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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信在心里暗暗发苦,而众人眼睛一亮,“蜻蜓轻停青亭倾听琴,蝴蝶互叠胡碟忽跌湖。好对啊!”袁方忍不住叫好,“张贤弟果然才思敏捷,不愧院试第一之名。”
“袁兄所言极是”孙进赞成,叹道,“我等尚未反应过来,贤弟已然对出,惭愧。”
“就知道你小子聪明,哈哈。”张胜比自己对出还要兴奋。“没有丢我们溪山村的脸。”不关村里事好不好,张信瞄了他一眼,腹诽不已。
亭中两人对视,王爷点点头,扬声说道:“外面学子,看你们穿着,可是州学子弟。进来小坐,休息片刻,如何。”
本来就打算在这里休息的,所以众人不多言,径直走进亭子,分主客坐下。袁方上前一施礼,“不知道这位王爷?”
“哈哈,本人姓王,单名一个兴字,是个买卖人。”王兴微笑道。“却不知几位如何称呼。”
“怎么看你也不像经商的。”袁方心里滴咕,但还是一一为其介绍,“学生袁方,这位是孙进兄,张胜兄,还有这位是张信贤弟。”
“袁先生,还有位你的本家啊。”
袁先生拈须笑道:“后生可敬,前程似锦。”
“先生过奖了”
张信看着这几个在这谈笑自若,心想最好不要注意自己,可惜天不从人愿。
“这位少兄,为何一言不语,莫不是对鄙人说法有异议。”正当张信神游物外之时,耳边传来袁先生的声音。
“不敢,不敢。”张信心慌回答,一边努力想他们刚才到底在说些什么,正绞尽脑汁之际,孙进说话了。
“先生所言大善,《璇玑图》可谓千古奇文,我辈景仰都来不及,哪有何异议。”《璇玑图》共八百多字,无论反读,横读,斜读,交互读,退一字读,迭一字读,均可成诗。可以读得三言、四言、五言、六言、七言诗一千多首,才情之妙,贯古超今。
“张少兄,刚才不假思索便对出王爷上联,可见才气过人,不如仿前人作一首回文诗,如何。”袁先生笑道。
“好”王兴在一边大赞,“如此良辰美景,我们当效仿古人,引诗作对,岂不快哉。来人,笔墨侍候。
“甚好。”袁方、孙进赞成道,他们也看出王兴一伙人来历不凡,同时也想看看张信的本事,两人对平时不显山露水的张信好奇不已,早就想看看院试案首的才华。
“那就由学生抛砖引玉了。”出风头的事情袁方总是第一个争先。“春城一色柳垂新,色柳垂新自爱人。人爱自新垂柳色,新垂柳色一城春。”
“妙绝。”众人惊叹。
“该学生了。”孙进也不示弱。
众人兴致勃勃的作起诗来,连张胜也不例外,别看张胜平时嘻嘻哈哈没个正经样,其实他也是满有才华的,只是平时不表现出来而已。但这次在外人面前,早就激起年少好胜之心,小显身手,也让袁、孙二人惊奇佩服。
“贤弟,轮到你了。”
张信一言不发,走上前台,持笔点墨,“刷刷”声响,不一会,搁笔回座,暗暗心想,不要小瞧我,嘿嘿,怎么说我也是大学生,当年可是背书出身的。
众人围了上去,仔细观看。“莺啼岸柳弄春晴夜月明,香莲碧水动风凉夏日长,秋江楚雁宿沙洲浅水流,红炉透炭炙寒风御隆冬。”张胜开口念起来,一顿,惊讶道:“咦!信弟,不对,不是回文诗啊。”
“呵呵,少兄大才,难得啊难得。”袁先生惊叹道。
“自愧不如,贤弟,为兄服了。”孙进看张信的眼神充满崇敬之意。
“莺啼岸柳弄春晴,柳弄春晴夜月明。明月夜晴春弄柳,晴春弄柳岸啼莺。”
“香莲碧水动风凉,水动风凉夏日长。长日夏凉风动水,凉风动水碧莲香。”
“秋江楚雁宿沙洲,雁宿沙洲浅水流。流水浅洲沙宿雁,洲沙宿雁楚江秋。”
“红炉透炭炙寒风,炭炙寒风御隆冬。冬隆御风寒炙炭,风寒炙炭透炉红。”
袁方不理张胜的无知,正确的念出四首回文诗来,赞叹不已,“贤弟诗中道尽春夏秋冬四时之景,用心之巧,令人回味无穷啊。”
“诸位过誉了,实在让人汗颜。”张信心虚不已。
“呵呵,少兄谦虚了,袁先生极少夸人,张少兄可谓名副其实,当得。”王兴接过话,笑道。“来人,上宴席,与诸位畅饮。”
话落,仆役们有序上前收拾笔墨纸砚,摆上早已准备好的食物,居然还冒着热气,让人惊叹。在古代这可不容易做到的,可以看出王兴一群人不简单。
不过这不关我的事,张信暗想,反正我一个小人物,大事轮不到我管,趁机大吃一顿,不然回到州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来,冤死了,早知道不进学了。
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张信一伙人却之不恭地入席开动起来,袁孙也是聪明人,自然懂得恭维人,所以这餐当然吃得尽兴,宾主双方都异常满意。
席罢,诸人正在品茗。不久……
“王先生,袁先生,时候已经不早,打扰已久,心中过意不去,怕是要先行告辞了。”张信看着正悠闲喝茶的几个,不得不挺身而出道。
“正该如此。”孙进附和,上前一礼。“谢诸位盛情。”
“嗯”王兴沉吟一下,笑道:“机会难得,本想邀请各位去寒舍小聚,险些忘记你们是州学子弟,不许晚归,是我欠虑了。”
“不敢,谢过先生美意,有机会下次再聚。失礼之处请多包涵。”袁方也随附和。
“正是,会有机会的。”袁先生点头笑道。
张信几人起身告退,慢行回去,路上自然少不了欢言笑语,回到州学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幸好没有迟到,不然少不了一顿罚,让诸人兴幸不已。
“哈哈,多亏贤弟清醒,不然就惨了。”袁方得意摇着手中纸扇。
“好了,别说话,睡觉。训导先生会查房的,小心乐极生悲。”张信轻轻说道。“明天我们再聊。”
“嗯,好的。”
“嘘,小点声,找死啊。”
夜深人静,张信躺在床上慢慢回想这天的事情,反思,良久……
第四章 兴王
第四章兴王
安陆兴王,是宪宗第四子,生母宸妃邵氏,于成化二十三年受封兴王。'醉''露''网'弘治七年九月十八日,就藩湖广安陆州,王府建造得气势恢宏,千姿百态。府内衔青山,抱绿水,溪流弯弯,清泉潺潺,亭台楼阁错落,馆堂轩榭巍峨,佳木笼葱,奇花熌灼,萝薜倒垂,落花浮荡,果蔬漫然,翠竹掩映,好一派春园之美景。
“袁先生,觉得日前那几个学子如何。”一座凉亭内,王兴,也就是兴王朱祐杬,端起茶,喝了口,问道。
王府长史袁宗皋,点点头,道:“袁方、孙进、张胜三人学识不错,基础扎实。明年大比可能会榜上有名。”
兴王微笑,颔首赞成道:“先生所言之有理,不过,先生对张信有何看法,怎么不予以评价啊。”
“张信此子,年少稳重,没有一般年轻学子之锐气,可当大任,以后必成大器。”袁宗皋缓缓说道。“年少轻狂,人之常情,过于谨慎,未必是好事。”
“嗯,年少而不喜张扬,有才学。”兴王挼了下胡子,叹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呵呵,世间之事莫不如此。”袁宗皋应承道。
兴王站起来走了几步,突发奇想,询问道:“袁先生,你看把张信招过来给世子作伴读可好,也让世子有个榜样。”
“王爷,这个主意好是好,却不知张信意下如何,如是平日还好,但明年正是大比之日,正是功课繁重之时,学子门纷纷备考,张信也不例外。”袁宗皋迟疑不决道。
“哈哈,是我欠虑了。”兴王略显失望,笑道:“世子年已十二,正是进学之际,见猎心起,谢过袁先生提醒啊。”
袁宗皋知道兴王有几个孩子,但早已夭折,唯留下一根独苗,正是如今的世子,平时虽然宠爱有加,但对其功课却是极为严格。大明开国到现在已经过百年,各地藩王都过着奢华的生活,纷纷堕落了。但兴王却不同,待人宽厚,性格慈仁,对子弟教育严谨,不喜浮华之风,深得王府上下敬重。
看到兴王失望,袁宗皋不得不好好谋划一番,思量片刻打定了主意,拱手道:“王爷不必失望,学生倒是有个主意,但还须借助王爷之力。”
“哦,请袁先生仔细道来。转载 自 ”兴王大喜。
“乡试之时,提督学院官员前来拜访,王爷可向其提点一二,想来各位学政这点面子还是给的,怎么说王爷也是皇上的亲叔叔。”
“这……”兴王有点拿不定主意,“擅理政事可是犯了大忌啊。”
“王爷不必过虑,只是提点一番,而且以张信的才华,中举不过小事。”袁宗皋为了使其宽心,信心满满的道:“再说,为国举才,理所当然。”
“好,张信一事就交给袁先生了。”兴王下定决心,说道:“不要让本王失望啊。”
“自当尽力。”袁宗皋就差没拍胸保证了。
袁宗皋告退后,兴王深思片刻,喃喃自语:“熜儿,是该为你以后做打算了,可惜啊,袁先生怎么说也是朝廷的人,虽然忠于职守,但总是不好的。”
“来人”
“王爷有何吩咐。”侍立一旁的仆役上前应答。
“唤世子来。”
“是,王爷。”
仆役退下去了,不久,亭子外传来脚步声,只见一个面冠如玉,身着锦衣的英俊少年正慢步行来,转眼间就来到亭子前。
“见过父王。”少年上前行礼。
“熜儿,过来。”兴王声音很慈祥。少年正是兴王世子朱厚熜,今年虽然才过十二,但性子内敛,沉默少言,可见兴王家教之好。
待朱厚熜坐下后,兴王这才缓声询问道:“熜儿,最近功课怎么样了。先生教的可都明白了?”
“父王,先生教的孩儿已经明白。”朱厚熜语气坚定,神情微微带着点得意之色,这时才显出他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
“熜儿,不可自得,须知满招损;谦受益之理。”兴王的语气带着股威严。
“父王教训的是,孩儿知错。”朱厚熜正了正身子答道,但神情却略有失望之色。
“嗯,知道就好。”兴王故意忽略了,说道:“熜儿,重阳之日出游,为父在外遇到一位年纪与你想当,但学识却比你高出数倍之人。”
“哦,请父王细说。”朱厚熜明显不服的说道。
兴王自然知道自己的孩子虽然聪明伶俐,但是就一点不好,那就是有点自傲,所以兴王才时时敲打下他。
看到朱厚熜不服气的样子,兴王暗自高兴起来。旋即把重阳之事说了出来,朱厚熜虽然自视甚高,但终归只是小孩,所以没有成年人的嫉妒心,听完兴王的讲诉后,不免有点佩服张信起来。佩服归佩服,朱厚熜却是不肯认输道:“父王,想那张信只是一时运气,偶有所得罢了。”
兴王看出朱厚熜的口是心非,却也不揭穿。朗声笑道:“熜儿不服气。”
“正是如此。”
“哈哈,父王已经聘请张信为府中教授,伴你读书,你可要尊重于他。”兴王语气有点像挑拨。
朱厚熜眼精一亮,恭敬说道:“孩儿自当以礼相待。”
“自当如此,自当如此。”兴王淡淡道,心中却极为兴奋,嘿嘿,有好戏看了。
明朝的官学自开国以来就有许多的规定,张信对于这些规定非常的不满,就像现在,学院规定重阳之日休息了,但却以不能落下功课由,让学子们每人写一篇游记,或者关于重阳节的临贴诗,令张信头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