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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茫茫的一片。
终于当一片雪白中出现了一双略带透明般的琥珀色的眼瞳时,她的眼睛,终于找到了焦点。
他瞪着她。
摘掉了白色口罩的男人,俊美英挺得令人过目难忘。
她的眼窝肿胀,唯一能移动的,是那双还属于自己的眼瞳。
他看着她转动的眼球,微微地挑一下眉宇,一句冷冷的:“欢迎回来,唐密雪。”
******
她在病床上躺了很久。
全身上下的胀疼。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脑子里空空的就像是刚刚醒来的时候那盏在头顶绽开的无影灯。白色的,炽烈的,几乎能把整个世界都照到一片苍白的无影灯。
他常常来看她。
碰她脸上肿胀的肉。她有时候觉得疼,在麻醉剂渐渐失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都像是一个死去的骷髅,除了骨头还是自己的,身体上的一切肌肤和皮肉,都是被他用手术刀覆上去的。疼痛,从头顶到脚指尖的疼痛。
他叫她“唐密雪”,她几乎觉得有些陌生的名字,他在她的眼前给她看一些资料,那几乎全是她的生平。她的眼睛胀痛,整夜整夜的无法合拢。她困到流泪,上下眼睑依然无法合闭。他走过来,用纱布擦掉她额边的液。体,却依然不帮她遮蔽眼睛,她就那样大张着眼睛,像是一条几乎垂死的金鱼,一夜一夜的,睁着眼睛睡去。
直到说不清第几个日夜。
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底像是被什么东西爬过了,痒痒的,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不是疼痛,却比疼痛更折磨人,更让人心痒难耐。她觉得全身的骨头都酸疼,不只是肉体,是从骨缝到不是自己的皮肉都疼的战栗。
她的上下牙齿相互碰撞,她想要尖叫,可是肿起来的嘴唇却在开口的一刹那,只发出剧烈的呼吸声和那样如牲畜一般地尖叫:“啊……啊……啊……”
她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
她疼,不是伤口的疼,这种疼从身体里的最底层翻腾上来,疼得她天崩地裂。她挣扎,扭动,几天前几乎无法移动的肿胀身体,却在这种莫名的感觉牵引下,她竟然剧烈地扭动,再也顾及不了那些用线缝合的伤处。
她扭动,挣扎,一下子从床上滚落到地上。
咚地一声,身上的伤口崩开,血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她跌在地上,虽然全身剧烈地肿痛,但是那种说不清的抽搐,仿佛把她的神经都抽动了。她抓住自己的头发,伸出手想要从地上爬起来。但是病房门后墙壁上所镶嵌的一扇巨大的落地镜,却突然照出她的影子。她趴在地上,白衣白裤,黑发披撒,手上脚上都裹满了白色的纱布。唯一没有裹住的,是她的脸。
那张脸……那张脸!
那张几乎像魔鬼一样的脸,那张扭曲变形,肿胀青紫,眼窝黑深,鼻梁高耸,嘴唇血红,整张脸上都爬满了弯弯曲曲虫子一样缝合线的脸!
“啊……啊……啊!”她看到镜中的自己,惊得目瞪口呆,尖叫声从嘴里脱口而出,几乎是拼尽全力一般地,她从地上生生地爬起身来,一头就撞上那扇巨大的落地镜!
哗啦!
镜子被撞得粉碎。
她跌倒在地上,血流满脸。
有人从门外冲进来,大声尖叫:“天啊,这……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下床……镜子……DR。zhou!zhou! on!!”
她跌在地上,全身战栗,手像被割破了喉咙的雏鸡一样,抽搐弯曲,嘴巴里不知道冲出什么味道,湿湿的粘液,一点一点……一点一点……
她觉得自己是魔鬼……是鬼魂……是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的牲畜!
忽然之间,病房的房门被用力撞开,那个有着琥珀色眼瞳的男人,一下子就冲进来。
他看到蜷缩在地上的她,一步就踏过来,用力掐住她的嘴,大叫一声:“拿押舌板来!她毒瘾发作了!”
有人递过东西,他一下子就死死地扳开她的嘴,把那个又长又扁的板子,死命地插到她的嘴巴里,生生地压住她的舌头和牙齿,几乎要顶到她的喉咙。她一阵阵地作呕,喉咙里涌出粘黄色的液。体。
液体流到他的手臂上,他却没有皱眉,只是用力地按住她,命令她的眼睛直视住他:“醒一醒!唐密雪!醒一醒!控制你自己,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会过去的,只要你能控制自己,张开眼睛看看这个世界!”
她剧烈地抖动,身体的伤痛,心底的那种抽搐,大脑里几乎一片模糊空白,她的牙齿拼命地磨着押舌板,手指颤抖地团成一个团,怎么伸都伸不开。
他一把抱起她,把她抱上那个窄窄的病床,她却突然一个颤抖,押舌板从嘴里掉出来,她一下子就揪住他的衣服,大声地叫:“给我……给我!给我那个!我要那个!”
“没有那个!”他把她丢上床。
她死死地抓住他的衣服,尖叫:“给我!要不然就杀了我!我要吸……我要吸……我是魔鬼,我要吸!要不然你就立刻杀死我,要不然你就给我!”
她抖成一团,像是怕见光的吸血鬼突然暴露在阳光下一样地尖利嚣叫。
他狠狠地一把推开她:“没有!什么都没有!你要依靠你自己,你要自己戒掉!你要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
“我不要活!我宁愿死!给我那个,要不然就让我死!”她疯了一样,居然一手就掐上他的脖子!
尖利的手指,像是吸血鬼的利刃一般,一下子就抓破他的肌肤!
他一下就扣住她的手指,狠狠地把她往床上一掼!
她的头咚地一声撞在床架上。
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因为她整个人都像疯了一般!已经被身体里的那个魔鬼所控制!
“拿镇静剂来!”他大叫。
身后的护士急匆匆地就跑。
她张牙舞爪地想要从床上再弹起身,他却一手就抄起床边的一卷绷带,狠狠地一手就掐住她的脖子,把她生生地按在床上,一眨眼就把她绑了个结结实实!
她剧烈地扭动,像垂死的金鱼。血红的眼睛爆突,呼吸重重地起伏!
“放开我!放开我!给我吸……要不然就杀了我!杀了我!”
护士跑进门。
他一手抄过针筒,直接撕开她的衣领,一针就朝着她的肩膀狠狠地扎下去!
噗!
细长的针尖整个都刺进她的皮肉,几乎要刺穿她的骨头。
冰凉的药水,透进她的整个身体。
“活下去。无论如何,活下去!”他冷冷地皱眉。
******
她的身上,有很多伤疤。
虽然有一些伤疤在他自己制配的药水中在神奇地恢复中,但是她的身体上每天却都会添上新的伤。
抓伤、刺伤、打伤、枪伤、挫伤、勒伤……数不清的伤。
每天晚上脱下迷彩的训练服,站在冰冷的淋浴花洒下,她用手抚摸着自己身体上一条条的伤疤,都会觉得自己也许真的只是一个死去的骨架,是那个男人的回天妙手,用那些死人的腐肉,把她重新缝合成了一个人肉的拼布娃娃。
也许有些人失去记忆,只是找不到自己的过去,她却觉得她除了唯一的灵魂,连自己的身体都不曾拥有。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来自哪里,不知道将去何方,只知道在他严苛的训练中,她几乎像是一个机器打造的工具,不停地,不停地往前往前……
花洒流出冰冷的水。
一条一条地洒在她光裸的身上。
忽然之间,雾气蒸腾的湿气中,飘来了一丝奇怪的味道。
她只是轻嗅了一点,忽然觉得眼前头昏脑花!
立刻捂住自己的鼻子。
是生物迷幻剂!
稍微吸进一点,就会令人全身无力,神智不清,战场上利用这种生化武器,可以令对手立刻失去战斗力。没想到她只是洗个澡,居然又被他放了这样的训练。
她捂住自己的鼻子摒息,伸手去抓自己的衣服,结果生生地就抓了一个空。
连她的衣服都被取走了。
她皱眉,伸手就扯下衣杆上的浴帘,三两下撕成长片,往自己的身上一围一扎。然后转身就推开浴室的门,先把拖鞋往外一丢!
啪啪啪!
子弹直接把拖鞋打穿三个洞!
她就这样冲出去,一定被打死了。那个男人训练她,从来真刀真枪,绝不手软。她趁着鞋子落地的刹那,一转身就从浴室里冲出去,就地一滚,直接滚到卧室的巨大盆景之后。不知她的身子勾到了什么,她才往盆景那里一蹲,又立刻猛地向后一跳!
身子直接砸翻沙发,让沙发整个把她的身体遮蔽起来。
轰!
火光炸响,整个沙发背后的布料海绵,都被炸飞!弹簧硬生生地弹出来,尖利地差点刺到她。
如果她不是反应够快,绝对会被那藏在盆景下面的炸弹给炸死了!
卧室不能呆,他知道她所有的习惯,她如果现在去开衣柜,绝对会被炸成肉泥。她抓住自己身上的浴帘,直接跳出卧室大门。
咣!
一只枪托狠狠地就砸在她的脸上。
她被打得向后一退,有人一手就抓住她,把她往地上狠狠地一按!
她反手就去抓那个人的胳膊,那人的力量却力大无比,还有人一手就掐住她的脖子,拎小鸡似的把她死死地钉在地上。她忽然抬腿,腰部用力一勾!脚背狠狠地踢在男人的背上,踹得那人差点飞出去。男人恼怒了,一手按住她的腿,整个人就往她的身上重重一骑!
几百斤的重量,差点把她压到窒息!
接着男人的就哗地一下子撕开她身上的浴帘,如同雪白的小鸡一样的身体,就立刻露了出来。
她大惊失色,奋力挣扎!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按住她,有一个死死地抓住她的手,掐住她的脖子!她看到那肌肉纠结的手臂,突然亮出自己的牙齿,狠狠地一口就咬下去!
“啊!”那人被咬得血肉淋漓!抱着手就跳到一边!
她一手就抄起身边摆放的巨大花瓶,狠狠地就对着那个还压在自己身上的后面的男人就咣地砸过去!
哗啦!
花瓶碎裂,碎片横飞!
男人被砸得血流满面,差点要脑袋开花!
“妈的,这个娘们……”男人捂着脸,几乎想要掐死她一样。
忽然之间,客厅的大门被撞开了,高大颀长的男人,拿着一只秒表,冷面如霜般地走进来。
“出去。”他对着那两个黑人壮汉说。
“zhou,这娘们……”
“Go!now!”他冷冷地挑眉,那表情不容置疑。
两个又黑又壮的黑大个相互瞪了一眼,都捂着自己的伤口走了出去。
他站在那里,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