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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王真能爱你,为何不把王位传给你?」格琳薇亚讥讽地说:「为何王宁愿照顾你口中那个我和蓝斯洛特的孩子,也不想多看你一眼?」
从贝迪维尔那里听说了,在蓝斯洛特失踪后,加拉哈德被王带回王城照料,那是能让王获得圣杯的孩子,不可能置之不理。就算不说这个,阿尔托莉亚也不会丢弃他,毕竟是……是当初,连暗杀预言会篡夺自己王位的婴儿也不愿意的人啊!
「王位……传给我……」莫德雷得想到了母亲的话语,想到母亲的心愿,他虽然从不想要王位,但是……如果骑士王真的认同他,把王位传给儿子也是当然的吧?「──我不会在这里杀妳。」
他突然恢复平静口吻,瞳孔扩大,闪着阴冷的光。
「我要在王的面前处决妳,魔女!我要处决妳这个罪人,如此一来,王就会知道这才是不列颠之王该做的事──」
──午后。
贝迪维尔回到修道院,看到被杀光的修士们残骸断肢,凌乱四散主的雕像前。
王后陛下不在这里。
染血神坛上,留有莫德雷得给王的讯息。
判『受猛兽吞噬』之罪。
这是帝国独有的刑责,把人绑在十字架上,高高抬起,招旷野中野兽来咬食犯人的肉。
不仅是绑在野外日夜曝晒而已。
犯人双掌会被用铁钉与木板穿肉钉紧,双腿膝盖以下必须打断,用以更牢固地捆绑在十字架上。
就连贝迪维尔想像那幕,都觉得过于残忍非人。
「王后陛下……」
他咬牙对四周尸首行礼道歉,没有时间给他们一个安息处所了。
独臂的骑士驱马赶往坎美乐。
26
26、第 26 章 。。。
──……听到了、打斗声。
格琳薇亚睁开眼睛,想看看让她从痛楚中稍微转移注意力的来源,不过,持续不停的剧痛让视线失去聚焦能力,双手被绑着导致呼吸非常困难,连日干渴的喉咙和失血,只让她清楚感受生命的流失,除此之外,什么希望也没留存。像这种时候,眼睛看不到的话,也是好事。
至少不用注视莫德雷得那张得意洋洋的笑脸,听他孩子气地讲着乱七八糟的鬼话。由于在之后可以用魔术治疗复原,莫德雷得在监禁格琳薇亚的这段时间,便只是随便撕块布包着左眼止血罢了,当她看到红衣骑士仅露出半张脸、扬着嗜虐暴戾的笑,打从心底觉得那是至今所见过最丑陋的脸庞。
做梦也想不到,拥有阿尔托莉亚的脸,却会让她感到丑陋。
……阿尔托莉亚。
如果要说,当双掌被铁钉钉入木板、双腿也被硬生生打断的时候,精神还能保持正常的原因,那一定就是这个偶尔会想起骑士王的回忆了。
许久以前那日,两人一起逛过的坎美乐街道,还能再去走一回吗?那个充满生气的酒馆、吟游诗人的诗歌,还能再经历一次吗?午后湖边的悠闲、奇怪味道的烤兔肉,还有机会再次尝试吗?
格琳薇亚总是会想,在莫德雷得图穷匕见之前,一切事情明明进展地如此顺利。蓝斯洛特离开王城,她也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感情,此后就能全心全意对待她的王,只要等骑士王打完这场为了维持和平未来的漫长战事,只要等阿尔托莉亚明白对她是何感情,她们就可以和不列颠一同走向理想的前方,拨云见日。
就连为了巩固骑士王公正无私的形象、为她消弭可能抢夺加拉哈德的圣杯追求者,而自愿不多解释被送到宗教裁判所,接受僧侣们拷问羞辱时,她仍是这么想着的:为了王心中的不列颠蓝图,这次的牺牲绝对有其必要,就算必须背负污名狼狈而逃,有朝一日,也能等到王为她和蓝斯洛特澄清名誉。
──把人生都赌在与骑士王交换的誓言上。
王不是答应了吗,要让格琳薇亚看看永恒的和平。
但是,她真的没有错吗?
如果不是她的疏忽,曾放任感情的出轨,莫德雷得怎么有机会指责她对王的不忠?怎么有办法控诉蓝斯洛特对主君的不义?
啊啊,我的王。格琳薇亚想向亚瑟王忏悔。
她恨透了莫德雷得和他带来的屈辱与疼痛,但她更憎恨自己给了对方这个机会,不列颠内政如今的动荡,圆桌骑士的相杀,王的威望遭受怀疑,全都是格琳薇亚的错,是她先辜负当日给王的承诺,没有当好一个完美的王后。
有一次,她看到莫德雷得怨恨的神情,突然有种错觉,那应该是阿尔托莉亚,种种痛楚都是阿尔托莉亚给自己的惩罚──因为她比任何人都需要王的处罚──唯有如此,才能回报亚瑟王那份慈爱的胸怀。
「……王后陛下!」
是谁的声音?格琳薇亚无法回应,但能感觉到被从十字架刑上解放了,身体落在一个宽厚怀里,肌肤触碰到铠甲冰冷,啊,原来是骑士。
「王后陛下,我现在马上带您离开……!」贝迪维尔用披风包裹那衣衫被毁后半裸的躯体,并将她拦腰抱起,趁着莫德雷得还在远处与骑士王缠斗时,赶紧把伤者带离战场。
他的马来到一处小农村,从王城跟来的两名治疗师已在小屋中等待,贝迪维尔将王后陛下放在床铺,嘱托治疗师赶紧医治后,他又策马回去叛徒与王战斗的地点。
不过,只剩苍蓝身姿在旷野中独立。
「陛下──!您没事吗?」
「没事。」阿尔托莉亚右手持着圣剑,左手臂却流下鲜血。
莫德雷得不仅很强,且能利用摩根的头发引发魔术,才一个瞬间,戴着面具迎战的红衣骑士,便消失在眼前。
撤离之时,莫德雷得仍在不停地说:“我会向您证明,我才是唯一继承赤龙之血的人,只有我才能为您统治这个国家!”
不除去他,将会是不列颠最大的隐忧。阿尔托莉亚确定了这件事,也决定去执行这件事,但攻打帝国的行程在即,不得不延迟对付莫德雷得的计画,必须先以大陆国征战为目标,因为失去这次机会,恐怕就再也遇不上这么好的时机了。
「──格琳薇亚还活着吗?」
贝迪维尔嘴巴开阖几次,难以斟酌答案。「王后陛下……只剩、最后一口气吧。」
当年帝国镇压不列颠各族时,处处可见被吊死在十字架上的残破尸首,处死犯人使用异常残酷的方式,在几天时间内把人慢慢折磨至死,用来宣扬帝政不灭的威权。
连壮汉勇士都不可能在十字刑存活,更何况是纤细的王后陛下?
阿尔托莉亚沉默地握紧圣剑。
她想去见格琳薇亚,想陪在王后身边,但如此行为对现况毫无助益,必须先回城派遣部队抓捕莫德雷得,也得调出信任人手支援贝迪维尔继续找回原先的圆桌骑士,还有修道院结界既被破除,便得尽快再觅安全处所安置格琳薇亚,加上每日都有最新军情必须讨论……失去梅林的现在,葛温一个人处理不来这么多事。
「治疗师正在她身边吧?那就够了。」王骑上马,许多待办事项,刻不容缓。「莫德雷得意不在杀她,只是想看我的反应罢了,只要施行魔术治愈她的伤势,她会活下来。」
绝对会活下来。
阿尔托莉亚握住缰绳的手正在急颤。
只能这么告诉自己,格琳薇亚体内流有凯尔特战士的鲜血,她是战斗民族的后裔,在约定到来的那日之前,她不会轻易放弃生命。
──还没带妳去看,曾经驰骋而过的那片黄金草原。
──还没让妳看到,我誓言带给不列颠的永恒和平。
所以,妳要是在这里死了,纵使亲下冥府,我也要把妳的灵魂带回来!
骑士王发出驾马的喝声,头也不回地往王城而去。
贝迪维尔在后方看着王的背影,不禁感到哀伤。
不是为了伤势惨重却仍然被王丢下的某名女性,而是为了,那个不能陪伴在关爱之人身旁、一辈子以“完美之王”为己任的少女。
是的,独臂的骑士早就知道,王是女人的事实。
他想原先的圆桌骑士中,应该不少人都有这样的臆测吧。就算是以少年之身成王,得到不老不死的赐福,那样的身形和面容,也实在过于俊秀。
那牛乳似的莹滑肌肤,发际间芬芳的清香,沉思时略闭的圣绿之瞳,不可能属于男人。
可是,王拔出石中剑,得到梅林的辅佐,也带领他们赢得各场大战,建立起繁华昌盛的坎美乐,那么,性别就不是问题。
没有人比骑士王更适合坐在王位上。
大部分骑士效忠王,是由于王的神圣性,但对贝迪维尔而言,他难以忽视王的少女之身。当初远离王城找寻圣杯,也只是希望在拿回圣杯的那日,能见到王发自内心露出欣喜的笑容。
这名少女一生为国家奋战,身为臣民,只能以博她一笑作为回报。
却可能连这么微不足道的小小希冀也实现不了。
***
阿尔托莉亚直到晚间才来到农村小屋。
贝迪维尔一直守护在沉睡的王后身侧,见到王推门而入,他兴奋地站了起来,连忙报告:「陛下!您说得没错,王后陛下活下来了,太不可思议了!」
「我知道。」边走近床头,一边用眼神示意,要贝迪维尔小声说话。「当年她被莫德雷得拖回王廷,流了那么多的血,也仍然能存活。」
她既强壮又美丽,就像布狄卡,是个王后,也是个战士。
亚瑟王仔细审视对方面容,为那张遍布伤迹的脸蛋心痛不已。「再把治疗师叫进来,我要他们消除王后脸上的疤痕,还给她最应得的尊严。」
「但是……」贝迪维尔已告诉过王,王后摧残自己的容颜,是基于何种心理因素。
「把治疗师叫进来。」
不想多听废话的语气,使独臂骑士只能闭嘴,颔首行礼。
他的王顽固地像颗石头。贝迪维尔几乎可以在脑中见到,当王后陛下醒来发现王自以为是做的好事,会有多生气了。
治疗师再次施行术法完毕后,阿尔托莉亚坐在床边,静静抚着沾有血迹的黑发,这让她皱起淡金色的眉,命贝迪维尔准备洗涤的温水与干净布巾。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列颠的王皆如此擦拭格琳薇亚的肌肤。总觉得讽刺地悲哀,明明上战场杀敌的是骑士王,但时常负伤忍痛的人,一直是她的王后。
叹口气,阿尔托莉亚用手指沾水,一丝一丝把染血的发清洗后梳开。
还记得过去相处的日子中,每当亲吻或拥抱,自己会把手指陷入这头黑发,它们如棉的柔软,彷佛映衬着怀中伴侣的内心,那份充沛的感性、女性独有的情怀,总能让她心弦颤动。
梅林是错的。长久征战的这一生,至此没见过比格琳薇亚更美的女人。
回忆时,听到床上传来疼痛的闷哼声。
「格琳薇亚,」阿尔托莉亚握住她的手,温柔叮咛:「再多休息一会儿。」
然而,即便虚弱的肉体很想遵照这道好听声音再度睡去,格琳薇亚还是挣扎地睁开眼睛,在烛火微光中,凝视那张熟悉容貌。
是莫德雷得吗?还是阿尔托莉亚呢?
最爱与最恨的人有着同一张脸,真是件麻烦的事。
「……我的名字、」她干哑地说:「再唤一声……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