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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蓑烟雨任无晴-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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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陌笑得如玉山之将崩,上气不接下气,道:“你才好大的狗胆,真真蠢如猪狗!你老子在我们手里,还敢这般说话,是嫌老头儿命长吗?”



  李儒身子顿时一震,道:“只要不伤及义父性命,我可以放你们全身而退,倘若你们胆敢对义父不利,必成我剑下之魂。”



  许婉秋将毒针扣于掌心,反手擎住幽鸾玉臂,道:“薛将军,你的爱姬在我手里,你最好配合一些,带我们远离琉璃馆,否则玉石俱焚,终无善果。”



  幽鸾美目失了娇容,身子僵直不敢妄动。薛崇无奈摇首,带得众人出了临华殿,小陌抱起古琴跟了上去。



  飞廊掠空,仿佛翱翔九天之际,摇摇似坠。飞廊下逾百尺,清泉掩映,激流暗涌。两侧甲士林立,赤盔赤甲,闪着冷然之色。



  小陌抱紧琴身,走得大步流星,重剑在琴内撞得叮咚直响,心下暗道:“老子真是菩萨心肠,竟然帮人帮得如此诚心诚意,真是奇哉怪也,这个臭婆娘莫不是有什么魔力罢?”他看着许婉秋婀娜背影,隐约联想到一线天的那个金扇公子,白服飘逸,风姿傲骨,自己佯装乞人咬过她的秀腿,假装鬼怪舔过她的嘴唇,在醉云阁与兰桂坊散尽她的钱财,想来可笑!此次出了琉璃馆,小陌必赴盐帮之宴,如此一别或成永别,想想也颇为不舍,他眼中竟是含了热泪,小声道:“臭婆娘,别死在老子前头!”



  幽鸾踉跄得跟着婉儿,生怕一不留神碰到身侧毒针,自此一命呜呼。她美目蕴着恨意,鹅颈间银锁刮得肌肤又痒又痛,却也不敢取下,纷扰间似有冷冽目光注视着自己,不禁后脊处阵阵冰凉。



  猝然寒光闪现,凛冽至极。只见一人伫立飞檐一角,正注视着幽鸾方向。



  他身材高挑秀雅,上服素褶而下着缚袴,其外不覆裘裳。乌眸透着桀骜,细脸带着风流,他玉手托起樽底,长袖掩面,饮下这玉液琼浆。猝尔回手掷出酒樽,飞身斜斩,将酒樽一分为二。酒气瞬间回荡于太刀长刃与血槽之间,沿着刀刃弧度熠着冷峻之色,此人便是阴阳寮五下神之首,三目天一。



  阴阳寮源自土御门神道,其教众皆以阴阳师为主。阴阳师能在尔虞我诈的宫廷中生存,必然熟稔一切风雅之事,还须看穿人心,深谙命理,故而阴阳师俱是当世一等一的俊彦之才。



  天一一举一动,若万丈凌云,转而将长刃护于眉间,双臂伸直,掌中不留空隙。无名指和小指紧握刀柄,拇指和食指轻捏,而中指则不繁不松地搭于柄上。



  黯云涌动;星月无光,但见天一唇角不经意的上扬;由楼顶俯冲急剧向下。赤盔甲士纷纷聚拢而来,喊杀声震得头皮发麻,瞬间在这狭长曲廊间汇聚成利刃之流,直冲向天一周身各处。



  天一太刀舞得猎猎生风,一路摧枯拉朽,恐惧直焚人心,他眉宇间突现凛然之气,太刀一旦苏醒,心中便只有一个念想,那便是如何击倒对手。



  兵刃在空中相接,如吹毛断发,天一直若入得无人之境,走着七星连环步,转眼已至幽鸾面前,笑道:“公主,随我走上一遭!”



  幽鸾顿时一惊,仿制的乐平锁在赤月下闪着神秘光华,仿佛一缕薄纱,蒙住痴人肉眼,看不穿凡尘具象。
第三十八章 蝙蝠扇
  第三十八章 蝙蝠扇阴阳师滥觞于中土,弘扬于扶桑。天一以赤日为腾,缠于额上,湖蓝狩衣规避天皇禁色,身袖分离,隐约可见肩部的紫色单衣。



  他高而徐引,头戴乌帽,凛冽双目溢出摄魄光华,此时正看向幽鸾,报以邪魅笑意。



  婉儿见天一鬼魅般游至身前,如若任其带走幽鸾,自己便无傍身之符,薛崇便可趁虚而入。忠义效节都皆是骁勇善战之辈,即便有赵隶在侧,也恐难逃脱,心念及此,决意护住幽鸾。



  紫金折扇璨着冷芒,围绕幽鸾腰身旋即一周,许婉秋回手接住,金叶直点向天一眉心。



  浅踏木屐起处,现出两片森白木齿。袖括飞扬,天一仿佛不倒之翁,梁脊几乎贴于飞廊基面,向后掠身而过。如秋风落叶,带有凋零之感,闪腾之际,不觉已入乱阵之中。



  薛崇见天一欲对幽鸾不利,故而一声令下,忠义效节都舍生忘死,合围而至。



  赤盔闪着果决,百般兵刃带有千钧之势,由天一头顶直劈而下,竟欲将其剁成齑粉。



  长袖浮动,铜扇骤然而出,在空中腾转不下,仿佛线引,直若附灵。



  天一身周金光熠熠,扇舞疾驰如电,所到之处,血洗残盔。



  此扇名曰蝙蝠,由五根扇骨构架而成,青竹为材,撑起铜质扇面,雕工卓绝,俨然飞瀑流湍,其富丽程度较于女用桧扇,亦不显丝毫逊色。



  蝙蝠绕梁数周,复归掌心,顺势置于腰间当带。天一在空中一个转身,潇洒落地,一切仅在瞬息之间。



  眸子嗔视而若笑,唇角震怒而怀情,天一绸面娟秀,凛凛然有万夫莫敌之雄风,慑得众人无敢近前。



  “我当是谁,原来是落霞庄的大小姐,婉儿姑娘,近日可好?”天一苍白之脸带有森然笑意,太刀冷而无情。



  许婉秋蹙紧冷眉,清丽得入骨三分,道:“谁要与你如此客套,你是何人,怎会知道本姑娘的身份?”



  天一妖面白得渗人,带有尸骸戾气,邪笑道:“阴阳师能看透凡人命途,区区身份,岂在话下?在下不才,便是阴阳寮九大式神,三目天一。”



  小陌满面不屑神色,心道:“你爷爷的,竟比老子还能吹牛!这厮若是能参透命理,又怎会称幽鸾为公主,还不是被老子戏耍于股掌?”



  许婉秋挥扇成风,昂首怒道:“妖言惑众,胆敢阻挡本姑娘去路!当今圣上昏聩,才信尔等怪力乱神之言,以至家父愤恨弃官。昔日朱温帐下,家父领兵之时,未能剿了阴阳寮,实乃生平大憾,以至留有后患。”她转而望向薛崇,道:“薛将军,若是落霞庄助你抗御外敌,可否抵消先前误擒之过?”



  薛崇扶着栏杆,斜目飞廊下方,见假山嶙峋,如剑指青冥,一侧飞湍急流,如翻瑞雪,若是落得廊下,哪还有命活!他面不改色,短手护住幽鸾,显是见过阵仗之人,道:“如此甚好,阴阳寮蒙蔽圣听,残害忠良,大梁江山迟早败于其手,今日承蒙落霞庄鼎力相助,正好挫其锋芒。”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鸿羽骤然出鞘,荡起万丈光华,赵隶红袍起处,已是跃前数丈。



  四周甲士如风过层林,纷纷避让,李儒见状,也加入战阵之中,穿云剑舞得如骤雨狂风,迅捷如斯。



  太刀破空而过,带有鬼厉尖啸,天一每砍一刀,双臂间距不变,就连握法也终是保持原状。御敌时没有丝毫迟疑犹豫,刀刃在空中舞着十字,“嗡”的一声锐响,霎时划出银色耀斑,由脚踝处斜劈而上。



  李儒挥剑护住,只觉得虎口震得生痛,穿云剑抖个不停,直欲脱手。他回身将力道卸去,剑尖仿佛活了一般,如鱼打挺,向着天一胸口刺去。



  一股炙热之气蒸腾而起,李儒只觉得胸中滞闷异常,竟是喘不过气来,手腕不觉下沉。穿云剑在空中弯曲,前方似隔有某种看不到的空气屏障,终难逾越。



  赵隶袍服飘逸,鸿羽曲折无形,如风涤柳涛,剑柄在前,剑刃在后,令人捉摸不透。



  天一不觉间已见血色,竟是不知身上何处负伤,鸿羽剑刃极薄,透体已是无感,只觉丝丝凉意,直侵入骨。



  赵隶似舞绸绫,剑尖落点不定,仿佛数十之剑同时从四方随机刺出,爆出片片冷芒。



  太刀翘首,脊弯无饰,刃部狭长,天一细指抚过刃背,感受到那一抹惴寒杀气。速尔小步近前,举刀过顶,大喝一声,如雷震怒,太刀携带万钧之势,蓦地斩下,与鸿羽在半空铿然相触。



  细刃如柔绳缠绕,天一觉得这一刀斩下,竟似劈入棉花之中,完全不着力道。鸿羽急退,竟带得天一一个踉跄,险些曝露要害。



  许婉秋见三人战得难分难舍,美目流转,寻找罅隙伺机突袭。忽见雕栏在月下泛着靡靡之色,仿佛偷闲世外,漠视众生。



  紫金折扇爆出片片金叶,翻腾之际,削断飞廊护栏,只听一声脆响,栏杆在空中略一翻转,许婉秋顺势将断木推向天一。



  断裂处异常锐利,携带劲风,奔袭而去。



  太刀仿佛罩有烈焰,燃得实物扭曲,热气蒸腾。天一周身无形气浪刹那剧增,将众人冲散四方。



  无数甲士拥挤在狭小曲廊,不进不退,相互推搡,皆是纷纷坠落飞廊,断骨之音萦耳,惨叫之状不忍相视。



  断木在空中蓦然停滞,哔啵之音仿佛分筋错骨,栏杆不堪重负,瞬间四分五裂,木屑纷飞,向着八方炸开。



  不及尘埃落定,两剑一扇同时刺出,李儒、赵隶、许婉秋已然使出全力。



  天一眼如朗星,嘴角流露不屑笑意,他右手将刃背搁于后肩,借身体向上之势,挡开三把神兵,左手下索腰间,拔出赤柄小太刀,一片流光涌动,两把太刀于空中交叉,一短一长,此消彼长,鲜血瞬间溅洒当场。



  三人向后退出数丈,皆是捂住伤处,频喘粗气。



  许婉秋痛得柳眉紧蹙,见腰下伤口翻着皮肉,白衣已然洒染得殷红不堪,想不到天一竟然英勇如斯,三人合力全然不是敌手,婉儿不禁一口鲜血喷出,急火攻心。
第三十九章 冷梓月
  第三十九章 冷梓月(读者交流QQ群:477523336,欢迎加入)



  面对如此强敌,三人面上现出骇然之色,腰间皆已负伤。赤柄小太刀开有血槽,虽是入体不深,却也血流如注,实乃灼烧难当。



  赵隶搀扶婉儿,眼中满是关切之意,道:“我们还是走罢,莫要蹚这场浑水,天一志在幽鸾,与你我何干?忠义效节都已是分身乏术,自保尚且不能,哪有余暇顾及你我之事?”



  婉儿粉面失了血色,珠汗成粟,已是痛得没了风骨。她口唇枯干,香气频吐,缓缓道:“想要出得琉璃馆,只有设法通过前方飞廊,别无他路。阴阳寮与落霞庄乃是上辈恩怨,天一又怎能放任我等离去,必会生擒于我,从而制衡庄主。此地凌空百尺,人头攒动,一个不小心便会坠成齑粉。所以我们只能与牙兵联袂抗敌,方得一线生机。”



  赵隶眼带星河,俊逸之容愁惹春烟,道:“话虽如此,但天一恐怕只用了七成功力,已是这般骁勇,如此僵持下去,有死无生。赵某死不足惜,你若有何闪失,却教我如何向老庄主交代,志良之仇何日得报?”



  “如若终是不敌,你便自行去罢。以你的轻功,绕过飞廊自是不在话下。”许婉秋望着赵隶琼玉之容,眼中似秋水凌波。



  李儒痛得皓齿狠咬,三人中伤得最重。他大手裹紧宽紫长袍,血透指缝。白鹿云靴一前一后,单膝跪于薛崇身侧,穿云剑不甘示弱,直欲再入杀场,举首道:“儒儿无能,让义父受惊了。孩儿这便杀将过去,誓死捍卫都军尊严!”



  长河渐落,星月争辉,清亮笑声缓缓从远处传出,细微却显浑厚,婉转若琴瑟交融。



  只见凤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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