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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头。
“坐!”
“是。”几个兵委委屈屈地坐在了床上,都只坐了半边屁股。
王刚狠了一下心:“同志们,我今天来,不是给你们好消息的。”
兵们看着他,没说话。
“昨天连部接到通知,军区首长不来了。”
六班的兵全都低下了头,一股极大的失望在屋里蔓延开来。
“连长,咱们天天洒水扫地,一天两次啊!”一个兵指着地上。
“一个月睡觉没盖被子,穿着衣服睡,就怕把形状搞坏了……”另一个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同志们……我知道你们等了很久了,但是工作不是做给领导看的……”王刚声音越来越小,自己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一个兵默默地站了起来,路过桌子,挥手把桌上的杯子拨到地上,然后走到自己床边,又一把把被子掀了下来。
六班长从床上蹦了起来:“你干什么!”
那个兵抱着棱角分明的被子坐在地上,眼睛红红的。
悲伤的气氛感染了更多的人,一个兵摘下墙上的笛子,咔嚓一声掰断了;一个兵一把搡开了自己的被子,一头趴在了床上。一屋子兵歪七竖八,六班长有点紧张地看着王刚,手足无措。
王刚摇摇头,站起来,走到门口说了一句:“慢慢想,想通了,我在外边等你们!”
午后的阳光下,王刚静静地站在了六班门前的空地上,一动不动。
六班长看了一眼屋里,叹了一口气,也追了出去,在王刚身边站好了。
一片云彩飘了过来,六班长脸上滴了一滴水。
下雨了。
傍晚。
暴雨倾盆。
宿舍里早已重新清理整齐。
王刚面前站着整整齐齐六个兵,冒着大雨。
“同志们,”王刚一个个看着眼前这些兵,心里一酸,回过了头,“同志们……”
再也说不下去了,六班的兵们静静地站着,雨水中眼光闪动。
王刚又看了一遍他们,大吼一声:“六班长,点名!”
“是!”
“董存瑞!”
“到!”七个人的声音。
“老班长董存瑞在解放隆化的战斗中壮烈牺牲了,让我们踏着他的足迹奋勇前进!”
“唱歌!”
炸雷一般的声音响起。
一朵朵白色的水花在七个人脚边溅起,七个喉咙里吼出的歌撕开了茫茫雨幕:
“永生的士兵,英雄的团队,战旗下不朽的名字董存瑞,
舍身炸碉堡,热血铸丰碑,前赴后继百折不回,战功写满千山万水,
踏着英雄的足迹走,代代高呼董存瑞,
灿烂的群星,钢铁的团队,战旗下行进着千万个董存瑞,
继往开来无坚不摧,战歌响彻白山黑水,
舍身为国团队魂,同为战旗添光辉。”
第三章11
暴雨倾盆。
203团的动员大会已经渐渐进入尾声。
团首长在做最后的动员:“这次抗洪抢险,是上级交给我们的任务。咱们是董存瑞生前所在部队,老班长在看着我们!党把最光荣的任务交给咱们了,没有第二句话,天塌了也得完成它!练兵吃苦为什么?拼死战斗为什么?咱们好多同志都牺牲了又为什么?这回我把命都交出来,轻伤不下火线,打死也别把我拉下战场,就把我当成一块土,填到大堤上,死!也要把洪水堵住!”
台下的方阵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王刚和周围的兵互相看了看,悄悄低下了头。
我已经提职到203团2营担任副营长了。这次抗洪任务中,我负责和其他两个干部留守团部——看家。
暴雨中,齐装满员的军车整装待发,一辆辆地开走。
王刚和另外两个干部,冒着雨把人和物资往车上送。
最后一辆车也开走了。
团部大院变得空空荡荡。
那一个月里,我们留守干部轮班守在电视前边看新闻,想从电视里得到一点前线的消息——对,前线。
我到203团来的几年里,邓海和刘秋林不止一次和我聊过,说和平年代里,军人淡出了大家的视野,不再是社会的主流了,叫我再寻出路。我想告诉他们,我是不可以走的,有很多人在看着我。军人,是在国家危难之时站出来流血牺牲,而和平时又退居二线的人,其他的人可以作浮在海面上的浪花,会时高时低,但是军队就是大海,厚重而沉静,真正决定这个社会和国家生存的就是这些人。
一个干部蹦了起来,指着小电视激动地大喊:“快看快看!咱们团!咱们团!红六连!红六连!”
王刚从外边跑进来。
镜头扫过一片泥泞中的一列士兵,军装已经沾满泥水,辨认不出本色。六连的兵赫然就在其间,眼中血丝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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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阳军区某部董存瑞生前所在连队在大堤上坚持十三个昼夜,保障了大堤的安全。军区首长得知这一情况后,专程前往这支英雄连队所筑堤段进行慰问……”
六班的兵像在泥水中捞出来一样,看见将军挨着过来握手,把手在裤子上拼命擦,裤子上早已浸满黄泥浆,哪里擦得干净?
手被将军握住了。
“怎么样?坚持多久了?”
“没……没多久……”小兵有点紧张。
抬头看见将军的笑,小兵突然有了勇气:“报告首长,不管多久,都能坚持下去,死了,当成一把土,也要填在大堤上!”
“我要你们好好活着!”眼前的小兵很年轻,脸上沾满泥水却挡不住疲惫的神色,将军的眼睛有些湿润了,“你很不错,我给你敬个礼!”
眼泪刷刷地流,把脸上的泥巴都冲出了两道沟,将军伸手替他抹,根本抹不干净。
小兵咬紧了嘴唇,此时,他已经完全忘了,忘了在山上驻守的苦闷,忘了等不着首长的失望。现在,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的小兵,在父亲一般的关怀下,任凭眼泪在脸上恣意流淌。
我们的泪水好像太多了,但这绝非是因为软弱,而是成长的代价。
第四章1
小事听领导,大事凭良心。
省军区大院里,独立营教导员陈帆一脸悲哀。
除了没有枪,他身上的装备已经挂得满满当当了。背后的背包里是铺盖卷,左右斜挎着水壶和帆布小包,给武装带紧紧扎着,连杯子和毛巾都系上了。
两个军官在他边上站着送他,替他掸了掸两毛二的肩章上边并不存在的灰尘,想装出一点伤感的样子,又有点忍不住笑:“教导员,过去了也好,提职。那边还清闲,不像咱们练牲口似的训练……”
另一个兵接口:“听说在预备役,闲得打扑克都能累死你……有空多回省城玩……”
两个兵的安慰一点效果也没有,陈帆的脑袋更低了。
警通营的营长带着两个红袖箍兵从他们边上经过,本来已经走过了,又好像想起了什么退了回来,歪着脑袋仔细看了看,是陈帆,没错。
警通营营长是山东人,黑脸膛大嗓门:“陈教,这就走了?”
陈帆脑袋一低,边上的两个军官也叹了口气,算是回答。
黑脸营长挠了挠脑袋:“陈教,有个事儿我一直没明白。”
陈帆抬起头看着他,满脸疑惑。
“陈教,”黑脸营长好像下了很大的决心,“这预备役部队,还算是解放军么?你去了以后是不是就算退伍了?不能再穿军装了?”
两个军官忍不住笑了,陈帆气得直结巴:“赵勇!你……你……你他妈笑话我……”
黑脸营长一脸无辜,看着他们:“怎么了?我真的是不明白……陈教,你别生气啊……”
两台卡车在一个荒芜的小院停下了,前边的司机把脑袋探出窗外,对着后边的一个司机喊:“就是这儿?没错吧?”
后边的司机也从车里伸出了脑袋:“就这儿,没错,我以前开车来过。”
“怪事儿,”前边的司机缩回脑袋,看了看眼前破旧的院子,“怎么连个牌子都没有呢?”
正想着,院里蹦出来一个兵,白白胖胖,一身旧军装,已经不知道洗了多少回了。
小兵一把拉开解放卡车副驾驶的门,只看见座上扔着一个背囊,正在奇怪,看见司机往后一指,一边指一边问:“预备役团?”
小兵“嗯”了一声,回身看了一眼。
陈帆从卡车后边跳下来,左右看看,走过来了。
小兵敬礼:“首长!”
陈帆回礼,看了看他:“你是这团的?哪个部门的?”
“我叫史大斌,咱们这个团没分单位,官兵一块儿不到十个人!”
陈帆像被敲了一下,有点蒙,司机也有点愣,挠了挠脑袋,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个工夫,小兵已经替陈帆把车上的背包拿下来提在手里了,一边拽着他往里走,一边问:“您就是咱们团新来的政委吧。”
“嗯。”陈帆跟着小兵走进长满荒草的院子。
眼前的场面有点古怪:在这个荒废了多年的训练基地里,几个军人在拔草搬石头,有人穿迷彩服,有人穿老军装,有人干脆穿着不知道哪儿搞来的工作服,还有几个民工模样的人在挖沟。
身边的史大斌喊了一嗓子:“团长,政委来了!”
一个正在挖沟的人站起来了,上身穿的居然是深蓝的工作服,他抬手挡住了阳光,朝史大斌的方向望了一眼。
王刚。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的搭档——中校陈帆。当时他全身夏装,军容齐整,挎着背包和水壶,居然还扎着武装带。
两台卡车开了过来,司机跳下来,跑到王刚跟前敬礼:“报告团长,我俩拉来的物资,卸在哪儿?”
“免了免了,”王刚一边挥手,一边看看表,指着墙角说,“咱这儿仓库拆了,你们先放墙角吧——车上的雨布给我留下,盖上!”
“是!”两司机互相对了对眼神,跑去卸车。
王刚从沟里爬出来,走到陈帆跟前,擦擦手,伸了出去:“你好,王刚。”
陈帆也笑了,手握在一起:“陈帆。”
王刚帮着陈帆把身上的零碎都摘下来,交给史大斌,陈帆看了看四下环境:“团长,我去换身衣服来。”
“好。”王刚的眼神古怪,说不上是愧疚还是无奈。
没多久,陈帆穿着一身新发的87式迷彩出来了,王刚指指地上的挑子,又指指肩膀,陈帆顿时明白过来,把崭新的两毛二软肩牌摘了,小心地塞进胸前的拉链口袋里。
王刚冲他一笑,把史大斌拽过来,指着墙角卸车的司机,悄悄说了几句话,史大斌笑着跑过去了,一边跑王刚的声音还从后边追上来:“帮人家多搬点,问问人家,中午留下来一起吃个饭!”
两个司机正在埋头搬东西,年纪大点的站在车上往下递东西,远远听见这句话,小声跟接的那个说:“赶紧,搬完了走。”
这个兵还没明白过来,史大斌已经跑到跟前了,接下一个包:“两位,咱们团长说了,一会儿留下吃个饭吧。”
地上这个刚要搭话,给车上年长的那个抢先了:“不了不了,谢谢了,咱们卸完东西就走,还有任务,任务,下次下次……”一边说着,手脚顿时麻利了许多,飞快地把车上的雨布解开掀了下来。
地上那个兵还不明白,愣愣地看着他,被他剜了一眼。史大斌再想劝,两人已经形成了统一战线,一起摇头说不了。
没一会儿,车卸好了,两个人忙不迭地与王刚他们告别,打着汽车,几乎是仓皇逃走的。
回去的路上,前边的车开锅了,年纪大点的兵跳下来加水,后边的一个也下来了,给他递了一支烟:“刚才怎么不吃了再走?”
“咳,”老兵一仰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