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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知识一问三不知怎么行呢?麦宝他们的脑细胞编制总数并不少,但一分兵把口就显得不够用,况且他们还拿出了一半左右留给了语文、政治、数学、英语……警校招生的统考,满打满算还有一个月。这是让他最烦心的事。
麦宝不愿意参军,不愿意上学,不愿意背井离乡去打工,更不愿窝在家里种田。能干的他都不愿意干。想干的,比如当老板,当经理,或是拿钱很多很多干活很少很少的工作,一时也难以谋求。他的父亲,村党支部麦书记认为,孩子这样就瞎了,要找个事做,就想到了当兵锻炼这条路。在麦书记眼里,武警就是解放军,更听说当武警基本不出省,就托了五六个关系总算遂了愿。麦宝初到部队十分失落。村里人那种“当兵是就业的跳板”的说法已经过时。要想当干部只有考学。士兵直接提干的微乎其微,一个支队一年没准摊不上一个,那可是兵尖子,是要各级领导都叫好的,光靠“关系”拿不下来。考学也比前几年严多了,报考的必须是高中毕业生,还要先预考,过了线才能参加正式考试。分数上网公布,按分取人,分不够哭爹喊娘也不灵。听说也有点照顾,但那是照顾武警的子女,而且是亲子女,武警的外甥小姨子还不算数。麦宝对这条没意见,哪个行业不照顾自己的子女?他同学里也有几个就业的,哪个不是“子女”?他也不能怨父亲当初为啥不当武警,把自己生成“子女”。麦书记为了让他考学已经费尽心机。
前不久,支队士兵代表大会突然表决让他和蒙荷参加统考!公然说这是为了照顾省里的关系。麦宝又羞又愧又感激。蒙荷有什么“关系”他不知道,他凭的什么关系他清楚,村东头大槐树底下那个生着高额头、斑鸠眼的姑娘,在省城一个大官远房亲戚家里……那几天,他顶着周围曳光弹一像射过来的目光,默认他的父亲是“麦书记”,本来就是麦书记!他并不指望考上学,他既不是“子女”,多情的“斑鸠眼”也没那么大法力。他要的是面子,能参加统考这就足了。也不排除侥幸。听说往年考英语,有人从头到尾一色勾A,竟也上了线!幸运之神完全不顾及“麦书记”吗?不一定。就算“一定”,到时候给麦书记说声“题出得太偏”,也就交差了。
“来,老江,快坐下。”麦宝亲热地把江凌摁在转椅上。江凌皱着眉,脸色发黄,一路摇摇晃晃,像是顶着大风走似的。
蒙荷捧着一摞材料进来,见状说道:“麦宝你别拍马屁,我看江凌像是病了。”她把材料发给战士。这是总队宁政委在党委扩大会上关于密切官兵关系的一个讲话,发给微机手们练习输入汉字用的。
麦宝说:“你这个蒙荷同志哟,就说不出一句好话,我们老江这个时候怎能病呢!”他拍拍江凌单薄的胸脯,转椅上的江凌被他拍得转了半圈,麦宝赶紧把他转回来。江凌自己证实肚子疼。
蒙荷细看了江凌的脸色,嘱咐他坚持不住就赶紧说。自从士兵代表大会全票通过她参加统考,她就成了支队的新闻人物。有些女兵跟她说话阴阳怪气。昨天午饭前她要上趟洗手间,小燕问她吃馒头还是吃大米,要不要先留出来?一个嗲声嗲气的女兵接着就问:“蒙荷耶,你是上厕所吃还是回来吃呢,要不要给你端到厕所去耶?”男兵们给她搭腔则怪里怪气,都在估摸她的背景。有的说你听她的名字——蒙荷!异国情调,家里不会低于正县级。蒙荷十分坦然:我家不是干部。那种娇花嫩草能照顾,我堂堂女子飒爽英姿凭什么不照顾!我还非考出个样儿给他们看看!当年建议特招蒙荷入伍的夏若女,见她拿到了考学名额非常高兴,一个劲说就该这样。凡是可以不用干部的工作,多叫蒙荷负责。
麦宝摸摸江凌的额头:“你是不是让刚才那些题给吓怕了?知识分子就是脆弱。”麦宝名为高中毕业生,实际高一才上了半年,家里给他搞了张高中毕业证入的伍。江凌是一大队的文化权威,正经八百的大一学生,因为父亲打工撞坏了腿,学费断了来源,村长照顾他当了兵。在这文化复习的关键时刻,江凌就成了炙手可热的人物,大家请教的中心。
蒙荷宣布了训练要求,男女战士们就咔嗒咔嗒操作起来。麦宝见江凌依然双眉紧锁,估摸他是因为刚才的卷子没答好,就开导他想开点儿:“那些题都是花花点子,糊弄领导可以,糊弄群众还嫩了点。”他忽然想起让他为难的那道题:“性不能真正引起我的兴趣”。当时他犹豫再三才讲了假话。就压低嗓音问江凌:“那道性的题你勾的‘是’?勾的‘否’?”男兵们听了吃吃笑,女兵们就指责麦宝败坏训练风气。
一个胖乎乎的男兵说,你们不好好听课,女上校讲了,这叫气质,不叫风气。气质有胆汁质,黏液质,还有个什么质。麦宝撇撇嘴,那你是什么质?胖男兵遗憾地表示,也只能算个多血质,情感丰富、活泼可爱,多血啊!麦宝说你是该放点血,那小燕同志就是黏液质了。小燕腾地红了脸:你才是黏液质呢!你是黏液质!你是黏液质!你你你你你!你是黏液!你是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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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卫军》第十章(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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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若女带着怒气走进来。连日的突击训练使他有点消瘦,脸颊缺少光泽,盯着麦宝的目光也泛着红色。“麦宝,你就这样训练?”他说“练”字有点拖音,双唇开启,露出列队整齐的牙齿。
麦宝起立答道:“报告大队长,我正在关心江凌,他有病!”
江凌立即否认。
夏若女怒冲冲,喝令麦宝出去,要他深翻沙坑三遍,待会儿用场地。麦宝甩出一句“变相体罚”,就竖眉立目冲出门。夏若女刚要追他,就见江凌双手顶住腹部,锁眉咧嘴直喊肚子疼。他脸色蜡黄,额头上一层一层冒冷汗。蒙荷提醒道,怕是急性阑尾炎,要赶快送医院。夏若女急叫人扶江凌下去,向蒙荷交代了训练任务,下楼去了。
甘冲英把一摞答卷塞进三菱越野,说他跑土地要路过总队,正好把苏娅捎回去。苏娅就上了车。那摞卷子坐了甘冲英的指挥位置,甘冲英就和苏娅同坐后排。车上的气氛有点闷。甘冲英没话找话,问苏娅,贺东航最近忙吧?苏娅说是挺忙的。甘冲英说该忙,总部首长要来嘛,一年能有几次?忙中有乐,忙中有求嘛!苏娅问,你不也挺忙吗?甘冲英长叹一声:我忙是替叶总宁政委忙,当然也替贺参谋长忙。他把嘴朝苏娅的耳朵凑凑:你没看出来,这次的检查考核是冲谁来的?两位将军嘛!秃子跟着月亮走,贺东航也能沾上光。苏娅皱眉。把贺东航比做“秃子”,她心里起腻。心想现在的人对仕途真是敏感。就说,甘冲英你够顺了,同期入伍的人里你比人家高出几个台阶!
甘冲英不以为然。他说:“这叫物竞天择,优胜劣汰!你看‘动物世界’里,美洲豹吃掉了羚羊里的老弱病残,不仅延续了豹子这个珍稀物种,还优化了羚羊的群体素质。”他很为这个比喻得意,“古往今来,最大的腐败是吏治的腐败。这话不是我说的,咱没这个水平。吏治里最腐败的是什么?”苏娅刚想说“跑官要官”或是“买官卖官”,甘冲英公布了答案:“论资排辈!这种做法最坏,压制了人才,这同中央讲的人尽其才、唯才是举是相饽的。”他常把“悖”读作“饽”,馒头的意思。
“……拿我来说,咱入伍受的啥教育?吃苦,奉献,可现在……你的眼神我看懂了,你是问:你不也副师了吗?不错,我是副师,而且三年了,可我那是汗水泡着心苦干出来的。远的你不知道,近些的事儿,‘1·23’,听说了吧?四个死刑犯越狱,不是我堵住了监狱大门,那半个省城就炸锅了。‘2·16’,两个流窜犯劫持一个小哑巴,现场的人全傻眼了,不是我声东击西先制伏一个,那武警的面子可栽大了,还有脸找省长要钱?丢人去吧。‘12·29’群体事件,情报是谁送出来的?不是我反穿皮袄从雪窝里摸出来,后果就太吓人了。还有‘10·26’……这些时候都是一口一个老甘不简单,提拔的时候呢?说我老甘任职时间短,缺乏理性思维。以任职时间长短论提拔?公平吗?缺乏理性思维?你咋不拿着理性救人质呢!……所以我说,跑官要官并不可恨,那是被逼上梁山,是对论资排辈的批判。见人家跑别生气,轮到自己别客气,坐上软卧的人,有几个同情没买上车票的?”
苏娅开始以为甘冲英在开玩笑,但看他脸上充血,眼像机枪射孔一闪一闪,知道他是认真的,是真诚地感到自己遭到了巨大的不公正,没有切肤之痛的人是决然讲不出来的。
为了冲淡甘冲英的火气,苏娅故作轻松地说:“你们男同志都是以天下为己任的,看职务就重一些,像我们胸无大志的,给个头衔还怕担不起呢。”
甘冲英连连摆手:“错误!担得起担不起都是领导说的,让不让你担也是领导定的。还没让你担,怎知你担不起?凡事要讲个实践检验,这不是从认识到认识吗?”
苏娅把话题扯回到迎接总部的检查考核上。甘冲英突然问道:“听说贺东航让老头子狠撸了一顿?那是指桑骂槐,他可是叶总的爱将。叶总是对你的计划不满意。”甘冲英往她这边凑了凑:“你也是的,你给他搞什么计划?人家华岩要搞,你说你来,也好进入一下情况?”
苏娅脸都气白了,这种歪曲显然是一种恶意。令她惊诧的是,丁点小事儿竟会做出如此文章!她问这话是谁说的。甘冲英直说:“算了算了!机关水深,出力不讨好是经常的,你呀,还是多加小心吧。”
苏娅打开车窗想透透气,一股掺着灰尘和汽油味的浊气却灌进来,又忙把车窗关上。
救护车一路拉着警笛照直朝前冲,就这夏若女还嫌慢,江凌的“哎哟”比警笛还揪心,他喉咙里咕噜咕噜,一阵接一阵呕吐。夏若女和胖男兵摁住江凌,还止不住他辗转反侧。夏若女伸出半截胳膊贴住江凌的嘴,说:“小江你别喊,咱是特战队员,要疼你就咬住这块肉!”江凌就真咬住了……
胖男兵心里一揪,他猜这一咬,江凌的疼痛可能传给了大队长一部分。他同许多兵一样,崇敬自己的大队长,那是因为大队长爱护他们。这说起来似乎简单:官兵一致嘛。其实官就是官,兵就是兵,权力、待遇、所思所想就是不同,白领和蓝领能一样吗?这些咱不计较,你只要能为当兵的说句公道话,办点正经事,我就对你交心。前不久,肾衰的父亲给他来了信,说是寄去的200块钱收到了,他鼻子一酸就掉了泪。他知道这是大队长寄的,也知道大队长的父亲腿也不好。知道江凌是退了学的大学生,士兵们议论纷纷。后来,有几个弟弟或妹妹辍了学的战士,家里都收到了50块钱。等知道了是大队长寄的,都来谢他。夏若女的回答一点也不装腔作势:“以前我参加救助失学儿童的工程,和结对子的小孩不认识,想了想,还不如直接救助咱自己的弟弟妹妹……”这话多温暖,多实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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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近卫军》第十章(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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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菱越野里,甘冲英又找了个话题。他意味深长地看看苏娅:“你们女同志害怕结婚,是在等待理想的男人,但实际上你们等待的男人并不存在。因为他必须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