子好像云刚从天而降一般。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云讥诮地说。阿七笑了。
青年男女在一起免不了一番斗嘴,而在头一轮的交锋中,云明显略胜一筹。云也不由自主地对他有好感,因此两人很投机。但他们的第一次会面时间不长,云虽然斗嘴胜了,也不恋战,适可而止,第一次太粘了就掉价了,应在兴犹未尽时,及时止住。阿七也不失时机地提出下次约会的时间,云就带着胜利的微笑回去了。
二
花生苗窜得老高,庄稼地里绿绿的一片,在浓浓的叶子下面,掩盖着一些小小的黄色的花,庄稼人都知道,在地下花生苗的根部,已开始结豆子了,那豆子嫩生生,再过上一阵子,就有收成了。
云来时,阿七早到了,就在摩托车旁边,铺几张报纸,阿七盘着腿坐在上面。
“学打坐,出家做和尚啦?”云打趣地说着,也挨着阿七坐了下来。
“到处都是花,怎不采一朵给我。”云说。确实,山上开着许多花,有山玫瑰,有桃金娘,有野牡丹,还有一些不知名的花儿,点缀在庄稼地边,非常美丽。
“你要喜欢,千朵万朵也采给你。”阿七笑吟吟的并不起来,却从衣袋里掏出一件东西来,“喜欢吗?”
云打开一看,眼睛一花,这是一条金灿灿的练子。阿七帮云戴在项上,金黄的练子衬着云###的脖子,非常漂亮。
云的脸上挂上动人的笑:“这么贵重的东西,你也舍得?”
阿七说:“礼轻仁义重。”
“我也送你一样东西。”云说着消失在漫山的绿色中,回来时,手里捧着一束各色野花。阿七还在那里正襟危坐。云把花往阿七怀里一送说:“给你。我什么也不欠你。你送这么贵重的东西别后悔。”
阿七微笑着,接过花放在鼻子边嗅着,赞道:“好香。”
天快黑下来了,云说该回去了。阿七说送她到村边去,云不答应,她家离这里不远,她也想顺便到菜地里摘些青菜回去。
阿七也不勉强,等云走得没影了,他才站起来,忙从裆下掏出一道白线来,急急的,在草地上砸出坑来。
阿七回到家,恰巧媒婆也来了,问他成不成。他说,还难说。他父母就央媒婆走动走动。
第二天晚上,媒婆又来了,说,这丫头说话没个准,倒是她妈妈看不过眼,说她几句:说话别猜谜一样。她马上顶撞道:马上就嫁,好给家里的鸡们鸭们狗们猫们多留口粮。她妈妈背地里说,这丫头从小就伶牙利觜,就是她心里想的事,也要说得让人琢磨不透。
倒是阿七的爸爸有见识,说:“有道是好事多磨。这丫头不简单,让她多考虑也是好的。”
三
天冷下来,地里的庄稼都收了,农家人终于可以闲下来。这年头,庄稼人的日子滋润许多,于是,建房子的建房子,办婚事的办婚事,喝喜酒的喝喜酒,再没什么事儿的就闲聊。
云也应允了。这就应了一句老话: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以后的一切都按世代沿袭下来的习俗去办,两家都要了对方孩子的生辰八字去找先生批了,看看并不相克,倒也般配,男家就下了聘,定了婚期。
不多久,大喜之日就到了。男家专门请了一个车队(农村人请不起轿车,用的一般是小四轮,即通常小农用车。),一共六辆车,都披上花挂上彩,媒婆,姨妗坐在第一辆车上,第二辆是乐队,所谓乐队,就是八音队,吹唢呐的,打锣的,敲鼓的,第三辆是新郎,伴郎,后面都是新郎的同龄同党以及一些迎亲女眷。前面吹吹打打,后面放着炮仗,一路上浩浩荡荡的,热闹非凡,引来无数人驻足观看。
迎亲车队直开到云的家门才停下,女家燃放一挂长长的炮仗之后,一伙人簇拥着阿七下了车,又簇拥着进门去。门外两旁非常拥挤地站着女家的左邻右舍,三亲六戚,在那里唧唧喳喳的问哪个是新郎,但那么多人闹嚷嚷的让人眼花缭乱无法辨别。但眼尖的人还是看出来了,叫了起来:“是他,是他,中间那个,啊,是个瘸子。云妹那么好的人怎么嫁上一个瘸子?”听到的人都议论纷纷。“怪不得车一直开到门口才停,人一下来就是一大帮,原来是把那个瘸子围在中间。”
但是无论怎样巧妙地安排和伪装,还是终于露陷了。
原来云家的门前十米左右比较窄,两边是别人家的房子,走过这条道,上几级青石码头,就是云的家了。阿七就是上码头时,他左脚的残疾###无遗。这时,阿七脸色惨白,真没想到,他在云家门前的码头上裁了,到了这里,谁也帮不了他了,不可能背着他或扶他爬上码头,大喜的日子,这样做成何体统?
迎亲的队伍被拦在门口,云村里的一个老学究站在门正中,说村里有个规矩,由他出几个题,如果阿七对不上就别进门。其实这只不过是个缓兵之计,云的家人需要时间来弄清事实和应付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
媒婆被叫来了。开始她还抵赖,但有人让她叫阿七当众走走,她知道,让阿七在众目睽睽之下一瘸一瘸地走,那等于是她的罪证。她知道再也无法隐瞒,只好认了。
“骗子!”人们忿忿地说,“把他们轰回去,真丢人。”
云一家感到受了奇耻大辱,云家的左邻右舍,三亲六戚也感受到受了奇耻大辱,嚷叫着要把迎亲的队伍赶回去。
迎亲的人也感到不平,定了的事怎么说反悔就反悔呢。
但是女家的人更愤怒,已经有人手里操上了棍子和扁担,喊道:“再不走就打了。”
迎亲队伍看见女家人多势众,气势汹汹,退却了,伴郎对阿七说:“煮熟的鸭子飞了。”阿七沮丧得流下泪来。
“算我没有福气,打光棍算了。”阿七说,“回去吧。”他走下码头,领着迎亲队伍往回走。
“站住!”不知什么时候,云出现在门口,只见她已经化好了妆,显得更加美丽。云怒气冲冲地说:“你为什么骗我。”
阿七流着泪说:“我没骗你,你没问过我。”
“原来从一开始,见面的地点,一举一动,你是经过精心策划的。怪不得没见过走路,只要你走一步,就被识破了。你为什么这样做?”
“如果不是这样,你肯和我见面吗?”阿七忽然镇静下来,他心里也有一股怨气:“我虽然有点残疾,可是我并不比别人差。”
“但你为什么一直骗我到现在?”
“我非常爱你。我想告诉你,但我怕你知道真相后,我就会失去你。”
“好,好。”云不无揶揄地说:“你自己一个人走走,让我看看。”
阿七挪了几步,其实他并非瘸得很厉害,只是迈步时,在左脚那边稍微停顿了一下,这是因为身体重心往左边压,左腿不堪重负,移动起来就显得分外沉重和吃力。他少时爱骑牛,有一次从牛背上摔了下来断了左腿。他从码头处往迎亲队伍困难的走去,又转过头往走,云家一边的人见阿七那狼狈样,都嘲笑起来,但阿七已没了胆怯和心虚,一直走到码头前,停住了。
“怎么不走了。”云问。
“去哪?”阿七说。
“走上来,到屋里来。怎么?不敢啦?你今天来干什么?”云讥笑着问。
“来娶亲。”阿七说。
“娶亲?为什么不上来。”云羞红了脸,她跑进里屋,进了她的闺房。按照习俗,新娘应该躲在闺房里,由新郎来求,一般求上三五次,新娘才会出来,跟新郎走,要是出来太快,人家就会说她迫不及待的,那就成为笑柄。
云刚进门,正要从里边闩上,她妈妈就推门进来了,几个阿姑阿婆也跟了进来。
“他可是个瘸子啊。”妈妈说。
“他虽然有点残疾,但他的脑比谁都灵活,跟他肯定有出息。”云说。
“你可想好了,一辈子的事。”妈妈劝道。
“我想好了,我跟他肯定比谁都好。不信你走着瞧。”云说。她妈知道女儿认了的理谁也改变不了,退了出来。
阿七还站在门外椤着,直到有人告诉:还不快进门拜堂。他才喜出望外,率着迎亲队伍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迎亲车队又浩浩荡荡地路上开着,前头吹吹打打,后头燃放炮仗,噼哩啪啦,噼哩啪啦。 电子书 分享网站
4 一顶草帽
他在人行道上慢慢地逛,前面有一个肤色黝黑的,穿着很土的中年人站在路边,他立即想起“山佬进城”这句话来,这中年人活脱一个“山佬”。“山佬”一脸焦急,像有一盆炭在烧他的屁股。
“兄弟,帮一下忙。”那“山佬”央求道:“我有一样东西忘在那边店里了。”
他点点头,“山佬”匆匆忙忙地走了,留下一样东西,“山佬”求他帮忙,就是要他照看那东西。那是一台小型抽水机,很新,肯定是刚买的货。
他心里断定“山佬”是个糊涂虫,只要他叫来一辆车,不过一分钟,就可以卷走这台崭新的抽水机。他可以直接找个地方出手,一定得到不菲的收入——一笔意外之财。
这时,一辆面包车就在附近兜揽生意,他一招手,车马上就开过来。但他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那个“山佬”去哪里,去多久,要是他刚刚搬动这台抽水机,那个“山佬”突然回来,那可就不妙了,那“山佬”一身的蛮劲,拚命起来自己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他不相信天上会掉下来这么个馅饼,让他捡着,如果是个陷阱,那可就裁了。那辆车招来了客人,开走了。过了几分钟,“山佬”还未回来,他后悔了,他失去了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想,再有一辆车开过来,就算“山佬”恰巧回来,他早就搬上车,扬长而去。说实在话,他绝非鼠摸狗盗之人,但飞来横财,也不想放过。
过了两分钟,没有车过来,他的心不免焦燥起来。
一位老妇人迎面走来,肩上挎着个包,她行色匆匆然而却步履蹒跚地走着,那神态似乎要赶去救火。一辆摩托车迎着老妇人的面驶来,向老妇人身边靠,坐在后边的一个清瘦的年青人,冷不防扯住老妇人的包,前面那个摩托车手一加油,老妇人冷不防,被扯翻在地,而包,已在那个清瘦的年青人手上了。“飞车党”!有人惊叫起来。“飞车党”早就绝尘而去。
那个老妇人躺在地上哭起来,那声音,简直不叫做哭,应该是嚎,是绝望的惨痛的嚎叫,是濒临崩溃的叫声。有几个好心的路人过来扶她起来,但她又躺了下去,边哭边诉:“那可是救命的钱啊!”过不多时,突然脸色惨白,晕了过去,那种样子,真让人感到惨!惨!惨!
有人打了120,不一会儿,急救车来了,“呜哇呜哇”惨叫着开走了。
围观的人也散了,一切又恢复了原来的样子:一样的车流,一样的人声。但那惨叫声还在撕扯着他的心,像一钝齿的锯子,慢慢地割着他的心脏。真没想到,财物对人的重要性如此大,有时如生命一般宝贵。那“飞车党”夺走了老妇人的钱,也就像要了她的命一样。他想,那失去的钱,是用来救命的,是救她的命呢,还是救她家人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