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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继恩道:“你们两守着尸体,我去禀报官家,——这样的事情,只怕再也掩盖不住了!”
说罢,王继恩急匆匆跑上山去了。
赵德昭和赵德芳两兄弟都坐在草地上。赵德芳望着黄昭仪的尸首,看着她那凌乱的衣裙,慢慢地,伸手过去,把黄昭仪胸前被扯烂的衣襟掩上。
赵德昭低声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赵德芳哼了一声:“我跟你一样,来这里看日出啊。”
“啊?”赵德昭脸色微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清楚!”赵德芳冷冷道:“不要说你不知道昭仪娘娘是怎么死的!”
赵德昭呼的站了起来:“你……,你怀疑我什么?”
“怀疑你什么你心里很清楚!”
“我不清楚!”
“你不清楚?那你来这里作什么?”赵德芳盯着他的眼睛看。
“我……,我早起随便走走,不行吗?”
“是吗?”赵德芳冷笑,“等一会父皇来了,我看你怎么说!”
赵德昭瞧着他:“那你又怎么来这里的?”
赵德芳道:“我才是随便走走!偶尔到这里来了!不想有的人,自诩为将来的皇帝,连自己的长辈都不放过!”
“你阴阳怪气含沙射影说什么?”
“我要说什么,等一会官家来了,你就会知道!因为我会把你的丑事,都告诉官家!——你别想杀人灭口!要打,你未必打得过我!”
这倒是实话,虽然赵德昭的年纪比赵德芳大,但是,赵德昭身子比较单薄,不如赵德芳壮实,加上赵德昭整日里忙于公务,又忧心忡忡的整日担心官家会对他不利,少了锻炼,所以体力也比不上赵德芳。
赵德昭道:“你说什么!谁要杀你灭口了?昭仪娘娘是上吊自杀的,谁也没有责任!”
“有没有责任,得等父皇来了查过才知道!”
“我自然要查,只怕你也跑不了!”
“我不怕啊。”
“我也不怕!”
两个人跟斗鸡似的相互看着。谁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就听到山上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片刻,官家赵光义来到了现场,身后跟着贴身太监王继恩和挎着腰刀的御带冷羿,这把腰刀,是被射杀死去的龙迥留下的。官家让冷羿挎上了。
赵德昭和赵德芳赶紧坐起来,躬身施礼:“父皇!”
赵光义没有理睬他们两个,阴着脸走到黄昭仪的尸体旁,只见黄昭仪的头发散乱,衣裙也被撕烂了。袒露的肌肤雪白耀眼,脖子上、胸前、手臂上都有抓挠的伤痕。脖子上,还有一道紫色的缢痕。
赵光义目光如电,扫了二人一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赵德昭和赵德芳都没有说话。
赵光义盯着赵德昭:“王继恩说,是你去叫的他。说黄昭仪要上吊,怎么回事?”
赵德昭撩衣袍跪倒磕头:“昨天晚上,黄昭仪来儿臣账篷敬酒的时候,跟儿臣说,让儿臣今天早上日出的时候,在半山腰路边这棵老槐树旁等,她有要事要告诉儿臣……”
“什么要事?”
“儿臣问了,但是她不肯说,只是让儿臣来这里再说。”
“一派胡言!”赵光义怒喝,“那有什么话不能跟你在山顶上说?却大清早天不亮到里说?到底怎么回事?”
赵德昭苍白着脸磕头:“儿臣所言均是实话!”
“当时可有旁人?”
“没有……”
赵光义转头对冷羿说:“你去看看黄昭仪。”
“是!”冷羿上前,蹲下身检查,过了一会,起身对赵光义躬身道:“官家,黄昭仪身上有多处抓伤和抵抗形成的乌青,自己不能形成,是他人侵害时造成的。且部分伤痕位于胸部和下身,两个部位的衣衫也被扯烂……”
赵光义铁青着脸,走到赵德昭面前:“你还有何话说?”
赵德昭慌乱地道:“儿臣……”
咚!
赵光义抬起一脚踢去,正中赵德昭的面门。
赵德昭往后翻倒,鼻口流血不止。却不敢伸手去擦试。
赵光义指着他怒骂:“无耻淫贼!黄昭仪身上的伤怎么回事?不是你欺辱她,她又怎么会上吊?”
赵德昭抽泣着流淌着鼻血:“是她……,是她想勾引儿臣……,昨夜她就借着酒性,勾引儿臣的……,说父皇说了儿臣什么话,她要跟儿臣说,让儿臣今天早上日出之前,到这里等她……,儿臣来了之后,她就说喜欢儿臣,抱着儿臣要亲热……,儿臣想走,可是她撕烂了她的衣衫,说如果儿臣不从,她就禀报官家说儿臣企图强暴于她……,她又紧紧的抱住儿臣不放……,儿臣用力挣脱要走,她却说我要走,她就死,说着就取下腰带系在槐树上,垫着脚把头伸进去,儿臣吓坏了,转身就跑去叫王继恩去了……”
旁边的赵德芳冷声道:“黄昭仪是高高吊在半空的,离地有半人高,垫着脚上吊,怎么能到那么高的地方去?可见二皇兄的话不尽不实。”
赵光义回头看了一眼高高的树枝,更是恼怒,又是一脚踢去,将赵德昭踢了一个跟头,努道:“你凌辱婶母,令其愤而自尽,你却还在这里花言巧语,颠倒黑白,侮辱她死后的名节,朕容不得你!”
赵光义伸手从冷羿腰间抽出单刀,指着赵德昭:“你犯下这等死罪,还不自尽,想让朕把你交给大宗正司公开审理,颜面丢尽吗?”
说罢,赵光义将手里的单刀扔在赵德昭面前。
冷羿赶紧摘下刀鞘,站在赵光义侧前方,警惕地盯着赵德昭。
赵德昭没有学过武功,是一个标准的文人。身有武功的赵光义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冷声道:“不用紧张,他要敢对朕动手,朕就让他死得苦不堪言!”
冷羿这才退到一边。
赵德昭盯着赵光义,突然,他笑了,笑得非常的凄凉:“我明白了!这是你设下的圈套!哈哈哈,用黄昭仪作诱饵,栽赃于我,逼我自尽,这样,即便是将来找到了金匮盟约,你也不用把皇位交出来了!便可以把我父皇的江山据为己有,代代相传下去!哈哈哈,你为了这江山,竟然要逼死你的亲侄儿,下一步,你该要逼死你的亲弟弟了吧?——四皇弟,不要以为你高枕无忧,你也是他霸占咱们家江山的障碍,总有一天,他也会这样害死你的!哈哈哈……”
赵光义铁青着脸怒吼:“你再胡说!朕可不客气了!”
“你从来就没有对我客气过!你用我父皇的十多年积攒的军费去挖掘一个浩大的金明池,只是为了讨好父皇的贵妃。你说我欺辱长辈,违背纲常,你呢?你对皇嫂花蕊贵妃不怀好意的,难道就符合纲常伦理了吗……?”
赵光义上前一步,抓起地上的单刀,架在了赵德昭的脖子上。
赵德昭又哭又笑狂吼着:“好好!杀人灭口,你能灭我的口,灭不了天下人的……”
赵光义将单刀在赵德昭脖子上猛力一拖,将他脖子切开了一道宽阔的血口子,切断了他的咽喉。赵德昭的声音戛然而止,鲜血犹如喷泉一般从他的脖子伤口处喷射而出,转瞬之间,便染红了他半个身体。
赵德昭眼睛死死地瞪着赵光义,慢慢地倒在了地上,眼睛兀自圆瞪着。
赵光义将刀子扔在他的身旁,扫了赵德芳一眼,冷冷道:“你说,你二皇兄是怎么死的?”
赵德芳打了一个机灵,忙叩头道:“是……,是欺辱黄昭仪娘娘,黄昭仪娘娘羞愤之下上吊自杀。而赵德昭谎言被揭穿之后,羞愧之下,自刎而亡……”
“嗯……,很好,那你就赶紧去通知薛居正宰相他们来吧。”
“是是!儿臣这就去。”赵德芳起身,抹了额头一把冷汗,快步往小山顶上跑去。
赵光义满意地转身望向冷羿,微微点头:“你办事很得朕的心意。”
冷羿躬身道:“微臣为官家办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很好,朕不会亏待你的。”
“谢主隆恩!”冷羿抬头看了看赵光义,神秘一笑,接着道:“官家,这案子还有隐情!”
“什么隐情?”
“微臣刚才在四皇子身上闻到一种香味,似乎不是男子戴的香囊的味道。”
旁边的王继恩也道:“老奴也闻到了,这种香味,似乎跟黄昭仪身上的味道相同。”
“哦?”赵光义的脸又阴沉了下来,他闻惯了各种香味,加上刚才事出突然,又发觉这是一个除掉赵德昭的绝好机会,一门心思都在这上面,自然没有注意气味了。听冷羿这么一提醒,顿时也想起来,赵德芳身上果然有一种女人佩戴的香囊的香气。至于是不是黄昭仪的,他不敢肯定。听王继恩和冷羿这么说了,便走过去,在黄昭仪身边蹲下身闻了闻,缓缓点头。
第330章 特权
冷羿又道:“其中还有一个蹊跷之处!”
“什么?”赵光义道。
“刚才听德芳王爷说了微臣才知道,黄昭仪上吊的时候,身子是半吊在空中的,离地半人高,可是,德昭王爷先前却说,当时黄昭仪是踮脚系上腰带要上吊的。两者差距很大,如果他们所说都是真的,那必有蹊跷!请官家准许微臣对现场周围进行一下勘察!”
“好!”
冷羿弯腰在四周找寻着。这老槐树长在一条上山的小路旁,那最低的一根树枝,正好横过小路,伸展到马路外面的灌木树丛上。
冷羿走到路边,扒开灌木察看,突然咦了一声,道:“怎么这里有一块冰?”
赵光义和王继恩也走过去察看,果然,在灌木丛杂草堆里,躺着一块很大的冰块。
冷羿道:“这四周没有冰和水,而且这是向阳的一面,太阳可以照射到这里,从四周情况来看,也没有结冰的地方。那这块冰怎么到了这里?”
他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了看上方。上方正好是那横过来的树枝的分杈处!
冷羿道:“微臣爬上树去看看情况!”
赵光义点点头。
冷羿笨手笨脚地爬上树,顺着树枝爬到了那分杈的地方,用手摸了摸,道:“官家!这分杈的地方是湿的!别的地方都是干的,那快冰应该是放在这上面的!”
赵光义道:“放一块冰在那上面作什么?”
冷羿从树上下来,躬身道:“以微臣所见,这人趁着天黑的时候,从泉水出口那里取冰回来,放在树枝分杈的地方,由于树叶遮挡,下面的人不注意是不会发现的。这样作做的目的,是要把整个树枝压了下来,这样,黄昭仪就能很方便的把腰带挂在上面,装出要自尽的样子。但是,那冰只是刚好卡在分杈的地方,太阳出来之后,照射在冰上,加上现在天气已经转暖,把冰块晒化了一点,树枝分杈的地方卡不住冰块,冰块落了下来。原本被压弯的树枝立即回弹,将脖子套进腰带圈套里的黄昭仪猛力往上一扯!这个力道非常大,而黄昭仪人又比较瘦,脖子非常的纤细,经不起这猛力一扯,于是将脖子生生扯断了,当即死去。”
冷羿蹲在黄昭仪的身边,扶起她的头,转动了一下,果然已经头颈骨折断。冷羿道:“正常的上吊,一般不会拉断头颈部骨头的。只有在大力拉扯的情况下,才会如此。而这地上又比较平坦,没有高处可以让她站上去跳下来的。结合那块冰和树枝分杈上的水印,微臣判断,黄昭仪其实是被人谋害的。”
赵光义缓缓点头:“那你认为是谁干的?”
“事关皇室,微臣不敢妄自推测!”
“朕恕你无罪!说罢!”
“微臣领旨!”冷羿道:“这是一个精心布置的局,目的就是害死黄昭仪,嫁祸赵德昭。所以,设局的人,应该不是赵德昭本人。从赵德芳身上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