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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请杨首辅为朕解惑。”朱厚眼眉一挑,收敛心神说道,到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即位一个多月就碰上这种事情,这让朱厚如何不生气。
“先帝曾巡幸宣府,在那修建行宫,耗尽当地的钱粮,……。”杨廷和轻声细语的解释起来,语气非常的委婉隐约,东掩西藏的暗示。
朱厚这下也明白怎么回事了,原来根源还是出自正德皇帝身上,前两年正德皇帝巡幸宣府,到了那之后觉得这地方深合心意,干脆就在那里住了下来,中途还和蒙古鞑靼干了一架,这期间所花费的钱银无数,而且正德身边的人全都是敛财高手,所到之处鸡犬不宁尚且不算,主要还刮皮三尺,把宣府大同闹得乌烟瘴气的,直到正德皇帝驾崩,杨廷和与诸位大臣才把宣府行宫里的金银珠宝运回京城。但是钱银已经所剩无几。
“朕明白了,赈济之银从内帑中出,具体要多少杨首辅递个折子来,朕照批就是。”朱厚无奈说道,心中的火气全部熄灭了,既然是先帝在位时的遗留问题。朱厚当然要承担现在地义务。
“臣与诸位学士商讨之后,请皇上拨款三十三万两,其中二十万两给宣府。十三万两给大同。”杨廷和见状,连忙从袖套上拿出奏折来呈给皇帝说道:“同时还请皇上允许,两镇有应该抄没入官银两及家产、庄田、地土的,可交由当地官员会估变卖,折合之银尽留本镇充赈,以减轻朝廷的压力。”
“准奏。”朱厚干脆说道。反正都支出几十万两银子了。也不差那么一点。
“那臣先行告退,处理此事了。”杨廷和微微笑颜,向皇帝辞行。
杨廷和走后,朱厚心里有些郁闷,并不是因为赈灾的事情,因为朱厚非常清楚。户部银库真的没有余钱了,只有在太仓之中尚有二三十万两银子,但这是储备之银,是用来救急用的,平时可不能轻易动用。
让朱厚感到郁闷地是,户部的银子从来没有宽裕过,每年能勉强持平就不错了,如果以后再在这样的事情发生,接二连三地动用内帑。那自己的私房钱岂不是耗尽一空。那岂不是连京城皇亲国戚与守将的俸禄都没有办法支出。
一般来说,皇帝的私人收入主要来自于每年一百万两的金花银。但每年需要从金花银中额定支出大约二十万两给京师的武将作为俸禄,还要应付各种各样地皇室开销,皇帝真正到手地银子并不多。
“黄锦,去把管理内帑的官员给朕宣来。”受到张信的熏陶,朱厚对钱银变得有些在意起来,他还记得当年在兴王府的窘境,所以要吸取教训,防患于未然,朱厚思考得很明白,既然不能做到开源,那就要节流了,看看皇宫内有什么不必要的开支,能撤销的尽量撤销,皇帝家也没有余粮啊。
“吾皇万岁。”
负责管理皇帝内帑地大大小小十几位官员战战兢兢的俯首跪下,心里不停的在打鼓,不知道皇帝召见他们到底有什么事情,朱厚淡淡的扫视底下不受惊宠的官员,给黄锦使了个眼色,安稳的坐在宝座之上闭上养神起来,这种琐事当然用不着皇帝亲自出马。“皇上有旨,你们把今年内帑支出的银两仔细的述说一遍,如有遗漏之处,一经查实必严加惩处。”黄锦向朱厚行礼,转身对官员们叫喊道,声音虽大,却没有盛气凌人之感。
十几个官员面面相觑起来,怎么皇帝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难道皇帝知道了些什么,想到这有些人心里顿时冰凉起来,但却不能违背皇帝的旨意,按官职大小,一一上前禀报,可能是碍于皇帝地威严,汇报地时候官员们总是吞吞吐吐,语言重复词不达意,到这个时候官员们更是汗流浃背惶恐不安。
用眼睛的余光瞧见皇帝没有不耐烦之意,官员们地心里这才稍微安稳一些,幸好皇帝召见他们的时候,让他们带上帐本,不然这个时候官员们脑袋一片空白,恐怕连话都说不出来,还谈什么汇报情况。
一个时辰之后,汇报终于完结,内帑支出的情况朱厚总算有了大致的了解,但却继续在宝座上假寐,而内帑官员们却不敢有所惊扰,哪怕是膝盖已经疼痛得快要承受不住,也要纹丝不动的保持下跪俯首的动作。
官员们汇报的帐目非常清晰,无论是收入与支出都详细的记录在案,京城将领的俸禄,皇亲国戚的赏赐,皇宫后妃们的月俸,还有皇帝本人的花销,一分一钱银子的来源出处都无懈可击,但朱厚心里却非常的怀疑。
别以为朱厚没有看过帐本,在兴王府的时候,张信经营王府商铺时,每个月都向朱厚汇报情况,朱厚对这方面有一定的了解,张信有一句话朱厚现在还记得非常清楚,帐本永远不可能记录得清清楚楚的。除非这帐本有问题,小数额的进帐支出永远都是一笔糊涂帐,别妄想对这个明察秋毫。
虽然那时张信向自己不断的解释其中的原因,朱厚却始终还是迷惑不解,但这并没有妨碍他对内帑帐目地怀疑,连几分几钱的银子都记得这么详细。明显是在糊弄皇帝,朱厚心里火气又冒了出来,但却不动声色的挥手示意。
“皇上有旨。各位大人且先退下。”机灵的黄锦立刻明白皇帝的意思,传旨叫道。
官员们大呼万岁之后,带着满腹的狐疑纷纷退下,心里却带着几分侥幸,以为这不过是皇帝地一时心血来潮的举动,悬挂的心终于安稳落地。
“看来有人觉得朕年轻好侍候。居然胆敢欺瞒朕。”待官员们退下之后。朱厚这才睁开眼睛,语气冰冷地说道,在一定的条件下,皇帝什么都可以容忍,但就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骗,朱厚也是如此。心中已经有了决断。
“黄锦,宣张侍读觐见。”朱厚淡淡吩咐道,这种事情交给他处理最合适不过了,若内帑官员真有弄虚作假的行为,肯定瞒不过他的眼睛,同时朱厚心中有一个想法,在兴王府时,张信给朱厚的印象是个非常高明地理财高手,如果把自己地内帑交由张信管理。那比交给他人更加让朱厚放心。
刚才在大殿上召集群臣商讨对策的时候。朱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这与当年在兴王府时,王府由于兴王丧事,使得王府钱银紧张无力进贡的情况相符,最后还是在张信的连番妙手下,王府不仅渡过难关,而且还越加昌盛起来。
想到张信管理内帑之后,财源滚滚的情况,朱厚心里激动不已,谁说当皇帝不缺钱地,皇帝更加需要金银,连孔子都说过,一个国家要想安定,政治平稳,那就必须要,足兵,足食,民信,做到这三条,都离不开银子,幸好朱厚现在还保持理智,不然会直接任命张信为户部尚书,掌管天下财政大权。
“张侍读,朕想让你掌管内帑,你觉得怎么样?”待张信来到乾清宫,行参拜之礼后,朱厚迫不急待的开口说道。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臣当然没有异议。”来的时候,张信已经向黄锦询问过,知道刚才发生什么事情,心里隐约明白皇帝召见自己的意图,不过张信还是有疑虑:“皇上,内帑一直是由宫中接管的,现在交由臣管理,是否有不妥之处?”
因为内帑的银库就在宫中,交给外人皇帝自己也不放心,所以皇帝干脆就把皇帝的内帑交给宫中的太监们负责管理。
“宫中地奴才只须负责扫洒庭院即可,如此重要之事,不需要经他们之手。”朱厚轻蔑地说道,显然对宫中的太监们根本没有好印象,而旁边服侍地太监心中一凉,纷纷低头垂视,没有什么比失去皇帝的信任更加让他们难过。
太监的地位极其低下,平时都是依附着皇帝而存活的,如果没有皇帝的支持,他们什么都不是,特别是经过蒋冕整顿之后,一下子裁减一万多名太监,这让二十四衙门的太监们人心惶惶,深怕下一个轮到自己,毕竟被驱逐出宫之后,太监们的生活肯定非常凄惨。
古代的裁员可不像现在这般的表面温情,起码还给一笔补助金,而是直接扫地出门,连路费都省下来了,若是平日贪污受贿的还有些余钱回家,当然是指没有让人揭发的情况下,但多数太监的生活还是过得非常清贫的,与其出宫之后生活无依,还不如待在宫中,起码还不至于饿死。
“微臣遵旨。”既然皇帝这样说,张信当然没有异议,反正对于管帐张信也不陌生,但还是迟疑道:“皇上,臣资历低微,却不知道臣是否能服众。”
张信不用想也知道,相对来说也是个外人,突然空降到别人的地盘上当起主管来,肯定有人心里不服气,不听差遣敷衍了事那是正常的。
“说的也有道理,朕赐你金牌一面,可以调动锦衣卫协助你行事。”朱厚沉吟片刻之后。干脆利落的说道:“黄锦,待会你拿面锦衣卫千户的牌子给张侍读。”
也只有在张信面前朱厚才会显得这般随意,轻而易举地就赋予张信这个权力,从这点可以看出,其实朱厚与正德皇帝也没有多大的差别,对自己信任的人恩宠有加。只不过信任的对象有所不同而已。
在众人羡慕的眼光之中张信坦然自若的谢恩,管理银钱地地方,永远都是最容易滋生**之处。张信十分肯定自己一定可以用得上锦衣卫。
“皇上,管理内帑之后,臣是否还要到翰林院处理公务。”虽然从来没有在翰林院处理过任何一件事务,但张信说起这话来脸色自若,一点也没有惭愧之意。
“随你之意,若你认为内帑事务繁忙。可以不用去。”朱厚不在意的说道。反正他也知道张信在翰林院也是清闲之极,去与不去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别。
得到自己想要答案地张信,拿到黄锦递给自己的锦衣卫金牌之后,心满意足的从乾清宫内告退而出,朝着皇宫内帑的方向前进,内帑银库在保和殿附近。离乾清宫的路程并不远,可能以前的皇帝也觉得自己家地银子放在身旁比较让人放心。
“参见张大人。”毕竟事情就发生在眼皮底下,离皇帝召见地时候并没过多久,消息灵通的内帑太监官员们已经得知皇帝的旨意,虽然心里不是个滋味,但无论如何也不敢表现出来,这可是皇帝的意思,谁敢有不同的意见。
况且张信是什么身份他们心里非常清楚,而且现在正是朝廷百官不遗余力打击内廷宦官太监的时候。大学士蒋冕刚刚遣散一批太监回家。他们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触这个霉头,想起先帝在位时地威风凛凛。如今却沦落到这个地位,内帑太监们心里感到非常的悲凉。
但人总是要向前看的,活着总比处死强,想起上任的司礼太监、东厂提督等等有权有势的太监头头们现在的下场,内帑太监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
张信轻轻的点头,然后在内帑太监的带领下,仔细地参观内帑银库,金、银、宝石、珍珠、珊瑚、翡翠、水晶、玛瑙、玳瑁、砗渠、青金、彩松、螺甸、象牙、沉香,真是金光闪闪,银光灿灿,五光十色地光泽让张信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从银库出来之后,张信的第一感觉就是晕,随后就是热血沸腾,情绪激动不已,而旁边地太监却没有因此瞧不起张信,毕竟当初他们也是这样子过来的,出库之后半天没有回过神来,相对而言张信的呆滞表现还可以接受。
幸好张信在后世也到珠宝店逛过,有了一定的适应能力,眨眼之后立刻清楚过来,看向众人自嘲说道:“在下是从小地方来的,从来没有见过世面,让诸位公公见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