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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尚书叹道:“太后如此作为,又何尝不是给别人看的?”
李佑默默点头。前脚刚刚任命了他这个统管五城察院和五城兵马司的检校右佥都御使,后脚又要任命一个提督巡捕五营,这其中对着干的意思太明显了。同时也是展示给其他人看的,饱含各种意味。
从卢尚书口中得到大消息,又闲谈几句,李佑便告辞。出了兵部大门,随从的张三见老爷脸色不佳,上前询问:“老爷这就回府?”
李佑看看天色还早,吩咐道:“去仁寿坊!”
这仁寿坊位于皇城的西北面,距离六部这边约摸五里路,东、西、南、北、中五个兵马司里,中城兵马司衙署便在仁寿坊。
李佑心想今日出来,总不能全无实事,去兵马司之首的中城兵马司视察也好。
李大人新官上任,按说应该是等待属官来拜见,但如今看来情势紧迫,能抓紧时间见一个是一个。
中城兵马司顾名思义,也大约能猜出管辖何处。京城三十六坊中,该衙门管着九个坊。这九个坊位于京城中间,也就是围绕皇城周围一圈的九个坊,最地道的皇城根地方。
这九个坊,建有最多的衙署和高官显贵住宅。例如李佑住进来的小时雍坊就在其中,还有归德千岁所居十王府。其余如六部、寺、监等衙署数不胜数。
所以中城兵马司的职事,比起别的兵马司其实还真有些不同,地位也稍稍比其余兵马司高。
李佑先让张三走在前头去传信,免得让属下们猝不及防,产生什么差错。他不想搞突然袭击的把戏,这会让属下很反感。在目前急需收取人心的状况下,不适合如此。
不到半个时辰,李佥宪一行便抵达仁寿坊地界。在坊东端的兵马司大门外,李佑下了轿子环顾几眼,却见此处静悄悄,除了门丁就是几个偶尔路过的行人,其余再无别人。
没有出迎的人?李大人意想不到,极其诧异。他这顶头上司驾到,不求人群蜂拥的夹道欢迎,但总要出来几条阿猫阿狗迎接罢?怎会有如此不懂规矩的?
打前站的张三从大门里闪出来,气愤的对李佑道:“小的到了衙中报信,他们却声称眼下一个老爷也无!”
李佑脸色平静,转头问门丁道:“此言属实?”
那门丁叩首道:“回这位老爷的话,衙中各位老爷确实不在,都去巡视各坊了。”
李佑又问道:“现今这兵马司衙门里,一个指挥,四个副指挥,还有吏目,全都没在?”
“是的……”
李佑冷哼一声,“那就去找人报信!就说本官在这里等!”说罢,他迈步走上大堂,坐在当中,一言不发的静静等待。
时间不知过去多久,天色近黄昏,中城兵马司正副指挥五人,仍旧没有出现在李佑面前。
根本不消猜测,必定是故意慢待。兵马司的正副指挥从职责上确实是各自负责一片,但怎么可能衙署中一个当值的也没有?→文·冇·人·冇·书·冇·屋←
李大人心里默想中城兵马司指挥的履历,姓名苟绯,武安伯次子,国子监监生出身……
这个苟绯究竟是谁授意的?李佑多疑的与钱太后要特简提督巡捕五营这件事结合起来想了想,感到仿佛有一张无形的网啊。
第467章 退一步海阔天空
被这位苟指挥扫了面子,李大人虽然很恼火,但他不会将气撒在留守的小吏门丁身上。他在官场这么几年,不知经历过多少风雨,稍加思索便有了报复法子。
李佑回家后,连夜写了奏本,次日便带着奏折送去通政司。路过礼部附近时,却偶遇上衙的朱放鹤先生。
朱部郎很关切的问道:“昨日你去了中城兵马司?”
李佑忍不住苦笑,“这点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传的如此快么?朱兄是如何得知的?”
“昨晚与人喝酒,席间有人说起此事。那苟指挥是武安伯次子,在京师权贵中交际甚广,传出消息来不足为怪。你打算如何?要不要我……”
李佑便将奏本递给朱放鹤看,朱放鹤打开扫了几眼,大略内容为:“臣观中城兵马司衙署既有全城地利之便,所辖之处又较为贵重,故奏请将兵马司总院进驻该署,总控五城,并直管中城地方。
至于中城兵马指挥司,尽可裁撤,原有吏卒均留用于兵马司总院。此举简便易行,既免重复骚扰地方,又可为国家节流,不需额外划拨银两人力衙署。”
意思很简单,请朝廷裁撤中城兵马司,并将原有中城兵马司衙署改为他李佑这个五城提督的衙门,至于中城九坊,因为地位重要,便由五城提督衙门直辖,不再设中城兵马司。
若是这封奏请能够获准,好处自然很多。一来为朝廷节约了人财物;二来他李佑能够在顷刻之间,便具备成型的衙署和吏卒,可以迅速摆脱空头佥宪的被动局面。
其实在李佑心里还有第三点好处,有了现成的衙署吏卒,那就不必继续去六部与官僚机器磨嘴皮了,他自认性格不适合去干这个。
这次又换为朱放鹤苦笑了,李佑的反击,一如既往的犀利。对于现任中城兵马指挥司指挥苟绯而言,这就是李佑硬生生的要鸠占鹊巢啊。
没了中城兵马司,苟绯这个指挥就失去了实职,成了待选官员。一个国子监出身的人,再经铨选又能选出什么像样的官职?更别说吏部是由李佑的老关系们把持的,晾他几年都有可能。
朱放鹤又想了想,决定不劝李佑息事宁人了,受了那等羞辱,怎么可能不让他反击。苟绯身为下属,昨日的做法实在有些不识上下尊卑,即便是受人指使也显得张狂无忌了。
他只是委婉的提醒道:“如今情势不同与往,你这奏本进了内廷亦不见得有用……还有,苟指挥当年可能是受归德千岁荐任的。”
“先试上一试。”李佑表面不动声色的答道。心里却吃了一惊,原来还有这层内幕,难怪苟绯能以勋贵之后出任中城兵马指挥。如此看来,在京师无数大衙门中不算起眼的中城兵马司是长公主掌控的地盘?
“若是被驳回呢?”
告辞朱放鹤,李大人施施然去了通政司投进奏本。再次日,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了。在这个重大节日中,李佑自然不会将官场中的不顺带到家中,只与妻妾儿女其乐融融的共度佳节。
过了八月十五,闲得无聊的李大人每日去吏部大堂蹲守,几乎成了吏部的编外官员。
按照正常程序,奏本入了内廷,由内阁票拟后呈送天子,再经天子朱批(常常是司礼监代劳),随后发回内阁,然后内阁草拟诏旨,完毕发到六科。最终由六科给事中审核备案后,转给该办部门,并督查办理情况。
李大人中秋节前的那本奏章,涉及到官职衙门的裁撤,如果发出来就该由吏部接着,所以李佑才会很勤快的在吏部蹲守。
数日一晃而过,奏本却杳如黄鹤,没有任何来自于内廷的回音。对此李佑很不满,无论是准奏也好,否决也好,总该有个说法。不然面对一团空气,叫他如何去见机应对?
“大人你的奏本必然是被留中不发了。”吏部大堂老吏很有经验的分析道,“除了军情、灾情、任免等紧急事项必须要及时朱批,其他不紧急事项被留中不发很常见。尤其是大人你这样虽有几分道理却又不合天家心意,而且批不批都不影响什么的奏本。”
是么……李佑立在大堂檐下,远眺帝都秋季的高爽晴空,一时间思绪联翩。这是被太后留中不发了吗?
内廷中枢秉持机要,没有许次辅和归德长公主,他就缺乏影响中枢获利的能力。这两人对他而言,最大的意义就在于此了,眼下缺了此二人,果然立刻不通达了。
当年卑微之时,自家之事惊动不了中枢,时任天官的许靠山足以包办一切。
开始发迹时,差事是在内阁分票,他亲自位居中枢而手柄机要,自然不存在通达不通达的问题。
在扬州时,貌似远离了朝堂,可有许次辅这个势力强大的靠山坐镇中枢,还有距离产生美的长公主当内应,各种奏请自然又是上下通达,得心应手。
如今人在京师,距离紫禁城不过几步路,却又仿佛遥远如千万里。
虽然能与文渊阁大学士杨阁老说得上话,但杨阁老本身资望偏浅,又是势孤力单,在内阁中力量不足。同时,他李佑与杨阁老的关系也到不了如同许次辅般亲近的地步,不可能大事小事不厌其烦的去叨扰杨阁老。
却说李佑时常骄傲的自认是有本事之人,眼下远离了中枢后,忽然感觉自己什么都不是了。
应该说这是天下绝大多数官员的常态,心想不一定事成,多数时间只能仰望九重。只是李大人过往习惯了手眼通天、为所欲为、大刀阔斧,一时不能适应而已。
想至此,李佑长叹道,今日始知近臣之清贵矣!所以他下了决心,今后还得想法子,多多接近天子才好,据他目测当今天子危险性不是很大。
从这个角度说,许次辅丁忧返乡,反而是有利于他去靠近天子的,因为不必再去考虑靠山的立场,没有什么顾忌了。
交结其他派别大佬,只怕要被怀疑是跳槽背叛,而靠近天子,只能说是人之常情,别忘了李大人是首议天子亲政的大臣。
忽然有杂役来传话,道是吏部尚书赵良仁要见他。李佑赶紧收回了秋日情怀,向吏部内院而去。
赵天官对李佑这几日的动向颇有所知,“年轻人知上进是好事,不过你进取心过于强烈了,此时逆势而上,不为善策,须知退一步海阔天空。”
退一步海阔天空……李佑闻言猛然抱拳行礼道:“多谢老大人教诲,下官明白了!请老大人拭目以待!下官定然退一步海阔天空。”
看到李佑那深有所获、大彻大悟、即将风风火火的模样,赵良仁心头产生了几丝迷惑,教导他什么了?
越是紧抓差事,别人越是可以借此拿捏,所以小爷撒手不干了!李佑想道。
宫城东华门内,文华殿之西不远的地方,有处荒废十余年的院落重新修葺一新,如今也把守的紧密森严了。
这就是内监第一衙门,司礼监所在之地。司礼监诸公公上任至今也才十日,但已然有模有样了。
司礼监掌印太监麦承恩躺在绵软的榻上翻阅奏本,只要他在监办公,一般都是半躺着的。因为他觉得自己站着侍候人的时候太多了,所以到了自己的地盘里,能舒服的躺着就该躺着。他十岁入宫,在宫中熬了三十年才熬出了这个可以躺着办公的位置。
如今太后对政务渐渐放手,所以中外奏本经司礼监掌印、秉笔几大巨头传阅过后,只捡重要的禀报即可,其余的按制批红就行了。
麦承恩阅了几份奏本,又拿起下一本。奏疏封面上内阁的贴票居然没有表明意见,只注明请圣裁,这让他心下奇怪。
打开了后,麦公公先瞅了瞅署名,是“检校右佥都御使、提督五城兵马指挥司李佑谨奏闻”。
眉头微皱,麦公公不看内容也断定,这肯定是个烫手山芋,不然内阁为何不进行票拟,直接送请圣裁。便凝目细看内容:
“臣之提督兵马司差使,本为京师捕盗禁奸事权分散而设,朝廷欲统筹全城尔。
近日听闻圣母谕旨到部,特设提督巡捕营一员,如此五城之内又有双提督治理盗奸之患,岂不与专权本意背道而驰?
今后仍旧政出多门,与从前又有何异哉?臣恐他人愚昧,非议圣明,故而愿辞去提督五城兵马司差遣,如此独留提督巡捕五营,可保全城事权有专一者,不至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