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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锦颜轻轻地摇了摇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耳鬓而下,层层的热气弥漫在整个房间里,房间里散发着淡淡地药味。
“没事,只要还能活着,其他都不算什么。”
紫苑在一旁时不时从自己腿边的一个盆里往木桶里放些东西,妹放一次,方锦颜都皱眉一次,但从不叫嚷。
“那个王妈妈下的蛊实在是恶毒,冷大老爷当时还不放心,事后还专门找人去湘西找一些巫术高深的巫师问过,这才知道那王妈妈的蛊因为是最恶毒的,这个蛊从小就让活人养着,所以……小姐你真的受苦了!”说完,紫苑两滴泪水从腮前滑落。
方锦颜笑了笑,道:“这个法子比起之前那三个法子来说已经是最轻的了,好了别哭了,你一哭我就更加难受了。”
紫苑听了这话,赶紧擦干眼泪冲着方锦颜挤出了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将方锦颜逗笑了。
突然有人敲门,紫苑起身,走到门口,门外有人轻声说道:“是我,晴儿。”
紫苑打开门,晴儿赶紧走了进去,紫苑将门关上了。
“小姐,晴儿过来看您了。”说着话,晴儿走到方锦颜面前屈膝跪下。
“晴儿,这段时间难为你跟着我受累演戏了,若没有你,这出戏哪里这么顺利!”方锦颜微笑着示意晴儿起身说话。
晴儿笑了笑站起身来,道:“这都是晴儿应该做的,那边的人也知道三房的奴才和丫头除了我和王妈妈其他都是一进府便在三夫人身边,我这里不得宠看着也正常一些,比起小姐受的苦,晴儿这都不算什么。”说完不禁看了看方锦颜木桶里的游浮的东西,差点忍不住要吐出来。
方锦颜当做没有看见,轻声说道:“若不是方淑玉当年为了讨好方淑离,竟然三番四次找我母亲的麻烦,甚至还在我父亲面前诋毁我的母亲,我怎么可能收拾她呢?”
晴儿点点头:“我方才去找了她身边的红玉,将利害关系都告诉了她,她不过是个二等丫头,就算是方淑玉真的要嫁给那个张良,她也不会跟着陪嫁,我按照小姐的意思已经应允了她,找个机会给老夫人身边的杨妈妈说了将她许给前房管事的儿子,她自然十分高兴,而且她也不敢说那个百合是我让她教方淑玉绣的,再说了,听老爷的意思可能是要将这对野鸳鸯成全了,只是二夫人如今跪在老爷面前一直哭叫不止,希望还有转机吧。”
方锦颜冷笑道:“自作孽不可活!”
玉竹道:“对了,我们并没有传话给方淑玉,她如何找到相国寺来的?”
方锦颜用手将木桶的水轻轻拍打在身上,悠然说道:“那个大夫人既然知道我要去相国寺,自然不想这么好的机会不整治收拾我一下,但是碍于之前那让王妈妈给我下蛊让冷羿告诉了方自清,虽然她一再争辩不是她所为,而且也确实没有任何的证据可以证明这件事情是她干的,人已经死了,她自然肆无忌惮,但是方自清到底有些不相信她,她也不敢再自己亲自出面了,而方淑玉向来都是一个想什么都写在脸上的人,这样没心没肺的人不被人利用还有谁会被利用呢?她那么讨厌我,而且又因为我被赶到郊外别院思过,她哪里咽得下这口气,还不赶紧出来找我算账,你以为别院没有大夫人打招呼,她一个思过的人可以那么容易就出来吗?还大张旗鼓地坐着马车带着两个丫头来跟着我闹!”
“可是大夫人既然都想坐实了你和张良的事情,依次来将小姐您赶出方家,那又叫三小姐到寺里来做什么?”紫苑疑惑地问道。
“她这叫什么?一石二鸟,一来是让方淑玉当一个证人,证明看见我们是男女私会,二来,你方淑玉明明应该在别院思过竟然敢出来自然又是一次不小的惩罚,这种好事大夫人哪里会不做呢?”
“好恶毒的人!真不知道当初方家怎么找了这么一个可怕的人当媳妇,我看老爷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是凡事还是以他为重的,要不,你说老爷都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身边只有大少爷一个儿子,还不是这个女人作祟!”紫苑说道。
玉竹笑着说道:“也就只有你是敢说的。”
紫苑这才吐了吐舌头,看了看方锦颜一眼,见方锦颜神情并无异色,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我听说唐国长公主唯一的儿子正在觅佳偶呢。你们可知道那唐国长公主是先皇的长女,和现在的皇帝又是一母所生关系不比别的公主和王爷,自然高贵许多,她的儿子自然也是子凭母贵了,这一次不知又有多少朝中官员想攀龙附凤哦。”晴儿突然说道。
方锦颜站起身来,晴儿赶紧从衣架上拿过一件锦缎长袍给方锦颜披在身上,然后和紫苑一起小心地将方锦颜从木桶里扶了出来,方锦颜回头看了那木桶一眼,水面上已经飘满了一层水蛭,那原本清凉的水也变成了发黑的血水,方锦颜冷冷一笑,董月喜,我们一个一个来,不着急!
收拾穿戴完毕,方锦颜走出门去,一阵清风徐徐吹来,不觉凉爽。
“你们听,好像有笛子的声音,真好听!”方锦颜细细听来,那笛声笛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欢快有趣,那音节就如潺潺流水般绵绵不绝,如淳淳溪水般清脆欢快,可细听之后却又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忧伤。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云朵不知何时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手握着书卷,一手拿着一把合欢扇,轻盈走到方锦颜的身边。
“是啊!听着心里莫名地难过了起来。”方锦颜低叹一声。
“小姐自然是没有听过的,这个是沈少爷在吹呢,您回来那几日他的身子不好就没有吹了,这几日天气暖和了,老夫人这才准了他出来透透气,您才可以听见呢。”一旁的晴儿说道。
方锦颜扭头看了那晴儿一眼,发现她的眼睛里仿佛有一丝淡淡地亮光在夜里微微地闪动着。
第494章 对了
“对了,我记得你也是喜欢吹笛子的,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曲子?”方锦颜问道。
“回小姐的话,这一首的名字是什么我记得不清楚了,不过唱词我还记得。”
“那你便念给我们听听。”
“红玉阶前,问何事、翩然引去?湖海上,一汀鸥鹭,半帆烟雨。报国无门空自怨,济时有策从谁吐?过垂虹亭下系扁舟,鲈堪煮。拼一醉,留春住。歌一曲,送君路。遍江南江北,欲归何处?世事悠悠浑未了,年光冉冉今如许。试举头、一笑问青天,天无语。”
晴儿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前院,仿佛有些心事。
“听这意思,好像是一首送别的词啊,怎么这样的感伤呢?”方锦颜说道。
“小姐兰心慧质,这个曲儿的确是这个意思,从前沈少爷也不大吹这个曲子,今天不知为何……”
“对了,晴儿,如今我们这个院子里除了你曾经在前院伺候过,别的人都是冷大老爷带过来的,所以我问问,你可知道王妈妈可还有个侄女在我们府上?”方锦颜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廊下的长椅上坐下,晴儿赶紧让丫头拿了一个垫子过来让方锦颜垫着。
“这个我还真的没有听说过呢,按理说,是王妈妈的亲戚,自然是放在几个得宠的夫人身边,哦……小姐,奴婢并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晴儿说到这里,发现自己的话有些不对,赶紧住嘴,小心地看了方锦颜一眼。
方锦颜笑了笑,道:“无妨!你继续说。”
“奴婢的意思就是,方家的下人有将近四十多个,我在方家这么多年,却也没有几个不熟悉的,怎么没有听说呢?”
云朵跟着坐在方锦颜的身边,轻轻地用手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道:“晴儿说的是,兴许是在别的什么地方吧。”
“那奴婢下去在问问吧。”
方锦颜摆了摆手,道:“不用了,你下去吧,也累了一天了。”
晴儿点了点头,躬身施礼退下了。
“云朵,雨点哪里去了?”方锦颜这才发现一旁除了紫苑和玉竹之外,雨点一直没有出现。
云朵凑到方锦颜的耳边低语几声,方锦颜瞪大了双眼,望着云朵:“她胆子也太大了!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云朵咯咯两声轻笑,道:“你放心,不会被发现的,她的轻功远在我之上,不用担心。”
几个人坐在椅子上闲话,紫苑和玉竹让人拿了一些瓜果和糕点过来,方锦颜自从在恩阳那一次,身子元气大伤,吃饭远不比从前了,晚上的睡眠也是十分的不好,可是还不能让前院的人知道自己这个身体隔上三天就要用水蛭吸一次体内的毒,这种日子一直要到自己结婚之后生下孩子才算结束,想到这里,方锦颜恨不得将那个董月喜一巴掌打死了才算痛快。
“几个人还真是闲情逸致,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
大家抬头一看,见一个穿着月牙白的苏缎长袍的一脸笑意的男子手拿一把玉笛,已经走到了面前,微笑着看着大家。
紫苑和玉竹在私底下和方锦颜是没有那么多规矩的,只是在外人面前终究不妥,赶紧站起身来给沈明宇躬身施礼。
“都起来吧。”沈明宇走到桌前,看了看桌上的吃食,笑着坐在一旁的空位置上,捻了一块芙蓉糕放在嘴里,全不在意方锦颜一副不待见的模样。
“嗯,好吃,回头我给老夫人也那几块儿去,你这个后宅别说好多东西我都喜欢呢。”说完,又拿起一块千层酥吃了起来。
“那你这么晚了怎么还到后宅来,都是女眷,你就不怕……”方锦颜的意思是,我现在这里每天都有上百双眼睛盯着呢,恨不得找出自己的错来,你倒还好,这么晚了还过来吃什么糕点,是不是故意找茬啊。
沈明宇一双大眼睛看了方锦颜一眼,见对方面有愠色,拍了拍手上沾着的糕点屑,笑着说道:“难道还有你方锦颜怕的东西不成?”
方锦颜道:“只要是人便有怕的吧,莫非明宇哥哥万事不怕了?”
沈明宇深邃的眸子里看不见一丝情愫,半晌才幽然说道:“两年前我都还是有怕的,但是现在没有了。”说完,站起身来什么话没有再说便离开了。
“这个沈少爷好生奇怪,说的话也是莫名其妙的。”紫苑和玉竹重新坐下,都是一脸的不解。
方锦颜不知为何对这个沈明宇从来都是淡淡的,虽然他和自己一样都是老夫人身边的喜欢的人,但是他们从来不会一起出现在老夫人的房间里,甚至不会同时出现在老夫人的院子里,好想彼此都在刻意地回避对方,就连沈明宇隔三差五地过来和母亲说话,方锦颜也是从来不会再身边陪着,两个人就这样淡淡地相处着,今天这个沈明宇不知道怎么回事不但过来坐着吃东西,还和自己说话了。
当然紫苑和玉竹不知道的是,两年前沈明宇的母亲去世了,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回过沈家,方家的人碍着老夫人的面子也不能对他怎么样,而且老夫人还让沈明宇住在自己的松鹤堂里,别人更是不能将这个公子哥怎么样了,只是……
方锦颜隐隐地觉得这个沈明宇总是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大概是有家不能回,母亲也不健在的原因吧,想到这里,方锦颜突然觉得自己比这个沈明宇还好一些,至少,母亲还是健在的。
“小颜,你在想什么呢?”
方锦颜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雨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身边,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方锦颜伸手请雨点额前几缕青丝轻轻挽在她的耳后,然后用自己手中的帕子将她双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