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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身年纪的笑容。
“娘娘难道就不能体恤臣下不舍之情吗?”张信满脸悲容道,夸张地表情再次让朱厚欢笑起来,如果让其他官员见到,张信弄臣的名声肯定跑不了了,而站在旁边的黄锦也越发佩服张信的手段,居然这么容易的把皇上逗笑啦。
“好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朕相信张侍读没事可不会进宫来的。”朱厚微笑说道,显然对张信地性格早就了解明白,也在考虑什么时候给张信授一个实缺,免得他总是清闲自在的待在家中享福。
“皇上圣明,臣是为了江南赋税之事而来,不知道鲍忠可已把事情向皇上禀报?”想起进宫的目的,张信忙敛容正色说道。
“朕已经知道此事了,没有想到各地中官这般为非作歹,居然敢如此欺压百姓,欺瞒君上。横征暴敛。”经过多方查实之后。朱厚知道鲍忠没有说谎,而且江南的官员更加没有问题。心中有些失望之余,对太监更加厌恶起来。
“所以说皇上裁革镇守中官,百姓人心大快,皆道有圣明天子在位,真是天下苍生之福啊。”张信也不在意多说几句奉承话,反正这知也不是自己编造的,而且还有一点张信没有提及,在赞美朱厚的同时,百姓也在称赞杨廷和促成此事,体恤民情,使得他的声望在官场民间更加高涨起来。
“张侍读什么时候也学会阿谀奉承了。”朱厚喜悦笑道,虽然明知道张信这是在奉承自己,但是提及到自己得意之色,哪里能不高兴啊,况且张信又是自己人,那就不用再掩饰自己愉悦的心情了。
“微臣这话可是真心实意地,若皇上不信,可命人到民间采风,必然知道臣之言是否有假。”张信辩解说道,如果没有一点根据的事情,自己肯定不会说。
“张侍读为何提起此事?”朱厚当然不会为了这件事情特意查证,笑过之后朱厚也疑惑起来,张信早就已经辞去内帑的职务,事情与他无关,以他的性格应该不会对这事感兴趣啦。
“当初鲍忠找臣商议此事时,臣当时第一反应就是,江南官吏贪污腐败,居然敢动内帑之银,后来臣仔细思虑,觉得他们还没有这个胆子,所以让鲍忠查勘前朝弘治年间的江南赋税,事实证明臣的判断还是准确的。”张信认真说道,哪怕再笨的官员也知道动皇帝内帑库银的后果,况且还一次贪污数十万两,这简直就是在找死,当然,张信也不相信他们一点都没有贪,不过最多敢拿几万两而已,毕竟明朝官员的薪俸实在是太低了。
一个官吏如果不贪不拿,他连自己家人也养不活,唐宋两代算是官员薪俸最高地,而名臣韩愈推辞国子监祭酒不做,宁可去当幕宾,这说明当国子监祭酒地薪俸无法养活全家,当幕宾的收入却是国子监祭酒地三十倍,由此可见唐代所谓的高薪到底是何情况了,而宋代官员做到退休,如果他是个清官,能储存起回家的路费或者死在他乡,有钱将棺材送回家乡安葬就很不错了。
想做清官。首先要能狠下心来置妻儿老小于饥寒而不顾,想想看,一个对自己亲人能狠心地人,又怎么能爱民如子呢?于是乎,中国历史上就有这句话:“自古清官皆酷吏”。翻看一下史书上的酷吏传。绝大多数都是清官。
当然这话可能说的太绝对,但是不可否认,清官一般都是或者可能丧失了基本人性和人之常情的,铁面无私,大义灭亲说起来非常动听。但是真正实施的话,那要多么大地决心还有无情啊,换成是一般人,肯定没有这个铁石心肠,当然不管哪个朝代,在不灭到自己头上地情况下。百姓总是希望清官多一些的。
况且明朝官员薪俸属于历代最低一类的,尽管大明开国初期太祖朱元璋动用了许多残酷手段来打击贪官,甚至容许百姓动用群众专政手段,将贪官直接绑押到京城,但还是无法杜绝贪污,到了现在,贪污现象就越来越严重,不贪无法过上像样的日子,也无法应付官场上的送往迎来。所以贪污受贿已经成为大明官场上地潜规则,像杨廷和、毛纪这样的直臣,家中也不敢说清贫如洗,毕竟要坐上大学士这个位置,不是凭着清正廉洁就可以了。
拿张信自己为例,大明朝正六品官员,月俸才十石,一年不过一百二十石,想要给绿绮买匹上好的丝绸,再贴上一年的俸禄未必够。像这样低廉的俸禄。不贪污受贿才怪,而且低薪不能养廉。历代的皇帝们当然心中有数。
但是官员贪,就是做官地和百姓在发生矛盾而不是朝廷,其次官员贪了,才能确保官员对朝廷的忠诚,朝廷统治官员才容易,所以皇帝历来对不贪不拿的官员最不放心,不过官员贪污也得有个度,贪得太厉害把百姓压榨得太苦,天怨人怒,天下一样会大乱,皇帝统治术就是既要肃贪,又不能肃得太干净彻底,不然谁还愿意为皇帝打工啊。
“确实是如此。”朱厚点头说道,当日他的反应和张信差不多,也以为赋税不足是江南官员贪污所致,但是经过再三查证之后,发现事情与江南官员无关,在赞成张信看法的同时,心里更加好奇起来,难道张信进宫就是为了向自己表功不成?
“江南赋税不足,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皇上却无动于衷?”张信忽然惊诧问道。
“张侍读,此话何解?”朱厚疑惑道,既然不是天灾人祸,也不是地方官员贪污,再怎么不足也能认了,还能怎么样?总不能出尔反尔,再往各地派出镇守太监吧。
“看来皇上还没有明白这件事情的严重性。”张信叹气说道,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该怎么说才能把事情描述得再严重些。
“严重?请张侍读明言。”朱厚皱眉说道,只不过少几十万两银子而已,再过一段时间,全国各地的夏税粮银就运进京城,归入太仓库内,到时国库也不差那些钱吧。
“且容臣为皇上算一笔帐。”张信也没有多言,请示过朱厚之后,让黄锦拿出笔墨纸砚来,开始为朱厚讲解起来:“因为江南赋税之事,臣前些天让人从户部借来一些历朝历年的赋税典册,臣经过仔细查阅后,发现今年地全国赋税,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为二千二百余万石,这个数额只会少不会多。”
“朕相信张侍读不会估计错误的。”朱厚点头同意道,在兴王府的时候,他就明白张信对数字帐目之类的非常敏感,如果不是非常肯定的话,张信绝对不会说出精确的数值,同时对张信从户部借典册的越权行为视若无睹。
“按照往年惯例,这二千二百余万石粮赋中,地方各省存留粮约一千万石,其中八百万石作宗室禄米。”张信说道,心里佩服大明皇室那恐怖的生育能力,从大明开国初期的数十人发展到现在地上万宗室子弟,各省地地方存粮的百分之八十用来养活越来越多地大明宗室子孙,想必以后这个数额还会增加的。
“居然有这么多啊。”还是宗室子弟的时候,朱厚当然不会觉得这个数额有什么不妥之处。但是现在成为皇帝,考虑地角度当然不一样了,听张信这么一说,马上觉得用全国赋税的近半,来养皇室子弟。似乎、好像、可能有些不对。而且朱厚没有怀疑这是张信胡言乱语,因为这种事情一核对就明白了。
“还有就是,每年江南的起运粮中三百万石折金花银七十余万两,其中部分作军官及勋爵傣禄,其余归入宫廷内帑供后宫支用。”张信继续说道。这部分钱明显不够,可能要从太仓库银中支取了。
“整治二十四衙门之后,宫内的花销也节省许多。”朱厚也意识到可能这七十余万两不够应付宫里开支吧。
“每年槽粮四百万石,供应京军、蓟州驻军和朝廷各署官员俸禄,还有白粮十七万石,供内宫消费。南京岁费粮一百万石左右,“九边”岁费军粮三百万石至八百万石左右,这个随北蒙是否犯边而定,林林总总加起来,大约在二千一百万石至二千六百万石之间。”张信仔细分析说道。
“这么说来,今年的赋税不仅没有节余,可能还会亏空?”朱厚额眉紧锁,毕竟财政赤字是谁也不想看到地。
“这只是臣大略估算而已,各地地汛情旱灾不断。还有暴民作乱,赈灾平叛也是不少的开销啊,还有就是明年皇上可能大婚,婚仪用度之资也不能省,……。”张信开始滔滔不绝的叙说起来,把财政赤字严重扩大。
“大明朝风调雨顺的,哪里有这么多灾祸。”见到朱厚脸色不断变差,担心张信因此被斥责,黄锦连忙在旁边提醒说道。
“是臣失言了,请皇上恕罪。”张信醒悟过来。连忙行礼说道。还没有发生的事情,自己这样说。岂不是在诅咒吗。
“不然,天有不测之风云,张侍读考虑得很周详。”朱厚明白张信这是为自己着想,当然不会有责怪之意,只是听到张信这席话,身上地压力倍增,每日百官的奏折都没有提过这些事情,如果不是张信提醒,自己一直以为大明是太平治世,没有什么严重问题呢,毕竟地方上的动荡,根本没有影响到大局,朱厚从来没有放在心上。
“事情还不仅如此,皇上即位时曾下诏书,明年天下田赋减半。”张信苦笑提醒道:“不知道皇上到时如何应付这此开支?”
朱厚脸色一变,当时自己只顾着与民同乐,下发这首诏书之后,得到百官的拥护,没有想过问题居然这么严重,如果真如张信所说,那去哪里找这么多粮银来填补亏空啊。
“既然张侍读知道这事情,肯定有解决之道吧。”朱厚期待问道,现在太仓和内帑加起来也不过百多万两银子,哪里有余钱啊。
“亏空之事暂且不提,皇上,臣近日来翻查户部典册的时候,偶然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让臣震惊之极。”张信严肃说道。
“你发现了什么?”朱厚询问道,知道张信不会在这个时候,提起一些无关紧要事情地,这这现肯定与赋税有关。
“臣发现,自洪武朝到弘治朝百四十年间,天下额田已减强半,按理说,当年开国之初,因为战乱之故,人烟稀少,耕田不多那也是情有可原的,但是百多年来,大明国力日盛,人丁众多,开垦荒地的应该不在少数,怎么额田反而比洪武朝的时候更加少了呢?这真让臣百思不得其解啊。”张信一脸疑惑说道。
“张侍读,此话当真?”朱厚脸色铁青起来,经过张信在安陆开垦梯田之后,他自然明白额田数目只会增加,绝对不会减少的,这肯定是有人把自家的耕田隐瞒不报,以逃脱朝廷的征税。
“皇上可令户部的孙大人查证,若是臣有半句虚言,任凭皇上处置。”没有把握的事情,张信从来不愿意做地。
“朕自然是相信张侍读的。”想到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使得自己的收入减少近半,朱厚的火气也逐渐冒了上来。
“皇上,此事关系国本,可不能轻而视之啊。”张信提醒道。这不是他在危言耸听,要知道大明朝可是全靠农业支撑起来地,若是田赋日益锐减,早晚会出问题的,只不现在张信提早几年向朱厚汇报而已。
“朕心里明白。还是张侍读忠心为国。总是在提醒朕治国安邦之事。”朱厚感慨说道,朝廷百官之中,能有一半像张信这样为自己考虑,自己哪里会总是生气。
“臣身为大明朝廷的臣子,虽然职微位低。但自当上报天子朝廷,下为民间百姓,这是臣的本份,当不得皇上夸奖。”漂亮话谁不会说,张信自然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