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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还是能拖延就拖延比较好,起码要等到彻底掌控了五城兵马司,成了京师中的大人物再行激进之策。时间在他这一边,未来在他这一边,正所谓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
今日爱子周岁,归德长公主心情大好,居然一改端正做派,拿腔捏调的调戏道:“李郎!时不我待,李郎你更不我待!你知我知,还是不要装模作样了。”
李佑猛然起了半身鸡皮疙瘩……喝花酒时,时常有大醉的红颜不分尊卑,满口李郎的乱叫,实乃调情之称,他也很习惯这点。但是从千岁殿下嘴里很不正经的吐出这两个字,叫李大人很不能适应。
其实归德千岁内心也是被情夫一年一小步、三年大跨步的发展速度吓到了。现在不趁着他正处于权势低潮期迅速逢低吸纳,再过几个月,天知道又会发生什么。到那时,同样的筹码就只能换回更少的利益了。
千岁殿下故意戏言戏语,使得两人之间这层窗户纸似揭未揭,李大人不好继续装糊涂,斟酌词句皱眉道:“此时真的还不到火候,吕家账局其实是我心中的立业之基,这确实也急不得,要慢慢来。待我借着吕家内部嫌隙,攻破了吕家,才好进行下一步。所以请殿下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哪!”
归德千岁忽然对身边的王彦女道:“传进来!”
片刻后,李佑看到有个花甲老者被领进房中,心里疑惑,不明白传这老头进来作甚。
归德长公主指着老头,笑吟吟道:“此乃吕昭节吕员外,想必你是知道这个名字的!”
李佑大惊失色,虽然不曾见过,但他必然知道这个人名,这吕昭节正是吕尚志的父亲,吕家当代的家主!可吕家主怎的跑到了长公主宅中?
欣赏情夫那震惊神色的同时,长公主轻描淡写道:“经过本宫阐明事理、晓以大义,使这吕员外认识到过错,因而愿意归正。”
看来这些日子,长公主也不曾闲着……李大人突然回味过来,归德千岁殿下与他不同,从来就不是嘴炮党,而是十足十的行动党,更是行动力超强的行动党,十来天内摆平吕家不是不可能的。
像她这样的人看到了机遇,怎么可能什么也不干而坐失良机?长公主当然不可能如同无知女人一般当个受他操纵的木偶!
其实反过来,长公主也是这样看待李大人,不然何至于费心思……只听她继续说:“吕家如肯配合,你还用想方设法么?所以不必继续稍安勿躁了罢。”
李佑无语,目前他在京师刚刚立足,羽翼不丰。所以意图慢慢筹谋,顺便等待自己势力壮大,面对长公主才能取得更多的主动权和控制权,不至于彻底沦为打工的。
他便又万分纠结的说道:“如今登闻鼓的事情仍在勘查审理之中,牵绊甚多。所以还是请殿下稍安勿躁,不必急于一时,等待风声彻底过去!”
“哦,言之有理,我也是如此想的。”归德长公主点头道,“因而我上了奏疏给圣上,意欲快刀斩乱麻将登闻鼓的事情了结。”
李佑疑道:“你上奏疏作甚?”
千岁殿下诡异的笑了笑,答道:“就是向天子请罪,承认自十一日起,是我先后指使了七人敲击登闻鼓!”
李佑又惊得要跳起来,“你怎么坦然承认了?承担这罪名作甚!”
长公主很无所谓的答道:“这点小事,加了罪名那又能如何。”
李大人一时噎住,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这里是不适用的……天子和太后是天下唯二无论做下什么事都拥有无限制豁免权、绝对不可能被刑罚的人物,归德长公主肯定到不了那个程度,但有个三分之一或者一半是没问题的。
熟悉律法的李佑马上就脑补出了对长公主的判罚——住支公主俸三年。抛开扯淡的判罚,那另一方面的后果又有哪些?朝臣将怎么看待此事?
简单想了想,但李大人发现自己的脑子今天似乎很乱,想不清楚。
一直未曾说话的吕家主此时也开口道:“我吕家也要息讼。”
千岁殿下得意道:“如此登闻鼓之事很快便息事宁人、水落石出,所以所以不必继续稍安勿躁了罢。银号的事,还是尽快开始的好。”
不等李佑说什么,她又对吕昭节道:“无论是否成功,你敢检举彭阁老么?”
吕家主咬牙道:“虽无证据,但也从命!”
简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李佑惊了又惊,莫非长公主打算借此机会对次辅彭阁老下手?难道她对次辅位置死心不改,并要报大谏议事件时彭阁老将她赶出武英殿议事的仇?
这后果可就更加难以预料!那彭阁老攻击他李佑的同时,不会料到长公主突然发力偷袭罢。
至此李大人只能无语问苍天了。最近他很低调很消停,对彭阁老的攻击,并没有针尖对麦芒,大抵只以守势为主;对下属的慢待,暂时也以忍让为先。为的就是减少摩擦,平稳度过这段过渡期。
但怎么别人反而一个个都不肯消停了,彭阁老如此,长公主也是如此!如今的他,是主张和平的人!
其实今天到归德长公主宅邸,李佑的心地很纯净,就是趁机亲眼看望不能相认的儿子来了,没有别的目的。
他实在没料到归德长公主会单独见他,并连连出招,每一招都出人意表,每一招都会带来极大的连锁反应,而且各招之间还能互相影响。
无数种可能叠加的复杂状况,让被有心算无心的李大人真是猝不及防,虽然他以急智著称,但眼下情况太复杂,仓促间根本无法穷尽算计。
但有一点是看出来了,如果他是蚌,彭阁老是鹤,归德长公主就是突然杀出来的搅局者渔翁,很有一举多得的意味。
情夫无可奈何的表情实在赏心悦目,归德长公主笑嘻嘻道:“按制,我百年之后,受赐的俸禄庄田要全部被收归皇家,你就忍心看着那时的小柳儿穷困无依?不帮着他挣点家产,说不过去罢。”
想起不能认祖归宗的小柳儿,李佑心头不由得软了软。
第509章 让你身价倍增
今天真有点招架不住……李佑又苦笑几声,“你已经知道了这个商机,完全可以自己去做,哪里还需要我?三番两次催促我作甚,这点事以你的能耐绰绰有余。”
归德长公主嗤之以鼻道:“你不必激我,我还没有蠢到放着你不用。”
她看得很透彻,任何冒出头的新鲜事物,九成都要被大浪淘沙的风吹雨打去。能异地兑支的银号这种新东西,当然也有巨大的失败可能。
欲成大业,必须重用人才、会用人才。所以在这件事上,她很聪明的想要依靠李佑,而不是企图彻底甩开李佑单干。她很清楚,那是目光短浅的愚蠢行为。
以李佑的性格,既然敢提出这件事,心中肯定有了成熟的思路,更何况李佑在这方面的见识确实常常比别人高。
即便已经知道了创意又怎样?若她完全甩开李佑单干,从技术上是可行,但多半不如李佑做得好,因而最佳的选择还是与李佑联手。
更何况李佑还有一种很难被取代的重要作用,就是他的南方背景。
新银号业务的最核心在于异地兑支和银票通用,这必须首先在最需要、距离相隔又遥远的地方之间展开。
北方首选自然是京师,南方首选则是两千里外的南京、扬州、苏州等重镇,特别是区域优势第一的扬州和经济总量第一的苏州。可以说,新银号不能在苏州和扬州这对江左双子星开拓,只在京师附近打转,那和过去的传统钱庄之类没什么区别。
李佑的价值在于,同时拥有扬州和苏州两个背景,银号想在南方立足,李佑是必不可少的参与者。
即使想寻找另一个类似的人选,也很难再有合适的,别人谁能同时具备扬州金百万这样的老丈人以及苏州府里的人脉和根基?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来说,李佑都是不可少的,长公主自然也不是短视之人,趁着李佑虚弱时期多争一些控制权不代表着排斥李佑。
为消除情夫心中的芥蒂,她也明说了,将来要把银号传给小柳儿,再没良心的人,也不会随便坑自己儿子罢。她感到自己可谓用心良苦仁尽义至……
闲话不提,归德千岁对着那张愁眉苦脸催促道,“别不情不愿的藏着掖着了,你说下面该怎么办?”
“还能怎办,先在京城里开一家银号,经营银钱。”李佑随口道。
“就这么简单?”
“还能怎么样?”
“你若不讲点真东西,今天就别想出这道门!”
李佑叹口气,“你认为开银号,最重要的根基是什么?”
“你有话但讲,我听着就是,不要吞吞吐吐。”
“最重要的当然是信用,人们信得过,这银号才开的下去,都信不过,谁肯平白无故把钱放到你这里?谁肯用你开出的废纸银票?就是至亲也不会愿意。所以新银号最缺的不是本钱,而是信用,按我的想法,这新银号要想迅速生发,那就只能先去借信用。故而我才如此看重吕家的老字号帐局,好像叫什么祥昌帐局?”
“你说吞掉帐局,然后借着老字号招牌立下基业?”归德长公主跃跃欲试的问道,脑子里闪过了数种强取豪夺的办法。
李佑无奈的纠正千岁殿下不良想法,她作为已经聚敛了不少财富权势的既得利益者,当前实在用不着去搞带有原罪的资本积累,又不是真差本钱。银行家并非地主,亦不是工场主,杀人是不见血的。
便敦敦教导道:“这要做布局天下的长久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更不是做强盗!想求长远之计,就别拿出那种侵吞民田的嘴脸,不然还开什么银号,谁肯相信强盗的信用?你还能硬逼天下人将银子放在银号,逼着天下人用你开的银票?”
长公主若有所思道:“明白了,你的意思就是不要当强盗,而是凭着别人相信来当骗子。”
这悟性真高,李佑赞叹一声,继续说道:“姑且可以这么认为罢。其实法子很简单,如果你已制服了吕家,可叫那祥昌账局向全城公示,愿为新银号提供所有担保,凡新银号的一切银票祥昌账局都可以承认并兑现。这岂不简单得多,轻易就借来了老字号的信用。”
“有了信用根基,之后就是推广。这也简单,从成立之日起,便打出一年内实现南北通兑的声明,自然引人注目,想必此时京师里没有任何钱庄可以保证这个吧。”
归德千岁问道:“只引人注目有什么用?若叫好不叫座为之奈何?”
“那就想法子叫座!说实话,京师距离江南太远,偏偏两地之间银子往来又很多,从官员到士子、商家,对银票通兑通用有需求的人比比皆是,还怕银号招不来客人?所欠缺的只是招徕手段而已。”
“开业之初张贴告示,三个月内存银领票免收一切费用,将来到南方兑现时也免收费用;而过了三月后,一年内只收一半费用;再过一年后全部照常,优惠就过时不候了。肯定有不着急用现银的人,愿意早早来办理。”
“其实用不了多少本钱,做的就是靠信用以钱生钱买卖。只要有信用支持,说是无本买卖也可,还能拿着别人的存银放贷生息,让你身价倍增不成问题!”
身价倍增么……归德长公主低头思考李佑所言。
李佑待要继续详解,忽然有内监在门外高声禀报“吉时已到,请殿下出见宾客”,这打断了屋内两人密谈。
李佑只能先退出,之后一群宫女捧着铜镜、妆盒等物事,涌进来协助归德长公主整理装饰。
出来到了外间大厅,却见刘娘子与金姨娘凑