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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跟我回去,过了今晚再说吧。”
铁文把几具尸体用麻袋盖住,搜出几块大洋,和苦力大叔一人扛起一袋粮食往回走。铁文看得出他是来偷粮食的。这四百斤粮够他家吃几个月了。
两人钻出围墙上一个破洞——破洞很隐秘,看来偷粮食的不在少数。二人就着黑夜东拐西拐,走进一片民居,说是民居,其实就是窝棚。现在北方还不算太冷,到了冬天,那滋味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那苦力叫王壮,河北人。他的窝棚是众多窝棚里面比较好的。他没有拖家带口,一人吃饱全家不饿,自己又能搞粮食,日子还算是比较好的。窝棚里一张厚厚的羊毛垫子铺在地上,这是王壮唯一的值钱家当。
“吃吧,没什么好东西。填填肚子没问题。”是一碗热乎乎的棒子面糊糊,里面加了一些烂菜叶子,加了一些盐。折腾了一夜,铁文的确有些饿了,这东西也比那发酸的馒头好吃的多。铁文胃口大,一小锅糊糊吃光了还没饱,王壮又给他熬了一小锅,才算吃饱。
“大叔,我得怎么才能回家啊。你就帮帮我吧。”
“明天我给你找一辆马车,送你出城。离开这一片,就没那么乱了。你搜的那些大洋雇马车,做盘缠足够了。”
“多谢你了,大叔。”
“行了,睡觉吧。放心,这里安全的很,别看这里全是难民,但哪的人都有,多出一两个生人没人会在意。我家里不干净,你就将就着睡吧。”说完,王壮就自己先躺下睡了,没再去管铁文。
铁文也真是困了,躺在松软的羊毛垫子上,热乎乎的说不出的舒服。这么长时间一来一直睡稻草——稻草少的可怜,一根根并排放都遮不住车厢地面。在车上连日颠簸,身上早已经硌得青一块紫一块,现在躺在舒服的垫子上,不一会就死死的睡了过去。
第二天铁文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王壮不在屋里,铁文出去寻他,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去哪里找他;也不敢向邻居打听,这里鱼龙混杂,防人之心不可无。
铁文行事的一大风格就是没把握的事情绝对不会去做,“谋定而后动”是他的处世哲学。
反正找不到,索性回到窝棚里,吃了王壮给他留得饭,还是玉米糊糊。昨晚的两袋大米不知道去了哪里,估计被他拿去卖了。
吃完饭,铁文又躺下睡了一觉。不知睡了多久,感觉有人在推他。睁眼一看,是王壮。王壮早早的就出去找马车,没人愿意出车,王壮只能卖了大米,出了高价钱才雇了一辆往南边运山货的骡子车。
王壮送了他一段路,有点不舍。二人相识虽然还不到一天,但已经成了生死之交。杀人救命、卖掉救命粮花高价帮忙雇车的事情可不是谁都能干的。
铁文被藏进车上装大枣的大筐里,王壮已经不能再送,二人都舍不得对方,铁文忍住眼泪,对王壮说“王大哥,回吧,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王壮点了点头,抱了拳说:“保重。”
“保重。”王壮一直在目送铁文,直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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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步步惊心4
骡子车一路向南,七七事变后华北地区烽烟四起,日军、八路军、中央军、晋绥军的各路人马绞杀在一起,死伤惨重。铁文走了一路,看见到处是残垣断壁,尸横遍野。野狗成群结队的享受着美味的“佳肴”;乌鸦幽灵一般来无影去无踪,哪里有人倒下,哪里就有它们的身影。
走了坐车走了两天,改为步行,一路往南走。兵荒马乱,强人四起。这一日,铁文贪图赶路,错过了打尖住店,眼看天就要黑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搞不好就得露宿荒山。现在已经是深秋,野外野风烈烈,寒冷刺骨。要是真的睡在野外,不被冻死也得饿死。想到这里,更加快脚步。
走了不知多久,还是没见到集镇或者人家。早知这样我就走官道了,为了赶近路而把命丢在这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眼见着今晚是遇不上人家了,铁文反而释然了许多,既然找不到就干脆不找。反正是睡在野外,哪里都是一样。这里林子还算小,要是再往下走钻进大林子,碰上了老虎可就不妙了。自己可没有武松的喝十八碗酒还能打死老虎的本事。
想到这里,就在一个山坡上做了下来。走了大半天的路,两个脚后跟钻心的疼。铁文脱下鞋子,揉了揉脚后跟,躺下休息。
铁文折了半截野草,躺在地上饶有兴致的看着夜空。夜空深邃,群星闪耀,数日以来的奔波,铁文身心俱疲,唯独此刻,他却能奢侈的享受着夜晚的静谧与安详。
不知不觉他想起了儿时往事。那时候自己和弟弟都还小,爹娘都还健在。弟弟淘气顽皮,经常闯祸。铁家家教甚严,每次闯祸总少不了家法伺候。父亲亲疼儿子,舍不得打,族长三叔公又不允许。弟弟怕挨打每次都吓得不敢回家。有一次弟弟有闯了祸,和其他小孩去偷鸡蛋,竟然把人家鸡窝给拆了。偷鸡摸狗,铁家是绝不容许的,按族规是三十戒尺。弟弟吓的不敢回家,三叔公逼的紧,只好我替弟弟扛了下来。三十戒尺下来,我的整个右手肿的跟馒头一样。我和爹爹分头出去寻弟弟。我在村外野坟地里找到他,眼睛都哭肿了。他轻轻的吹着我的右手,虽然吹气对消肿不管用,但弟弟还是不停的吹。还哭着问我疼不疼,说以后再也不敢了。我来实在饿的受不了,就点起火,把他偷的那三枚鸡蛋烤来吃。三个鸡蛋分不开,弟弟非得让我吃,我说哥哥不吃,让小武吃。弟弟哭着喊着让哥哥吃。我把那个鸡蛋掰成两半他才不哭,还是把大的那半让给我吃。
那天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夜空深邃,星星一眨一眨地。弟弟一边吃鸡蛋一边跟我数星星我俩数的数字总也对不上。我和弟弟唧唧喳喳辩个不停,一个过路的人看到坟地边生起一个大火堆,两个人影在旁边比比划划,吓得只喊娘。第二天镇上就传开了,说坟地闹鬼。我还和弟弟拉钩上吊,谁也不许说出去。
在那不久,爹爹就染病死了。三叔公说娘是爹的克星,把我们干了出去,霸占了我们的田产、房产。我们娘三个一路要饭,幸好柳子轩柳老爷看我们可怜,保了媒,我娘改嫁到王家。后来就生下了弟弟妹妹。娘难产死后,我们还在王家住,虽然是寄人篱下,也还有个家。现在呢,爹没了、娘没了、继父和弟妹死的不明不白,弟弟铁中也不知到是死是活。难道老天爷真的要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吗,就现在这样,只有满天的星星陪我做伴。这可真是“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啊。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
想到这里,铁文的泪水已经流出来。
铁文站起身来,掸了掸身后的杂草、尘土,继续向前走去。只有不停地走才能打断他的思绪,才能让他的心安静下来不去思念他的已经离他而去的至亲。
铁文人高马大,磨磨蹭蹭地走了小半个时辰,却也走了好长一段山路。他翻过一个小山坡,感觉确实有点累了,就坐在地上、靠着一颗小歪脖树休息。天上繁星点点,四周却也漆黑一片。只能隐约辨别事物的轮廓。这个是一个小山坡、那边有几快大石头、那边……
那边是什么东西?铁文在黑夜里隐约看见自己前面几丈远的山坡上有几个小土堆,连绵起伏。铁文向那个山坡的方向走了走,眯起眼睛,就着天上的微弱月光和点点繁星仔细辨别。
“是坟,原来是一片坟地。”铁文隐约地看出一些比较大的坟堆前还立着墓碑,众坟墓排布整齐有序,显然不是乱葬岗,而是家族墓地。
“既然看见了坟茔地,不知道有没有祭品,我都快一天没吃东西了。”想到这里,铁文肚子很不争气的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铁文当然知道偷吃祭品是很下三滥的行为,在铁家的家规里,这是要打五十戒尺的。但现在的铁文是在逃命,饥肠辘辘,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总不能把自己活活饿死吧。他决定去碰碰运气,给坟主多磕几个头就是了。
想是这么想,但铁文还是心里发怵,这里毕竟不是和尚庙,偷几个贡品馒头没人会把你怎么样,这里可是埋死人的坟地。白天是死人,晚上是不是死人,他铁文可不敢保证,这么个阴森恐怖的地方,大白天看着都吓得直起鸡皮疙瘩,何况是这三更半夜的时候。换了谁谁都会害怕,这个是否迷信没关系,你把一个成天自诩无神论者的家伙一个人扔在这里试试,不吓死已经是好样的了。
铁文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向坟地挪着双腿。“挪”到了坟地,他长呼了一口气,“果然有祭品,还挺丰盛的嘛。”一个白瓷盘子里摞着几个白馒头,一盘看不出品种的还残留一丝香气的大鱼,一盘烧鸡,一大盘水果。铁文咽了咽口水,“可算开一次荤了。”奔波多日,铁文已经好久没正经吃过一顿饱饭了,馒头就凉水已经是丰盛的美味了。
就着月光,铁文眯眼辨认着墓碑上的字迹,最在上边是两个硕大的方块字,不用看铁文也知道是“故显“两个字。下面刻了两大排自,铁文连看带摸大概辨认出是“考冯公讳志淳府君生西之莲位”“妣冯母太孺人闺名芷柔”。
“原来是一个夫妻合葬墓”铁文心里想。
继续往下摸,都是儿孙辈的立墓人,字太小,摸了好久也没认出来。落款的时间他认出来几个字“*清*绪二*七年立”。铁文推测应该是“大清光绪二十七年立”这几个字。
原来是一位前朝的老前辈。人死为大,给前辈磕几个头感谢赐饭之恩是应该的。铁文心里想。
铁文跪倒在地,心里默念道“前朝冯氏贤伉俪在上,晚辈铁文,遭人陷害,落难于此,斗胆借前辈祭品果腹,大恩大德没齿难忘。晚辈恭祝二位早登极乐,冯氏后裔人丁兴旺,富贵久长。晚辈铁文叩上”。铁文不敢在坟地里大声说话,只能在心里默念。
祭拜完前辈,铁文拿起祭品回到之前休息的山坡,风卷残云起来。铁文倒也不客气,几大盘祭品全给拿过来了,连几个水果都没放过。就着烧鱼烤鸡,馒头吃的滋滋有味。虽然没有放盐,平淡无味,但也手艺高超,味道上乘,嘴里吧唧吧唧个不停。吃完以后铁文把剩下的几个馒头和半只烧鸡装进包袱,又拿起一个苹果吃了起来。
吃了几个水果,感觉说不出的舒服,美美地开了一次荤,铁文心情也好了许多,收集了一些枯草垫在地上,头枕在自己的包袱上,双手插在袖口里蜷起双腿准备睡觉。
啪、啪、啪啪、啪、啪铁文刚要睡着,就听见坟地那边传来啪啪啪的声音。一边响了三声,那边有响了三声,好像在给一个回应一样。
唰的一下,铁文吓得汗毛都立了起来,一个前扑,趴在山坡上不敢再动。难道是我吃了祭品,人家来找我了?我已经给人家祭拜过了,怎么还来。难道是他的晚辈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