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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非名花有主,以唐朝开放的风气,此时此刻长乐怕是早已受到了各类少年俊杰的邀请了。
杜荷目光在河畔来回搜索,突的指着离渭河甚远的一处地摊,道:“你看……”
长乐眼睛一亮,那郁郁的表情不在:那是一处毫不起眼的小摊子,客流量也是不大,门可罗雀。因为他们卖的不是已经做好的河灯,而是用来手工制作的一些做河灯的材料。
这正是他们所需求的。
摊子的主人家是一对已经上了年纪的老夫妻,都上了六旬之龄,对于没有生意,也没有任何的报怨,只是笑着看着河滩上嬉闹的年轻一辈。
长乐心知丈夫体贴,早已想过这种情况,暗自里给了他一个媚眼。
杜荷心中一荡,拉着她的手,走向那小摊子。
七夕年年有,然而这却是杜荷过的第一个七夕。前三年,不是因为战事,便是身负重担下了江南,都耽搁了。
杜荷的性子与长乐一般,喜欢自己动手。
渭水河灯他也是第一次来,关于河灯的制作更是一窍不通。故而事先询问了房遗爱、李敬业等好动好玩的公子哥。最后从李敬业口中打听到在渭水河畔有一对奇怪的老人家,他们摆着地摊,卖制作河灯的材料,教人制作河灯,手艺极为巧妙,却从不动手做来贩卖,年年如此。
杜荷当时就觉得奇怪,尽管他从未来到渭水,也可以想象。关顾渭水的游客大多分为两种:其一是长安百姓,这类人大多都不富裕,或是小康之家,或是更甚,往往他们都是自作自带,另一种是外来旅客、本地的达官贵胄,家境富裕,河灯都是现场买的,单看附近的摊贩红火程度便可知了,哪里会有心思买材料动手来做。
现在亲眼目睹更是奇怪,他们这对夫妇的摊位,与四周卖河灯的相比起来,显得格格不入。
那对老人家对此却毫不在意,实在让人诧异。
杜荷、长乐走到近前。
那对老人家热情的上前迎接。
杜荷说明来意。
这对老人家听后笑容更胜。
老丈直点着头道:“不是小老儿吹,论这做河灯的手艺,方圆百里,还没有人能够胜过我们老夫老妻的。”
大娘亲热的捶打了老丈一下,道:“尽说大话……”她笑容可掬的对着两人道:“让小两口看笑话了。”她已经看出杜荷、长乐是对夫妇,赞叹道:“难得你们明白,世上哪有什么牛郎织女,只不过是世人借助这个故事传递彼此的心意。放河灯表面上是为了照亮牛郎织女的鹊桥路,实际照亮的却是男女之间相爱的情路。代表着男女之间的心意,这心意只有亲手做才能表达出来。随手买上一个,便是再漂亮,也无法代表本人的感情。”
大娘年纪大,但却毫不昏庸,说起此事来,头头是道,让人心悦诚服。
这番话,几乎都是说到了杜荷、长乐的心坎里去了。
“不知小两口想要做什么样式的,不忙着答复,意义才是最重要的。”大娘显得很是老道。
杜荷、长乐互望一眼,异口同声的道:“莲花”
大娘听了更是乐的合不拢嘴,踢了老丈一脚道:“还不快准备东西?”
老丈也乐呵呵的将红纸、竹签、底座等物品准备就绪。
长乐叹服的看着二老道:“两位老人家的感情真好。”
老丈笑道:“你们小两口不也是一样,看你们身份不一般,能够放下一切,亲手做河灯来表示自己的心意,可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长乐瞄了杜荷一眼,心里乐滋滋的。
大娘先做了一个样式参考,别看她已经白发苍苍,但手脚麻利,丝毫不逊于年青男女。不多时,一盏精致的河灯已经完成。
老丈并没有夸口,红纸、竹签、底座等等材料,在大娘手中像是活的一样。那做好的莲花河灯,点上了中心的烛火,活灵活现,真如花开正艳的莲花。
长乐眼中泛起了异彩,也顾不得身份了,忙让大娘教她。
杜荷好奇的问起了心中的疑惑,“大娘的手艺不凡,数一数二,为何不跟他们一样,赚些小钱?这种机会,一年中未必有几次。”
老丈淡淡笑道:“我们老夫老妻,儿孙满堂,根本就不缺这几个钱。在这里摆摊,是为了纪念我们曾经走过的日子而已。在四十多年前,小老儿与老伴因为河灯相识,相知,最后到相爱、成亲。河灯对于我们的意义,远远不止是一盏灯,而是生活感情的见证。我们希望能够遇到像你们这样情义深厚的男女,交会你们河灯的制作方法,送上我们最真切的祝福。希望你们能够像我们一样,风雨四十年,不离不弃。”
老丈笑的很开心,像个小孩一样。
大娘有些害臊,但却依然情意绵绵的横了老丈一眼。
杜荷怔立了半晌,心有所感,这种四十年不变的情感,实在让人动容。
长乐更是感动的一塌糊涂。
一双手握在一起,杜荷坚定的道:“一定会的。”
老丈入神的看着两人,突然道:“老伴,你看,他们像不像二十多年前的那对夫妇,他们也说了一样的话。”
大娘顿了顿道:“还真像,不过那对夫妇有十多年没来了吧,记得二十年前,他们几乎年年都要来的……”
第十一部 京师内乱 第591章 才情无双,怎配相比
莲花河灯顺着渭水缓缓飘去,长乐蹲在渡口,双手握拳,垂目低头,低声许愿。
长乐做的莲花河灯并不精美,然而每一根竹篾,每一张红纸都是由她亲手编制的,那份付出情意,决计不是随意买了河灯就能够表示的。
月光洒在长乐的身上,映照着那一身的白纱,让蹲在哪里许愿的长乐看上去就如天上的仙女一样,美的无法让人以言语形容,便在这时,一阵威风拂过,面纱随风飞散,露出了那一张惊世的容颜。
杜荷伸手接过面纱,正打算还回,瞧向长乐,目光转柔,怦然心动。
四周见此一幕的男女也看呆了,他们呆呆的望着长乐,一时间在渭水之畔,造成了短暂的时间真空。
惊艳,已经不足以形容此刻长乐散发出来的美丽。
四周望向长乐的眼色惊奇、羡慕,还有崇敬,哪怕是再好色的人,在这一个,面对长乐此刻散发出的魅力,都无法生出半点的色心。
那种美无法形容,不是人间所拥有的,而来自于天上。
阎立德、阎立本两位大唐最出名的画家入神的望着长乐,将这美好的景象,记在了心中。因为今晚的遭遇,他们两人用了三年的时间,画出了一副名为“公主许愿”的画卷,将四周的一切活灵活现的画在了花上。
世人皆知貂蝉拜月、昭君出塞、贵妃醉酒、西施浣纱是古代最美的画卷,然而貂蝉却是一个虚构的人物,连环计不存在。吕布反董卓,只是因为他睡了董卓的侍妾,并非是为了虚构的貂蝉。
因为杜荷的存在,因为历史的变革。
这最美的四个画卷中去了一个拜月,多了一个许愿,四大美女也由真真实实存在的人物长乐取代。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杜荷毕竟与长乐是多年的夫妻,对于她的美丽有着一定的免疫力。虽然他也为长乐这不经意的举动散发出的无穷魅力震撼,却是最先反应过来,拉着她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长乐还不知自己造成的情况,一脸的茫然。
杜荷笑着给她带上了面纱,感慨道:“美丽不是罪,但却诱人犯罪……”
长乐还以为杜荷夸他漂亮,怪嗔的横了他一眼。
杜荷笑着拉着长乐,带她到渭水河上观赏满河的河灯。
失去了长乐的踪影,渭水河畔又恢复了热闹。杜荷在码头租借了一艘小船,往湖心驶去。
此时在渭水河上,有一艘豪华的船舫。
船舫极大,极为豪华,船身长达十丈,四周一圈,彩色的灯笼一个接着一个的串连在一起,共计三百多个,在这黑夜中照亮了半个天空,让四周的景色,如同白昼。
船舫横在上游最适合观景之处,几乎霸占了半条河道。
来渭河观光的达官贵人并不少,然而一艘艘的游船面对这霸道的豪华船舫都选择了退避三舍。
这种情况的发生,恰是证明了一点,豪华船舫的主人惹不起。
事实也是如此,船舫挂着魏王的字样,显得庄严宝气。作为长安地位崇高的王爷,在长安能够与他叫板的人也只有李世民与李承乾。除了他们两人,又有谁能够触及一个王爷的眉头。
不过船舫上并没有李泰,他本人正在接待五姓世家中的两位崔中平与郑天凡两位家主,商议着卢家的事情。卢家的掌舵卢子建被杀之后,卢家几乎陷入崩溃的情况。
倒不是人才不济,而是这卢家家大业大,枝繁叶茂,主干、分枝数不胜数。在世族门阀中,家主犹如皇帝,谁都有兴趣一争。争的人一多,自然也会乱。
李泰不甘心失去卢家的支持,这些日子都在与崔中平、郑天凡商议卢家的事情,商议着谁上位能符合自己的利益。
他们上一辈劳心劳力,但那些还没有接触家族事情的新一辈人却没有这个觉悟,一如以往的在长安游玩嬉戏。
这七夕乞巧节的大好日子,他们这些世家贵公子又怎会错过这种机会。
李泰为了拉拢这些贵公子,将自己平日游玩的宝船拿了出来,由杜楚客领着泛舟渭水,在船上吟诗作对。
李泰以文采扬名与世,与之交往的大多也都是文采风流的门阀子弟。这一招待便是三十余人,都是精于诗词歌赋的年轻俊杰。
郑天凡之子郑世美也在这甲板上。
他精于诗赋,精美词句,应口即来,俨然是一位文采风流的浊世佳公子,成为众人吹捧的对象。
郑世美站在人群中,目光却不时的往船尾瞄去,目光所至之处,一位俏佳人正在船头,笑语嫣然的与一位青年公子交谈,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俏佳人姓徐,叫徐慧,是江南第一才女。前几日,在长安街上遇见,那徐慧那一身充满江南美感的才女,当即让之惊为天人,展开追求。
不过徐慧对之却是不加以颜色,正与面前的上官仪交谈甚欢。
上官仪是弘文馆直学士,李世民亲封的进士,才华也是不凡。
最初上官仪一人在船头眺望,与甲板上的热闹情形有些格格不入,徐慧厌烦了船上诸多人的吹捧,见上官仪特立独行,好奇的上前问话。
上官仪以有娇妻,对于徐慧并没有异样的情绪,如实答道:“有些讨厌这样的气氛,要不是好友硬拉我来,我无意来此。”
徐慧也说出了心中的感受,道:“我也有同感,在江南的聚会,以游玩为主,感受山川优美,然后再来例行交流,相互畅谈讨论。然而这长安却将大部分时间用于相互吹捧,相互抬高,完全失去了游玩的意义。”
上官仪点头道:“风气不同,江南学术氛围浓厚,相互间并不牵扯到利益。而这里是天子脚下,才华出众者,多如过江之卿,谁不想一跃而上,成为人上之人?相互吹捧,相互抬高,以提升名望,已经渐渐的取代他们的求学求知之心。”
徐慧感同身受,点头道:“天下脚下,果真事事复杂,充满了人性百态。”
上官仪淡淡一笑:“姑娘这么说即对也错,长安确实是龙蛇混杂之地,有着各种各样的权力争斗。但陛下乃是一代明君,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一定有被重用的机会。像他们这样,想要借助名声上位,无疑是痴人说梦。”他一语道破天机,风采并不代表一切,诗词歌赋的成就再好,也未必能够成为一个优秀的干吏。
上官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