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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顶上有几盏投射灯的光,温和但并不甚明亮。
苏樱看到的是周小鱼的侧脸。
她微微闭着眼睛,光晕照在她的脸上仿佛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美得几乎让人窒息。
而床上的那个男人,亦是英俊不凡。
就算清瘦了许多,但是他的轮廓五官,依旧俊美的能叫无数女人痴迷。
周小鱼的一只手牵着床上男人的手。
他们的手指都那样的修长好看,浅浅的搭在一起,似乎都能变成一道动人的风景。
苏樱心里感叹。
其实,他们两个才真的是天生一对。
只是命运太作弄人。
苏樱知道陆成灏现在执着的是什么。
只不过是最初的相遇。
他对自己的执着,并不一定是真正的爱。
他就像是一个迷路的孩子,始终站在原地,不敢走,不敢离开,怕走的远了,怕再也回不去。
然后,一呆就是很多年,生了根,便再也走不了了。
苏樱出了一会儿神。
周小鱼很快就醒了。
看了看旁边的苏樱,脸上露出动人的笑意:“姐姐,你来了。”
苏樱淡淡的点点头。
周小鱼说:“那你在这儿陪陪六哥,六哥醒过来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你,一定很高兴。”
苏樱默默的点了点头。
周小鱼轻轻的将手从陆成灏的手上移开。
然后站起来:“我去叫小厨房做点早餐,姐姐,你想吃什么?”
苏樱摇了摇头:“我在家里吃过了。”
周小鱼浅浅的笑:“那我做些六哥爱吃的虾饺过来。”
周小鱼走了。
苏樱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屋子里面的光线依旧很暗。
暗的苏樱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楚陆成灏的脸。
此时此刻的他是那样的安静。
偏偏苏樱脑子里面闪现的是他狰狞痛苦的表情。
这个男人,曾经是她最重要的男人。
也许这个时间上最可怕的真的是时间。
那些时光,苏樱有的记得,有的竟然已经记不清楚了。
就算是记得的那些,也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可是,陆成灏,为什么你的心里还是清晰如明镜。
苏樱记得苏嬷嬷小时候说过一句话:忘记,是上帝的一种恩赐。
苏樱得到了这种恩赐,但是陆成灏却没有。
所以,他过得如此痛苦,如此苦不堪言。
苏樱缓缓的握住陆成灏的一只手。
指尖竟是冰凉。
在苏樱的印象里面,陆成灏的手向来是干燥温暖的。
那样的大,仿佛被他包裹住,世界就已经被收入囊中。
但是,现在竟然已经冰凉。
苏樱心里痛了一下。
蓦然觉得有一股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
微微转过头,陆成灏果然已经醒了。
他望着她,痴痴的望着她。
仿佛透过岁月看一张记忆中的脸。
那样的痛楚又带着一种枉然的甜蜜。
苏樱也没有做声,也就静静的同他对视。
过了一会儿,陆
成灏却伸出一只手来,试图想要摸一摸她的脸。
苏樱微微笑了一下,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之上。
真实而温暖的触感,叫陆成灏的微微闭上的眼睛。
“真好啊,如果碰那些东西,能够看到你,也无所谓了。”
他的声音喃喃的,似乎像是在自言自语。
苏樱却浑身突然一怔,像是被人狠狠的泼了一盆冰水。
从头浇到脚,一直凉到心里,冷的发颤。
她忽然甩开陆成灏的手,豁然站起来。
“陆成灏,你到底在说什么?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碰那些东西,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就是在自杀,你怎么能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根本不是我认识的成灏哥哥!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心里有多难受!” 苏樱被彻底的震撼了。
一时间都懵在哪里,不能反应。
周小鱼说:“我那么爱六哥,曾经有一段时间,我对你好奇的要死,也恨得要死,我以前总是很自信,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更比你爱六哥,所以我觉得时间久了,六哥迟早是我的,可是,那时候,我才知道,我错了,六哥的心里只有你一个人,这和一切都没有关系,只因为你是你,你住在六哥的心里。羿”
周小鱼用手试了试陆成灏额头上的温度:“姐姐,六哥的腿越来越严重了,如果他不服用这些药物,他可能连站都站不起来,可是,如果他继续用下去,就是在透支生命,姐姐,只有你能帮到六哥了。围”
苏樱还像是没有缓过神来。
看着床上那人清瘦许多的面庞,心里像是针扎一样。
原来,他总是满脸的笑意,或是在外人面前温润如玉的,或是私底下带着一些邪恶的笑意的。
可是现在,他的脸上一丝一毫的笑意都找不到,有的只是难以忍受的苦楚。
苏樱口袋里面的手机在不停的震动。
但是她却似乎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手机响了一会儿变停下来了。
苏樱僵直着身体站在原地,过了好久还问了一句:“我怎样才能帮到他?”
“陪伴,姐姐你只需要陪着六哥就行了,前些日子六哥的腿伤忽然复发,六哥竟然自己开始注射吗啡,你知道吗?六哥是个自制力非常强悍的人,他自己开始碰这种东西,便证明他已经自暴自弃了,我不知道什么事情让六哥这样绝望,但我只知道,只有姐姐你能帮他渡过这个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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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樱开车从清潭山下车的时候,大脑里面毫无意识。
心里非常非常的难受。
胸口像是堵着一样东西,掏也掏不出来,沉也沉不下去。
下了山道,苏樱进入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
灯火璀璨,十里繁华,莫名的,苏樱的眼泪忽然止不住的就往下掉。
脑子里面浮现出陆成灏的那只腿,满目狰狞。
苏樱将车子停在路边,莫名的大哭起来。
心中瞬间涌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恸。
到这个时候,以前的一切恩恩怨怨似乎都变得无足轻重。
苏樱心里清楚的明白,自己心里到底是在乎他的!
非常的在乎!
虽然,时至今日,已经同爱情无关!
但是这确是一种也许比爱情还要特殊的情感。
生来同病相怜,儿时相依为命,他们拥有彼此生命中最初的美好的时光。
尽管年华已逝,但却风干成另外一种特殊的记忆。
他们就像是被放在一个花盆里面的两颗种子,最初的时候,一起沉寂在黑暗里面,一起携手破土而出,一起沐浴着阳光成长,一起面对这太阳微笑。
可是终于有一天,一个花盆难以承受他们之间的成长,命运这双手,让他们分开了。
以前苏樱一直觉得,陆成灏是参天大树,他属于森林,只有离开花盆,他才能找到最接近蓝天的地方。
而自己这株狗尾巴草,反正也胸无大志,还在一隅之地抱怨他的离开。
可是,苏樱没有想到,自己最终被别人移植到温暖的花房里面,而陆成灏却在外面经历着狂风暴雨。
苏樱早就忘记了那个花盆。
可是陆成灏已经长成了参天大树,却仍旧对那一隅之地念念不忘。
总还想着两颗种子的盘根错节,他储存了太多的记忆,太惦念当初的那份美好。
这也许是苏樱不能体会的。
因为她从来没有变成参天大树。
可是,命运捉弄至此,她不可能回到那个花盆了,因为现在的她,脱离了温室,也许会死。
苏樱在路边哭了很久。
知道手机再次响起来。
苏樱擦了擦眼泪,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
是容靳修的电话,在此之前,已经有12个未接电话。
苏樱抹掉眼泪就接起。
“阿修……”
她短短唤了一声,却听手机对面长长舒了一口气的声音。
然后就是明显压抑着怒气:“苏樱,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接电话。”
苏樱听到容靳修的声音,一瞬间竟然觉得很安心,像是漂泊的小船终于找到停靠的码头。
苏樱喃喃的说了一句:“阿修,我想你。”
对面忽然沉默了一会儿,几秒以后传出男人低沉且无奈的声音:“你究竟在哪里?”
苏樱看了看窗外:“我不认识这里,我迷路了。”
容靳修叹了一口气:“就知道这样。”
苏樱是个路痴,这一点容靳修太清楚了,不仅是个路痴,而且是个惊天动地的路痴,尤其是在苏樱自己开车以后。
从花店到兰卡大厦不过是条直道,她都走错了好几次。
今天更是不知道开到哪里去了。
容靳修说:“你看看周围有什么,我去接你。”
苏樱说了一个标志性建筑,挂了电话以后,就一直坐在车里等。
其实苏樱今天并没有迷路,这个地方离兰卡大厦也不过就是十几公里的距离。
但是,她真的没有力气开车了。
说一个字都觉得要费心力气。
容靳修十几分钟就到了。
打开车门的时候,苏樱正伏在方向盘上,闭着眼睛。
容靳修摸了摸她的头发:“苏樱,别睡了,我们回家了。”
苏樱当然没有睡着。
抬起头来的时候,容靳修吓了一跳。
眼睛肿的像个核桃似得。
容靳修皱眉:“苏樱,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樱难得撒娇,过去就抱容靳修。
容靳修索性坐到了副驾驶座上。
苏樱像个孩子一样粘着他,叫他心里软了不少。
苏樱觉得温暖,暖的她的眼泪又掉了下来。
这下容靳修到真的觉得事情严重了。
他的老婆喜欢哭没错,但是哭的这样悲痛还是第一次见。
容靳修放开苏樱,强制与苏樱的眼睛对峙,脸上虽沉稳,但是眼中却满满的都是担心与焦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你刚刚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有人欺负你了?”
苏樱摇了摇头,只顾流眼泪。
“你说话呀!”
苏樱仰着脸,表情变得认真起来,仰着脸对容靳修说:“阿修,我想去清潭山住一些日子。”
容靳修听了以后脸色立刻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