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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啊,胜利是人人都向往的,素迦也真心希望自己王弟所说的必胜因素真的存在,他自己也找不出反对决战的理由,但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不踏实。举国之兵,倾巢而出,无异于孤注一掷。原先所持之三道防线固守战略自然无从提起。看看那些渴望胜利的平民吧,他们想买卖奴隶,重开商路,恢复富足平静的生活都快想疯了,他们已经习惯了蔑视阿姆河流域的游牧部族,习惯了对这些野蛮人的征服和胜利;而血气方刚的年轻贵族们,尤其是苏西斯王子,哪个又不是梦想着一战成名,成为英雄,甚至成为新的军神呢?所有的朅师人都在憧憬胜利,而丝毫没有想到失败,失败对他们来说是遥远的,不可想象的,乃至是绝然不可能的。
神啊,请给予我明示吧!
一缕阳光折射过高挚的鹰帜,投落到素迦脸上,使他的瞳孔骤然泛起一片金红。
百人卫队横尸冰河的情形蓦然跃入素迦脑海,里面有他钟爱的部属,还有他寄予厚望的私生子马略……
难道是不祥之兆?素迦抬头盯着鹰帜闪亮的尖首,竭力挥去心底深处冒出的忧惧。
“素迦!素迦!素迦!”
周围都是人群热情的欢呼,一双双充满胜利渴望和信任的眼睛,一张张真诚的笑脸……
一个长着一双蔚蓝色眼睛的小姑娘使劲冲素迦挥舞着手里的桂树枝,天知道她在这样的季节里是在哪里找到桂树枝的,那是胜利的象征!
胜利的桂树枝!
一面金色的圆盾挡住了素迦的视线,慢慢隐去了小姑娘如花的笑脸,圆盾上同样绘有持桂树枝的胜利女神像。
是系在哥门提斯战马上的盾牌……
“叔叔,能把前锋的指挥位置交付给我吗?”是哥门提斯。
看到素迦默不着声,哥门提斯继续哀求,“看在神的份上,看在我替您挡过一箭的份上,请将这份光荣赐予我吧!我……”
“亲爱的哥门提斯,你已经是预备队的指挥了,怎么还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应当知道预备队的重要地位……”,素迦严厉地打断了对方的话头,“你现在不是王子,而是一名战士,我也不是你叔叔,而是你的统帅,你也不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了,这个时候临时换将,是怎样的危险,你应该知道!再说,……”素迦看到沮丧的侄子,有些不忍地放缓了语气,“你弟弟苏西斯担任荷泰若依的指挥官,是你父王早就定下的……你就算是让一让他吧!”
“哼!父王就是偏心!他就那么比我强?上次他指挥的步兵差点被厌哒人的骑兵突破,是我,是我哥门提斯指挥荷泰若依拯救了整个军团!而他……!”
“住口!别说了!这个时候不是说这些的时候!”素迦压住火气,“大敌当前,怎么还在为浮华的荣誉争吵猜忌!再说,这次我们面对的可不是容易对付的厌哒人,而是狡猾的唐人!分享荣誉的时刻还远远未到呢!”
整齐如刀切的方阵出现在勃特没眼前,当一身戎装的国王在鹰帜下高扬起右手时,方阵响起了惊天动地的“万岁”声。
奔流不息的曷萨水沸腾起袅袅水雾,由于水流湍急,只在靠近岸边的水缓地带有凝结的冰块,河中央依旧急流奔涌,根本无法可渡,由此构成护卫旃陀罗拔城的第二道天然屏障。
高大的祭坛上浸透不知多少健牛和肥羊的鲜血,身着白袍的祭司四下抛洒着拌有香料的粉末,大声吟唱着战神的颂歌,向他祈求胜利。
弯曲的萨达尔长号向天空缓缓树起,一齐吹出了如鹰啸般的音符,充满了尖利、高傲和振奋!
“嘭!嘭!嘭!”数千将士抽出了佩剑,有节奏地敲打着盾牌,等待那个庄严时刻的来临。
勃特没精神抖擞地走上祭坛,黄金剑柄的短剑已经出鞘。
一头被八名健奴死死拖住的公牛瞪着血红的眼睛,惊怒交加地注视着一步步走近的勃特没,四蹄绷得死紧,浑身的肌肉都在嗦嗦发抖,要不是指拇粗的绳索和拼命拉住它的健奴,它早就暴跳如雷,顶角戳人了。
即使是是畜生,也知道在死期将近时决死一战,不肯白白束手待毙。
“嘭!嘭!嘭!”
两名健奴使劲将牛头按下,勃特没的剑尖在公牛突突跳动的脖颈处略略一滞,接着飞速扬起,在阳光下化着一道夺目的金色弧线。
公牛绝望的眼睛中涌出两滴硕大晶莹的泪珠……
健硕的牛身抽搐着,终于轰然倒下!
勃特没一手提剑,一手高举起宰下的牛头,带着满脸温热的牛血狂野地呐喊。
观望的民众和将士一齐发出亢奋的欢呼,眼疾手快的祭司将还未冷透的鲜血撒向台下饥渴嗜血的战士。引发了方阵中的一阵骚动,按照古老的风俗,如果这血溅到勇士身上,勇士就会得到战神的庇佑,但如果你是懦夫。那溅到身上的鲜血则预示着战神将会用你自己的鲜血来索取惩罚。因此不少膘悍勇猛的战士都争先恐后地冲到台下沐浴鲜血,洗刷自己的长矛和佩剑。
“勇士们,胜利一定属于我们!属于我们!”
“勇士们,向着战神利箭指引的方向前进!”
一支金色的羽箭从祭坛上激射而出,轻盈地越过众人的头顶,消失在帕拔铁隘口方向的天际中。
“胜利!”
“嘭!嘭!嘭!”
“胜利!”
“嘭!嘭!嘭!”
与此同时,在帕拔铁隘口的另一边,武威军大营也在沸腾。
刀枪铿然,战马嘶鸣,各色旌旗争相招展,三军出操吼声如雷。
各营人马都在积极备战,盼望已久的决战终于到来了!
高仙芝的大帐,唐军所有的大小统领全部披挂停当,齐聚帐前听令。
“嘿嘿,狗崽子们到底出窝来了!”张达恭眉花眼笑。他的玄甲骑兵终于可以在旷野上和敌手争个高下了,可以一洗先前铩羽小勃律,后又折翼秋操的耻辱了!听说对方有一支精锐的荷泰若依重骑兵,要是能干净利落地击败他们……嘿嘿嘿!
“大将军真是神机妙算啊!”席元庆钦佩地搓着手,“说贼子会出动,贼子就出动了!”
高仙芝的表情也相当轻松,朅师军队只要出了帕拔铁隘口,胜算就可过半了。
“大将军,此时万万不可轻敌,此战对敌对我,皆是生死一战也!”李天郎对诸将普遍的骄战之气感到不安,“且对方统帅素迦,足智多谋,极善用兵,在朅师有军神之称,谅不会轻易就范……”
“天郎说的是,”李嗣业点头赞同道,“还有南迦山谷中的朅师援军,也是一患,如果在关键时刻赶到战场,与正面之贼夹击王师,那也当真凶险!”
“那些草包援军,不足为惧,”田珍轻蔑地说,“根本不会排兵布阵,只知道在山谷避风处扎营休养,属下五百劲卒携强弓硬弩已据谷口天险,贼子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
“有趣!有趣!”席元庆哈哈笑道,“我等为个帕拔铁隘口伤透脑筋,贼子们此时却要为南迦山谷一筹莫展,真是一报还一报!”
“即便如此,也大意不得!”李天郎说,“据属下所知,朅师军队,能征善战,可称乌浒河域第一劲旅,曾经大败厌哒人,柔然人,与极盛时期的突厥人、吐蕃人交手也没吃过什么亏,且民风勇悍,桀骜不逊,加上素迦这位名将精心谋划,确实是劲敌而非虚名嬴弱之辈,赵陵校尉与之较量,深感对方战斗颇有所长,刚猛尤盛。诸位大人可见我王师一路行来,朅师人避我锋芒,不惜焚田毁屋,弃家离乡,以挫我锐气,显又现阴柔坚韧之气,所谓刚柔并济也。就是这帕拔铁隘口,也是伐林移石,不为我所用……”
“他奶奶的,就是,就是,无奈之下,只得征用长行坊围成大营,害得大军粮草不济!”席元庆骂骂咧咧地接口,“连挖壕沟也不得,地冻得跟石头似的,一镐头下去也就屁眼大个点!”
众将齐声大笑,连高仙芝也不禁莞尔。席元庆还不依不饶,“他奶奶的,笑什么,就只有屁眼那么大么!奶奶的,待老子擒住那个叫素迦的鸟人。不叫他别的,就令他在这地里挖个葬他的坑!”
“贼子谋备充分,委实不可轻敌。”高仙芝正色道,李天郎感到他一直有意漠视自己,心里不由一震,“敌不动,我不动,引敌出动是此战要害,各营一则万不可懈怠!二则万不可妄动,谨遵中军号令!”
“谨遵大将军号令!”
胸有成竹的高仙芝展开图示,将应对阵型一一布置下去。听到唤得名字的将领趋前领命,高仙芝逐一细细交代,手下诸将尽皆通晓高之用兵,驾轻就熟之辈,很快清楚了各自的位置和任务。战斗的气氛很快感染了所有的人,人人都摩拳擦掌,誓言大干一场。
“嘿嘿,李都尉恐怕也太抬举那个素迦了罢?他比得了咱们大将军么?”久未开口的阿史那龙支突然出声,一下子便把矛头转向了李天郎,“且不说大将军引蛇出洞之高明,就是这精妙应敌之策,岂是那贼首所能及的?李都尉心思缜密,本是好事,只是有时太多虑了罢?多得灭了自己威风,长了他人志气乎!”
没有汉人将领的撺掇和授意,阿史那龙支是不会轻易说出这些话的。
面对这样的挑衅,李天郎嗤之以鼻,他得为自己弟兄的性命负责!此外的荣辱,算得了什么呢!尽管如此,令他不安的是,高仙芝没有制止阿史那龙支的嚣张言语,连一向公正的李嗣业也装着没有听见。唉,李天郎被巨大的落寞和孤独所压迫,不由得神情一黯,尽管并不寄希望于高仙芝或者李嗣业之流,但看到他们毫不犹豫地抛弃和牺牲自己,李天郎还是感到发自内心的失落与悲凉。
见李天郎默然无语,阿史那龙支愈发肆无忌惮,“难道李都尉是征战久了,乏了不成?要是李都尉近战心怯,不如在一边凉快去,且看我等如何破阵杀敌吧!”
“李都尉是怯战之人?那你阿史那都尉就勇冠三军?”张达恭忍不住开了口,虽然他一直对李天郎秋操胜他之事耿耿于怀,但是更见不得阿史那龙支小人猖狂,“还是歇歇,省些力气在沙场上见个分晓吧,那时侯看看你有没有资格保留蟠龙军旗!”
一席话不仅堵住了阿史那龙支,也令李天郎感激之余,为之一省:对,蟠龙军旗!你们越想要拿回去,我却偏要把它留在番兵营!否则,马大元、白苏毕、仆固萨尔他们冒的风险,付出的心血就白费了!不为任何人,就算是为他们,也要取得胜利!
将领们一个接着一个领命离开了,左、中、右三军要位,战锋、奇兵、跳荡重任都各归其主,甚至阵最后的留营驻队、床弩火器战队都有了安排,惟独没有提及李天郎和他的部队,难道高仙芝真的要彻底抹杀番兵营八月秋操之誉么?
李天郎先是有些焦急地站着侯令,接着慢慢冷静下来,武威军兵力与朅师比并不占优势,高仙芝再怎样压制也不会不用他,再说马大元那支伏兵可是他李天郎的部下,于情于理都会有他的份,除非高仙芝想拿战局的胜负开玩笑。高仙芝不是这样草率的人,他又在耍把戏,玩激将法。嗯?老伎俩了,李天郎心里苦笑了一下,干脆彻底放松,自顾排到队尾,优哉游哉。
“李天郎听令!”高仙芝终于喊到了他。
“末将在!”李天郎稳稳地回答,躬身出列。
高仙芝飞快地将他上下一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似乎隐隐点了点头,盯住他的眼睛说,“你部人马居于左军席元庆奇兵之后,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