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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分秋色,依次摆开阵势,双方战线东西绵延长达七公里。
这天清晨,当料峭的寒风轻轻吹着枯树枝头的时候,静静的山谷里陡然响起了枪声。也就在同时,双方似乎约定好了时间,交接开火,整个战线弹流相向,喊声不绝。
将近中午时刻,战事步步升温,已呈胶和状态。白朗率一千余人跃出掩体,像一阵风一样从树林里杀出,进入拱卫军后队阵地,正在专心向前打枪的拱卫军背后响枪,弄不清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一时难以招架,阵地稍乱。刘统领自知蹚将厉害,不敢轻视,先是以正面为主稳住阵脚,然后组织马队、炮队、工程队分两翼突入抚汉军阵地,双方相持半个多时辰,分不出胜负。
白朗取胜不得,撇开拱卫军,向后稍撤,拉开一段距离,而后直插北洋陆军阵地。正不紧不慢向前推进的北洋陆军机关枪连,猛然发现千余杆匪斜插而入到左翼,一时难以招架,人马渐渐后退。
东南面的豫军见北洋陆军阵地松动,抽出人马猛冲过来,加强攻势,才稳住了北洋陆军的阵脚。
王振与陈青云在壕沟里一边打枪,一边密切注视着阵地上一丝一毫的变化,他俩发现白朗冲入敌人阵地后一时难以突破阵线,心里着急起来,两人悄悄率部众沿壕沟向南运动,猛然直插豫军线内;东翼的毅军见正在射击的一杆人马移动起来,生怕情况有变,不敢正面迎堵,反而向北开进,包剿白朗后队;王振、陈青云迂回西进,之后倏地南转,折回身高喊着口号,像一群猛虎反扑毅军阵地。
〃弟兄们,杀啊!杀个痛快啊!〃王振的喊声如同霹雷在山间炸响,接着枪炮声、喊杀声、刀枪相击声绞合在一起。。。。。。
山上的树木已是浓烟滚滚,冲上云天,灌木、草丛燃起的火焰,腾腾荡荡;岗岭上、山凹里烟雾弥漫、火舌乱窜,枪声、喊声、哭声、叫声,声震四野。双方在山沟间相互追袭,你包围我一层,我包围你一圈,像花卷馍绞在一起,遍地开花。王振凭着年轻个高腿长,身体素质好,加之好战的本性,一入战场就血红了眼。他全不顾个人生死,只觉得猛冲猛杀,十分酣畅过瘾。
王振和陈青云如两只被击怒了的恶虎,摽着劲儿率杆众如一股旋风,在官军队伍里横扫而过,他们的耳旁、发梢,只剩下子弹嗖嗖的飞声。阳光下,王振赤裸半臂,一手操枪,一手挥舞着大刀,刀光闪闪,血肉横飞,所到之处,呵哩咔嚓,砍瓜切菜一般,尸首满地,血流成河。不知不觉中,王振和陈青云所部,在与官军的鏖战中,竟从阵地内线向外线扩展,以至相互追杀出阵地外十多公里处,再次与官军厮杀硬拚起来。
官军凭着火炮精良,弹药盈余,不停地用快炮向抚汉军阵地猛射。抚汉军因火力不及,只有在战术上下功夫,打亲嘴战,打偷袭战,打闪电战,以遏制官军凶猛的火力。宋老年与〃老洋人〃张庆,见白朗等部众被团团围住,一时难以取胜,王振、陈青云等部众又远飙而去,两人不甘示弱,率八百余众如一群野狼,突入阵地,清一色使用近距离接触杀伤力极强猎枪,横扫直射。官军见其势猛,无法抵御,也以快炮回击,宋老年、张廷献率人边打边匍匐前进,抄袭北洋陆军后队。
北洋陆军首尾不能兼顾,阵脚开始骚动,形势岌岌可危。紧急关头,豫军撇开王振、陈青云部,折回身迅速退回阵地,向宋老年、张廷献包抄,毅军也赶赴前路,截断白朗回击线。宋老年、张延献两人被压在线内抬不起头来,阵地形势再一次稳定下来。
正在此时,一队杆众又由左翼杀出,全都袒露上身,面如鏊底,以更快的速度更强的气势,挥枪舞刀,突抄北洋军马队而来。原来是王振、陈青云率部复又转回,齐刷刷冲入阵地,只杀得马队难以招架。白朗趁机抄入豫军之后,战事陡然紧张起来。
有着阵地战丰富经验的拱卫军,临阵不乱,仍然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无论阵地如何变化,他们则始终不参与混战,直到午后傍晚时刻,双方仍没有分出胜负,各自脱离阵地接触,重归防地。
高华山大会战,是抚汉军崛起之后第一次与官军进行大规模的对仗,虽然双方基本打成个平局,抚汉军略占上风,但通过这次大会战,抚汉军检阅了自己的实力,标志着这支队伍的素质、装备、战力已日臻成熟,达到了一个敢于同正规军抗衡的新水平。从这一点上来说,他们基本达到了目的。
半个月后,天津《大公报》以《'白狼'与官军战事记》为题,对这一会战作了详细的报道。报道虽然是站在官方角度的,但各地民众纷纷议论指责说,剿匪,剿匪,把鸡鸣狗盗之徒,剿来剿去,剿成俨然一大敌国,真是古今之奇观!
第二章(2)
6、都督震惊
高华山一场恶战,让参战的豫省官军开了眼界,也摸清了蹚将匪杆的真正实力,消息传到省城,豫督张镇芳大吃一惊,坐立不安。连日来,雪片似的电文从各地不断飞来,什么唐河、信阳、南阳被蹚将白朗打开;驻马店、确山、遂平一带也发现多股杆匪等等。还有风传说,白朗率一帮其狼子、狼徒、狼孙等〃狼匪〃完成集结,不日要攻打省城开封,致使开封城内人心惶惶。官府派出大量的军队、军警、暗探,分布到城内各个角落,维护治安,以防不测,抓人、杀人已是家常便饭,但似乎还是难以控制这乱套的时局。古城的背街小巷里,甚或城墙根,时不时就有标语出现,并发现了革命党人或是蹚将散发的红红绿绿的传单,斥责当政者的暴虐行径,宣传他们的所谓主张。
正在城内居民一夕数惊之时,昨天夜里又发生了军火库被炸事件,当城内警报声声,军警们到火车站附近扑火的时候,东关兵营又发生兵变,百余官兵在城内大肆抢劫,整整乱了一宿。张镇芳一夜都没合眼,生怕省城再生什么变故,天亮之即,他把警察厅厅长王丕焕等一杆人臭骂一顿,心里的气还未完全消完,就听外面喊:〃豫西南剿匪司令王毓秀求见。〃
张镇芳埋在座椅里,眯缝着两只鼓起来的肿眼泡,没好气地〃嗯〃了一声。
王毓秀快步走进门,发现张镇芳的神态有些反常,诚惶诚恐的样子没敢入座,他垂着双手站立一旁,生怕弄出声响。
〃王司令,近来战绩不错吧?〃
〃报告督座,几个月来,卑职率兵南征北战,围剿蹚将白朗。。。。。。〃
〃我是问你战绩如何?〃
〃报告督座大人,我们想方设法,围堵蹚将,战绩吗?我自认为还说得过去,击毙狼匪无数。〃
〃真的吗?那白朗现在何处?〃
王毓秀走近张镇芳,故作神密地说:〃督座,前不久,我们在豫西大青山一带擒拿蹚将数十人,在审讯时,他们供称白朗已被我军击毙多日了,其余匪首望风而逃。〃
〃哼!〃张镇芳显然对这些话不满意,鼻孔里哼了一声,铁青着脸道:〃王司令,你真是伶牙俐口呀?据我所知,你一再贻误军机,贪生怕死,从不与匪交战,你明为招抚,实为纵匪作乱,还厚着脸皮谎报军情,该当何罪?〃
〃督座,你听我说,督座,你听我说。。。。。。〃
〃蹚将越剿越多,早已跳出豫西,形成一股洪流南下而去,克枣阳、击南阳、打信阳,连洋人都被他们绑了'票子',如今豫南已乱成一锅粥,袁大总统的批件都下来了,你还蒙在鼓里,真是一派胡言乱语。怎么,难道还要让我给你请功?〃
〃督座,小人不敢。〃王毓秀脸上直冒虚汗,凑过来解释道,〃并非小人没有尽力剿匪,只是那蹚将太狡猾,作战全不讲章法,逮住就打一家伙,打不过则逃,个个都像长腿虎狼,实在不好对付。况且,小人真的亲自审问过被抓匪人,招供称白朗已被官军打死。〃
〃若像你说的白朗该死多少遍了!话再说回来,即使白朗死了,那蹚将就能灭得了?死一个白朗,还会出来一个绿狼,死了绿狼还会出来红狼、黄狼、紫狼。这些狼子狼孙,你对付得过来吗?!〃张镇芳绷着脸在屋里踱踱去,好一会儿才缓和了口气接着说:〃好吧,看在老朋友的面上,这一次给你留个面子。不过,要将功抵罪,在剿灭豫西蹚将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否则的话,别怪本督不客气,你先走吧。〃张镇芳挥挥手,示意让王毓秀出去。
王毓秀后背上汗浸浸的,倒退着走出门去。
〃报告督座,我们回来了。〃
张镇芳眼前一亮,是他亲自派出的暗探回来了,可能要秉报豫南匪情。
〃可曾探到蹚将主力下落?〃
〃报告,白朗等杆子在高华山与官军对仗之后,现集结在遂平县城西的嵖岈山附近,扒毁铁路,杀人放火。〃
〃我看不亲自上阵督导,下一步更不好办,这样吧,你把事情安排一下,随我到驻马店走一遭。〃
〃都督,这个。。。。。。怕是不妥吧,那白朗的蹚将队伍如今羽翼渐丰,人多势众,都督前去察看情况,万一有个闪失,那可怎么办呢?〃
〃就这样定了,你到警察厅,找王丕焕,就说让我说了让他给准备一部专列,我要到豫南视察。〃
在军警的保护下,张镇芳与王丕焕一起自开封出发,至郑州转京汉线南下,打算在驻马店逗留几天,再到信阳亲自指挥,与蹚将大战一场。
抚汉军得到张镇芳要到豫南视察的情报后,认真作了一番布置,打算分兵三路截击,但在让谁去完成这项任务的问题上,大家争得脸红脖子粗。
嗓门最高的要属宋老年,老宋是鲁山人,曾在下汤一带拉杆,闹腾得正红火的时候,白朗拉的杆子也发展壮大起来。两人同时在洛汝道上赶大车贩盐,都是忠厚实诚,侠甘义胆。后来,白朗拉起大杆,两人就碰了杆,成为一条道上的铁哥们。这次,由宝丰、鲁山打到唐县、南阳,翻山越岭,走南闯北,这使老宋长了大见识,见了大世面。近段以来,他带人拆铁轨,割电线,屡屡得手,但就是未劫过火车,这不免使他引为遗憾。而在几个月前,他与李鸿宾奉白大哥命令回宝丰搜罗人马,临走时白朗一再交代,要奉行兔子不吃窝边草的古训,万不可打宝丰、鲁山等县城。可他和李鸿宾回去后,见宝丰城无兵防守,手就痒了起来,马撒欢的功夫就攻破了宝丰城,但事不凑巧,正遇到赵倜毅军,被人家又赶了出来,没逮着黄鼠狼,惹哩一溜臊,还伤了不少弟兄,白朗为此大为光火,不是弟兄们讲情,恐怕连命也难保。为着这件事,他老觉着欠白朗些什么。因此,劫火车这个功劳说啥也不能放过,如果事成,不仅在弟兄们面前露脸,也能让白大架杆不再小瞧自己。
按说,宋老年率队打仗勇猛无比,称得上白朗的左膀右臂,但白朗却对他做事毛毛草草、冒冒失失的样子很是放心不下。
〃老年兄弟,打火车可不是闹着玩的,你有取胜的把握吗?〃白朗问。
〃大哥,你就一百个放心吧,只要那张镇芳老儿在火车上,我管保让他有来无回。〃
〃老年兄弟,光棍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军中可无戏言,你敢与我打赌吗?〃
〃大哥,这有何不敢,我向你保证,捉不住张镇芳拿我这颗黑头顶罪。〃
〃那好,咱们一言为定,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午后火车就要到了,你快去准备吧。〃
宋老年三下两下扒拉完碗里的饭,甩掉汗衫,紧紧腰带,双枪往腰里一插,吆喝道:〃弟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